第50章

    古丽这时候就从后门退了出去。

    苏晚晚自已转动轮椅跟着陆行简转过屏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御书房里已经等候着两列红袍阁臣,场面端严肃穆。

    内阁那边是以六十来岁的李东谦为首,其次是年过七旬的次辅焦芳和五十多岁的王鏊。

    司礼监这边也是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太监。

    陆行简从容不迫地走向御案。

    众位阁臣齐声下跪行礼。

    陆行简转身看了愣在屏风旁的苏晚晚一眼,示意她跟上。

    苏晚晚这才回过神,转动轮椅跟着他到御案旁。

    陆行简坐下后,才淡声道:“众爱卿平身。”

    苏晚晚硬着头皮承受着这些深受倚重官员的视线。

    李东谦首先出列:“老臣衰病多疾,再次恳请辞官。”

    陆行简拿起案上一本折子递给苏晚晚,示意她拿去给李东谦。

    “李阁老辅导有年,德望久著,朕深倚重,慎勿再辞。赐手敕,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土李东谦加俸一级。”

    苏晚晚转动轮椅,恭恭敬敬地把折子呈给李东谦。

    接下来,陆行简又给其他两个阁老加了少傅和太子太傅官位,给司礼监的太监们的赏赐是封赏他们的父亲为锦衣卫指挥使。

    苏晚晚心情有点复杂。

    皇帝给这些重臣多发好几份俸禄,是喜闻乐见的好事。

    却让自已露面经一手。

    以后在这些人面前,也算有几分人情。

    阁臣们走后,陆行简让她在御案旁磨墨。

    两个人挨得很近,他睨了她一眼,问:“累了?”

    苏晚晚心不在焉地点头:“手累。”

    陆行简动作优雅地把紫毫笔放下,拉过她的手腕轻轻揉着。

    “你还真是该好好锻炼,这也累,那也累,真是好娇气。”

    苏晚晚紧张地睃了一眼敞开换气的好几扇大门,脸立马红了,迅速缩回手。

    门外还候着要见皇帝的官员呢。

    被人看到了怎生是好?

    陆行简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提笔写字。

    又见了几波官员,陆行简终于有空休息。

    内侍送了点心茶水进来。

    苏晚晚累得直捶自已的细胳膊。

    这会儿御书房的大门关着,陆行简把她抱到自已腿上,用温热的湿帕子把她的手细细擦拭一遍,又夹起块点心送到她唇边。

    熟悉的桂花糕香甜气息在唇齿间绽放。

    苏晚晚有些愣怔。

    她记得这是小时候清宁宫里一位年迈老嬷嬷的手艺,后来老嬷嬷身体每况愈下,搬去安乐堂养老,就再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了。

    仿佛回到两小无猜的旧日时光。

    他写字,她帮他磨墨,有时候还模仿他的笔迹替他抄大字,结果第二天被先生发现,罚抄翻倍的量。

    他们俩垂头丧气地一个写字一个磨墨,墨磨好了,她也在一旁写字,这次不敢帮他抄大字了,只是陪着他。

    心里抱怨当太子真的好惨哦,每天有写不完的字,背不完的书。

    第56章

    她一直不敢想,不敢要

    害得他们没多少时间一起玩,只好一起读读写写。

    好在背书也很有意思,千字文里的“果珍李萘,菜重芥姜”,他们会想到宫里有个叫李耐的耳背老太监,还有个姓蔡的胖嬷嬷,嗓门特别大。

    每次背到这两句,就故意放大声音,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快乐。7239

    太皇太后周氏只当作不知道罚抄的事,还让人送来夜宵。

    她当时用手杵着脑袋困得眼皮直打架,看到桂花糕当即来了精神。

    为了他们的牙齿着想,清宁宫里这种甜食点心其实很少出现,尤其是在晚上。

    能吃到香甜的桂花糕,挑灯写字就显得并不难熬,反而令人期待。

    只是当时两个人肩并肩坐着一起吃着桂花糕,现如今,她却坐在他腿上吃桂花糕。

    好在周氏已经薨逝。

    要是她知道自已精心养大的两个孩子居然鬼混到一处偷情,只怕气得要掀开棺材板。

    陆行简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模样,心口漏跳一拍,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抬手把她腮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轻声慢语:“味道如何?”

    “和小时候一样。”

    陆行简唇角微扬,低头在她粉嫩的唇上啄了一下,似笑非笑:“果然一样。”

    苏晚晚顿了顿,也夹了块桂花糕递到他唇边。

    陆行简眼睫微颤,把桂花糕吃了。

    苏晚晚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眼中流淌的情愫,无人能懂。

    空气静谧又温柔,一丝丝温情如同丝线,从心间抽出,将他们一圈圈缠绕。

    这丝线看不见,摸不着。

    却绵绵不断,暖人心扉。

    他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到肩窝,将她越抱越紧,眼里的柔情再也无法藏匿。

    “晚晚,晚晚。”他深呼吸,轻轻呢喃。

    苏晚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整个人就像一滩水,软在他怀里,两个人抱得更紧更近。

    “陆行简。”

    她喊着他的名字,罥烟眉蹙起,心底有股无法言说的委屈。

    他们没有可以亲近的关系,却总是忍不住互相靠近。

    不仅仅是身体的欲望需要填补。

    心灵的互相慰藉,她一直不敢想,不敢要。

    内心的渴求却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仿佛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亲人。

    陆行简薄唇贴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漆黑的深眸如同远山重雾,沉甸甸的。

    他们早就不是天真烂漫的孩子,这会儿却又仿佛两个孩子。

    在这一刻,抛却所有身份和欲望,只有两颗心互相贴近。

    直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李总管笑眯眯的对荣王陆佑廷行礼:“哟,今儿个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陆佑廷淡笑,塞了个红包:“本王找皇上有事。皇上可在御书房?”

    李总管大大方方地把红包收下,脸上笑容又真诚了几分,“王爷仁厚,皇上在呢,您常德的府邸可修葺妥当了?”

    去年六月的时候,首辅苏健要求荣王赴常德府就藩,结果陆行简没同意,说让荣王留京代他行使皇室礼仪。

    苏首辅气得够呛,就这事啰嗦了好久,大有不把荣王赶出京城不罢休的架势。

    后来陆行简改口说等今年六月再议这事,才把这事给圆了过去。

    结果今年四月,湖广的荣王府漏雨坍塌,到现在还没建好,苏健也辞官回老家了,荣王就藩之事再也没人提起。

    陆佑廷叹气:“荣王府穷困,两地开支消耗太大,银子一直短缺,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建好。”

    李总管目光闪了闪,没有接话。

    去年十月陆佑廷以开支太大为由请求添加俸禄两千石。

    这就将了陆行简一军。

    如果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各地藩王肯定有样学样,全都来请求增加俸禄,对朝廷财政是个不小的压力。

    如果不加,却又显得陆行简太小气。

    因为是他自已主张留荣王在京城的。

    后来陆行简答应了增加一千石的俸禄,既给了荣王面子,又没有完全满足他的请求,算是小小敲打了他一下。

    只是,荣王留京对皇权始终是个隐患。

    李总管一开始也以为陆行简是想让荣王帮着代行礼仪。

    后来见苏晚晚回京,荣王求娶苏晚晚为侧妃,才慢慢琢磨过滋味。

    不得不感叹陆行简心眼子真多,防荣王出京后抢人,都防范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苏晚晚不回京,他难不成还留荣王在京城一辈子?

    现如今两个人正在屋子里甜蜜呢,让荣王亲眼瞧见,彻底死了心也好。

    陆佑廷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劳烦李总管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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