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苏南终于冷下脸,“你指认顾子钰与晚晚通奸,却不敢让当事人来当面对质,是何居心?”

    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冷嗖嗖,“莫非你所指认的通奸,纯属胡乱捏造?”

    徐鹏举目光闪了闪,知道到这个地步是万万不能退缩的,硬气地说:“我有物证在手,怎会是捏造?!”

    苏南寸步不让,剑眉倒竖:“那为何不敢让顾子钰过来对质?当我们苏家人已经死绝了,苏家女儿任由你们揉搓欺凌不成?!”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这已经不是在魏国公府内部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徐城璧骑虎难下,满脸难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稀泥,吩咐管家去安国公府请人。

    他把觊觎苏晚晚嫁妆的念头全压了下去。

    这会儿若是让苏南再知道这件事,只怕事情会闹得更不可开交。

    顾子钰来得很快,身上的带刀侍卫服饰都没换下来,到堂上时还是一头雾水。

    看到苏南时脸色微红,行礼时有点激动,还有点羞涩,都有点同手同脚了。

    行动也不如往日般张扬大方,反而有点拘谨。

    他正请人去洛阳苏家下聘,没想到准岳父已经到了京城。

    苏南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问道:“顾二公子,徐世子说你与小女晚晚通奸致她珠胎暗结,你可承认?”

    顾子钰惊讶地瞪大眼睛,几瞬后横眉怒目,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徐鹏举的衣襟,抡起拳头就往脸上招呼。

    “你个狗东西还敢污蔑晚晚姐?!小爷让你在京城混不下去!”

    徐鹏举长相算风流倜傥那一挂的,武功上却素来懈怠,只会一些花拳绣腿,耍起来好看而已。

    在通过层层考核当上皇宫带刀侍卫的顾子钰面前,完全招架不住,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两只胳膊还被卸了,软绵绵地垂在身侧。

    徐鹏举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鬼哭狼嚎喊着:“顾子钰,我可是庆阳伯的准女婿,当今圣上的准连襟,你小子给我等着!”

    顾子钰举在半空中的拳头顿了顿,双目变得猩红,额头青筋爆出来,手上又多使出几分力气往下砸。

    苏南静静看着已经肿成猪头的徐鹏举,觉得揍得可以了,终于开口制止:“顾二公子,徐世子敢指认你与晚晚通奸,必定有凭有据,且让他说个清楚明白。”

    顾子钰的拳头正朝徐鹏举的头砸下去。

    徐鹏举吓得闭上眼睛,后悔嘴硬刺激这位爷发狂。

    他即便打死了自已,皇帝难道还会让他顾子钰偿命?

    很有可能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几句。

    徐城璧急着往前扑救儿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拳的力道太足,没准一拳就把人打死了!

    韩秀芬睁大眼睛,心里却闪过一抹兴奋,徐鹏举若被打死,这世子之位就落到孙儿邦瑞头上了!

    顾子钰,加油!

    嘭!

    一声巨响过后,徐鹏举心惊胆颤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到,耳朵旁的青石地砖已经碎成碎片。

    这拳头要是落在自已脑袋上,只怕当场脑袋开花!

    苏晚晚看到顾子钰的手流血了,连忙让雁容拿自已的帕子去帮他包扎。

    徐鹏举吓得连滚带爬到徐城璧身后躲起来,带着哭腔喊道:“爹你看,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如此肆无忌惮,背地下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事!”

    第34章

    想来你腹中胎儿,亦是姓顾

    顾子钰已经从盛怒中恢复理智,缓缓擦着手上的血迹,冷冷瞥了一眼徐鹏举。

    “你最好能拿出铁证,否则小爷让你有如此砖。”

    苏南附和:“徐世子,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他们通奸,还有人证物证,还请拿出来,我们当面理论清楚。”

    徐鹏举这会儿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让人把人证物证带上来。

    韩秀芬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往椅背上悄悄靠了靠,不动声色地打量堂上众人。

    狗咬狗,咬得越激烈越好!

    苏晚晚身败名裂,嫁妆就得全留在魏国公府。

    徐鹏举今天大大得罪了顾子钰和安国公府,只怕也蹦跶不了多久。

    笑到最后的会是她韩秀芬,还有小孙儿徐邦瑞!

    带上来的证人是徐鹏安的长随邓忠,二十多岁的伶俐青年。

    他直挺挺跪在地上,手捧着一封书信和一方旧帕子,涕泪横流:“还请国公爷给我们大公子做主,伸冤雪恨!”

    徐鹏举当上世子爷后,府里对徐鹏安的称呼就变成了大公子,想到这个,邓忠就觉得憋屈。

    我们大公子死得太不值了!为了振兴家族苦学多年上了战场,结果白白丢掉性命。

    徐城璧眼眶微红,还是镇定地说:“你且说说,鹏安有什么冤,什么恨?”

    徐鹏安是他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没了。

    丧子之痛,太刻骨铭心。

    如果鹏安还活着,哪里需要面对今日的尴尬局面。

    邓忠慷慨激昂:“大公子婚后一月便去独石营担任游击将军,身先土卒,率军追击来犯的鞑靼,本来马上就要立功。”

    说着,他目眦欲裂地指着顾子钰,“是顾小将军领兵阻拦,以致我们功亏一篑!他不仅不道歉,还殴打大公子,导致他受伤卧床!”

    对于邓忠的指责,顾子钰只是轻轻抿着唇,唇角勾起淡淡的讥嘲。

    徐城璧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岂有此理!”

    “顾二,我儿鹏安与你无冤无仇,你实在欺人太甚!”

    顾子钰这才看向邓忠,语气带着不屑和漫不经心:“蠢货。”

    “魏国公,你也是领过兵的人,徐鹏安第一次上战场就孤军深入草原,是去送死的还是立功的,你心里没点儿数?”

    “如果不是担心晚晚姐刚嫁人就变寡妇,小爷才不会多事去救他!”

    徐城璧顿了顿。

    邓忠急了,“你居然颠倒黑白,敌军就在前头不远处,辎重马匹扔了一路,怎么可能是送死?!”

    “怎么,三十六计的‘请君入瓮’,孙子兵法的‘利而诱之’,这个小小长随不懂,魏国公您也不知道?”

    魏国公脸色难看地沉吟。

    顾子钰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声音却大得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好歹是传承百年的武将世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

    邓忠有些慌乱,把手里的信件和手帕往前递了递:“这些证物可以证明顾小将军的不轨之心!”

    徐城璧被顾子钰一个小辈当面奚落,面上挂不住,怒气冲冲地指着邓忠:“把信念出来!”

    邓忠当即取出信纸,声音清晰地读起了信。

    “晚晚吾妻,见信如唔……顾二与你有旧,得赠汝帕……想来你腹中胎儿,亦是姓顾……特此休书一封,依据前诺,就此和离,一别两宽……”

    另外一张是徐鹏安亲手写的和离书。

    苏晚晚面色有些苍白,她不知道徐鹏安给她写过信。

    她与徐鹏安也就见过三次。

    第三次最长,就是新婚夜两个人的彻夜长谈,两个人约定好只做表面夫妻,一年后悄悄和离。

    之后两个人再无联系。

    她曾写信托人捎东西给徐鹏安,却从未获得半分回复。

    正因如此,她才松了口气。

    没有感情最好,到时候和离断得更干净彻底。

    却没想到,一年还没到,徐鹏安就死了。

    她和徐鹏安虽然没什么男女之情,可毕竟夫妻一场,徐鹏安并未曾难为过她。

    说到底,还是她亏欠他多一些。

    本来想拉扯徐邦瑞平安长大几岁她再离开魏国公府,让徐鹏安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没想到,魏国公府如今已经容不下她到这个地步。

    徐城璧气得腮帮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瞪着顾子钰道:“顾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子钰找把椅子正襟危坐,挑眉:“就这?”

    “信上日期是弘化二十一年六月。小爷从弘化二十年便驻守宣府边镇,非诏不得回京,与晚晚姐数年不曾见过。敢问魏国公,晚晚姐腹中胎儿如何能姓顾?”

    邓忠眼珠子乱转,插嘴:“或许是你偷偷返回京城与她私会!”

    苏南忍不住了:“荒唐!晚晚嫁人之前长住宫中,不曾出宫门,连我这个父亲都数年不曾见过,如何与外男私会?按你这个说法,戒备森严的皇宫如同菜市场,任由边军将领自由出入秽乱宫闱,置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的清白于何地?!”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邓忠也不敢乱说话了。

    徐鹏举指着邓忠手里的帕子说道:“他们有旧情,却是推诿不脱的!”

    这会儿要捶死苏晚晚与顾子钰的私通是没戏了,可只要咬死他们有旧情,苏晚晚就算不得冤枉。

    一直沉默的苏晚晚说话了,“顾二公子,妾身的那方旧帕,是何时到你手上的?”

    顾子钰语气柔和了不少:“是那年我在宫后苑偷柿子,从树上摔下来,晚晚姐把帕子借我擦鼻血的。”

    他顿了顿,有点感伤地说,“那次皇后差点打死我,是晚晚姐保住我的命,倒害得您卧床半年。”3902

    苏晚晚脸色更白了,想起刻意忘记的许多旧事。

    那是清宁宫大火后的一个月,太皇太后周氏圣旦节,宫里来贺寿的人很多。

    顾子钰才十岁,淘气地跑到坤宁宫北边的宫后苑摘柿子,自已摔下来不说,还惹怒了张皇后。

    秀宜小公主刚死一个来月。

    树上的柿子是秀宜小公主生前说过,留着作画用的,居然被不知情的顾子钰毁掉了。

    怀着身孕的张皇后怒不可遏,把满腔的悲痛全发泄在顾子钰身上,下令打他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下来,十岁的小男孩哪里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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