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鱼简单冲了个澡,单间里的东西她也毫不客气地用了。

    或许因为这些用品是给有信息素的Alpha准备的,基本没什么气味。不像地球上的沐浴露、洗发水,都会尽量调出不一样的香气来吸引用户。

    肩膀上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泛着红。比起昨日青肿的样子,现在更像是一个浅淡的咬痕,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几分暧昧的意味。

    裹上浴袍,她浑身轻松地从浴室里出来。

    外面的座椅上放着件衬衫,就是尺码看着有些大。之前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时鱼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沈慕青拿来的衣服。

    结果一看镜子,衣摆直接掉到大腿,穿上跟裙子一样,宽松得一阵风吹过来能直接钻进衣服里。

    衬衫套在她瘦弱的身体上,领口大开,几乎露到胸前的起伏,她皱着眉头,不自在地把领子往后扯了扯,这才遮住。

    “换好了?”

    熟悉的声音猛地从背后传过来,时鱼一惊,转身看去。

    沈慕青推开门,上身也是黑色的衬衫,下身穿着条白色的裤子,半干半湿的长发随意散落,发尾聚在一起,俊秀的眉眼间笼罩氤氲,更添几分魅惑,像只刚从水里跳出来的、湿漉漉的狐狸。

    他看着时鱼不甚满意的表情,眼睫低垂:“找衣服的时候发现没有备用的,就把我放在这里的衣服给你拿来了。”

    时鱼低头看向身上沈慕青的衣服,隆起的眉头透出不悦。

    没有备用的衣服,她该怎么回家?

    沈慕青在她开口询问前,就贴心地率先回答:“不过我已经让人去买新的了,一会儿就能送到。”

    他走到时鱼身前,俯视着她。

    衬衫把流畅的肩背曲线勾勒出来,长发随着动作低垂下来,朦胧的水汽与温热的气息一齐贴近,带着Alpha特有的侵略性,让时鱼忍不住想往后退。

    或许是动作太急迫,脚下沾了水,过于湿滑,她身体没能稳住平衡,趔趄了一下。

    腰被一只手猛地搂住,身体因为推力前倾,时鱼惊慌失措地一头栽进面前人怀里,幸好手下意识撑住,才避免真的贴上去。

    “真不小心。”轻笑声引起胸膛的震颤,手下的感知更为明显。

    ……有点软。

    好像是沈慕青的胸。

    时鱼像被针扎到,慌忙立刻收回手。可她腰间的手却没有移动的迹象,甚至稍微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过来,她感到不自在。

    “这里……是他咬的吗。”

    沈慕青漫不经心地捏着时鱼的腰,把人牢牢圈在怀里,另一只手,用指尖将领口稍微勾开,露出肩颈处那个暧昧的咬痕。

    ——狐狸终于露出他蓄谋已久的意图,用尾巴上的毛轻轻扫着怀中人紧绷的神经,撩出一点让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沈慕青,你做什么。”

    时鱼警惕地用手肘抵住他的身体,拉开一定的距离,腰间的力度仍然保持着,她无法挣脱。

    指腹重重按上那处让他心生烦闷的牙印。

    沈慕青嗓音里带着一点兴奋的愉悦:“他都可以的话……那我可以吗?女朋友。”

    “……”时鱼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信息,身体僵硬,“……什么?”

    “我说……”

    手一寸寸收紧,身体间的距离被强迫拉近,怀中人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的香,唯有从皮肤里透出的热意。沈慕青低头望进她怔然的眼瞳,笑意渐浓,眼中闪着恶意与试探。

    “我可以咬上去吗?”

    “小鱼。”

    第29章

    26

    “亲一亲脖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再做下去小鱼会受不了的吧。”

    身体的挣扎比迟钝的意识先一步抵达。

    时鱼瞳孔骤缩,用手肘狠狠撑住沈慕青的胸,身体弓起,试图逃脱。

    沈慕青低低地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面对Alpha天真的反抗。原本只是扶住时鱼腰身的手直接用力握紧……他抓住了这条游弋在他控制之外的小鱼。

    轻轻一提,沈慕青把怀里的人放在身后的桌子上,贴近的距离构成密闭的牢笼,呼吸交缠,每一份急促、抖动、喘息,都近在咫尺。

    两人位置齐平,他无动于衷地平视着时鱼因恐惧而颤抖的眼瞳,像是探究,又像是好奇。

    他谋划着,要去摸索那份无缘无故生出的情绪。

    比如酸涩,比如怜爱,又比如……不甘。

    他不甘时鱼眼里没有他的身影,不甘她毫不在意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不甘……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既然纪朔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他为什么不可以?

    时鱼后背贴着墙,双手夹在中间,男人的身躯紧紧压上来,发梢的水意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黏腻、温热,她被密不透风地裹住。

    昨日面临的种种恐惧再次席卷而来,那种她无法抵抗、只能任人宰割的压迫感,像是蚕食的虫子,一点点爬上她的脊背。

    “你要干什么!”

    沈慕青握住她太不听话的手,用目光细细地临摹她的样子。

    这副只算得上清丽的面容为什么能勾起他那么多情绪,他困惑不解,却又试图体会。

    “沈慕青,你别发疯……”

    她终于发现她无路可逃,强迫声音软下来,轻轻地哀求。

    沈慕青想,这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终于映出他的身影。不是漠然,不是满不在乎,哪怕是恐惧、厌恶,也显得格外不同。

    他探过去,嘴唇靠近她纤细的脖颈。

    “抬头。”

    他柔声命令,却给没给她拒绝的权力。

    时鱼还没来得及应声,脖颈就感受到刺痛。湿热的口腔含住皮肉,挤压着,吮吸着,舌尖像蛇一般灵活地滑过,留下让人战栗的触感。

    奋力挣扎的动作被轻而易举的压下。

    沈慕青叼着她,就像狐狸叼住瑟瑟发抖的兔子。他用怀中人的身体探索他的欲望,唯有真正的肉体贴近,才能直截了当地揪住身体最直白的反应——爱欲永远共生共存,怜惜她的美好,也想把她拽进漩涡。

    既然他品不出那些繁杂而陌生的感情,就交给他最赤裸的欲望。

    是欣赏,是觊觎,还是……贪恋。

    或许早在她暴露真实面目的那一刻,就已经引来他的侧目。

    天真的求助,愚蠢的孤勇,她明明可以用更便利的手段获得想要的一切,却仍选择逃离权欲的漩涡,自顾自地凝望着渴望的东西,把一切晦暗的注视隔绝。

    柔软的身体在战栗,他一边吮着她的脖子,一边摸着她的腰,一寸寸向上按过去。

    脊背上凸出的骨骼、隔着布料都能察觉到的敏感的颤抖,还有她失控的辱骂,在掩饰无法逃脱的恐慌。

    情欲像是一粒被他故意丢在稻草里的火种,浓烟渐起,从一星半点的火苗逐渐蔓延为大片的火焰,吞噬他初试情爱的迷茫,化为更深的渴望,点在身体各处。

    沈慕青咬住她的脖颈,餍足地想。

    他好像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之前身边总有一些荤素不忌的人问他,为什么非要严格遵守家族的规定,从不尝试情欲。说那是天底下最让人迷恋的东西,如蚀骨的毒,碰过就再也戒不掉。

    他只是用笑容掩饰内心的轻蔑。

    他看过白花花的肉体狂乱地纠缠在一起,起伏着、抖动着,像两头毫无理智的野兽,对低级的欲望跪地投降。没有情爱,唯余色欲。

    如今,当他真的开始感知到酸涩、不甘、好奇,才猛然发觉,原来从各种情绪中酝酿出的感情,才是欲望最好的承纳工具。

    情与欲,合该天生一体。

    仅是这样贴着时鱼温热的肉体,吻咬着她柔软的脖颈,他便拥有被满足的快感。

    一种未曾有过的冲动,一种想把人困在怀里舔舐、亲吻的欲望,他好似初涉尘世的妖怪,贪心不足地品着这一点新奇的味道。

    宽松的衣衫被揉得凌乱,领口大开,在挣扎中露出胸口大片皮肤,洗完澡后还没来得及穿上内衣,乳肉隔着衣物摩擦,乳尖微微凸起。

    等到沈慕青终于松开,时鱼已经累得没有反抗的力气。她用尽了话语去斥骂、去哀求,不断挣扎,可禁锢她的人充耳不闻,咬着她的脖颈舔吻。

    与纪朔失控而狠戾的咬合不同,沈慕青更像是一种带有欲望的舔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毫无顾忌,肆无忌惮,更让她感到害怕。

    时鱼无力地靠着墙,眼眶微红,恨恨地望着眼前这个不由分说按住她,强迫吻上她的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谬,委屈得想流泪。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接二连三遇上这种突然变得陌生、疯狂的Alpha。

    沈慕青看着她压着泪意的可怜样子,竟然轻笑一声,低头在她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小鱼。”

    他紧紧盯着时鱼,眸光炙热又温柔,把这两字含在嘴里,咬出一点暧昧的甜意。

    时鱼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你明明说过的……”她愤怒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斥责他违约都显得那么无力,“……你说过我们只是演戏,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沈慕青!你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后悔了啊。”

    沈慕青怜爱地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他眼底藏着丛生的恶意,轻佻、怜悯,揭开表面翩翩公子的掩饰后,露出内里的败类痕迹。

    沈慕青体贴地帮她整理好衣服,忽视她胸前因为刺激而凸起的地方,装作很关心的样子,语气温柔而纵容:“亲一亲脖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再做下去小鱼会受不了的吧。”

    “等下一次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们再接吻。好吗?”

    他宽容地与她商量着。

    身体因为隐忍怒意而颤抖,时鱼低下头:“……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沈慕青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声音宠溺,话语却隐匿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冰冷。

    “你会的。”

    第30章

    27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拿着从他身上学来的东西,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膛。

    后来沈慕青确实没再做什么。把送来的新衣服递给时鱼,看到她仍然面无表情的样子,耐心地低声哄着,亲亲蜜蜜地喊她的名字,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侣那样。

    时鱼没有理会,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沈慕青的话抛之脑后。

    再听下去,她怕她会用沈慕青给她的枪、教她的枪法,先抵上他的胸口……她手上不该沾上这种人的血。

    时鱼强硬地拒绝沈慕青送她回家。或许是她的态度太抗拒,眼神太厌恶,沈慕青怜爱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亲,纵容了她所有的选择。

    ——他知道困在玻璃缸里的漂亮小鱼游不走、跑不掉,所以也不在乎她一时的抵触。03060122二37〇

    临走时,沈慕青最后拉住她,有力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扯到怀里,笑着说:“别生气嘛,小鱼。我当然知道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你想变强,想揍我一顿,想……杀了我,我都明白。”

    “……可你没有办法,对吗?”

    他笑得恶劣。

    时鱼冷冷地盯住他,满眼厌憎。

    “想要报复我,学枪可不够……”

    狐狸用诱人心魄的话勾着走投无路的迷失者一步步踏进它的陷阱。他的长发垂下来,几乎垂到时鱼脸上,像是织好的蛛网,如丝、如牢。

    “你想,学机甲吗?”

    甜美的诱惑赤裸裸地放在她面前,不加掩饰。

    哪怕时鱼提醒自己尽力防备,还是不免被这蛊惑人心的条件吸引……

    她动摇了。

    眼前的Alpha天生拥有太多顶级的资源,权力、地位、级别,他轻飘飘的、从指缝里随意漏下的给予,是时鱼靠自己穷尽一生都争取不到的东西。

    机甲这种应用于战争中的兵器,一般只有Alpha、Omega或者高等级的Beta才有能力驾驭。虽然联邦也研究了适用于低级Beta的机甲,但造价昂贵,且应用范围太小,除非家底雄厚,否则低等级Beta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机甲。

    “这种寻常Beta接触不到的,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小鱼,我可以给你准备最好的,也可以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当然什么都愿意给你。”

    沈慕青的嗓音轻柔而低哑,似乎要将初次品尝感情的甜蜜一股脑塞进怀中人手里,倾尽所有。

    时鱼恍惚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边咬着她的皮肉,一边把匕首塞进她手里,无所谓她的憎恨,蛊惑她剜出自己的心作为补偿,只为把她困在怀里,感受暂时的拥抱。

    沈慕青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而时鱼的沉默是接受的前兆,面对这为她精心打造的奖品,她实在难以张口拒绝。

    仅是短短几个照面,沈慕青就摸清了她的所求,并狡猾地为她提供最好的条件。一如有人爱珠宝、首饰,若谁愿意无条件为他们提供,便是最致命的吸引。

    毒与药,前者为瘾君子提供快乐,后者为病痛者提供生机。共同点是,他们都精准地抓住受众的需求,变成让人魂牵梦萦的希求。

    -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直到走出场所,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时鱼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连和沈慕青呼吸同一片空气时鱼都觉得难受。脖颈上舔吻的触感如跗骨之蛆,紧紧黏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种恐慌的情绪。

    被囚在Alpha的怀抱里,被迫承受他的欲望,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力地掉眼泪,恳求他有一丝垂怜。

    时鱼应该奋力挣扎,拼命逃脱。

    偏偏沈慕青能看出她最深的渴望。

    那是源于对自身安全的不确定,如风雨中的浮萍,历经风吹雨打,她心惊胆战地走在铁索上,拼命地学习各种知识来加固身上的安全绳,确保自己不会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一边恐惧他的觊觎,一边又无法拒绝他的给予。因为哪怕她拒绝了,沈慕青仍然会缠着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牵制她。

    他拥有的太多,而她需要的太多。

    与其提心吊胆地防备沈慕青单方面的攻势,不如借着他的权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鱼冷漠地想。030903澪二壹o

    就如沈慕青所说的。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拿着从他身上学来的东西,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膛。

    -

    经历这么多事,时鱼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看见客厅餐桌上各式各样的饭菜,霎时愣住了。

    季一腰间挂着围裙,手里端着刚热好的饭,看见时鱼进门,温柔地笑了笑。

    “你回来了。”

    时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精美的菜肴。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其实已经做好很久了。”季一把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取下腰间的围裙,有些懊恼地说:“只是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又去热了一下……也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变差。”MJ0374②靈

    “但还是希望你能喜欢,时鱼。”

    季一的厨艺很好,一顿饭吃下来时鱼几乎热泪盈眶。烟火气无声无息地遍布在这个往日冰冷孤独的屋子里,一切烦闷融化在唇舌间。

    天知道,自从她来到这里,在饮食上受了多少折磨。最初,没有食物、被逼无奈的她硬着头皮喝完营养液之后,上吐下泻的痛苦让她了无生趣。

    季一看着她眼眶微红,紧张地眨了眨眼:“……很难吃吗?”

    “没有,很好吃。”时鱼用力地摇头,望向季一的眼神简直像在看再生父母,“季一,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毕竟,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坚持往医疗仓里放营养液,来维持我的生命。”

    季一浅黑色的眼瞳单看着会有点无机质的感觉,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当她笑起来,这份冷漠就如冰雪抖落,顿时消融,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今天我用账户里的钱去黑市为自己置办了一张星际身份卡。因为你现在用着我的身份,你的曾用名为季一。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身份卡上的名字叫‘季伊’。”

    季一条理清晰地向时鱼一一说明今天所做的事情。

    “我顺便去完善了我Omega的身份,伪造成被拐卖至偏远地区最终逃回伊拉星球的Omega,得到了Omega保护协会的帮助,顺利拿到了入学索尔军校的资格。大概三天后,我就可以去学校上学。”

    听完季一在一天之内做完的事情,时鱼已经目瞪口呆了。

    “虽然Omega保护协会提出要给我准备新的房子,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成为室友。时鱼,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力帮助你。”

    时鱼呆呆地看着眼前长相完美、处事完美的Omega,心神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老天爷,这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第31章

    28

    如果说方文珠是第一个在异世给她温暖的朋友,那季一就是第一个与她共同背负秘密的人。(1500珠加更1)

    至于季一之前的性别身份为什么是Beta,她为什么要遮掩自己Omega的身份,她失忆后自己也无法想起原因。

    时鱼意外来到这里、季一昏迷,这两件同时发生的事,线索自此断裂,她们只能作罢。

    看得出时鱼的心情有些低沉,季一安慰她:“没关系,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一定留下过痕迹,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时鱼点了点头。

    “对了,时鱼,我想问问你,家里那台最新的医疗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季一突然问道。

    “医疗仓吗?”时鱼迟疑地说,“它是……一件补偿。”

    “那你有没有查过它的价值。”

    季一若有所思。

    时鱼一愣。

    她以为这种医疗仓虽然高级,但对于纪家这种世家大族来说,应该也不是那么珍贵,不然纪斯衡当时也不会如此果断地答应她的请求。

    听出季一话中有话,时鱼这才开始查询客房里医疗仓的价值,不查不知道,查完她精神都恍惚了——就好像走在马路上猝不及防被人扇了一巴掌之后,愧疚的家属补偿了她一栋价值十个亿的楼。

    整个星际都只有百余台的医疗仓……

    现在就放在她们普通而狭窄的客房里。

    怪不得季一醒得这么突然。

    时鱼晕晕乎乎地想。

    “时鱼,你遭受了什么,对方会补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季一观察她的表情,轻轻问出声。

    “……虽然挺倒霉,但不至于涉及生命。”

    时鱼含糊地回答。

    毕竟被发情期的Alpha按着咬了一口肩膀,这事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季一看出她不想明说,也没有探究,只是关心地提醒:“超出伤害的补偿往往带有别的意图,时鱼,你要小心。”

    时鱼现在才知道握着烫手山芋是何等焦灼。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身上有什么值得纪家图谋的东西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时鱼像是想到了什么,心脏被紧紧攥住,恐慌霎时蔓延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除非,她的身份被怀疑了。

    面临Alpha发情,那种级别的S级信息素浓度对于普通Beta来说,确实无法承受。可她当时极度恐惧,只顾着挣扎逃离,根本没顾得上演戏。

    就算那时纪朔已经失去理智,回过神后,稍微思考一下,难保他不会怀疑她的等级和身份。

    时鱼浑身发软,脸色苍白。

    季一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握住她的肩膀,望进她因惊慌而变得空洞的眼瞳,紧张地问:“时鱼,你怎么了?”

    “我、我……”时鱼语无伦次。

    这种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季一说明。难道要和她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万一对方不小心泄露了怎么办?她能相信她吗?

    季一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温和的声音与气息一同将她笼罩:“时鱼,不要担心我会擅自查探你不想说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面临什么困难,想要得到什么帮助,我不会多嘴询问原因。别怕。”

    “我们身上都背负着谜团。如今我们的身份息息相关,我知道你有无奈的地方,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像风铃敲响,清脆、动听,字字句句坚定有力,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时鱼的心在她一声声安抚中找到依靠之地,不自觉停滞的呼吸也顺畅起来,窒息而来带刺痛感逐渐缓解。

    她勉强地对着担忧的季一笑了笑:“我……没事。”

    坐下来喝口水,时鱼沉默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与她说明情况:“我的身体相比其他Beta……有一些不同,我可以免疫一定程度的信息素攻击,但同时,我也无法闻到信息素的气味。”

    季一皱起眉:“免疫信息素攻击……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确实从未有人发现过。这种能力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对于用信息素来控制别人的Alpha和Omega来说,极为骇人,一旦被联邦的人发现,你一定会被捉去研究。”

    “是……”时鱼恹恹地低下头,“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的身份好像已经暴露了……”

    “还没有。”季一斩钉截铁地说。

    迎上时鱼惊讶的目光,季一向她细细分析:“时鱼,你很谨慎,使用医疗仓前会先断网。哪怕是最好的医疗仓,不联网就不能被窃取信息,你的身体数据还没有泄露。”

    “如果你面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威压,由于疏忽没有表现出低级Beta应有的反应,他们最多怀疑你隐藏了信息素等级。毕竟免疫信息素攻击这种能力过于匪夷所思,没有证据的话,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的。”

    季一沉思片刻,提出建议:“如果他们真的产生怀疑,一定会寻找你的身体数据。时鱼,你要提前拿到至少是A级Beta的信息素样本,必要时用它顶替,瞒过检查。这样才能掩饰你身体的异常。”

    听完季一的话,时鱼慌乱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但现在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出来。

    “去哪里找A级Beta的信息素样本呢?”

    季一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的星际身份卡是在哪儿办的吗?当然是去一个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拿到的地方。”

    注视着季一沉静的眼眸,时鱼感动极了。

    以往,她一个人孤独地承担着这些秘密,无人倾诉、无人求助,惶惶不可终日。

    而如今,压在心上的这块石头终于被人抬起,她告诉她别怕,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给她提供掩饰身份的建议。

    如果说方文珠是第一个在异世给她温暖的朋友,那季一就是第一个与她共同背负秘密的人。

    “时鱼,先不要松懈。”季一提醒她,“如果医疗仓赠与你的原因不是发现了你的身份,那就一定有别的用意……你还是要小心。”

    -

    与时鱼互道后,季一一个人回到客房。尽管时鱼再三与她说明,想与她互换卧室,把原本属于她的房间还给她,她仍然没有同意。

    客房的灯没有打开,季一站在漆黑的阴影中,摸上医疗仓冰冷的仓身。

    医疗仓运作的轻微的“嗡嗡”声、开关处闪烁的红灯、弥漫在其中微凉的疗愈雾气,这些都让她想起躺在里面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但意识仍然清醒的感觉。

    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肉体沉眠而意识清醒的经历会把人折磨到精神崩溃。但于她而言,这只不过是寻常的体验。

    经年累月的痛苦里,她早已习惯。

    季一回想时鱼因触动而动摇的眸光,鲜活的表情,温热的皮肤……还有,面对躺在医疗仓里一动不动的她,絮絮叨叨说出的话。

    天真的、希冀的、痛苦的、调侃的……各种各样的语气。诉说出来的事情,或是日常的小事,或是面临的困难,或是……她原本世界里的经历。

    她全都记得。

    ——

    这章没什么感情线,就不收费啦

    第32章

    29

    “小鱼,把舌头吐出来。”(1500珠加更2)

    尽管时鱼不想再与沈慕青有任何牵连,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在教导机甲这方面,他确实不遗余力。知识、技巧、功能,每一方面都全面而细致。对于初学者而言,他的所有讲解都能让她迅速上手。

    如果他在教导的时候能别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更好了。

    时鱼麻木地感受着沈慕青站在她身后,把她有些散乱的头发握住,轻车熟路地用他自带的皮筋扎起来,然后亲昵地在她后颈上留下一个吻。

    嘴唇轻柔的触感让时鱼头皮发麻,强忍着没移开身子。

    沈慕青按着她的肩膀转过来,把额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含情脉脉的狐狸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最后满意一笑:“头发扎好,才方便训练哦。”

    时鱼都懒得看他。

    她头发散了能怪谁?

    若不是刚才他故意贴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一直往她耳道里钻,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也不至于挣扎得那么厉害。

    虽然教导是认真的,但动不动就往她身上贴也是真的。

    偏偏还不是那种“亵玩”式的贴近,而是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皮肤,或者在她动作正确时,赞赏性地亲亲她的眼角、脸颊、脖颈,带着一点挑逗的意味,又不至于让她过分抵抗。

    好像那种故意勾着人的狐狸精。

    沈慕青一点点摸清时鱼隐忍的边界,仗着自己能给她需要的东西,用狐狸尾巴不停地扫着她紧绷的神经,试图挑起她的一点悸动。

    时鱼只知道抱着她的人喜欢到处撩拨亲吻,不知道沈慕青抱着她的时候,每一次浅淡的亲吻,都藏着更深的欲望。

    亲她的眼角,就想着她可怜地掉眼泪的样子;亲她的脸颊,就想着咬上去,用牙齿磨一磨她柔软的皮肤;亲她的脖颈……就想着再往下多亲一亲,亲到乳尖,亲到小腹,或者,更私密的地方。

    他像是一只小心翼翼品尝猎物的野兽,贪婪地舔着那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又投去更加觊觎的目光,用一步又一步的试探,摸索着她的边界。

    “我以为我们是在约会呢,可是小鱼怎么一直这么无动于衷呀。”沈慕青懒散地搂着她的腰,把人抱在怀里,下巴垫着她的肩颈。

    时鱼正认真地翻看他写好的笔记,自暴自弃地任他这么抱着。

    她不是没抗拒过,但每一次这人都会坚持不懈地把她抱进怀里。一来二去,时鱼都麻木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沈慕青还没做太出格的事情,为了他手里那份精华笔记,她再三忍耐。

    见她不说话,沈慕青也没再打扰,用目光描画她的侧颜。漂亮而专注的眼睛,流畅的轮廓线条,紧紧抿起的唇,越看越让他心头软成一片。

    或许是初尝情爱,他发觉自己像是有什么饥渴症。渴望亲吻,渴望触碰,渴望看见怀中人意乱情迷的样子,渴望她冷漠的眼瞳里浮现他的身影。

    干渴的紧涩感在喉咙里蔓延,沈慕青沉沉地盯住时鱼紧闭的嘴唇,最终垂下眼,趴在她肩头,咽下唇舌间蠢蠢欲动的冲动。

    欲望的膨胀比他想得快太多。

    简单的拥抱和亲吻已经无法填补。

    他想要真正的吻。

    含着她的舌头,吮过她的唇,看她失神地流出口水,再帮她舔干净。

    那种缠绵的、唇舌相接的、水声渐起的,亲吻。

    时鱼完全不知晓身后人的挣扎,她翻着笔记,在心里连连感叹。

    不愧是未来世界,连兵器的打造都这么精细。以前只能在科幻里看见的‘机甲’,如今她马上就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

    就像即将拿到枪的时候,她的心情忐忑又激动,现在她也隐隐期待着,想知道那台属于自己的机甲到底是什么模样。

    时鱼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已经快到下节课上课的时间了。

    她向老师请了假,旷掉了一节无关紧要的课程,被沈慕青带来上层班级专用的机甲练习室,学习基础知识。

    时鱼低头握住腰间的手臂,试图挣脱:“我得走……”

    话音未落,训练室外就传来几个Alpha笑闹的声音——是上层班级的学生来上课了。

    时鱼猛地一僵,掰他手臂的力气更大了。

    “有人来了!沈慕青,松开!”

    沈慕青的手臂纹丝不动,紧紧箍在时鱼的腰上。下巴垫在时鱼肩颈上,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懒懒地说:“哦。所以呢?”

    时鱼难以置信,急得要命:“你说过不会暴露我的身份!沈慕青,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慕青低低地笑一声,像是在嘲弄她盲目的信任,他的嗓音轻柔而缱绻:“小鱼……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守诺的人呀?”

    “好天真哦。”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鱼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拼命压低声音:“沈慕青!你放开我!”

    “好了,好了,逗逗你而已,怎么吓成这样。”沈慕青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亲我一口,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什么?”时鱼怔了一瞬,然后强压着骤然升腾的怒火,质问他,“沈慕青!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唔。”沈慕青为难地皱起眉,眼底却带着恶劣的笑意,“但这也不算逼迫吧?小鱼。我明明在申请你的同意呀?”

    “你!”时鱼气得眼眶都红了。

    笑闹交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鱼就算再委屈再恼怒,也没办法,只能狠狠地拽着他的衣领,用嘴敷衍地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这样可以了吧!”

    沈慕青的低笑引得胸腔震颤。

    他突然搂住时鱼的腰,另一只手臂从她膝下穿过,把人横放在怀里。然后箍着她的背,强制拉进距离。

    紧实的躯体又一次贴上她,时鱼察觉出不对,试图推搡。

    “沈慕青!”

    沈慕青垂眸,掐住她的下巴,抬起。

    “不是这种亲吻哦。”

    他微笑着,命令道。

    “小鱼。”

    “把舌头吐出来。”

    ——

    好消息:沈慕青谈上了

    坏消息:单方面谈上了

    第33章

    30

    “怎么亲一亲就受不住了啊。好可怜。”

    “沈慕青!你不要得寸进尺!”

    时鱼瞪大了眼,听到面前人嘴里荒唐的话,她气得发抖,推搡着他的胸膛,想要自己离开。

    “可是他们快到了。小鱼,你又能藏到哪里?或者当着他们的面跑出去,万一被抓到,都不用我说,他们估计就发现你的身份了。”

    沈慕青气定神闲地握着她的腰,慢慢悠悠地说。

    他迎上时鱼的怒视,语气温柔而随意:“听话,只要伸伸舌头,我就帮你瞒过去好不好?”

    “沈慕青!”听完他的话,时鱼更觉无力,她哀求地喊着他的名字,“你别这样……”

    沈慕青只是微笑着盯住她,此时的沉默,更像一种循循诱导的威胁。

    时鱼眼眶都红了,眼前人却毫不动摇。她攥着他的衣裳,把布料捏出一团褶皱,就像她此时颤抖的、纠结的心情。

    最终,时鱼隐忍地垂下眼睫,慢慢地吐出一截舌头。

    贝齿咬着一截粉嫩的舌头,淫靡而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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