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镇上的小卖部,就留给罗苹看着。

    二楼也让罗苹搬进去住,这样她就不用再每天来回跑,可以守在小卖部里。

    齐晔给她加了三倍工资,还让她要是一个人觉得太忙的话,再雇一个人来小卖部里帮忙。

    罗苹满口应下,说不必他们担心,这小卖部她如今也已经上手,女人手巧,陈列起货物来比齐晔还麻利多了。

    -

    就这样,江茉和齐晔的小家,搬到了县城里。

    齐晔本应该开心的,可是这因为找房子搬家的事,忙活了小半个月,他那块地要开展销会的事情,也早都传出去了。

    可是,来打听的人倒是挺多,可一听说在郊区,那就不愿意了,完全失去兴趣。

    齐晔也有点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没想到搬家这天,双喜临门,居然有一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找到了他。

    当时,齐晔正和江茉在下馆子,吃涮羊肉。

    一个戴着金链子□□镜,穿着花夹克和喇叭裤的年轻人走过来,手搭在齐晔的椅背上,隔着厚厚的墨镜片打量齐晔。

    “你就是齐晔?”

    “嗯。”齐晔点点头,意识到这可能是和他来做生意的,忙擦擦手,起身和他握手,“你好,我是齐晔。”

    那人伸手和齐晔握了握,自我介绍道:“我叫辛博厚。”

    又似乎听他嘟囔了一句,可恶,怎么比我还俊。

    “……”江茉刚开始没在意,这会儿也忍不住瞄这人一眼。

    现在就有这么自信的人了?

    辛博厚摘下鼻梁上挂着的□□镜,的确长得不错,也的确没齐晔好看。

    江茉收回视线,继续专心涮火锅,听着辛博厚和齐晔在聊。

    齐晔搓着手,先说道:“我那儿是在郊区,地方比较便宜,所以——”

    “没关系。”辛博厚扬了扬手,“反正老董那边的展销会我也排不上挡儿,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就在你这先办呗。”

    他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样子,反而让齐晔不知再说什么。

    辛博厚晃着腿,倒是更直接一点,“什么时候能办展销会?我那批货不经放,到了夏天,就更没什么人买了。”

    “你是卖什么的?”齐晔先问这个。

    “大衣。”辛博厚挑了挑眉,“有几款不同料子做的大衣都有。”

    齐晔皱了皱眉,“大衣一般都是年前买的,这会儿都开春了。”

    “可不嘛,厂子里积压了好一批大衣,要不怎么急着开展销会呢?再不处理掉,到了夏天,就更没人买。”辛博厚也是拿这个头疼。

    其实他是省城里的成衣厂,但是最近展销会都那么紧俏,又都不是大伙儿添办新衣服的时候,所以公办的展销会根本没他能参展的摊位。

    他跑了好多地方了,都没等到空档,都说要等。

    省城里也有两个私人弄的展销会场地,但都牛气得不行,仗着展销会吃香,一个个都鼻子看人的。

    辛博厚年轻气盛,哪愿意卑躬屈膝去讨好殷勤,给你钱租赁场地,还得我当孙子?他当然不肯干。

    今天从董文浩那儿打听到齐晔这里,立马就找过来了。

    齐晔试探性地报了一个价格,“我那儿,场地费就收两百块钱,行吗?”

    “因为给你搭棚子,我也得守在那儿,所以——”齐晔解释着,还没说完。

    辛博厚就已经一拍即合,“行!没问题,不就两百块吗?小菜一碟!”

    他当场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那就这么定了。”

    “……还得先去工商联报备,他们审核过你是正规厂子才行。”齐晔没先接钱。

    辛博厚这人自来熟,很随便地勾了勾齐晔的脖子,“我跟你说啊老齐,你放心吧,我家可是正规的成衣厂!在省内都很有名气的!叫博远成衣厂,你听过吗?”

    齐晔点头,也是意外,“那博远成衣厂,都是咱省内第一厉害的成衣厂了吧?”

    这样的厂子也存在难以解决的滞销问题呐。

    “我急着卖掉这批大衣,其实还有别的原因。”辛博厚很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叫了瓶酒,拿了双筷子,才想起来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块吃吧?这顿我请!”

    齐晔倒不介意,看向江茉。

    江茉掀掀眼皮,“好啊,没问题的。”她也多叫了一瓶橘子汽水,有人愿意请客,干嘛要故作矫情,推三阻四。

    当然是狠狠吃了。

    辛博厚刚刚正聊得开心,没注意到一直埋头涮羊肉的江茉。

    这会儿江茉一抬眼,他倒是被惊艳到了。

    瞬间的惊奇后,他移开眸子,感慨了一句,“老齐啊,弟妹真好看,你小子真有福气,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晔被夸得微微有些脸红,辛博厚则已经倒了一小杯酒,又说起来,“老齐啊,这批货能不能卖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全靠你这展销会了!”

    “好。”齐晔忽然被委以重任,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辛博厚盛情难却,齐晔也勉强喝了一杯。

    辛博厚则喝得更多一点,等酒过三巡,他已经和齐晔好得像亲兄弟似的了。

    饭桌上,就这么把一桩生意敲定下来。

    第二天,齐晔带着辛博厚去工商联报备,博远成衣厂这样的大厂子,何方拿着资料简单审核过后,就同意了办这个展销会。

    两人又开始忙活,因为这是齐晔的第一桩生意,之前那展销会搭建大棚的各项材料还没置办起来。

    正好多了辛博厚这个免费劳动力,两人一块去买了搭建展销会大棚的木架子,红彤彤的防水布,还有一根根铁管以及油毡布,还有卖大衣签订订单的桌子。

    这样一忙活,就又是一天。

    当然,在准备的过程中,宣传这场展销会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那都是辛博厚去忙活的,齐晔并没管,他只收租赁场地的钱,也只办归置场地的事儿。

    又过了几天。

    辛博厚再次找到齐晔,告诉他,“一切都办好了,我那展销会,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好。”这也是齐晔第一回把展销会场地租出去,他也怪紧张的。

    晚上连领略银河的过程都下意识地加速,很早就躺下睡觉,结果还被江茉莫名其妙踢了一脚,赶到了客厅里去睡。

    齐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委委屈屈地抱着被子到沙发上,辗转反侧躺了一宿。

    明明是别人的展销会,他也莫名其妙跟着紧张,就像自己开展销会那样紧张。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连忙换上衣服,乘公交到了郊区。

    公交车的站点离展销会的场地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的确挺远的。

    走着走着,望着四周荒凉的样子,齐晔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第107章

    第

    107

    章

    齐晔来得并不是最早的。

    最早的,

    也不是辛博厚,更不是其他想要买大衣的顾客,而居然是……对面那个老头,

    那个和江茉打赌的张金水。

    之前齐晔和辛博厚在这儿张罗的时候,张金水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看着齐晔这阵仗,

    还挺唬人的,

    心里顿时一紧,

    所以一直都在对面盯着,

    各种泼冷水,特别想齐晔早早就放弃,

    这块地就这么放着度过三个月,

    让他赚到一千块钱最好。

    可齐晔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当齐晔把棚子架起来,

    把铁管油毡布还有桌椅以及那几件用来展销的大衣都摆好的时候,

    张金水就越发慌了。

    尤其听嘴上没把门的辛博厚说漏了嘴,

    租这地方居然给了两百块钱一天。

    张金水听得直掐人中。

    就这么一块啥用都没有的破地方,就居然要两百块一天?这哪是赚钱,这是杀猪啊!

    问题是居然还真有这么蠢的猪,

    真愿意出两百块,

    来租这么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金水真是气得翻白眼,心里骂骂咧咧,

    却不敢骂出声。

    毕竟他一个糟老头子,齐晔和辛博厚两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他不管骂谁,

    都怕被打。

    只能在心里疯狂骂了不少遍这两个愣头青,

    蠢东西,

    真是钱太多了,

    烧得慌!

    所以天还没亮,张金水就去对面地里蹲着了。

    虽然他觉得这块地完全没用,也还是怕万一,这展销会要是真做起来了,那可怎么办?

    他的一千块可不能打了水漂啊,而且他这块地,他也挺喜欢的,所以别人都把地转出去了,但他还一直留着。

    张金水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就那么死死盯着对面,那红彤彤的大棚子,还有里头的一切。

    恶狠狠地诅咒着:没人来!没人来!赔光吧!赔光吧!

    -

    齐晔觉得张金水那样子,确实挺讨厌的。

    但人家是蹲在自己地里,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转过身去,当没看到。

    没过多久,辛博厚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来了。

    他今天穿得正式一点,没有再那么时髦新潮,而是穿的自家做出来的大衣,踩着锃光瓦亮的皮鞋,还梳了一个油光可鉴的大背头。

    “老齐,怎么样啊?有人来了吗?”辛博厚东张西望看了两眼,发现除了他和齐晔,就那个糟老头子一肚子坏水似的盯着这边。

    “可能还太早了,人都没来,再等等吧。”齐晔喉结微动,勉强找了个理由。

    辛博厚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摸着自己的头发。

    看得出来,他心里挺慌的。

    齐晔站了十分钟,依旧没看到有人过来的迹象,就也坐下来,和辛博厚闲聊道:“你怎么宣传的这个展销会啊?”

    辛博厚耸耸肩,“我在省城报纸上登了今天展销会的消息,不过我的启动资金不多了,所以也就买了一块小版面。”

    “…县城人民广场那边的公交站牌那儿,我还请了两个人在那发传单呢。”辛博厚无奈地撇了撇嘴,看起来,这效果好像不太行。

    他有点焦躁不安地直起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怕是没戏了。”

    齐晔:“这才早上九点,还有一整天。”

    辛博厚摇摇头,一向看起来潇洒自在的他,懒得露出萎靡不振的姿态,开始低声和齐晔说话。

    “老齐,你知道吗?这批货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关乎着我能不能继承博远成衣厂的经营权。”

    齐晔眸子微微放大,认真听着辛博厚说。

    原来,辛博厚的父亲在他母亲病逝后,很快就娶了第二任妻子,给辛博厚生了一个弟弟,只比辛博厚小了三岁。

    原本的生活都还不错,继母虽然对自己不冷不热,但也不至于像别人继母那样,私底下又打又骂。

    辛博厚就这样平安长大,因为不被人关注,反而养成了这种张扬的个性。

    日子平静如水的湖面,被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开波纹。

    辛博厚他爸很有生意头脑,当市场经济放开之后,他马上就从端着铁饭碗的棉纺厂里辞职,下海经商。

    短短五六年,博远成衣厂就成了省内成衣领域头一块响当当的牌子。

    博是辛博厚的博,远则是取了他弟弟的名字之一。

    博在前,远在后,看得出来辛博厚在他爸心中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但是,他爸日夜操持这个厂子,呕心沥血,付出了太多精力,以至于厂子如今越办越红火,他爸的身体却不行了。

    所以,只能选接班人。

    继母天天在他爸枕头边吹耳旁风,他爸就是看重他这个长子几分,也不得不让他们公平竞争。

    给了他们一批相同数量的滞销大衣,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卖出去。

    谁的成交量最大,盈利最多,这博远成衣厂就交到谁的手里。

    辛博厚叹了一口气,倚在椅背上,支着大长腿,“我那弟弟前两天已经在省城开展销会了,我去看了看,卖得很不错。”

    毕竟那是省城,地方大,人口多。

    齐晔没问,为什么辛博厚在县城都排不上档儿,而他弟弟却可以在省城开着展销会。

    没妈和有妈的人,天差地别,他自己就深有感触。

    -

    齐晔和辛博厚在这儿守到快天黑,虽然等到了顾客,但大多数都是旁边厂区路过,随便来看看热闹的。

    真心想买的没几个。

    至于要签订单的,更没有人,毕竟博远成衣厂在省城也有展销会,又何必跑县城这偏远郊区来呢?

    辛博厚已经放弃,他垂眸收拾着东西。

    齐晔的脸色也不太好,在这儿开展销会就真的没出路吗?

    张金水也一直守在这儿,看着天黑了,齐晔和辛博厚开始准备回去了,他忍不住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抚着满是褶皱的手背。

    “我的一千块钱就要到手咯!哎呦,有些人就是不信邪,就爱当冤大头!今晚怕是要躲起来哭咯!”

    “还是我张金水有财运,过不了几天,就要白捡天上掉的大钱咯!我——”

    “闭嘴!”辛博厚狠声打断,凶巴巴地瞪着张金水,“今天老子心情不好,你再聒噪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张金水这人胆小得很,不敢再吱声,沉默地望着齐晔和辛博厚离开。

    等他们没影儿了,张金水又开始嘚瑟,放声大笑,还往对面啐了一口唾沫!

    嚣张什么,两个蠢猪!白瞎一身的钱!

    “你好,这儿的展销会已经结束了?”忽然有人说话。

    张金水回头一瞧,看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他摆手道:“是啊!刚刚结束!根本没人买!你不会想来买吧?可别被骗了啊。”

    “我不买,我就是来瞧瞧的。”年轻人眼里划过一缕幸灾乐祸的笑意。

    如果辛博厚还没走,就会发现,他这弟弟还专门从省城跑过来,偷偷打探他的展销会开得怎么样了。

    辛远思打量着那展销会的棚子,唇角勾出一抹讥诮,又看向面前这老头,和他闲聊,“大爷,这块地是你的啊。”

    “是啊。”张金水跺跺脚,“这块地是我的,那边开展销会的那块地,过不了多久也是我的了。”

    “哦?”辛远思忽然来了兴致,“大爷,这两块地,你愿意承包给我吗?”

    张金水也是一愣,没想到又来一个冤大头,愣头青!

    本来自家这块地,他是想留着自己种的,但转眼一想自己马上就能赚到一千块了!到时候干嘛还辛辛苦苦种田呀!

    而且对面那块地,也马上要归自己了,虽然屁用没有,但不要白不要,而且眼前这傻小子又不知道这地没有用。

    张金水这会儿已经压根没有想起赌约自己会输的事,在他看来,稳赢稳赚。

    而且他心里已经更得意起来,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走财运啊,赚了一笔又一笔。

    “小伙子,你是想在这儿办厂啊?”张金水摸着下巴,“我可以转让承包权给你啊,或者租给你也成,反正随你。”

    有钱不赚是傻子,张金水心里乐开了花。

    辛远思心里也在飞快地盘算着,辛博厚想要继承成衣厂肯定是没戏,很快厂子就要到自己手里。

    爸老了,精力不行,但他还有很大的野心。

    他迫不及待想要扩大厂子规模,让博远成衣厂变成国内最大的成衣厂!

    省城那块厂区是小了点,在这儿要是承包一片地,花的钱肯定没有省城多,而且靠近县城公路,运输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辛博厚就是在这儿开展销会,输了最后一把。

    而他,要在这里开分厂,让厂子越来越红火,想想就觉得刺激,像无形的巴掌,在辛博厚的脸上扇!

    辛远思克制住想要大笑庆祝的冲动,一拍大腿道:“行,大爷,我就想要在这儿开厂子,不过你还得等我一个来月,这两块地你给我留着啊。”

    张金水眉毛微动,“可我这儿很抢手的,好多人都想要。”

    “那我先付给你定金,可以吗?”辛远思也是有些着急,他好不容易看中的地方,可以把辛博厚狠狠踩在脚下的地方,怎么能被抢走。

    张金水接过辛博厚递来的五百块,笑得脸上稀巴烂,“好嘞,你放心吧!一定给你留着!”

    现在人傻钱多的愣头青可真多,张金水越发觉得,每天辛辛苦苦种什么田!就该糊弄傻子去!

    辛远思确认过辛博厚的展销会一塌糊涂,又定下来了新厂址,也是心情好得不行,一路哼着小曲儿。

    哦,对了,以后他还要把博远成衣厂改成远思成衣厂!

    辛博厚根本不配有名字在上头!祝他和他那早死的短命鬼娘,早点团聚才好!

    从小就被辛博厚压一头,无论怎么努力好像也处处比不过他辛博厚的辛远思恨恨地诅咒着。

    -

    另一边。

    齐晔和辛博厚两人沉默着坐上公交,回到了县城的人民广场。

    今天这边也在开展销会,刚散场,余热还没有褪去,就看到一个个摊位上的老板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东西。

    董文浩也哈着气,似乎累得够呛。

    齐晔和辛博厚两人心里那落差更明显,更难受了。

    董文浩恰好看到他俩,忙打招呼道:“诶你们别急着走啊,等我收拾一下,咱喝一杯去!我请客!”

    “行。”辛博厚点头,拉住齐晔,“老齐,你别急着回家啊,一起喝口!”

    “……我得先回家问问我媳妇儿来不来。”齐晔是不会被辛博厚劝动的,他只听江茉的。

    于是,辛博厚在这边等着董文浩收场,齐晔先回了一趟家。

    江茉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听电视一边看书。

    瞧见齐晔低眉丧气地回来,就知道辛博厚的展销会今天肯定烂得很。

    江茉没问,皙白指尖翻过下一页,掀起眼皮道:“回来了?遛乌云踏雪去。”

    “…董大哥要请咱们喝酒吃酱骨头,去吗?”齐晔弯腰捡起乌云踏雪高高兴兴叼过来的狗绳,一边安抚着它们,一边问江茉。

    “我不去,我要去解放叔家吃饭,今天霞婶儿给我炖了红烧肉吃。”江茉撇撇嘴,不在意道,“你去吧,带着乌云踏雪一块儿去,它们最爱啃骨头了。”

    齐晔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

    自从和媳妇儿领略银河之后,媳妇儿就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

    为什么呢?是他表现得不好吗?

    可除了昨晚被赶出来的那回,他连时间和次数都是照着那本书里的男主学的呀。

    齐晔百思不得其解,委屈地低着头,牵着毛茸茸歪着小脑袋的乌云踏雪,到了约好的小饭馆。

    三个大男人一块啃着骨头撸着狗,董文浩工作压力大,辛博厚也是想到自己家里那摊子烂事儿也糟心。

    齐晔不喜欢喝酒,默默饮着汽水,另外两人也不介意,一边吹着酒瓶一边发牢骚。

    “怎么就天天那么多破事儿!不给插队参展就要指着我的鼻子骂!真把自己当爷啊!”

    “大不了老子不回省城了!不就一个成衣厂吗?老子不稀罕!但我就是见不得那小兔崽子赢了我的嚣张得意的嘴脸!”

    “齐晔,真不是我不帮你啊!那些人宁愿排队宁愿等着也不愿去你那儿。”

    “…确实那地方太偏了,鸟不生蛋的,算了,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董文浩伸出醉醺醺的手,劝齐晔,“要不还是算了,我看你那小卖部开得挺好的,县城都两家未日小卖部了,不好多人都想着加盟啊,我看看你收收加盟费都赚不少了。”

    “你还是专心搞小卖部吧,别弄这赔本的买卖浪费时间精力了。”董文浩抿了一口酒,“我不是打击你啊,就是真的,我办了那么多场展销会,你那地儿真没什么优势,又远又偏。”

    辛博厚也喝得醉醺醺的,双眼迷离道:“什么小卖部?加盟?我也加盟!我开小卖部去!我卖什么大衣啊我!”

    “老辛啊,我和你说齐晔那小卖部可好了。”董文浩开始逮着一顿夸,听得辛博厚一愣一愣的。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浑身上下翻兜,找钱,什么块儿八毛的,都往齐晔手上塞,一边大声道:“老齐啊!我这就加盟!谁拦着我我跟谁急!”

    齐晔抿唇笑笑,三人欢声笑语,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家去。

    -

    齐晔洗漱完,爬到床上,江茉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软乎乎的她,眸子在黑夜里很亮。

    江茉已经快睡着了,但因为齐晔不在,没了习惯的安全感,她睡得不够深。

    很快就被齐晔弄醒,她白他一眼,“干嘛呀你?”

    齐晔乌沉沉的眸子里,克制地压满着对探索银河的炽热渴望。

    江茉却踢他,“不行,我腰好酸,你是猪呀每天都……”

    像一头不知疲惫的牛,烦都被他烦死了。

    江茉揉了揉微酸的腰,侧过身去,“人要学会节制,懂吗?”

    算了,齐晔可能就不是人。

    看到齐晔委屈唧唧准备去冲凉水澡的样子,江茉又叹了一口气,拉住他,“你这么冲冷水,真不把身子当回事呀?”

    …可是。

    齐晔不知道怎么说,低眉抿着唇,躺回被窝里,那就憋着吧,得听媳妇的。

    憋得脸颊通红,浑身滚烫,青筋暴起,齐晔整个人仿佛都烧成了铁块。

    一副被她欺负得缩在那么一小块地方,明明快要爆·炸,却一直在拼命压抑着的小可怜模样。

    他那么乖,那么听话,江茉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看他心情不好,那么糟糕,那就……

    她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那你轻一点,慢一点。”

    齐晔瞳眸微微放大,失落后又迎来惊喜,仿佛刚一脚踩进水潭,又瞬间升上云端。

    不,领略银河,尽情探索的滋味,食髓知味,不可比拟。

    ……

    没过多久,江茉就受不了了,颤抖娇软的尾音里染上哭腔,眼尾润上水光,泛着浓烈的红。

    “齐晔,你快点儿!”

    ……

    “哎呀不是这个快!”江茉快散架了,使劲儿咬齐晔。

    在他遒劲有力的臂膀上,留下她浅浅的牙印。

    在荷尔蒙男人味十足的鼓起的肌肉线条映衬下,那道浅浅的牙印是粉红色的,小巧玲珑,又格外有视觉冲击。

    齐晔发红的眼睛往下看了看,眸中炽热越发浓得不可收拾。

    江茉颤着音哭哭啼啼,使劲儿咬他,锤他。

    她就不该可怜他!!他哪是小可怜!!她才是!

    “齐晔!你慢点儿!”

    “怎么还没好呀,你快点呀!”

    齐晔在银河璀璨的星子抖动中,脑子发昏,懵得眸色迷离。

    …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啊?

    第108章

    第

    108

    章

    关于辛博厚的大衣展销会彻底失败的原因,

    齐晔在家里冥思苦想了一整天。

    吃饭的时候,他和江茉讨论起来。

    江茉就觉得,这很正常,

    “你那块地那么远,大伙儿都不愿意专门为了买大衣跑到那儿去,

    下订单的人就更不必大老远跑县城了,

    辛博厚不是说他弟弟在省城也开了展销会吗?价格都是一样,

    别人凭什么要来你这儿。”

    齐晔知道江茉说得没错,

    他也皱起眉,冥思苦想道:“可是,

    辛博厚他和他弟弟比的是同样的货,

    谁卖出来的利润最大,所以……”

    想通过价格优势吸引别人是不行的,

    薄利多销这条路,

    在这儿走不通。

    齐晔已经把辛博厚当兄弟,

    所以才开始认真为他着想。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帮辛博厚把那些大衣都卖出去呢?

    他当初卖亚麻布是通过放大亚麻布的好处、加工成更贵的产品以及价格折扣促销吸引的顾客。

    可辛博厚这儿,已经是一件件做好的大衣,

    既不能再做成别的,

    也不好再打折。

    齐晔皱眉深深想着,连菜都忘了夹,

    一个劲儿地啃着白馍。

    江茉白他一眼,“你怎么不先替自己想想呢?要是没赚到钱,就得给那个张金水一千块钱,

    那块地也废了。”

    “……”齐晔当然也一直惦记着这个。

    但是被江茉这么一提醒,

    他忽然想到,

    他为什么不能想一个法子,

    既能帮到辛博厚,又能自己赚到钱呢?

    忽然,齐晔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像有一条线,忽然拨开了重重的迷雾,让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激动道:“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江茉随便摆摆手,她知道齐晔一向很聪明,就算偶尔被什么瓶颈困住,但那也是因为他的眼界限制了他。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从现代穿过来的金手指。

    -

    齐晔出门后,一路狂奔,去找辛博厚。

    他知道他住在哪个招待所,可不料到了那儿,招待所的老板却说,他已经拎着行李走了。

    这是打算放弃了?

    齐晔又连忙往车站跑,去找他。

    最后,齐晔在开往省城的班车上,找到了辛博厚。

    来不及说话,班车就已经快要发动,售票员清亮的大嗓门在前头喊,“马上要发车了啊,请各位乘客坐稳,没买票的赶紧过来买票了,送朋友的赶紧下车啊。”

    辛博厚取下戴着的□□镜,朝齐晔飞了个敬礼的手势,“老齐,谢谢你来送我啊,这份兄弟情,我记着了。”

    齐晔连忙招手,“你跟我下去,我有话说。”

    “我已经买完票了。”辛博厚迟疑着起身,齐晔却已经被售票员推了一把,“这位同志,您是来送朋友的还是要去省城的啊?您要么买票去坐着,要么就赶紧下车好吧?您这样很耽误我们发车的。”

    齐晔无奈地看了看被堵在最后面的辛博厚,默默地掏钱买了票,走到了班车车厢的最后面。

    辛博厚往里挪了挪,给他挤出一小块地方,两人挤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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