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瓦伦不是那种能忍的,法尔森嘴巴刚贴上来,他就该有门破门有墙破墙,一路无阻地拆到这个房间来。

    而法尔森满打满算也就吃了一分钟,根据沈言白天探索别墅的经验,从地下一层到这里,按照瓦伦的速度,差不多是一分钟。

    地下一楼的所有房间他的确一一查探过,但他只观察了明面上的房间,没仔细找在这种诡异构造之下可能藏起来的暗室。

    所以,布雷兹可能从早上就被关在里面,一直看着他。

    宽松的黑色套头毛衣穿好,沈言拽了下身前的褶皱,破了,还肿着,现在不适合贴创可贴,实在难受。

    也幸亏瓦伦来的快,就法尔森那个嘬法,他真怕后面真嘬出点什么东西来。

    沈言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算得体后,转头面向布雷兹。

    布雷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沈言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法尔森倒在地上半靠着墙,有气无力地望着这边。

    瓦伦站在法尔森旁边,攥着拳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两个,好像稍有变故,就会把布雷兹变成布雷泽残破版。

    但布雷兹很有分寸,没给他动手的机会,停在沈言不远不近的地方,抬手碰了碰沈言胸口凸起的那一点布料,讽刺道:“真慷慨。”

    “沈言,我或许不该做你的朋友。”

    沈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拂开布雷兹的手,走到窗边。

    法尔森爬到沈言脚边,依偎着他的腿,抓着他的裤腿不松手。

    另外两人都没出声,安静等他反应。

    沈言也得以在这窒息的氛围中,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这三人牵扯不清,阮知闲如果想让他也成为团队的一员,最要紧的事是解决他和这三人之间的纠葛。

    本来三人的目标不同,在团队里彼此厌恶也只是因为他们性格不合谁也看不起谁,但现在有了他,目标一致,总得争出点什么。

    这是会破坏他计划的变数,正常来说应该除去。

    但他是阮知闲的目标,在阮知闲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他不可能放手,也不能安然地看着他和队里的任何人关系不错。

    与其等他策划的事件开始了,再节外生枝地搞这些东西,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他们创造空间,一次性解决。

    让他们恨他,将他变成依附阮知闲苟活,受他庇护的可怜虫。

    七天。

    现在是第三天凌晨。

    阮知闲手上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场涉及喜欢和讨厌的修罗场,阮知闲压根就没想让他赢。

    沈言望向窗外。

    别墅外有一辆车,黑的,不知道停了多久。

    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倚着车边,对沈言挥挥手。

    他指尖在终端上点了几下,沈言手腕上的终端震动,点开是那个匿名消息。

    【这场游戏没有惩罚。】

    【要认输吗。】

    【哥(笑)】

    第35章

    恨在屋檐下(完)

    沈言的目光,

    从那几条消息缓慢挪到阮知闲身上。

    天气越来越冷,温度偏高的七区前几天还全员短袖,几场冷风过后,

    就都换上了秋装。

    阮知闲穿着黑色皮夹克,

    夹克里面是一件挺厚的灰色卫衣,

    垂坠的羽毛项链若隐若现。

    阮知闲也在看他,

    目光柔和,敲了敲车顶,

    还按下开关,车门缓缓上升,露出干净简洁的车后座。

    好像只要他认输,他就能帮他解决这一团乱麻的局面,带他走。

    沈言无语。

    过分明显了。

    阮知闲其实很怕他认输,

    所以才大半夜赶过来挑衅搞激将吧。

    如果他不来,沈言可能就这么摆了,

    那仨人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后续因他而起的矛盾纠纷他也完全可以冷眼旁观。

    法尔森现在是他这边的人,

    最不稳定的地雷稳定了,布雷兹和瓦伦他们俩再怎么打也不至于弄死他,

    他只要活着就算胜利,有没有被讨厌,

    当不当阮知闲的傀儡,那都是后话。

    可阮知闲这么恰好地出现,

    就说明这游戏还有除“被杀死”和“傀儡”之外的第三种,

    也是沈言刻意忽略的第三种解法。

    ——阮知闲想组织起以他为核心的团队,而阮知闲置身事外,观察走向。

    垂死病中惊坐起,

    老大竟是我自己。

    原著中有类似的情节,阮知闲也找过几个领导候选,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淘汰,死得比普通成员还惨。

    不过是死刑和死缓的区别。

    沈言曲起手指,隔着玻璃点了他两下,看着阮知闲就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喜欢恶作剧的小孩。

    而后聊胜于无地拉上窗帘,面向不知道怎么又吵起来的三人。

    沈言双手插兜,疑惑道:“你们在吵什么?”

    本来流动着的暧昧和激烈的情绪,因为沈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凝滞住了。

    吵什么?

    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言的神情太无辜了,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抱着他的小腿一脸沉醉的法尔森,“法尔森,你说。”

    老师擅长明知故问,法尔森还算完整的半张脸滑稽地严肃,他挺直脊背,软踏踏地敬了个礼。

    “报告老师,我们都想和你达成亲密关系,我们不想你和其他人亲密接触,我们都想独占你,报告完毕。”

    也就法尔森能把这种扭曲的雄竞关系正大光明地公之于众了。

    沈言俯身摸了摸法尔森的脑袋,“好孩子。”又抬眸看向瓦伦,“你呢?”

    瓦伦额角青筋直蹦,看着沈言的视线带着几分沉凝的杀气,“沈言,你问我?”

    “不然呢。”沈言歪头,“明明早上说好了我假扮你的男朋友,那你的定位就是我老公,我有尽职尽责地完成扮演任务,一没有出轨,二没有劈腿,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没出轨,没劈腿?”瓦伦气笑了,指着法尔森说:“那你和法尔森刚才在干嘛?”

    沈言平静道:“他管我叫什么?”

    瓦伦:“……”

    沈言:“让他吃一下怎么了?”

    法尔森嘻嘻笑,抱着沈言的腿用力蹭了蹭,望着他们的表情挑衅又无辜,“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瓦伦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他声线都在颤抖:“这不正常!”

    “我和你就正常吗?”沈言的情绪很淡,扭曲的事放他嘴里,好像就变得天经地义,“老公,别笑话人家。”

    瓦伦咬着牙沉默。

    沈言掰开法尔森的手,走向布雷兹。

    在沈言和另外两人对话的功夫,布雷兹的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他看着沈言离他越来越近,心里很清楚,沈言不像之前接触过的那样单纯,他很坏,而自己不该沉沦在沈言的漩涡中,被他随意摆弄。

    他想要正常的关系,平静的生活,之前的沈言给他营造了这样的假象,吃饭睡觉打游戏,贴在一起看电视,每天聊的东西太简单太普通,无趣的烂片,拍出来会被人质疑水时长。

    但这只是沈言展露给他的那一面。

    沈言有很多面。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讨厌这样的沈言,会应激,会对扭曲混乱的沈言嗤之以鼻。

    结果却恰恰相反。

    沈言越走越近,清浅的薄荷味也渐渐渡了过来,最终在布雷兹半步远的地方停下。

    布雷兹屏息凝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切变得好像很慢,又特别安静,太紧张,以至于有点反胃,被法尔森和瓦伦弄出来的伤藏在衣服底下不见天日,本来没什么感觉,此刻却隐隐作痛。

    沈言如果知道他们欺负他,会不会帮他报复回去?

    当然会。

    他们是朋友。

    ——如果他愿意呆在朋友的位置,什么老公、儿子,都不会比他重要。

    沈言轻手轻脚地整理布雷兹的领子,缓声道:“布雷兹,你和他们不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沈言松手,注视着布雷兹,认真道:“我并不独特,只是卑劣地抢占先机,未来会有无数人比我对你好。”

    “你不要上我的当。”

    空气变得安静。

    布雷兹垂眸,像是正在思考。

    瓦伦和法尔森也很紧张,他们盯着沈言和布雷兹,暗自祈祷布雷兹信了沈言的鬼话,真的离开旋涡,找别人当朋友。

    无神论者的祈祷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就算真有神听见了也不赶趟。

    布雷兹上前一步,将最后那点距离缩短至无,抱住沈言。

    “抱歉,沈言,我和他们一样。”

    沈言的背影很沉默,胳膊垂着,被布雷兹强拽起来,环在身上。

    布雷兹的目光越过沈言,看向对面的瓦伦和法尔森,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收紧抱着沈言的胳膊,唇角飞快地勾了下。

    “只是朋友,别多想。”

    -

    出别墅时,阮知闲的车后面又多跟了两辆。

    受伤最重的法尔森被阮知闲送去修理,布雷兹和瓦伦在沈言的命令下上车离开。

    阮知闲目送两辆车远去,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递给沈言。

    沈言没有烟瘾,太闹心的时候会来上一根,此刻他没有拒绝。

    亮蓝色的火苗腾起又熄灭,烟雾弥散,阮知闲透过薄薄的一层雾看向沈言,“哥,你好像从来不意外我的安排。”

    “有话直说。”

    阮知闲想了几秒,自嘲地笑笑,“算了。”

    沈言这才正眼看他,表情很淡,“你是不知道怎么问,还是怕问出来的结果让你失望?”

    “都有。”

    “有个屁。”沈言似笑非笑,“想问就问,咱们两个之间,还用得着套话?”

    不知道哪个词触发了阮知闲的笑点,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说:“真的没什么。”

    沈言把烟头扔掉,踩灭,转身上车。

    阮知闲真正想问的,应该是他为什么这么配合。

    从轮船开始就解释不通,他完全可以把炸弹拆了,控制法尔森和瓦伦安分到下船,而不是多此一举地挑衅他,把炸弹送到他面前还说要跟他玩游戏。

    在别墅也是,沈言想跑其实有很多种方法能跑,单靠瓦伦手挖就能挖一条地道出去。

    可他没跑。

    明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却还是主动上套,成功让那三个人乖乖听话。

    好像并不好奇他让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压根不探究他的目的。

    正常人不会这样。

    问是因为实在好奇,后来改变想法,则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觉得还是自己找答案比较好玩。

    沈言望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冷笑。

    猜吧。

    唯一的正确答案在船上被阮知闲排除,就算他自爆说他是穿越者,单纯害怕你弄死我,阮知闲也不会立刻相信。

    车里的隐约轻缓,除了音乐没有别的声音。

    两人没什么好说的,见了面没互相捅一刀都算彼此家教良好,沈言玩了会终端,感觉没意思,又揣了回去。

    外衣口袋里,有个尖刺的什么东西,硬挺挺地硌着沈言的指尖。

    竟然忘了这个。

    沈言唇角微勾,看向阮知闲,主动道:“我舌头上那玩意,你什么时候给我安上去的?”

    “第一天趁你睡着,让小机器人弄的。”半自动的车不用太专注,阮知闲转头,“哥喜欢吗?”

    沈言:“不喜欢,拆掉。”

    “为什么?”阮知闲像是真的不解,望着沈言的眼睛带着几分沉沉的阴郁,“哥在别墅里玩的很开心,如果没有它,哥的嘴巴会被亲得讲不出话。”

    沈言指尖用力,指尖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在指尖被刺出血之前松开,突然笑了声,“知闲,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什么?”

    沈言飞快地把一枚装饰性的水晶钉拿出来,对着阮知闲的耳垂按了下去。

    快准狠。

    血珠从伤口溢了出来。

    阮知闲没躲。

    后视镜中,廉价的水晶钉不规则的切面,在飞快闪过的浮光跃影中,反射着幽幽的绿光。

    “一看到就想到你。”沈言贴心地擦掉阮知闲耳垂留下的血,笑眯眯道:“很衬你,漂亮。”

    阮知闲眼球轻微震颤,过了一会才挺爱惜地碰了碰因为流血而发热的耳垂,眼睛弯起。

    “谢谢哥,我很喜欢。”

    沈言无语地把头转过去。

    神经病。

    这都开心。

    -

    车子最终停在靠近港口的酒店,红蓝两色的霓虹灯勾勒出大楼轮廓,夜晚反而成了这些不眠不休的机械的点缀。

    法尔森送去维修,布雷兹和瓦伦他们被阮知闲安排在了另一家酒店,

    很贴心地说哥很累,怕他们打扰他休息。

    本来和沈言订了一间,被沈言不容置喙地撵了出去,只好去四十三层住。

    沈言在酒店浴缸里泡澡,终端投影里放着今年上映的电影。

    挺老套的剧情,英雄在一区人的支持下拯救世界,最后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也成为神秘的一区一员,享受全部的荣耀和永生。

    沈言打了个哈欠,剧情平滑地掠过大脑没留半点痕迹,最后只记得荧幕上的所有人都够帅都美,简直是理想中的完人。

    沈言手指泡得发皱,懒洋洋地从浴缸里起来,困意席卷大脑。

    法尔森其实挺适合演戏,一节更比六节强。

    他要是上岗,不少演员得失业。

    连布雷兹这么聪明的人都能骗过去,真以为他是常年不见的继父勃森。

    正常莫比乌斯,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地和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作对。

    也不可能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玩具那么执着。

    后来估计有阮知闲在其中调和,不然法尔森很可能骗得布雷兹道心不稳,和莫比乌斯家族一起在大火中焚烧。

    沈言都能想到法尔森的话术。

    什么你也是莫比乌斯,你也是肮脏的罪人,没人喜欢你的原因是你骨子里就留着肮脏扭曲的血,跟在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这也是布雷兹和他住一起时,内心最深层的忧虑。

    也许真该谢谢阮知闲。

    还好布雷兹没事。

    沈言找了部轻喜剧当催眠曲,在胡思乱想地睡去。

    第二天是被爆炸声弄醒的。

    嘈杂的人声并着脚步声在走廊上穿梭,用力拍击门板的动静大的像隔壁装修。

    沈言勉强支起眼皮,看了眼昨天忘了摘的终端的时间。

    六点半。

    哪个势力,太勤奋了吧。

    沈言慢吞吞地穿好衣服,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看外面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并且传来了门锁被鼓捣的声音,叹了口气,开门。

    “有事吗?”

    门口是两个遮住了脸的男人,裸露的皮肤上有莲花和章鱼纹样的纹身,手上拿着专业开锁的道具,猝不及防和沈言面对面,两人都愣了一下。

    左边的瘦子看沈言的态度平静到诡异,忍不住问,“你看不出来我们俩是什么?”

    沈言看着他们胳膊上的纹身,调侃道:“你俩是gay?一对?情侣?”

    瘦子怒了:“你他妈找死!”

    沈言对右边染了黄头发,又黑又瘦的男人的说:“没别的意思,他是不是平时就对你有意见啊?”

    黄毛眼睛一眯,上前两步准备打晕沈言,沈言动作比他快,反手夺枪,从后面拦着他脖子控制住他,枪口死死抵着他的下颌,一边感慨愿世界没有改造人和超级机械人,一边对瘦子抬了抬下巴:“你们是干嘛的?”

    “开锁的。”瘦子双手举起,谨慎道:“你别冲动。”

    说话间,阮知闲的信息也发过来了,好像挺急。

    【别开门,躲好。】

    沈言扯唇,给阮知闲随便回了一句,让他安顿好瓦伦等人别捣乱,而后抬眼看瘦子,“蒙脸的东西还有没有?”

    “仰慕你们降神会很久了,好激动。”

    “让我入伙,朋友。”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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