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比起真的听到老爷子道歉，此刻的被理解，让他感到了一些久违的，被他连同对母亲的想念一同封存的温暖。
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但是她却懂。
她还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反握住向希的手，坚定回应她。
言父回过神来，道歉自然是不可能道歉的，这太跌份。
他干笑了两声：“你这小丫头……”
“对您来说应该很难做到吧，”向希看出来，言父还是拉不下来这个脸，她也不强求，诚恳也直白地说道：“但还是希望您可以知道……我们已经长大成人，您不能再用小时候那套来对待我们了。”
言父哑口无言。
向希告辞回家，言泽送她，二人就这样出了门。
如向希所料一致，她和言泽离开，失去观众，言父果真没有了训斥言瑾的必要。
就连教训言瑾本身，都失去了原本的震慑效果。后母主动将言瑾扶起，哀怨的泪眼看着言父，哭到：“小瑾就算做错事，你也不应该这么对他……”
言父一言不发，也转身而去。
究竟做错了什么，该怎么对待，相信他们母子心里，其实清楚得很。
出了言家宅院，向希一改严肃，暴露出强行掩饰的纠结：“我以后……可不敢来你家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她就有点紧张：如果言父就此对她印象变坏可怎么办呀？
言泽不解：“嗯？”
向希叹气：“我这么大言不惭……伯父肯定讨厌我了。”
她的紧张，在言泽面前一览无余，原来她为他仗义执言，不过是小纸老虎行为，有点好笑。
但不知为何，好笑之余，更多的是坚实的柔软。坚实到，看到视线范围内的这个人，心下就不受控制地软成一片。
手上动作总是快过思考，修长胳膊一伸，面前的女生就被揽进了怀里。
动作之快，向希都没反应过来。
言泽的外套带些凉意，但似乎因为这人抱得很紧。在他的怀抱里，温度以最始料未及的速度升腾，她从握着的指尖到心口都发烫起来。
她的左边耳朵贴着他胸口，仿佛能听见那坚实有力的心脏搏动，而这幻听般的心跳声，仿佛带着什么暗示，促使她的心也不由自主悸动起来。
向希不明白怎么回事，困惑着，有些扭捏不安。头顶却传来一道声音：“别动。”
不及她回答，言泽又补充：“否则我就亲你了。”
向希听罢，老老实实缩回脖子。
她可怜兮兮地想，哪有人都不让动这么霸道的啊！而且，这算哪门子的威胁？
“希希，”言泽索性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好听，“等你拿到影后，我们就结婚吧。”
“嗯……哈？”这更让向希惊掉下巴。
她是真的没想过他会这么说……他们可是还没有交往过呢，难道要直接跳过这个步骤闪婚吗？而且，如果这是求婚的话，也太随便了吧！
向希从言泽怀里挣扎出来，带些纠结和无辜看他，“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很难说出，可是什么呢？她总不可能告诉他，即便他求婚得这么随便，她也心动到迫不及待想要答应了吧！
她胡思乱想时，言泽漂亮的黑眸中，又一次映照出她又一次纠结的模样。
“现在决定不了也没有关系，”他眼里涌上狡黠的笑意，“我还会再问你的。”
向希怔住。他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还有，”用骨节分明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他低头吻下去，“我说到做到。”
向希所有反驳都被堵住，她闭上眼睛，似乎有电流遍历全身，连指尖都战栗起来。
心动得一塌糊涂。
晚上回到家，同杨思维一起准备进组要带的东西，向希还在言泽明显不靠谱的结婚提议中纠结。
万一一直没有拿到影后怎么办啊，言泽会不会等她等到老了？
万一言泽对她电影期待很高，可是她根本就演不好怎么办啊？毕竟两辈子都是第一次拍电影。
而且，她这么幼稚的女人真的可以结婚成为好的妻子，还有生孩子……吗？
她想到孩子，脑子里不自觉地联想到不和谐画面，咬咬唇，一张脸又发烫起来。
杨思维却还沉浸在项链事件，滔滔不绝地在叠衣服的同时，说着记者们联系她的事情。
一个鸡同鸭讲，一个心不在焉。
杨思维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尤其自豪：“好多记者都说你度量好呢，不过也有不识货的，说什么你是真的戴假货被打脸，都被我给骂回去了……”
骄傲地说完，以为能够听到对面的夸奖，结果连“嗯嗯”都没听到。她这才察觉过来，向希抱着进组要穿的大黑色羽绒服，半天都没有动过了。
于是，她停下对项链事件的吐槽，一脸同情地看着向希：“可怜的希希……”
向希茫然地，将目光移到杨思维的方向：“啊？”
杨思维自觉已经为向希的发呆想到了充分的原因：“进组就要吃大苦头了，我去问了，安导演那个疯子是不会把夏天戏改成冬天的……谁让希希你一上来就接这么高难度的电影呢！”
向希终于回到杨思维的频道，慢吞吞地，哦一声。
杨思维仍然以为向希在发憷，她鼓舞士气道：“我一定会在片场照顾好你的，坚决不会让你生病！”
向希点点头，绽出笑容：“谢谢思维。”
次日天不亮，两人就一起出发，前往禹城影视基地。
到了片场，率先同姜允在顺利会师。
姜允在一见到向希，也是喜出望外的：“老二！”
向希歪头冲他微笑：“咩咩老大。”
姜允在：“……”一见面就提伤心事的老二太不可爱了嘤嘤嘤。
看到他的满脸委屈，向希没绷住，嘴角弯弯。
姜允在摇摇头：“老二你变了，我要给导演告状，你欺负我！”
被小羊欺负还是被她欺负，向希鄙夷地看他一眼，又想起来：“怎么没见到安导演？”
“安导啊，”姜允在想了想，摊手：“谁知道呢，说是有事要处理，让我们先拍定妆照，别耽误进度。”
“别耽误进度”五个字咬得很重。
向希知道，他对导演从进组第一天就开始抓进度怨念颇深。
伸手拍拍姜允在肩膀，她乐观地说：“导演要求严格是好事，相信按他的计划来，准没错的。”
姜允在一副向希“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
寒暄几句，因为彼此都是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各自放好东西，两人就进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听副导演和摄影师讲概念。
进组第一天得拍定妆照。因为《暮色森林》是末日题材的电影，主角们在冒险前后的境遇都有着很大的改变，导演方面认为定妆照也都得体现出来。
听摄影师说了好半天构想，向希渐渐回过味来。简单来说，就是她得拍一组光鲜靓丽的，再以相同的姿势拍一组穿得破破烂烂的，再由修图师将两张图拼合到一起。
毕竟她饰演的大小姐季临夏可是从十指不沾阳春水，沦落到在森林里捡野生蘑菇，喝溪水的地步。
姜允在听到一半，就去一边打电话了。等摄影师讲完，向希去换衣服的时候见到他，眉头皱得出奇地厉害，愁眉苦脸的情绪扑面而来。
向希问：“怎么了？”
姜允在看看她，止不住地摇头：“女2没了。”
“没了？”向希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置信：“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因为安导，”姜允在眉头皱得更深，嘴角重重往下撇，“他那样你也知道。”
向希听得一头雾水，“跟安导演有关？”按理说，安导演也就是对他的戏精专了一点，怎么就闹出人命了？
她着急地扯住姜允在的袖子，艰难说道：“咱们组就这么解散了？”
“这不至于吧，”姜允在奇怪向希怎么反应这么大，“再找个女演员来不就行了。”
“可是……”向希也很奇怪他怎么这么无动于衷：“不是都发生命案了吗？”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自说自话，说完，都默契地愣住。
“脑子里装的什么，”姜允在哑然失笑，食指点上向希额头：“我是说女二——有事辞演了。”
向希无语：“你说的明明是‘人没了’，还说是安导的责任。”
姜允在乐不可支：“可不就是他的锅吗？瞎闹，就知道选新人。”
向希还是没明白。
姜允在摇摇头，满脸又恢复了对导演的嫌弃：“原定的女2号叫什么妮露的，是电影学院大3的学生，平时压根不在学校学习，期中考试全挂了，学校判她留级……安导演去学校抢人呢，没成。”
向希：“……”
第88章
自台自拆
姜允在这个说话大喘气的习惯，真是应该好好改一改了。
不过，好歹知道了原委，向希稍稍放下心来，从「导演身陷凶杀案件」的恐怖剧情中走了出来，按部就班去拍定妆照。
姜允在全程留意着她的反应。见向希没事人一样的，拍完照竟然淡定地捧着剧本看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好学生的样子，这让他看不下去了。
他搬着小板凳坐到向希身边，间或偷偷瞅向希一眼。
他的动静很大，可是向希不为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
姜允在更坐不住，晃来晃去，拿胳膊肘去推向希的胳膊。
向希只当他是胡闹，安稳如山，甚至又翻了一页。
“老二，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姜允在有点郁闷了。
向希这才从剧本里抬起头来：“好奇什么？”
姜允在无语：“这才多会儿功夫，你是金鱼的记忆吗？”
向希惊奇：“你的儿化音说得比我还好诶！”
姜允在：“……”这特么的是重点吗？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向希看出他的郁闷，便狡黠地一笑：“我知道你想说女2号辞演的事，但是干着急也没用，等导演回来一起看看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才比较好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姜允在被说服了，“先前看你那么着急，我还想，你果然是个小丫头呢，遇到点事情就着急，看来是我想多了。”
向希微微一笑。
“不过，”姜允在八卦之心不死，又掏出手机来，放到向希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向希把剧本放到腿上，定睛朝他手机看过去，不由一愣。
见到她的反应，姜允在满意地直拍手，“我就猜你会大吃一惊！”
向希心道，这个“大吃一惊”用得就不够贴切了，但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惊讶，恢复平静。
“你以前应该没见过这个后辈，能猜到她的外号不？”
向希想想，说：“小孟芊芊？”
姜允在：“聪明！”
向希不说话了。
这个叫妮露的后辈，同孟芊芊长得太相像了。微卷的发与精致的眉眼，不知化妆师是否有意为之，写真上的妆容也刻意强调了与孟芊芊神韵更为相似的一面。
如果没有发生留级的事情顺利参演，恐怕也是少不了要被媒体拿出来做文章，动不动把她拉出来和“正牌”比一比，毕竟孟芊芊是一线人气小花……嗯？
向希想到什么，但是思绪朦朦胧胧地，什么也没抓住，就远远地飘走了。
尤其是安导演的回来，更是彻底打乱了她的念头。
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安导演一头卷软的发乱糟糟的。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络腮胡竟已进化到了中等长度。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是熟悉的锐利且明亮。
随着安导演进来摄影棚的，还有一名高瘦的男子。对方浓眉深目，颇有些高加索风情，留着短利的黑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往那一站，莫名就有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两人有说有笑，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同众人打招呼。
这么开心？
姜允在满头黑线：合作这么多次，还是不能适应这位导演的非正常人类表现。不过，现在他身边的非正常人类好像还不只导演一个，看看那个刚才还在安安静静读剧本的向希，能是正常小姑娘吗？可怕！
向希更是一头雾水：这是，问题解决了？
两人的猜测都没挨着边。
安北望导演主动出声介绍起来：“我给大家带来一位新朋友——”他顿一顿，卖个关子。
向希和姜允在都应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在场的人员一致安静下来，都见到他将手往那名高瘦男子的方向指去：“这是咱《暮色森林》全片的拍摄实录导演：方正恩。”
那位方导演还没有多大反应，负责介绍的他似乎连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原来这也是一位导演。全片实录？意思是这位方导演将负责全程跟拍他们的戏？
向希微微一笑，她忍不住地想，看来这次导演很有翻盘的信心！
导演似乎察觉她的视线，也冲这个方向微笑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坏消息要通知大家，我们组的成员妮露同学，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能准时进组……其他的一切照旧，大家不能放松。”
看得出来，导演把拍摄任务看得很重，完全一丝不苟，然而，众人都是不可避免地一懵：女2号都不在线，还不能放松，是要怎么拍？万一没有合适的演员不是拍多少都作废，难不成要让向希一人分饰两角吗？
向希没想到安导演的解决方式是这样的，也有些梗住。
察觉向希的无言以对，姜允在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老二终于也体会到导演的神奇脑回路了吧！这特么的是女2能不能准时进组的小问题吗，这特么的是没女2号了！
大概是见到众人都过于沉默，安导演也有些不自在，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
旁边的纪录片导演方正恩倒是淡定如常，大抵是因为作为导演的朋友对他太为熟悉的缘故，只是小声地附耳对安导演说了些什么，就顾自走出了摄影棚。
当然，这意味着简短的小会开完了，大家转身各忙各的，导演朝向希的方向招招手，“希希，你跟我来一下。”
希希二字叫得亲热，其实这期间也不过是在微信小群中聊过天，安北望特别入乡随俗，也跟着称呼起向希的小名来。
向希见到招呼，也没多想，径直走向导演。
倒是身后的姜允在鬼哭狼嚎：“导演偏心！叫老二不叫我！”
向希有顷刻的无语，导演也不理他，带着向希往角落里又走了走，确认没有人能听到之后，才神神秘秘地说：“希希，你一会陪我一起去试镜吧。”
向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组织好了试镜，看来是妮露确定没办法回来了。她点点头，又想到哪里不对：“不在这里试镜吗？”
安导演的眼里涌现出一丝窘迫。
两人相对沉默，姜允在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估计安导早就想会有这天，偷摸选演员呢！”
向希与安北望没做防备，都被吓一跳。
姜允在反倒先发制人，大着嗓门委屈，“好嘛，你们招新都不带我！”
这一嗓子，嚎得其他工作人员都疑惑地看过来。
没听说过要招新演员啊，执行导演也没说……
安北望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向希虽然不完全理解，但也小声提醒姜允在，“就是怕这样才不带你的。”
“不是，”安北望自台自拆，“是希希你看人眼光好！”
向希：“……”
姜允在：“……你看吧。”
不过，三人来不及打哈哈了，方正恩导演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扛设备的小哥。方正恩的嗓音如他本人一样低沉成熟：“你们三个，要不先来张合影？”
闻言，姜允在与安导演相互嫌弃地对视，向希努力扯扯嘴角。
摄影师眼疾手快地抓拍，又一张奇特的合照形成。
正巧，他们拍完合照，杨思维与姜允在的经纪人也都盯定妆照回来。
向希把导演的计划给杨思维说一遍，杨思维对魔鬼导演照顾人的功夫不敢恭维，也想跟着去。
姜允在自告奋勇，“有我呢！没事的！”
导演的声音飘过来：“只有两个名额。”
姜允在不介意：“我在车里等你们！正好我没事。”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思维也不再坚持。
向希疑惑更甚，不知道姜允在这么坚持要去的原因是什么，又为什么招募演员还只有两个席位。等上了车，姜允在拉着她自拍的行为，更是让她费解。
不过，看到自己的伙伴们这么有活力，向希还挺高兴的。
等她和安北望下了车，姜允在果真自己半躺在座位里，又看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有些无奈地笑笑：他的这两个好朋友和导演，果然都不太通人情世故。
他们以为他跟着来，是真的吃醋这点小事吗？一个女演员单独上导演车，谁不会误会？就算组里的人相信向希，万一传给别人知道了，不还是留下话柄！
向希自是不知道姜允在的良苦用心，到了什么WS娱乐公司的大楼下，看到「《小钟情》主演火热招募中」的滚动字幕已经明白了什么，等交了访问牌，已经彻底清楚了。
导演也不瞒她了，“帮朋友看看演员，有合适的我们自己约来谈谈。”
向希哭笑不得：“……”原来安导演所谓的试镜，就是偷偷摸摸来别人家挖人！
不过，貌似安导也是这样认识的她吧，作为一个大导演，这排面也太惨不忍睹了。
第89章
神仙演技
安北望领着向希进场，走上评委席。
向希微微一扫，没见到熟面孔，便只是矜持有度地向其他评委点头问好。
但是，这些导演还是制片的，真是安导演的朋友么？总觉得，他们看安导演的眼神有些异样。不是他们邀请安导来的吗？
向希看一眼安北望，安北望倒是目不斜视，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他人见到向希和安北望一起进来，倒是有些惊讶。向希这半年以来热度可不低，上热搜是家常便饭，他们也是知道的。之前好些作品也想过邀请向希来撑场子，只不过，因为本子一般，车欣那一关就没过。
没想到，向希竟然会和安北望一起出现。她怎么就看得上安北望的，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古怪的糊逼吗？看来她和车欣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面对不算友善的目光，向希也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随安导演落座。
或许是本就认真的原因，又或是在别人的地盘比较收敛，导演安静得让向希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看试镜的过程中，安导演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眉头紧锁，间或在面前的资料表上打分。
一连五个，都是D，最好的也是C。
向希也从对自家导演的担心中回过神，认认真真地看试镜。
看了几个之后，忽然为安导演和自己这一行感到有点不值得。现在的年轻艺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在恃美行凶，拍起戏来简直胡来。
人家给的题目明明是“久别重逢”，你跑到男主角面前，面无表情盯着他看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是要让观众“自行填空”，替你脑补你究竟是个什么心理状态么？
另一个就更好了，还自己改了台词，直接冲上去，用中了彩票般兴奋高了八度的声音对人家男主喊：“颜席恩，是我啊！”你特么的能说明这是你对一个自己制造误会，“抛弃”了的人时隔多年再见的态度？人男主没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个疯子就不错了！更何况重点不是暗流涌动么？
……
向希扶额，难怪那些评论家总说国剧药丸。
看完最后一个试镜离开演播厅，两人的情绪不免都有些低落。
默契地沉默两秒，安北望开了腔：“希希，你觉得有适合的吗？”
当然，因为是相信向希的眼光的，说完，他自己又补充道：“我怕我记漏了。”
向希忽然有些心疼导演，都不敢说实话了。
但是安导演已经从她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摊摊手，无奈笑道：“那就只有自己招了。”
向希明白，导演烦恼的必然不是要招新人这一工作，而是他自己对演员太挑了，很难找到适合的。光是自己这个女主演就寻觅了一年才撞上，万一一直没有合适的女二呢？难道要无限期拖延下去吗？
做一名有追求的导演，可真是太难了。
两人虽然走在最后，但在等电梯时，还是与另一组参与评点选拔的导演撞上了。向希警惕起来，正是先前让她感到不适的那些人。
显然，对面也注意到他们，率先走近前来。
为首的导演个头略矮，中年危机的头顶看起来颇为油腻，身上被撑得鼓鼓的鲜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似乎已经说明了他和头发一样约等于0的品味。
等到他开口，向希才知道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这位导演的品味明显比头发还要少。
红色羽绒服说：“小安子，今天能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也是不容易啊！”
向希隐约能觉出点不对劲，但安导演没有接话，她也不好妄下评论。
可是紧接着，羽绒服斜后方，个头稍高的一名穿着藏青色立领大衣的男人又说道：“是啊，你不是还在筹备你的‘七龙珠’呢吗，怎么有时间来看试镜？”
这次的挖苦之意，明显到向希都能听出来。
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但是她却懂。
她还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反握住向希的手，坚定回应她。
言父回过神来，道歉自然是不可能道歉的，这太跌份。
他干笑了两声：“你这小丫头……”
“对您来说应该很难做到吧，”向希看出来，言父还是拉不下来这个脸，她也不强求，诚恳也直白地说道：“但还是希望您可以知道……我们已经长大成人，您不能再用小时候那套来对待我们了。”
言父哑口无言。
向希告辞回家，言泽送她，二人就这样出了门。
如向希所料一致，她和言泽离开，失去观众，言父果真没有了训斥言瑾的必要。
就连教训言瑾本身，都失去了原本的震慑效果。后母主动将言瑾扶起，哀怨的泪眼看着言父，哭到：“小瑾就算做错事，你也不应该这么对他……”
言父一言不发，也转身而去。
究竟做错了什么，该怎么对待，相信他们母子心里，其实清楚得很。
出了言家宅院，向希一改严肃，暴露出强行掩饰的纠结：“我以后……可不敢来你家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她就有点紧张：如果言父就此对她印象变坏可怎么办呀？
言泽不解：“嗯？”
向希叹气：“我这么大言不惭……伯父肯定讨厌我了。”
她的紧张，在言泽面前一览无余，原来她为他仗义执言，不过是小纸老虎行为，有点好笑。
但不知为何，好笑之余，更多的是坚实的柔软。坚实到，看到视线范围内的这个人，心下就不受控制地软成一片。
手上动作总是快过思考，修长胳膊一伸，面前的女生就被揽进了怀里。
动作之快，向希都没反应过来。
言泽的外套带些凉意，但似乎因为这人抱得很紧。在他的怀抱里，温度以最始料未及的速度升腾，她从握着的指尖到心口都发烫起来。
她的左边耳朵贴着他胸口，仿佛能听见那坚实有力的心脏搏动，而这幻听般的心跳声，仿佛带着什么暗示，促使她的心也不由自主悸动起来。
向希不明白怎么回事，困惑着，有些扭捏不安。头顶却传来一道声音：“别动。”
不及她回答，言泽又补充：“否则我就亲你了。”
向希听罢，老老实实缩回脖子。
她可怜兮兮地想，哪有人都不让动这么霸道的啊！而且，这算哪门子的威胁？
“希希，”言泽索性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好听，“等你拿到影后，我们就结婚吧。”
“嗯……哈？”这更让向希惊掉下巴。
她是真的没想过他会这么说……他们可是还没有交往过呢，难道要直接跳过这个步骤闪婚吗？而且，如果这是求婚的话，也太随便了吧！
向希从言泽怀里挣扎出来，带些纠结和无辜看他，“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很难说出，可是什么呢？她总不可能告诉他，即便他求婚得这么随便，她也心动到迫不及待想要答应了吧！
她胡思乱想时，言泽漂亮的黑眸中，又一次映照出她又一次纠结的模样。
“现在决定不了也没有关系，”他眼里涌上狡黠的笑意，“我还会再问你的。”
向希怔住。他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还有，”用骨节分明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他低头吻下去，“我说到做到。”
向希所有反驳都被堵住，她闭上眼睛，似乎有电流遍历全身，连指尖都战栗起来。
心动得一塌糊涂。
晚上回到家，同杨思维一起准备进组要带的东西，向希还在言泽明显不靠谱的结婚提议中纠结。
万一一直没有拿到影后怎么办啊，言泽会不会等她等到老了？
万一言泽对她电影期待很高，可是她根本就演不好怎么办啊？毕竟两辈子都是第一次拍电影。
而且，她这么幼稚的女人真的可以结婚成为好的妻子，还有生孩子……吗？
她想到孩子，脑子里不自觉地联想到不和谐画面，咬咬唇，一张脸又发烫起来。
杨思维却还沉浸在项链事件，滔滔不绝地在叠衣服的同时，说着记者们联系她的事情。
一个鸡同鸭讲，一个心不在焉。
杨思维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尤其自豪：“好多记者都说你度量好呢，不过也有不识货的，说什么你是真的戴假货被打脸，都被我给骂回去了……”
骄傲地说完，以为能够听到对面的夸奖，结果连“嗯嗯”都没听到。她这才察觉过来，向希抱着进组要穿的大黑色羽绒服，半天都没有动过了。
于是，她停下对项链事件的吐槽，一脸同情地看着向希：“可怜的希希……”
向希茫然地，将目光移到杨思维的方向：“啊？”
杨思维自觉已经为向希的发呆想到了充分的原因：“进组就要吃大苦头了，我去问了，安导演那个疯子是不会把夏天戏改成冬天的……谁让希希你一上来就接这么高难度的电影呢！”
向希终于回到杨思维的频道，慢吞吞地，哦一声。
杨思维仍然以为向希在发憷，她鼓舞士气道：“我一定会在片场照顾好你的，坚决不会让你生病！”
向希点点头，绽出笑容：“谢谢思维。”
次日天不亮，两人就一起出发，前往禹城影视基地。
到了片场，率先同姜允在顺利会师。
姜允在一见到向希，也是喜出望外的：“老二！”
向希歪头冲他微笑：“咩咩老大。”
姜允在：“……”一见面就提伤心事的老二太不可爱了嘤嘤嘤。
看到他的满脸委屈，向希没绷住，嘴角弯弯。
姜允在摇摇头：“老二你变了，我要给导演告状，你欺负我！”
被小羊欺负还是被她欺负，向希鄙夷地看他一眼，又想起来：“怎么没见到安导演？”
“安导啊，”姜允在想了想，摊手：“谁知道呢，说是有事要处理，让我们先拍定妆照，别耽误进度。”
“别耽误进度”五个字咬得很重。
向希知道，他对导演从进组第一天就开始抓进度怨念颇深。
伸手拍拍姜允在肩膀，她乐观地说：“导演要求严格是好事，相信按他的计划来，准没错的。”
姜允在一副向希“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
寒暄几句，因为彼此都是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各自放好东西，两人就进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听副导演和摄影师讲概念。
进组第一天得拍定妆照。因为《暮色森林》是末日题材的电影，主角们在冒险前后的境遇都有着很大的改变，导演方面认为定妆照也都得体现出来。
听摄影师说了好半天构想，向希渐渐回过味来。简单来说，就是她得拍一组光鲜靓丽的，再以相同的姿势拍一组穿得破破烂烂的，再由修图师将两张图拼合到一起。
毕竟她饰演的大小姐季临夏可是从十指不沾阳春水，沦落到在森林里捡野生蘑菇，喝溪水的地步。
姜允在听到一半，就去一边打电话了。等摄影师讲完，向希去换衣服的时候见到他，眉头皱得出奇地厉害，愁眉苦脸的情绪扑面而来。
向希问：“怎么了？”
姜允在看看她，止不住地摇头：“女2没了。”
“没了？”向希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置信：“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因为安导，”姜允在眉头皱得更深，嘴角重重往下撇，“他那样你也知道。”
向希听得一头雾水，“跟安导演有关？”按理说，安导演也就是对他的戏精专了一点，怎么就闹出人命了？
她着急地扯住姜允在的袖子，艰难说道：“咱们组就这么解散了？”
“这不至于吧，”姜允在奇怪向希怎么反应这么大，“再找个女演员来不就行了。”
“可是……”向希也很奇怪他怎么这么无动于衷：“不是都发生命案了吗？”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自说自话，说完，都默契地愣住。
“脑子里装的什么，”姜允在哑然失笑，食指点上向希额头：“我是说女二——有事辞演了。”
向希无语：“你说的明明是‘人没了’，还说是安导的责任。”
姜允在乐不可支：“可不就是他的锅吗？瞎闹，就知道选新人。”
向希还是没明白。
姜允在摇摇头，满脸又恢复了对导演的嫌弃：“原定的女2号叫什么妮露的，是电影学院大3的学生，平时压根不在学校学习，期中考试全挂了，学校判她留级……安导演去学校抢人呢，没成。”
向希：“……”
第88章
自台自拆
姜允在这个说话大喘气的习惯，真是应该好好改一改了。
不过，好歹知道了原委，向希稍稍放下心来，从「导演身陷凶杀案件」的恐怖剧情中走了出来，按部就班去拍定妆照。
姜允在全程留意着她的反应。见向希没事人一样的，拍完照竟然淡定地捧着剧本看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好学生的样子，这让他看不下去了。
他搬着小板凳坐到向希身边，间或偷偷瞅向希一眼。
他的动静很大，可是向希不为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
姜允在更坐不住，晃来晃去，拿胳膊肘去推向希的胳膊。
向希只当他是胡闹，安稳如山，甚至又翻了一页。
“老二，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姜允在有点郁闷了。
向希这才从剧本里抬起头来：“好奇什么？”
姜允在无语：“这才多会儿功夫，你是金鱼的记忆吗？”
向希惊奇：“你的儿化音说得比我还好诶！”
姜允在：“……”这特么的是重点吗？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向希看出他的郁闷，便狡黠地一笑：“我知道你想说女2号辞演的事，但是干着急也没用，等导演回来一起看看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才比较好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姜允在被说服了，“先前看你那么着急，我还想，你果然是个小丫头呢，遇到点事情就着急，看来是我想多了。”
向希微微一笑。
“不过，”姜允在八卦之心不死，又掏出手机来，放到向希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向希把剧本放到腿上，定睛朝他手机看过去，不由一愣。
见到她的反应，姜允在满意地直拍手，“我就猜你会大吃一惊！”
向希心道，这个“大吃一惊”用得就不够贴切了，但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惊讶，恢复平静。
“你以前应该没见过这个后辈，能猜到她的外号不？”
向希想想，说：“小孟芊芊？”
姜允在：“聪明！”
向希不说话了。
这个叫妮露的后辈，同孟芊芊长得太相像了。微卷的发与精致的眉眼，不知化妆师是否有意为之，写真上的妆容也刻意强调了与孟芊芊神韵更为相似的一面。
如果没有发生留级的事情顺利参演，恐怕也是少不了要被媒体拿出来做文章，动不动把她拉出来和“正牌”比一比，毕竟孟芊芊是一线人气小花……嗯？
向希想到什么，但是思绪朦朦胧胧地，什么也没抓住，就远远地飘走了。
尤其是安导演的回来，更是彻底打乱了她的念头。
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安导演一头卷软的发乱糟糟的。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络腮胡竟已进化到了中等长度。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是熟悉的锐利且明亮。
随着安导演进来摄影棚的，还有一名高瘦的男子。对方浓眉深目，颇有些高加索风情，留着短利的黑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往那一站，莫名就有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两人有说有笑，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同众人打招呼。
这么开心？
姜允在满头黑线：合作这么多次，还是不能适应这位导演的非正常人类表现。不过，现在他身边的非正常人类好像还不只导演一个，看看那个刚才还在安安静静读剧本的向希，能是正常小姑娘吗？可怕！
向希更是一头雾水：这是，问题解决了？
两人的猜测都没挨着边。
安北望导演主动出声介绍起来：“我给大家带来一位新朋友——”他顿一顿，卖个关子。
向希和姜允在都应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在场的人员一致安静下来，都见到他将手往那名高瘦男子的方向指去：“这是咱《暮色森林》全片的拍摄实录导演：方正恩。”
那位方导演还没有多大反应，负责介绍的他似乎连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原来这也是一位导演。全片实录？意思是这位方导演将负责全程跟拍他们的戏？
向希微微一笑，她忍不住地想，看来这次导演很有翻盘的信心！
导演似乎察觉她的视线，也冲这个方向微笑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坏消息要通知大家，我们组的成员妮露同学，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能准时进组……其他的一切照旧，大家不能放松。”
看得出来，导演把拍摄任务看得很重，完全一丝不苟，然而，众人都是不可避免地一懵：女2号都不在线，还不能放松，是要怎么拍？万一没有合适的演员不是拍多少都作废，难不成要让向希一人分饰两角吗？
向希没想到安导演的解决方式是这样的，也有些梗住。
察觉向希的无言以对，姜允在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老二终于也体会到导演的神奇脑回路了吧！这特么的是女2能不能准时进组的小问题吗，这特么的是没女2号了！
大概是见到众人都过于沉默，安导演也有些不自在，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
旁边的纪录片导演方正恩倒是淡定如常，大抵是因为作为导演的朋友对他太为熟悉的缘故，只是小声地附耳对安导演说了些什么，就顾自走出了摄影棚。
当然，这意味着简短的小会开完了，大家转身各忙各的，导演朝向希的方向招招手，“希希，你跟我来一下。”
希希二字叫得亲热，其实这期间也不过是在微信小群中聊过天，安北望特别入乡随俗，也跟着称呼起向希的小名来。
向希见到招呼，也没多想，径直走向导演。
倒是身后的姜允在鬼哭狼嚎：“导演偏心！叫老二不叫我！”
向希有顷刻的无语，导演也不理他，带着向希往角落里又走了走，确认没有人能听到之后，才神神秘秘地说：“希希，你一会陪我一起去试镜吧。”
向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组织好了试镜，看来是妮露确定没办法回来了。她点点头，又想到哪里不对：“不在这里试镜吗？”
安导演的眼里涌现出一丝窘迫。
两人相对沉默，姜允在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估计安导早就想会有这天，偷摸选演员呢！”
向希与安北望没做防备，都被吓一跳。
姜允在反倒先发制人，大着嗓门委屈，“好嘛，你们招新都不带我！”
这一嗓子，嚎得其他工作人员都疑惑地看过来。
没听说过要招新演员啊，执行导演也没说……
安北望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向希虽然不完全理解，但也小声提醒姜允在，“就是怕这样才不带你的。”
“不是，”安北望自台自拆，“是希希你看人眼光好！”
向希：“……”
姜允在：“……你看吧。”
不过，三人来不及打哈哈了，方正恩导演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扛设备的小哥。方正恩的嗓音如他本人一样低沉成熟：“你们三个，要不先来张合影？”
闻言，姜允在与安导演相互嫌弃地对视，向希努力扯扯嘴角。
摄影师眼疾手快地抓拍，又一张奇特的合照形成。
正巧，他们拍完合照，杨思维与姜允在的经纪人也都盯定妆照回来。
向希把导演的计划给杨思维说一遍，杨思维对魔鬼导演照顾人的功夫不敢恭维，也想跟着去。
姜允在自告奋勇，“有我呢！没事的！”
导演的声音飘过来：“只有两个名额。”
姜允在不介意：“我在车里等你们！正好我没事。”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思维也不再坚持。
向希疑惑更甚，不知道姜允在这么坚持要去的原因是什么，又为什么招募演员还只有两个席位。等上了车，姜允在拉着她自拍的行为，更是让她费解。
不过，看到自己的伙伴们这么有活力，向希还挺高兴的。
等她和安北望下了车，姜允在果真自己半躺在座位里，又看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有些无奈地笑笑：他的这两个好朋友和导演，果然都不太通人情世故。
他们以为他跟着来，是真的吃醋这点小事吗？一个女演员单独上导演车，谁不会误会？就算组里的人相信向希，万一传给别人知道了，不还是留下话柄！
向希自是不知道姜允在的良苦用心，到了什么WS娱乐公司的大楼下，看到「《小钟情》主演火热招募中」的滚动字幕已经明白了什么，等交了访问牌，已经彻底清楚了。
导演也不瞒她了，“帮朋友看看演员，有合适的我们自己约来谈谈。”
向希哭笑不得：“……”原来安导演所谓的试镜，就是偷偷摸摸来别人家挖人！
不过，貌似安导也是这样认识的她吧，作为一个大导演，这排面也太惨不忍睹了。
第89章
神仙演技
安北望领着向希进场，走上评委席。
向希微微一扫，没见到熟面孔，便只是矜持有度地向其他评委点头问好。
但是，这些导演还是制片的，真是安导演的朋友么？总觉得，他们看安导演的眼神有些异样。不是他们邀请安导来的吗？
向希看一眼安北望，安北望倒是目不斜视，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他人见到向希和安北望一起进来，倒是有些惊讶。向希这半年以来热度可不低，上热搜是家常便饭，他们也是知道的。之前好些作品也想过邀请向希来撑场子，只不过，因为本子一般，车欣那一关就没过。
没想到，向希竟然会和安北望一起出现。她怎么就看得上安北望的，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古怪的糊逼吗？看来她和车欣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面对不算友善的目光，向希也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随安导演落座。
或许是本就认真的原因，又或是在别人的地盘比较收敛，导演安静得让向希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看试镜的过程中，安导演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眉头紧锁，间或在面前的资料表上打分。
一连五个，都是D，最好的也是C。
向希也从对自家导演的担心中回过神，认认真真地看试镜。
看了几个之后，忽然为安导演和自己这一行感到有点不值得。现在的年轻艺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在恃美行凶，拍起戏来简直胡来。
人家给的题目明明是“久别重逢”，你跑到男主角面前，面无表情盯着他看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是要让观众“自行填空”，替你脑补你究竟是个什么心理状态么？
另一个就更好了，还自己改了台词，直接冲上去，用中了彩票般兴奋高了八度的声音对人家男主喊：“颜席恩，是我啊！”你特么的能说明这是你对一个自己制造误会，“抛弃”了的人时隔多年再见的态度？人男主没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个疯子就不错了！更何况重点不是暗流涌动么？
……
向希扶额，难怪那些评论家总说国剧药丸。
看完最后一个试镜离开演播厅，两人的情绪不免都有些低落。
默契地沉默两秒，安北望开了腔：“希希，你觉得有适合的吗？”
当然，因为是相信向希的眼光的，说完，他自己又补充道：“我怕我记漏了。”
向希忽然有些心疼导演，都不敢说实话了。
但是安导演已经从她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摊摊手，无奈笑道：“那就只有自己招了。”
向希明白，导演烦恼的必然不是要招新人这一工作，而是他自己对演员太挑了，很难找到适合的。光是自己这个女主演就寻觅了一年才撞上，万一一直没有合适的女二呢？难道要无限期拖延下去吗？
做一名有追求的导演，可真是太难了。
两人虽然走在最后，但在等电梯时，还是与另一组参与评点选拔的导演撞上了。向希警惕起来，正是先前让她感到不适的那些人。
显然，对面也注意到他们，率先走近前来。
为首的导演个头略矮，中年危机的头顶看起来颇为油腻，身上被撑得鼓鼓的鲜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似乎已经说明了他和头发一样约等于0的品味。
等到他开口，向希才知道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这位导演的品味明显比头发还要少。
红色羽绒服说：“小安子，今天能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也是不容易啊！”
向希隐约能觉出点不对劲，但安导演没有接话，她也不好妄下评论。
可是紧接着，羽绒服斜后方，个头稍高的一名穿着藏青色立领大衣的男人又说道：“是啊，你不是还在筹备你的‘七龙珠’呢吗，怎么有时间来看试镜？”
这次的挖苦之意，明显到向希都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