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斩。”

    “你这不是能记住吗?”夏文君踹他一脚,骂道:“滚边上站着去。还想吃肉,吃屎吧你。”

    赵猴子哭丧着一张脸,不敢反驳。

    当初夏文君带队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跟大家立的规矩。

    但夏文君在的时候,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没人敢犯事。这些规矩都没用上过。

    轮到自己处理的时候,这些规矩,赵猴子就记不起来了,赏罚都随心去了。

    夏文君对王二点了点下巴,“去把方老八和方老七绑起来,稍后处置。”

    “是。”

    山上都是人,方家两兄弟脸色煞白,想逃跑又不敢,只能老实的任由王二绑了。

    刚刚山上还是一片欢快的气氛,人人都在起哄呢,现在却静得可怕。

    这氛围,搞得珊瑚都紧张了起来。

    她跟了夏文君近十年,缺的不是那顿肉,缺的是脸面。

    夏文君身边有珍珠、琥珀、珊瑚、琉璃四个贴身婢女,还有很多小丫头们,想往上爬的人多的是,她要是没做好,随时都有人能把她顶下去。

    “珊瑚你负责山上的粮草,还有日常训练。”

    “是。”珊瑚的声音紧绷。

    终于轮到四当家了,夏文君一点名,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珊瑚,眼里都带着点同情。

    “你账算得极好,功夫也不错,又守规矩,这些我就不考你了。”

    夏文君轻笑一声,说道:“我就看看你的训练结果吧。把会识字的、口齿伶俐的、会打算盘的、会乔装打扮打探情报的、刀法好的……你觉得能拿得出手的,都挑出来给我验一验吧。”

    夏文君说得轻松,但珊瑚一听,觉得天都塌了。

    还不如考她呢,考底下的人,那她才是生死难料。

    珊瑚捏紧拳头,咬着牙,转身狠狠的盯着匪众,威胁道:“待会儿谁要是敢掉链子!你们就完了。”

    说完,她就开始挑人,先挑口齿伶俐的,拿出来任由夏文君考核。

    “这都是按照大当家之前的规矩教的。这十来个人,会银江郡的方言,会平安郡的方言,会官话,会京都话,简单的日常交流都没有问题……愣着干嘛,说话啊!”

    珊瑚呵斥的声音一落,带着各种口音的马屁声就响起了。

    “大当家的,您威武霸气啊。”“大当家的您真好。”“大当家的……”

    说话的内容不重要,口音最重要,夏文君听完就满意的点头,“行了。你们这一队人过关了。坐那儿等吃饭吧。”

    第一战告捷,珊瑚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很快,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后面还有好几关呢。

    在夏文君眼里,队伍一旦上了规模,就得分工明确。

    山上的土匪不足两百人,但有会乔装打扮管踩点侦查的,心狠手辣看管俘虏的,能打会算管理粮草的,能言善辩管联络的,机灵警惕管放哨的,还有打仗的时候冲在前面的……

    每一个类型的人才,都需要好好的发掘培养。

    哪怕夏文君不在山上,日常的训练,夏文君也列出了一个计划表,让珊瑚代为执行。

    珊瑚倒是不敢打折扣,只要在山上,就盯得严。但她不在山上的时候,练习就得靠自觉了。

    大部分人的本性,就是懒且馋。没人督促着,思想立刻滑坡。

    整个队伍,有一半人,夏文君都看不上眼。她直接重新调整队伍构架。

    文不成武不就的,别说今天不能吃上肉了。从明天开始,山上砍树、搭建、布置陷阱之类的杂活,都归他们干。

    当初跟夏文君并肩作战过的那一百来人,觉得自己有资历,凡事都压新来的一头。

    谁知道夏文君一点不给他们面子,提拔人就只看能力。没本事的,有资历也别想占着队长的位置。而且大家满打满算,相处不过半年,这算什么资历啊。

    夏文君说话的时候,山上的人神经全程紧绷,都没人敢走神。

    “行了,都别愣着,肉都煮好了,赶紧吃肉吧。”夏文君瞄了一眼低着头的珊瑚,说道:“你也吃。这段时间你费心了。”

    山上的匪众资质本就一般,能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一半的人吃肉,一半的人啃粗粮馒头。啃馒头的人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有得吃就不错了,他们没有挑的余地,对比起来,他们算幸福的了。

    因为方家两兄弟,还被绑住手脚堵住嘴,丟在一旁,生死难料。

    第21章

    第

    21

    章

    得加钱

    人多的时候,赵猴子没好意思问。等吃完饭,大家按部就班训练的时候,赵猴子才对夏文君殷勤的问道:“大当家的,明日可需要宰了方家两兄弟立规矩?”

    为了亡羊补牢,他提议道:“要宰他们的话。大当家能不能让我亲自动手,让我将功折罪。”

    “这两人我还有用。今天暂且留他们一命。”夏文君瞥他一眼,骂道:“把你那点小聪明,都用到正经事上。把寨子里的规矩都给我背熟了。下次再赏罚不明,自己去领十棍子。”

    “哎。知道了大当家。我以后早晚都默诵十遍。”赵猴子笑得狗腿。

    夏文君挥手赶人,“得了,别搁我跟前忙活了。去跟你儿子说说话吧。明日他就要随我下山,之后你们父子俩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山上湿寒,还有蛇虫鼠蚁,一点也不适合老人小孩生活。体质弱的,待久了容易生病。

    年前就商量好了,要接老弱下山,如今都过完年了。夏文君这次来,就会顺带把人接到庄子里去。

    丁大壮原本不想让他母亲也下山的,山上除了住得差点,和家里没什么区别。他又没有孩子,疤二娘也不需要跟着去照顾孙子孙女,他们母子在山上相依为命挺好的。

    “我去山下照顾你堂妹和侄子。他们得有大人盯着。”疤二娘拒绝儿子的挽留,执意要走。

    “娘,你不照顾我,你照顾他们干什么?我才是你亲儿子!”

    “你傻不傻!”疤二娘狠戳了一下丁大壮的额头,提醒道:“赵猴子的儿子都九岁了,这个年纪,都能帮忙干活了,根本就没必要送下山去,赵猴子还是送了!你说为什么?”

    “因为山下条件好啊。大当家还能帮忙搞定仙河县的户籍,出事了也能保平安。不像我们,成了土匪,除了招安,就没退路了。”

    “山下条件好,能有跟在亲爹身边好?”疤二娘反问。

    “啊!”这下丁大壮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

    “大当家是一片好心,但咱们自己要是不识趣,大当家也能对你下狠心。”

    说起这个,丁大壮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说夏文君对别人如何了,她对自己的那股狠劲,丁大壮看了心里也毛毛的。

    早上天气再冷,夏文君也能定时早起,坚持练剑,逃命回家的路上,也从没有懈怠过。

    打劫的时候受了伤,夏文君还能面不改色的朝自己的伤口倒烈酒清洗,然后拿针线自己缝合。

    刚开始,夏文君也没拿正眼瞧他们,随他们在队伍里瞎混。后来稍微上了点心,他们的苦日子就来了。

    一个个都被训得跟狗似的,偏偏没人敢放弃。

    因为夏文君说了,外人她管不着,也不会管。但是自己人,她就那个要求,达不到的就离开。

    疤二娘直白的问道:“赵猴子留亲儿子在仙河县,你却只留侄子。关键时刻,你猜大当家会重用谁?大当家会把谁当自己人?把谁当外人?”

    “把我当外人!”丁大壮快问快答,哭丧着脸回道:“我就知道赵猴子心眼多。”

    “你知道就好!在山上做土匪,本来就不是什么安稳的行当,动辄就要人性命。你若是成了‘外人’,大当家不替你打算,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儿子没心眼,疤二娘就只能多替他筹谋了。哪怕夏文君没提她的名字,她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下山。

    最后和夏文君离开的,有几个小孩和两个老人,壮年的妇女就疤二娘一人,其他人都不乐意下山。

    夏文君这个大当家虽然靠谱,也是过命的交情,但山上大部分的匪众,都不想和自己的亲人分开,只要还能坚持的,都不乐意挪窝。

    “既然下山的孩子比较多,那就送到荒山那边养鸡。”夏文君对婢女吩咐道:“你跑一趟,亲自把人送去。”

    “养鸡好,我以前在家就可会养鸡了。”疤二娘态度积极。

    不挑工作,愿意听安排就好,夏文君对大家的态度还算满意。

    她提醒道:“下山之后,不要忘记寨子里的规矩,泄露机密的人,我不会留你们。你们如今的身份,是来投奔亲戚的银江郡难民。新的仙河县户籍,过段时间我帮你们处理。”

    夏云林都成县令了,入仙河县的户籍,自然是小问题,而且银江郡那边的县衙资料,基本都被毁了,以后也不怕有人调查。

    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

    仙河县如今不收留银江郡来的人,新户籍办出来就有点扎眼。等过阵子,仙河县开始收留银江郡流民的时候,夏文君顺手就能帮疤二娘他们办了。

    疤二娘她们一行人去个新地方,本来还挺忐忑的,结果一到地方,鸡场的管事一点没把他们当外人,立刻就把她们给安排明白了。

    “新地方,条件有限,房间不多,你们就先住大通铺。男女各一间屋。”

    “先收拾干净,换身新衣服,再去喂小鸡,别把小鸡弄得害鸡瘟了。”

    “待会儿曹大会送活蚯蚓过来,我带你们煮一遍鸡食,明日就你们自己动手……”

    在山上也是要干活的,去了庄子里,疤二娘等人很快就适应过来了。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吃穿了。

    作为鸡场的员工,天天都能吃上鸡,炒鸡蛋,煮毛蛋,烤小鸡,连吃几天,吃得疤二娘几人心里怂怂的。

    “主家是请我们来养鸡。不是请我们来吃鸡的啊。”

    疤二娘小心翼翼的跟管事询问,“我们养死这么多小鸡,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算过了,现在这小鸡的折损率是正常的。天气还没转暖,小鸡是不太好活。

    ”管事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扣你们工钱的。只是奖金比较少。”

    “那就好。”

    疤二娘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的心又提起来了。

    因为管事一脸郑重的说道:“你还算机灵。但你侄孙不行,他算数算到一百,脑子就乱了。以后咱们这片荒山要养上千只鸡,你侄孙要是算数不行,可干不了养鸡的活。”

    “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你?你其实也就会数个数。让你算一下鸡场的鸡每日需要煮多少粮食,你也犯迷糊。”

    管事指点道:“守着鸡场的人少,但桑园那边人多,主家就在那边安排了小先生,教算数还有简单的识字。你傍晚带几个孩子过去学,学一段时间就机灵了。两边离得也不远,你天黑前回来就行了。”

    “哎,好!今晚我就去。”

    作为山上土匪的家属,疤二娘知道自己该低调行事。但夏文君带他们下山的时候,没特意叮嘱,不让她们随意走动。再加上桑园也是夏文君的产业,疤二娘就壮着胆子过去了。

    不去不行啊,算数不好,就干不好夏文君安排的工作,这也是个大问题。

    但到桑园那边蹭课的时候,别人一问,听她说是鸡场的,就没人管她了。

    “今天你先去找老师借凳子,下次记得自己带的凳子来,纸笔也自备啊。”

    “唉唉,知道了。”

    养鸡场工人的身份,就像是一个保护符,没人在意她们是不是生面孔,也不会特意打听她们是哪儿的人。

    近日折腾桑园和甘蔗园,夏文君从平安郡的农庄调了很多人过来帮忙。

    上河村的人对他们本来就不熟,都是生面孔,多疤二娘她们几个,根本就没谁在意。

    下山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疤二娘就找回来以前在村里的感觉。

    “真好啊,就像是回到了当土匪前。那个时候,我还没成一个毒妇,手里一条人命都没有。”

    她侄女更是补充道:“是挺好,比以前还好。以前别说沾荤腥了,连肚子都填不饱。”

    忐忑的情绪消失,如今她们都想在这里好好生活。

    抱着这样的期待,她们对庄子的安全,格外上心。傍晚在教室学算术,听说上河村最近不太安全的时候,她们的耳朵立刻就支楞起来了。

    “为什么不安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上了两三天课,这还是疤二娘第一次主动跟人打听情况。

    “鸡场那边偏僻。你白天在那边干活,可能没听说。”一位大姐热心的说道:“夏娘子之前提议,要重新休整上河村周边的水渠。这几天她都带着人上山下河,勘察周边的水脉,今天下午,她就在河边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抓住一审,居然是土匪!”

    “啊!土匪!”疤二娘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吧。”

    “你刚来,你可能不知道。去年年底,李家张家都被抢了。这过了年,土匪粮食吃光了,肯定又想着下山了。打听到咱们村新来的夏娘子有钱,又是种桑种甘蔗,又是养鸡养鸭的,可不就盯上了吗?”

    “这土匪盯上了夏娘子。也不知道我们上河村会不会受牵连。”

    听着大家的讨论,疤二娘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她下山的时候,可没听说周边有什么说得出名号的寨子。唯一有名的,就他们白骨寨了。

    可大水不可能去冲龙王庙。白骨寨抢谁,也不可能抢夏文君的产业啊。

    就在疤二娘还没想明白时候,第二天一早,她正喂鸡呢,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走过,领头的两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夏文君兄妹。

    他们身后,跟着的都是衙役。

    瞧见他们巡逻的身影,上河村的人立马就兴奋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衙门的人来了。”

    夏云林这个县令,听说女儿的庄子被土匪盯上,行动迅速,立刻派出了两百衙役,分成十个小队,轮流在上河村附近巡逻。

    念着裴家捐的二十贯钱,裴家周边,夏云林也分了两个小队过去。这种特殊照顾,让裴家主心里熨贴的很。

    其他大户知道土匪还在虎视眈眈,也不敢端着,立刻就准备去衙门送钱。

    他们也想要至尊级的巡逻服务。

    面对来送钱的家主们,夏云林用最窝囊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心的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得加钱!

    二十贯钱不行了,现在捐钱,至少五十贯起。

    第22章

    第

    22

    章

    您兜得住

    家里单独养几百个不种地,不织布,不创造生产价值,就纯溜达的巡逻护卫,那价格太贵了,一般家庭承担不起。

    所以县里的家族都选择了集资,一起养县里的衙役。钱一到位,县衙的衙役队伍,瞬间膨胀到了一千人。

    那么多队衙役,在县内交叉巡逻,仙河县的安全性,一下子就提升了。

    “每天骑着大马,带着人在县里巡视,还挺有意思的。”夏文轩觉得自己这模样,格外的威风,满足的说道:“其实在县里做个小县尉也不错,手底下也有那么多人呢。”

    “二哥你可别瞎说,你要真这么干了。大伯会骂死你的。

    ”夏文君不给人留一丝幻想的说道:“大伯不会允许你干降低夏家格调的事。否则就等着被除族吧。”

    县衙里,仵作,小吏,衙役都是有编制的,往上还有县丞、主簿、典史,这些职位拿出去能唬住普通人,但在世家眼里不够看。

    夏家族人一旦去任职这些职位,家族仅剩的一点逼格就没了。城中的大人,也不会再举荐夏家人做官。

    这次夏云林能上位,也是因为他有‘清名’,家里也还能拿得出手。县令的职位虽然不高,但也是一地主官,正合适夏云林如今的情况。

    要是夏家的逼格太低,夏云林给再多钱,王大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推举夏云林,怕丢人。

    所以大家宁愿闲着,做‘名士’,也不愿意去做那些鄙视链底端的小官,真做了,就一辈子也爬不起来了,还影响家中小辈的前途。

    过于扭曲的上升通道,被压在下面的人,就没有不疯的。

    夏文君觉得,自己只是看着情绪稳定,其实私底下已经疯了很久了。

    要不然她也干不出,在银江郡当搅屎棍,在山上养土匪的事。因为上辈子,祖国妈妈的家教真的挺严的。

    坏事不能想,会越想越烦。夏文君‘驾’的一声,骑着马就一路往前狂飙,企图把烦心事抛在脑后。

    “妹妹你等等啊,妹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夏文轩赶紧追上。

    夏文君大声回道:“你不用跟着我。我去上河村处理修水渠的事情,今天他们又闹起来了。”

    “那我继续巡逻了,你路上小心点。”

    夏文君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马鞭晃了晃,示意自己知道了。

    上河村和周边几个村子的水渠规划,夏文君早早的就已经画好了图纸,实地勘察的时候,各村的村长都陪同一起,路线规划好之后,夏文君还仔细和各村的村长讲解过。

    水渠该从哪里过,各村的村长都知道。可村长们私心重,和官府的小吏合作的时候,出的主意都很偏颇,省力的地方,安排自己村的人,费劲的地方,安排别村的人。

    服役的村民也一样,修自己村地界的水渠时,都很卖力,修到别的村的时候,就没那么上心。

    明明这四通八达的水渠是一个整体,随便那个地方出了问题,其他地方都好不了。

    而且夏文君也能感受到,周边村子的人,都很期待这个新修的水渠。

    可干活的时候,就是容易闹矛盾。

    只要有人闹事拖延进度,夏文君对谁都不客气,每次她一到现场,做错事的人,都讨不了好。

    县衙的小吏忍不住跟夏云林告状,“六娘子不许我们用鞭子打人,服役的村民哪里会听我们管。可这一出事,六娘子却打我们棍子。我们也冤啊。”

    不需要知道过程,夏云林就直接下结论,“你们肯定不冤。”

    小吏惊呆了,“啊,可是……

    ”

    “六娘罚你们,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不让你们用鞭子打人,你们听就是了。”夏云林也摸不透自家女儿的脾气,觉得夏文君该狠的时候软,该软的时候狠。

    但夏文君的话都说出口了,他只能替夏文君把台面撑起来。

    基层的工作难做,道理很难讲通。

    用鞭子就方便了,不用说废话,不听话的人,抽就完事儿了。

    鞭子真抽下去,人人都是老实人。

    这么做方便,但却不是夏文君的做事理念。

    服役的百姓不是她的下属,人家服役的时候,连口粮都是自备的,服完一个月的劳役,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双方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如果有了点小小的权利,就把普通百姓当做牛马奴役。真正掌握这个王朝权利的皇族和世家,岂不是也能把她当做牛马。

    但赶着去救过几次火,夏文君被逼急了,也不怕麻烦了,直接把所有服役的人混编,分成甲队,乙队,丙队……

    每一个队伍各负责一段水渠,干完了一段,又往前面挪,管理后勤和器具的府衙小吏则跟着大部队,一直处在中间的位置。

    这么干,计算量是大大增加,但争执少了。

    甲队乙队同时修路这种数学题,小学的时候夏文君都已经算到麻木了,但还是挺为难县衙的小吏的,她只能派自家婢女出马,从旁协助。

    忙活了一个月,终于把几个村子周边的水渠修好,夏文君简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全都是刁民!没一个省心的,见到他们就烦。这段时间,我连上河村我都不想去了。”在夏文君看来,和一群精英勾心斗角,绝对比做一群猪队友的领导舒服。

    瞧着夏文君那副解脱的模样,夏云林还有些好笑。

    “你不待见那群村民。村民们倒是挺喜欢你的。昨天和你一起去街上,不是还有人给你送橘子吗?那橘子我吃了,真的很甜。”

    夏文君一脸嫌弃,“送果子的那个,是下河村的刺头。修渠的时候,我还罚过他五棍子。干活的时候捣乱,干完活了,知道献殷勤了。晚了。”

    “人家可不是献殷勤。有果子不送我这个县令,只巴巴的送给你,可见是真心敬你。”夏云林安慰道:“百姓都知道好歹。你为人正直,处事公正,他们都看在眼里。”

    “我为人正直?这话也就父亲你能说出口。”

    “你这孩子本来打小就心善。”

    父女俩正说着话呢,花月容的马车就回来了,一见面,她就说道:“今日去郡城,听到消息,朝廷已经下令征讨叛军。消息传到我们这儿,大军估计前两日就已经出动。可能过几天,这消息就该传遍银江郡。”

    “这都拖了半年了,平叛的大军可算是来了。这朝廷的效率,可真够慢的。”预料之中的事情,夏文君听到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只是她心里隐隐还是有点可惜。年年都有地方叛乱,但年年都没给朝廷留下什么致命伤害。

    没点刻骨铭心的教训,没有王朝可能会颠覆的危机,皇座上的那位,怎么能学得乖呢。

    夏文君问道:“朝廷的大军都要来了,平安郡有了靠山,我们仙河县可以不用拒收银江郡逃来的难民了吧?”

    “是,王大人松口了。”花月容忍不住眉开眼笑,说道:“过两日等公文下来,你山上养的那群人,也都能下山了。朝廷官兵一来,他们在山上也不安全。”

    夏云林也松了口气,吐槽道:“我还以为王大人真不知好歹呢,原来还是明白事理的嘛。我这都磨了一个月了,好说歹说,王大人就是不同意接收银江郡难民。大靠山一来,不用我说,他自己就点头了。比我还怂。”

    银江郡的人性子太野,王大人觉得拿捏不住。怕把人放进平安郡,把平安郡也给带乱了。

    隔壁郡守的脑袋,在城墙上挂了好久。王大人能不害怕嘛。

    但腿长在人家身上,哪里管得住。平安郡不让人进城,但夏文君兄妹带着衙役在县内巡逻的时候,还是找出来很多银江郡逃过来的难民。

    银江郡内流窜的小股土匪太多了,平安郡至少安全。有点心眼的,都想来平安郡躲一躲。

    巡逻的时候,逮了拢共五六百人,夏文君就把人分散的送去修水渠去了,县衙只管饭,不给工钱。

    没有过所文书,私自乱跑的人,按照律法,严重的可能会被施以绞刑、流刑。

    但银江郡如今情况特殊,平安郡的官员们,也不敢乱罚,怕把银江郡来的人惹急了。

    夏云林不仅不敢罚,还几次跟王大人建议,收容这些难民。

    这些难民,如果收拢到仙河县,那他们就能成为仙河县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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