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年花开by刺缘.txt

    《流年花开》作者:刺缘

    文案:

    花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花靡开过之后,人间再无芬芳,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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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辰辰,宁宁┃配角:张芸,孙玲媛,林以青,陆战勋,贺乾,王寸┃其它:杨德庆,陈汉生,孟星月,刘梦瑶

    1,归家

    美国飞往B市的航班上载满各种肤色的旅客,临近终点站的时候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旅途的疲惫。

    一晚上没怎么睡的张芸,头有些晕,却掩饰不住激动。

    这是她七年来第一次回国,作为宾西法尼亚商学院的学生,她有很好的敲门砖,先后在美国投资银行和世界知名企业美fu做财务工作。待遇很好,但文化差异的不适真是随着呆在异国他乡时间越久越显露,难怪很多华人都有落叶归根之情。国外再好也不是家,人如果没有了某些直抵心灵的归属感是会寂寞的,总之她近两年来越来越受不了国外高热量的食物,受不了周围男女那体毛和香水混合的的浓重味,受不了速食男女虚伪搭伴过日子后的极度空虚、恶心,一天受不了的想中国,想家,想亲朋好友,想大饼油条,水煮鱼,炒腊肠,炖蹄子、煎饼果子,很想念!真的很想念。在与发小彻夜通宵聊过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辞职打包回来了。当年心高气傲、因为年轻不经事,为赌一口气,远走他乡,如今带着满身的文凭就是她成功的象征吗?银行卡上有着还算优渥的数字又怎么样,不过仍是寂寥,找不到丝毫乐趣。

    回来了就好好生活,工作定下后,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然后生孩子,组成个家庭。还是老一辈人说的对,知足常乐,平平淡淡才是真。想到年迈的父母,想他们还一直为她牵怀挂肚,隔着大洋嘘寒问暖,越接近,张芸的情感越酸涩,脑中全是往日父母关爱的点滴画面,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恰在这时,手边多了一张雪白体贴的纸巾。

    她吸了吸鼻子后。抬手接过“谢谢。”张芸不好意思的看着一旁的男人说“近乡情怯,我有点多愁善感。”

    此刻她面上的神情过于柔和,与常年累月积下的干练外表违和,卸掉社会女精英的面具,眼睛纯净,齐后颈沙宣短发看起来尽显校园清新甜美的味道,又不缺乏唯美淑女气息。邻座男人恰到好处的绅士:“很正常,人都有根性。”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格外迷人,张芸很受用,攥着面巾纸的指尖一顿,她用眼角瞄了眼旁边的男人,他低头专注的看着财经报刊,在飞机灯光的折射下,侧脸的轮廓泛着如玉一般的温润光泽,即便胃疼,他的神情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悠闲自在,虽然是简单的白衬衫,普通的西裤,可手腕上那块限量版腕表,衬衫别着的动人隽永的袖扣,还有谈吐气质无不显示这位叫陆战勋的男人是位上流富贵人士,还不是装一装的那种。

    飞机起飞3个小时候后,他手臂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按住胃部,怕是非常疼痛,他的脸色苍白,她从他额上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可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平静安然,微闭着眼睛,好像身体不是他的,他的助理送来了胃药,她便到后仓让空姐灌满一塑料瓶烫水,递给他让他隔着衣服暖着胃会好一点,他眸光微凝,顺着她的手到她的脸,看了有一会儿然后微笑着接过,那笑容像那如水月光般的宁静悠远,他的谢意也十分的温和美好,她这个好心举动,让余下10个小时零21分钟不那么寂寞,他们有了简单交谈。张芸大大方方的透露出自己在国外的求学和一些工作经历。

    陆战勋与她讲国内如今的形势,经济情况,国民生活状态,缓缓语速即便是寻常普通的话题也难以让人移开目光,他狭长的眼睛温和的让人看不出山水,而他的神态始终优雅无比。随着飞机着陆指示灯亮起,她心里自然而然的生出许多留恋,一上飞机,她就看到了他。一张引人注目的脸,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接触后更觉得他是个英俊的翩翩贵公子。

    张芸极力控制着仰慕之情,但也不会就这么放过结识的机会,眼前之人对她来说极有可能有利可图。这是平日积累下来的经验,她璀然笑开,露出最完美的一面“很高兴有陆先生一路陪伴,与你说话好开心,赐张名片吧,希望能得到陆先生关照。”说完,张芸的心有些紧张,如果被拒绝了可就太没面子了。这样露骨的跟人家要名片实属唐突至极。

    陆战勋笑意融融,偏过头,:“相识是缘,说关照就谦虚了。”他很和气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既然是一个圈子的,以后有可能合作。”

    烫金印纹名片上除了金融街办公地址,办公电话和Logo外就是一个名字,英文名片,可能是他出国时用的。上面没有写职务,但张芸是见过世面的,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如果到一定程度有了一定分量,就不会轻易的去宣扬自己,那么所有外在浅表化的附加说明就会越简单。

    她心中大喜,先前交谈中旁敲侧击,她就猜到了陆战勋是做商业投资的,果然是个人物啊!

    无论是中国还是欧美,富豪排行榜就真的名之所归?不见得。越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越厉害。

    不管陆战勋具体是做什么的,在哪高就,毋庸置疑,他不是一般人。

    张芸心里将陆战勋分析了又分析,虽然遗憾名片上没有手机号,她此时已不好在细细打探,脸上保持得体的笑:“如果真有那一日,还希望你因缘际会,多给点面子。当然,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很荣幸。”张芸知道自己表现的虽然自然,却落了下层,但那又怎么样?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吹捧。

    这时乘务员播报着北京路面的基本信息,随着高空降落,失重状态下陆战勋的声音忽而隔远

    “好好报效祖国。”

    张芸因为陆战勋这句官方话眨了眨眼。再看向他像是要把他印在脑中,他双眸微垂,光洁的额头,浓密有型的眉毛是那种正统的剑眉,却被他一张脸融合成了儒雅,挺直的鼻梁,嘴唇不薄不厚……一夜下来有些微微压皱的衬衫一点不影响他的翩翩风姿,有种很男人的味道。啧啧啧,男性荷--尔--蒙太强烈,饶是经历过各种真情假意的张芸也难免心猿意马。这个男人太符合她审美要求,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要姿态有姿态,她有种梦中白马王子的感觉,初次见面就被俘获了。

    噌的一声,震动后飞机由极速到缓慢滑行,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将张芸安全送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

    陆战勋坐在外面,缓缓的站起来,穿上助理递上的西服,修长整齐的手指一颗一颗的系着纽扣,不紧不慢,神色安静,仿若浮云般轻缓,集了日月之精华。

    好教养的陆战勋对张芸做了个请的姿态。

    不要了啊!张芸心里大叫,好喜欢,好留念,舍不得!她暗自惆怅,面上却是微笑着点点头出了座位力求美丽前行,出了机舱口她深深吸了口B市的空气又缓缓吐出。是这样的味道,无论时隔多久,仍然记得,已经刻印在脑海。只要闻一闻,嗅一嗅,身在其中记忆很快便跟着回归。

    到了出口,陆战勋客气的就此别过。

    望着渐行渐远的男人,身材高的人穿衣服就是帅啊,那大步行走的姿态尤其风流倜傥,充满男性魅力,这样的他一定不缺少女人,也不知有没有被拴住?张芸眉毛微微挑起,又轻轻呸了声,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得成天戴着面具。冷空气侵袭后脑袋也清醒了,暗自警戒自己先不要春心乱动,至少要了解些情况再说,手上谨慎细致的将陆战勋的名片收好才去取行李。

    两个月前张芸将大部分的东西都邮寄回来,如今手上只拖着一个登机箱,提着电脑包,身体疲惫又精神振奋的从首都机场航站楼往外走,到了出口,来回寻觅,一眼瞄到个红色绸缎大条幅:欢迎张芸博士荣归故里。举着的人可不就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孙玲媛。她快步走过去的同时那妹子也发现了她。

    亮着嗓门挥着手喊芸芸。

    两人快步奔到了围栏出口处,一通热拥!

    “这发型好看啊,看着就是二八年华。”孙玲媛一边打量一边夸赞张芸,典型的学生头,齐着后脖颈,斜刘海,一侧黑发顺滑轻盈别在耳后。女人的诱惑不一定是红唇还有那丝丝动人的发型。

    张芸今年二十八岁,孙玲媛也二十七了,打从肚子里,她们就认识。她不在国内的时间里,孙玲媛就代替她尽孝,这份交情比亲姐妹还亲。

    孙玲媛一边卷吧起迎标一边不由分说的拉过登机箱,挽着张芸“终于回来了,从昨晚上我就失眠,大姐,你看我这黑圆圈,都是盼你给盼的。我和你说张芸,你得给我整点好化妆品,我要捯饬的和你一样妖精。”

    “化妆品肯定没问题,你先给姐整碗热乎乎的汤面,饿坏啦,飞机上的饭那叫难吃,个娘的,我直涨肚,旁边还坐着个大帅哥,憋的我这个难为情。”张芸感到一切都那么的亲切,亲切的她爆粗口。

    孙玲媛想想都替张芸难受了,噗的笑开

    “哎妈,二氧化碳好可怕,你没自毁形象吧。”

    张芸眯着眼的笑“哪能让它黑我。”

    两人一边去地下车库,一边用家乡话叽里呱啦说开了。

    她们是邻居,联系又一直紧密,虽然一段时间不见,依然没有任何隔阂。

    孙玲媛平日里学习成绩一般,高考时却高水平发挥,如一匹油光发亮的大黑马很幸运的考入了B大读心理学,大四那年又再次幸运的作为交换生去了美国深造,恰巧两人城市离的不远,经常见。回来后孙玲媛进入了B市公安系统。老公是大学老师,现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虽然孙玲媛有个走背字的父亲,干什么赔什么,但无可厚非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找了家馆子,两人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叙旧。

    都快迈三的人,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往昔岁月仍历历在目。

    在张芸眼中,孙玲媛是有福气的女人。孙玲媛眼中的张芸则是个一帆风顺的女强人。从小到大,她各种各样的短发,从来都是飒爽英姿,不失艳丽。张芸的眼睛是那种大大的杏眼,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有神夺目。

    孙玲媛打量着发小,啧啧两声后,十分惆怅的说“亲爱的,你还是那么的年轻有气质。你看我,眼角生出好几条皱纹,苹果机下垂,腰围增粗,肚子上有妊辰纹,奶-子也蔫了,你说,我怎么就变成黄脸婆了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要嫉妒死我吗?”

    张芸咽下面汤,隔着桌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孙玲媛惆怅的脸颊“亲爱的,哪有那么糟,你怎么不说说你有个好老公,有个宝贝女儿,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快三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想要恩爱没恩爱,如狼的年纪,还得抽着鼻子到处觅食,跟条饿狗似的,可怜见的你嫉妒个啥子嘛!等我生完孩子还指不定啥德行呢。”

    这话像个大笑话,却也是大实话,张芸长的好,从小就是传奇,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的学霸,一度的被推上神坛,她们周围的人提起她都要竖起大拇指,孙玲媛眼中的独孤求败。但女人怎么能经得起时间的摧残,关之琳美吧,李嘉欣漂亮吧,不鲜嫩了就要退位,女人再怎么美也终有失去水分的那日,孙玲媛摇摇头,撇嘴说“你说你现在是愁找个好男人,我担心李英海那东西禁不住女学生的诱惑,女人最好的那几年我们都玩没了,如今真是各有各的愁。还不如上学时候呢,我是越大越想回到过去的时光。”说到这,她咀嚼了两口面,顿在那叹了口气“还有我跟你说的我那个铁子(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她以前才真是叫我羡慕,长的美,税务局的金饭碗,老公有钱对她又贴心,一对龙凤胎宝贝,平日里她就逗逗孩子,练练瑜伽美美容,除了吃就是玩,多滋润啊。可现在呢,老公死了,留给她一企业,就一破烂摊子,债台高筑,要账的天天堵在门口,唉!以前那些光鲜的一面好像都是海市蜃楼,一夜间灰飞烟灭,天翻地覆。”她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看着张芸:“她多么好的人啊,被逼债的日子太难受了,我深有体会。其实我也是私心想让你帮帮她,等明日她来B市,你们当面再谈,到时候愿不愿意出手还在你。”

    “行,见了再说。”随后张芸挑挑眉“你对她还真上心,也不怕我吃醋。”

    孙玲媛好笑的嘿了一声“你是该吃醋,人可给我生了干儿子干女儿,你什么时候产啊。”

    换来张芸的翻了两白眼:“哼,我明年就产三。”

    “……”孙玲媛张了张嘴,感情这是嫉妒上了啊:“猪啊你。”

    平日聊天,孙玲媛絮絮叨叨的没少在张芸面前说那姐妹的事,尤其以前看到孙玲媛发过那龙凤胎百天照,周岁照,粉雕玉琢的两个奶娃娃,黑亮的软发,纯净的大眼睛,长长的眼角,漆黑的眼珠比水晶还晶莹剔透,红嫩的小嘴巴,白嫩漂亮的她心生羡慕,很想揣崽,一度的寻觅好基因,后来还是没那勇气。

    两人说了会儿那姐妹的现在情形,只能叹世事无常。

    孙玲媛早给张芸租了房子,小区位于B市东四环最繁华CBD圈,环境高雅完善,绿化大。软硬件措施配备齐全,据说不少明星住那里,当然价格也很贵。

    吃完饭,孙玲媛拉着张芸直接去休息。

    2,直接

    张芸给父母打完电话,又给孙玲媛一家子掏出大堆礼物,洗了澡上床闷头睡了十个小时,起来后吃了点东西,收拾打理一番,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第二天午后孙玲媛来接她。

    她们去的是建外soho,张芸当年出国时,这里刚建成,远没有今日的繁华景貌。可现在到处都是房子的街道又让人觉得压抑。

    这就是寸土寸金的B市,在国外很多人提到,必然会谈今日的房价。

    张芸遗憾的说“早知道这里房地产飙升的这么快,当初我该让你帮着买几套,现在当个包租婆就算什么都不干天天吃租金也够吃一辈子了。”

    换的孙玲媛呸了声,调侃:“得了吧大姐,就你这样的,天天给你金子钻石你也不会满足,你就是为挑战而生的。”

    张芸听了也不在意,呵呵一笑,觉得有意思“唉,说的什么话,感情我成了贪心不足的了。”

    “不是贪心不足,是勇攀高峰。张芸,我这可是恭维敬佩的话,一路走来,多少人羡慕你啊,你是我励志偶像,如果不是你光辉普照,我进不了B大。”孙玲车开的很稳,笑呵呵又中肯的来了一句。“真的,高三那时候我一想到你就加倍努力的学!干劲十足,总不能让周围人议论看看人家张芸再看看孙玲媛,然后这个那个的。”

    “听的我心花怒放。”张芸大笑着点点头“也不枉姐妹一场,我的精神竟然把你带到B大。”

    孙玲媛嘿嘿一声“我呢,脾气不好,也就那么点小屁聪明,偏偏又硬气的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从小到大你也知道我不讨人喜欢,我老妈到现在都经常骂我是倔驴,可我这头倔驴有幸认识两个精神伴侣,一个你,另一个是林以青。”说到这,她顿了顿“你吧,各方面都光彩夺目,想要什么就会争取,典型的女强人,我就学你强势的一面。林以青呢,平日里按部就班,安分守己,结婚后就是贤妻良母,慢声细语的脾气很好,但她讲义气,能为朋友两肋插刀,难能可贵的知己。如今她遭难了我心里总记挂着,也不知她的孩子们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吧”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真觉得你会帮到她,薪水上林以青肯定不会亏待你,一会儿你多考虑考虑啊。”临到跟前,她忍不住又说了两句。

    张芸挑眉。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孙玲媛如此……交心,甚至毫不掩饰的游说自己去加入,张芸似笑非笑的开口:“我还没见你这么啰嗦过,看来,她很有魅力。”

    孙玲媛将车转了个弯:“看对眼了撒,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很有意思,稍后你感受一下你们之间的磁力。”

    孙玲媛有一把好嗓子,说话高铿有穿透力。唱歌也喜欢那些狂野的高音,大学时就到酒吧餐厅唱歌赚外快,有进取心和战斗力,从贫困潦倒走到今日,实在不容易也十分的了不起,他们家因为这个女儿也翻身把主做,张芸挺高看她。

    听了孙玲媛一番急于促成的话,张芸嘴上哈哈,心中却在考虑。那个林以青嫁给的老公家是做副产品的,再细点说是食用油,从祖辈那开始的大企业,后来陆续制造酱油,醋等调味品,很有规模,别小看生活中的这些东西,家家户户谁都用到,还可以带动广大农民致富,所在地区盛产原产料,产业比较稳又有历史前景,可林以青老公近两年急于扩张其他领域,投资大,固定资产增加的同时流动资金链出了问题,新领域开展不顺,传承本行被拖累,渐渐恶性循环,银行借贷倒不开就开始民间高息拆借,最后崩断,可以遇见的一定是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举步维艰。

    中国大多私人企业就是这样,发展到一定层度如果把握不好,不是凤凰磐涅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企业一把手去了,留下这么烂摊子给孤儿寡母,也确实让人唏嘘。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茶室。

    服务生引领她们进去,推开门的那刹那,孙玲媛看向里面的人:“以青,到很久了?”

    “没多久,有朋自远方来,我是迫不及待了。”

    里面响起柔和开心的声音,吐字十分清晰,张芸抬头看去,见到走过一人来,孙玲媛开始相互介绍:“芸芸,这就是林以青。”说着一回手“我发小,张芸。”

    张芸嘴角微牵,露出职业化笑容,伸出手与之相握:“常听媛媛说起你,如今一见倒不陌生,好像本就认识了一样。”

    就看眼前女人握了握她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点头道:“我已久仰你很久了张芸。”

    两人相视一笑。张芸见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回手之际温和的询问:“我知道你刚飞回来,休息的还好吗。”

    张芸轻笑“回来后觉都是香的,睡的我骨头的都软了。”

    三人边寒暄边落座。

    张芸细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到让人赞叹的脸,刚刚推开门的刹那,真跟看到一个活脱脱的古典美人从帧画中走来一样,肌肤赛雪,明眸善睐。是不是自己在国外呆久了,看到这样的林以青竟有些无法回神。

    “倾城绝色,悦目佳人呀。媛媛经常喊你美女,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张芸看着她的眼睛夸赞着。

    “这话经你口出,我怎么就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林以青很愉悦的笑,瞧着她:“你的发型很好看,我很喜欢,不知道你的人一定还以为你是学生。”

    没有矫揉造作,神色自然,张芸不着痕迹的打量落落大方,温言浅笑的林以青。

    孙玲媛左右看看,夸张的翻了个白眼

    “得,夹在你们两人中间我就是那活生生的绿叶。”怪模怪样的调戏:“一个俏丽,一个娇美,如果我是男人就把你俩全收了当老婆。”

    张芸点着孙玲媛,看着林以青撇嘴“亏着她不是男人,否则一准花心大萝卜。”

    林以青示意服务员不用管,一边亲自倒水边一边点头“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萝卜。”

    张芸噗的一笑:“别说还真是,就会暗地里张牙舞爪。”

    孙玲媛轻啧两声“合计着,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是让你们一起挤兑我是不是?”

    林以青将水分给两人“当然不是,我特别清楚今天的来意。”说完抬起头看着张芸微笑:“因为有媛媛这层关系,我就开门见山吧?”

    张芸点点头:“好啊。”她对上林以青的那双眼睛,八个字形容:缓缓如水,美丽沉稳。

    孙玲媛见她们要谈正事,便对林以青说道:“我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你家里的情况,其它的留给你来讲。”

    林以青喝了一口水,便娓娓道来。她的语音如她的人一般动人,吐字清晰,条理分明,一条条摆列下来。

    张芸认真倾听,林以青恰好面对窗户坐着,中午的阳光射到她的脸颊上,使她的两颊莹白的发光,她的嘴唇形状非常柔美精巧,唇似点绛,嫣红色,眸珠是褐色,随着她的语言轻柔的动着,一双凤眼让看的人移不开目光,这个女人今年二十七岁,如果不了解真实情况是真的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看不出她已经是两个五岁孩子的妈妈。

    张芸在心里将林以青说的实际情况在心里分析了一番。

    第一富宝民产品企业构成相对简单分明,林以青公公三年前去世,婆婆从未参与公司的事,老公顾建城下面有个妹妹,从高中起就去了墨尔本读书。公司股权分置顾建城70%,妹妹顾建英占30%。第二,很真实的财务情况,林以青不隐不瞒,将所有银行借贷和民间高息全部据实相告。固定资产3.2亿,负债8亿,负债率还以每日翻翻的速度急速增长。第三,一些还未抵押的设备,房产,还有顾建城乱七八糟的投资就是富宝唯一能活动的家底,但这些可利用资源很难轻易脱手。

    当务之急必然还是融资,可是融资之后呢,还钱吗?肯定不能这么做了。

    林以青很坚定的表明会接手富宝,在供货商围堵,银行催贷,高利贷黑社会不断的逼迫下,张芸佩服林以青辞掉税务局工作。今日她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坐在这,也说明这个女人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古典柔美。难怪孙玲媛对林以青评价高,这不是个遇事就逃避没有担当的人。

    张芸想知道林以青真正的方向,毕竟她成了企业的掌舵人,所以很犀利的问:

    “你准备融资多少?”

    林以青白嫩的手指把玩着茶杯,撩起眼帘,双唇轻启:“八千万。”

    八千万对八亿,对面女人的眼睛从中间至眼尾部的位置生的圆润外翘,不用描画已经美不可言,张芸看着她,心里一琢磨就觉得有意思。其实真正的起死回生真的不是给出几亿的答案。她并未深问便抛出第二个问题:“银行贷款到期怎么办?”

    富宝民产品现在这样负债累累又社会影响极差,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想让银行继续借贷简直是痴人说梦,银行最是踩低捧高之地。哄弄你还了钱就终止合作,不还钱就上黑名单,走司法程序,别想再融资,那么臭了的企业也就真的gameover,这是大家都能预见的窘迫结果。

    “X银行是富宝民产品最大的借款行,数年来一直合作良好,如果它能继续合作,那么接下来六家银行也不是问题,幸亏新来的行长来了一年多,我对他也有一定了解,你知道的,社会体制下总能让人钻空子,而是人就有这样那样的弱点,我呢,现在就是以小博大,豁出去玩一把。”说到这她莞尔一笑:“我先不回答你我有多大把握,这要看结果。”说完将芒果干分给孙玲媛和张芸。

    孙玲媛边吃边开玩笑:“是啊,想想那年我出国时的曲折多变,有时候转机是要靠争取的,山穷水尽疑无路,偏偏柳暗花明又一村,人跟电脑一样,谁没有漏洞。”

    张芸接过林以青递过来的零食,想起孙玲媛跟她说过作为交换生出国时的那个糟心事。说实话那个名额争取的并不地道,却漂亮的令人称叹叫好。她也就是那时候起觉得林以青很耐人寻味,当时还想真是个有胆量的姑娘,敢撺掇孙玲媛那么干。而如今姑娘已做妇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她下意识的又看向林以青,这么个有着古典气息的婉约女人确实像贤妻良母,可跟自己想象中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那些供应商呢,你怎么维护,怎么让他们继续供货赊欠。”张芸觉得这个问题是关键,如果企业想继续发展,那必然要有销售,车间是一定要有生产。

    “这个问题----”林以青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你们俩如果是供应商你还会不会卖货给我?”

    张芸沉默不语,孙玲媛摇头。

    “是啊,你们也不会,你们怕企业倒闭竹篮打水一场空。”林以青双手交握“其实那些高利贷,银行借款我还能想办法借招拆招,但供应商们我不能只靠一张嘴哄着的一毛不拔,十二家主要供应商他们现在是群起攻来,联合抵制,真有点让我吃不消。所以我必须要与他们签下协议,以前的欠款要给我六个月的缓冲时间,暂且不提,新进的货,必然要□□,这是八千万里的主要开支。”随之她语音一转“但我只给他们三个月这样的条件,三个月后,如果企业能往良性上走,就得还按以前的预付款方式交易。给了他们希望我就不担心他们会拒绝富宝,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富宝能蒸蒸日上,合作共赢嘛,这一点毋庸置疑。”

    具体三个月后怎么办?张芸也无需问,真正能成功融资八千万,两个月后X银行两亿元能顺利成功还贷倒贷就代表林以青有本事。

    张芸抛出目前危险的威胁“高利贷呢?来到你面前的那些人可都是滚刀肉,油盐不进,什么事都能办出来。而且这笔钱是雪球!”

    “自从顾建城去世后,我接到了无数电话短信,有威胁,有谩骂,甚至还有名目张胆想剁了我儿子女儿加以恐吓的。”林以青垂下眼帘,笑了笑,缓缓开口:“很多人都为我担忧,其实我一点不怕,我的儿子女儿在顾建城下葬后就被我第一时间送到了国外,他们想剁人也得找到人才行。至于我,站的越高越醒目,他们还就不敢轻易拿我怎么样,毕竟我一直在国家部门工作,也认识些人。”

    孙玲媛惊讶的眨着眼睛插=进话来:“我还以为孩子们跟你妈妈一直呆在B市呢,还想着哪天叫他们一起吃饭。”

    张芸啐了她一口:“这还是当妈的呢,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孙玲媛嘟囔着:“不是没有危机感,我是觉得她舍不得,那两宝贝就没离开过她。不过送去国外好,呆在国外安全,鞭长莫及。”她张了张嘴,建议:“你也出……”

    欲言后又止。

    林以青明白好友想说什么,她笑看了孙玲媛一眼,摇摇头:“我不会出国,并不是我不能,也不是我有多伟大的责任感,而是我不愿意当过街老鼠,不愿意我母亲,儿女以这样的方式流离失所,担惊受怕的呆在国外跟被关在监狱有没什么区别。”她又看向张芸转回上面的话题:“高利贷再恐怖,再凶狠,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回钱。而那些放贷的钱真正来源大多是政府官员和道上的人。对于惜命贪财,注重名誉的人倒还好办,是不会轻易闹出大事端的。而混道的无非就是吓唬我,眼下企业资产很多抵押给了银行,他们无权擅自变卖,只做些小儿科的事。我已经发出通知,后天与他们坐在一起,一起坦诚面谈。我的目的,降利息到国有利率,一年后开始合理的还款计划。另外,我会考虑将一些无关产业做以冲账。”

    小儿科的事?说的好轻描淡写。张芸心里想,人家就能买你账?凭什么你说不还就不还,说降息就降息,还一年后才开始还,那些人疯了才会同意,嘴上开玩笑的接道“这么苛刻?”其实她是不看好的。

    “必须这么做,毕竟那不上征信。”林以青不打算说的更详细,只是笑着询问

    “有没有兴趣听到谈判结果。”

    这话可有深意了,兴趣不是简单的关于谈判结果,而是想不想进企业主管财务。张芸微微垂着眼,她很清楚林以青的意思。说心里话,她是惊讶的,从见面到现在林以青给她的感觉一直很稳,对,就是稳。整个人淡然的坐在那,思维清明,而气质又是雅致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浮气躁!显得气定神闲,虽然她不看好,但也有些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的举措

    。

    她对林以青的底细知道的不算多,只听说她是H市人,与孙玲媛是B大校友,读的是化学专业。大四毕业证到手时结婚证也到手了,婚后考了公务员,进入了税务局的同时又喜获龙凤胎。不可否认,她各方面都很出色,如果她老公没出事,要钱有钱要家有家,美满的确实非常非常令人羡慕。

    张芸认真严肃的说出自己的实际情况:“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几年一直生活在美国,在国内几乎没有资源为你融资,就算我上岗,到时候需要临时拆借可能都没有去处。”

    林以青又是很清雅的笑,看着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存在决定意识,但是我们从哲学上讲,意识反作用存在。这一命题的含义很妙,尽管有很多客观问题,但是人的主观能动性最重要,别说八千万人民币,就是我给出八千万美金如果没有一个心思精明的高手来调度,我给完最后账面可能就是负数。意识比现实更概括,更宽泛,更重要。这不是我说的,是经济学家的总结。”林以青轻声说完,坦承的对她们讲:“我对财务不太懂,顾建城没有请到理财高手,资金无的放矢,落得一败涂地。”说到后来,她像是有些无奈。

    张芸静了两秒,不由得问“你怎么能肯定我会是高手。”

    林以青正视着张芸,认真看着眼前干练明艳的女人:“我看过你学历,看过你曾经的工作经历,但我觉得那些都是次要的,我看人一向看眼睛。”

    是的,张芸的眼睛灵活精明又带着一股子神气。这神气中囊括了强势,强硬,责任感。

    张芸在心中一哂,这点倒是和她一样。看人看眼,人的品性,性格,家世,不能说绝对,但大多都能从眼中读出。刚刚的一席话后她必须承认林以青绝不是一般女人,娓娓言语,如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引人入胜,让人不由自主的聆听。

    有的人你真的无需深入了解,只需往那一坐,点滴的流露,你便知道是有底蕴在的。而孙玲媛对她描述的可能是另一面的林以青,绝不是坐在眼前的林以青。

    张芸考虑三秒后点头:“后天等你电话。”

    这话一落地,孙玲媛眨了下眼,心里松了口气。她是知道张芸的,非常有本事,一旦认真,必然奋发图强,长这么大,她对张芸的名次没有怀疑过。而林以青,只要自己力之所及,必然会出手帮助的。

    林以青微笑的举出茶杯,与孙玲媛和张芸轻轻一碰:“以茶代酒,好听的话不多说,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再把酒言谈。”

    这话显然是在告辞。

    “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难啊?”孙玲媛拍了拍林以青:“晚上赶回D市吗?”

    林以青点点头,也没有隐瞒:“晚饭我与人去谈八千万,明日建城三七,我怎么也要回D市。”

    十月的B市艳阳高照,有风吹过,卷起林以青黑色长发,她摆手后转身离去,红唇白肤,半长的黑大衣,黑色长裤,黑色细高跟鞋,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款款上车,轻灵秀美,组成一幅精美画卷。

    红颜命多劫,美人好像总是有这些那些故事。

    张芸莫名的问了孙玲媛一句“林以青和她老公夫妻关系好吗?”

    “不是一般的好,顾建城特别宠爱以青,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经常拿顾建城抨击李英海,李英海就反击,说你别说我,你看看人林以青是怎么对她老公的,你怎么不学学人家的体贴入微,他们一对很令我羡慕。你也看到以青长的那样了,是能吸引男人的。说起来,上大学那会儿她还不是这样好看,也不会打扮,大四后才渐渐开窍,那真是一天比一天令我吃惊,闪瞎了多少小伙子的眼球,可后来还没等怎么着呢,人就结婚了,结婚这么多年,她平日里除了上班大多时间就是陪丈夫带孩子,从不插手他老公的事,很宅,是个居家好女人。”说到后来孙玲媛摇头惆怅:“这么好的一对就这样阴阳相隔了,唉,世事无常,天意戏弄人啊!”忽然她很直接的问张芸:“你说她这企业起死回生的希望有多大?”

    张芸沉默片刻,摇摇头:“真不好说,如果林以青以最快速度筹出八千万,又能扫平一些外在阻碍,还是有一定希望的,就看她有没有资源了。”

    ,3,洽谈

    奔驰600融进了B市交错的街道,司机李威很熟悉B市路况,开车技术强硬,稳稳当当的,坐在后座的女人一页一页,认真的看着手头资料,时不时的拿笔勾勒,备注。

    李威接了提前到B市办事的新上任的行政经理齐志霄。

    毕业三年的齐志霄早褪去刚参加工作时候的青涩,为人办事也圆滑有道,但是面对后车座上的女子,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无关其它,只因爱慕。他笑着的打声招呼“林总好。”

    林以青微微一笑“辛苦了齐经理,我昨晚看过你发的资料,很详细。胜达杨总是你舅舅朋友,我们更应该全力配合,抵押没有问题。”说到这,她又拿起笔低头写东西,很自然的嘱咐“还有,你一会儿要做好醉酒的准备。”

    齐志霄这才敢直接看林以青的脸,欣然的笑着回:“放心林总,千锤百炼就等着上场呢。”

    果然年轻人与那些老油子就不一样,有激情,有胆魄,敢说敢干。林以青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长翘的睫毛覆盖住了她的眼睛,静静的空间静静的她,是那般的美好,好似塞外悠远的山谷,有朵高洁的白花在优雅绽放,轻轻摇曳于天地之间,芬芳四溢。

    齐志霄不愿意收回目光,可身旁有司机李威,他不敢放肆,只能端坐,在心中慢慢品味,享受与她独处的美好。

    以前齐志霄做人力资源助理,自林以青接管富宝后,最快速度调整了公司的组织机构框架,因为企业面临破产,公司高管人员大部分主动辞职另谋高就,小部分处于观望状态。林以青并未做出挽留,对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职工,你指望他们能付出多少,如今富宝面临绝境,没有钱,也没那工夫养闲人,林以青要的是全心全意,宁缺毋滥,否则离开。

    大换血后就是开会出谋划策,集思广意总比一个人闭门造车强。有利她尽快的摸底,做出相应举措。安内才能对外,融资对象太广泛,普遍撒网重点捕鱼是最下策,毫无章法的到处借钱只能让富宝的社会影响越来越差,势必要做到一击即中。暗地里仔细调查,左右筛选,胜达就是这么出现,是国企改制的公司,半国企半私营,总部在G市,B市是分部,是改革开放时期设立的,背景深远,这样的单位融资起来比银行要快捷迅速,说白了就是很强的媒介,面向大众。也正因为这个前提,如果没有一定关系是无法迈进胜达门槛的。

    齐志霄的舅舅在中建八局工作,与胜达致富B市分公司的风险部的的杨副总有点交情,间接的促成过铁路投资项目。林以青一面处理财务危机,一面通过弯弯曲曲的关系大胆邀请了杨副总到D市面谈。那一次见面便给了林以青信心,第六感告诉她可以,就是它了!

    尤其杨副总那句话:“林总,胜达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而我们这些人呢,就是负责找好的,有前景的企业,胜达B市分前年虽然亏了近40亿,去年又赚了96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都是国家的,天倒下了还有大个顶着!”

    这话微妙极了,林以青看着杨副总那红光满面的笑容和白胖的双手,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的恭维了一番。那次见面双方谈的很开心。当然,林以青给予的报酬也够大方,这时候舍不得孩子是套不到狼的,林以青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今晚上是要会见胜达风险部的一个分管头目。如果这两人通过,意见达成统一,那么胜达分部会议上通过率就基本没问题。

    B市不缺高级饭店,地点是杨副总定下。林以青让李威将车停好,一边想事情一边耐心等待。五点三十的时候,齐志霄拿出手机给杨副总打电话,热忱又含蓄的告诉杨副总一切听从他指挥。

    看时间差不多了,五点五十,林以青交代了李威稍后要去结账等细微之事,便与齐志霄站在饭店入口等待,没片刻就看到有一辆车停驻好,奥迪A6,上面下来两人,离老远,齐志霄迎了过去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林以青提着手提包,优雅上前,先与杨副总握手问好,在杨副总的介绍下又认识了陈总。

    齐志霄十分机灵,又在人力呆过,八面玲珑,很会见缝插针,笑的一脸阳光:“三位老总这边请,我来当引路使者。”

    陈总哈哈一笑,颇为自谦的说:“什么总不总的,在B市,一块石头砸下来,能砸一堆我这样的总出来。”

    齐志霄很讨巧的接:“哪能啊,砸的都是自封的总,真正如您这样的老总可都被我们这些小兵给挡着呢。”

    陈总又是哈哈一笑,侧身对身边的老伙计杨德庆开玩笑“老杨,富宝公司的管理人都很厉害嘛,这一把手林总可是叫我好一番惊讶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长的也太年轻了。”说着他眼睛微眯起来盯着林以青看,也他妈太漂亮了,他心里暗想这么个大美人当企业一把手可是有点意思了,花瓶嘛男人都喜欢把玩,陈总暗自遐想着风流韵事……林以青静静的听着,这句话听着可不是好话,她微微侧头温和的回视着陈总,笑言道:“我多谢陈总夸奖,希望您十年后见到我,还能说上一句,林总,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呢。”

    陈总正在细看她,冷不丁的跟她眼神撞上,便是一愣,眼前的林以青浅笑倩兮,长的诗情画意,一身黑衣装显得她身材纤细高挑,玲珑有致,皮肤奶白奶白的,她的楚楚风姿他可以打满分,连B市红场里的一姐儿在她面前都要靠边站了。

    陈总呵呵笑着上下扫量她“没准还真是这句!”

    林以青目光没有闪躲,笑吟吟的但笑不语。

    杨副总是人精,十分清楚眼前是在谈生意做赚钱的事!他出手拍了拍陈汉生的肩膀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不服老不行啊。”也许有齐志霄的关系,杨副总是想办成这个项目的。

    四个人说笑着去了包厢。不大的房间,装修精致高档,沙发茶几都是前端品牌,空气掺染流淌着淡淡的清香味。

    到点菜的时候,杨副总和陈总一人点了一道清淡凉菜,林以青接过菜单又点了极品锅河豚锅和几个有档次的热菜。

    酒水方面,齐志霄机智又不失分寸的争取了胜达两位老总的意思。

    饭桌上,陈总没有主动谈企业融资之事,林以青当然也不急。有时候润物细无声,铺垫好了,自然水到渠成。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喜欢什么?金钱,荣誉,社会地位,美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林以青虽然从不插手顾建城企业之事,却再清楚不过,她早已经看透,参加工作后她虽不愿意参与但身在其中就少不了跟各方领导虚以委蛇,漂亮的话出口成章,所以无论哪方面话题,她都能参与,更明白如何说话能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又有齐志霄从中插科打诨,一时间宾主尽欢。

    三瓶茅台,四个人分着喝了。齐志霄从没看过这样子的林以青,没料到她这么能喝酒,此时她双颊酡红,好像涂了最好的胭脂,眼波盈盈,整个人犹似晓露中的芙蓉。

    “林总好酒量啊。”陈总的眼神又开始耐人寻味,狎昵一笑“这该是平日里锻炼出来的吧。”

    林以青好似没听出来,歪头看着陈总,唇边噙着盈盈笑意:“我父亲是一名军人,他很少饮酒,唯遇知己好友例外,他说过:吾饮酒,以七情为基,六欲为辅,三情为毒,正如坠入七情六欲三毒当中一醉而不查其害。”说到这,林以青轻抬手臂,站起身斟满了陈总和杨副总的酒杯,笑着说“我得他遗传,今日遇到两位贵人就是一醉方休也是开心的。”说完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谁都知道她是有求而来,难得不急不躁,劝酒劝的也格外好听,有意境又不缺文雅。陈总挑了挑眉,戏虐的眼底里多出了欢喜开怀。遇到如此的美人,尤其是美人一路来说话都十分美妙,聪明又有姿色的女人总是能讨人喜欢。

    花间颜色重,淡妆美如斯。齐志霄心口火热,他被深深吸引了。一方面提防着陈总的小动作,另一方面又不断将视线投在林以青身上。

    终于陈总吐口开始说到融资事项,林以青吐字清晰,思路严谨。把合作抵押的清单,抵押注意事项以及进度,还有还款来源说的有条不紊。

    举手投足皆是魅力,看着这样的林以青,齐志霄觉得眼晕,头晕。他赶紧收敛心绪,适当时机递出盖了公章的企业材料。

    陈总模棱两可的说有机会就尽早会上递交。

    林以青喝了这么多酒,要的当然不是这样模糊的答案,不着痕迹递了个眼色给齐志霄,然后没片刻杨副总去了一趟卫生间。

    当饭局接近尾声,陈总眼底的矜持傲慢开始变了些味道,他终于答应若是没问题三日后会去企业考察。

    这意味着一切进入流程。

    “感谢两位领导的支持栽培,没你们,我们谈不上发展。”林以青站起身一一与胜达两位老总碰杯。

    一个小时的饭局也该散了。陈总对林以青印象深刻,风采迷人,心有玲珑窍,林以青递过的那一分礼品,出手大方。这样会哄人的美女老板谁能料定以后会有什么造化,他都期待再见她了。

    能在胜达混,又能达到一定层次的,不只后面要有人,本身总也不是白混的。陈汉生这个人靠着他二姨夫有点资历,典型的捧高踩低,一般人入不得他眼,胜达的钱借谁不是借,总要是看做人态度。并且杨德庆既然牵头,那总得卖个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一个单位工作着,总有互相用得着的时候,这一点陈汉生心里门清。

    门口道别,胜达有专门的司机,奥迪A6开到了饭店门口,司机下车给两位领导开车门,齐志霄开另一侧,细心的用手护住上方。

    门关上的同时陈汉生把车窗降了下来:“后天见,林总。”

    “两位领导,富宝一颗红心挂枝头的在欢迎你们。”离别时,隔着车窗那一握手,陈汉生抓着林以青的手只觉柔软无骨,满掌软腻,她微弯腰肢的纤细柔美,韵味非凡。他收紧五指,林以青的话说的特别实际,陈汉生哈哈大笑说:“那可别吹坏了,一定,我们一定去。”

    “玻璃罩着呢。”林以青唇角牵起。

    小小的幽默让陈汉生和杨德庆又一起大乐。

    车开离一段,拐弯时候,陈汉生对杨副总杨德庆开玩笑的说:“老杨,这林总惠外秀中,观之就得其味了,你眼光总是很独到。”

    老色鬼!杨德庆眼睛微微闭上,嘴里打着哈哈“坠入七情六欲三毒当中一醉而不查其害,这话说的好,下次酒桌上我也这么说。”

    陈汉生挑了挑眉,还待说什么,在出口时他看到了一辆萨博(SAAB)在等栏杆升起,重点是那车牌号,虽然它只曾在胜达一个特别车位上停过一次,却已经刻在他脑中,他赶紧降下玻璃看能不能与对方打招呼,刚笑着探出头,萨博油门一加缓缓的进了院子,陈汉生有些讪讪的回过头。

    能混到一定位置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杨德庆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转过头从后窗玻璃望去,直到那车进了停车场才回身,低声疑惑的问:“是他?”

    陈汉生轻轻吐了口酒气,不禁感慨:“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等也只能看之不得近其身。”

    杨德庆虽烦陈汉生没事总爱装古人,但这次倒说他心坎里去了,他嗯了一声

    “我在胜达十年,见识的人也不算少了,这位是真低调,内报照片都没见登过,只在G省开会时偶然见过两次,几乎不上台亮相。”

    “越是这样的人越厉害,能与申老并肩而行就能看出来。”陈汉生也从别的单位转调到胜达八年了,算是胜达的老员工,分部的中层领导,有些消息能被传出来的,多少也有真实性。胜达这样的组织,法人很普通,外人根本看不出门道,但高层的那几位,可都是厉害的。社会主义当然要走社会主义民主路线,很多东西是不能继承的,如军权,如政权,只能暗地里打拼,然后徐徐图之,但是有些譬如商业是必然要由老及轻,一代传一代的,这是另一种根基,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车来车往,匆匆离去,匆匆而来,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命运这飘渺的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有些老话多少有些规律和道理的,并不会格外开恩,无论处于何种轨迹,哭着来到世界的人们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生活绝不会缺少苦辣酸甜,这就是人生。

    司机李威将车缓缓的跟出,林以青靠在后车座上,闭眼细细想着先前交谈的过往,钱不到账户,一切都是零,但总归迈出第一步。杨德庆不用多说,陈汉生这人就更贪了,可越贪婪的人越好对付。

    “齐经理,我回去后你加紧跟进,杨副总那边还主要靠你联系。一旦他们确定要去公司,你提前赶回来。”

    “好。”齐志霄坐在副驾上,身边是李威,他看着后视镜,她眸光潋滟,粉腮红唇,酒后的她有着别样的软,柔若无骨的迷人。

    因为喝酒的原因,林以青的声音又软又柔,像有小刷子在轻轻撩拨人的心肝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觉得有何羞愧,三年以前他刚到富宝第一日,当时他下楼,她进大厅的门,那时候她一身裁剪合宜连衣裙,是及踝针织墨绿色,白色平底小尖头皮鞋,黑亮的长发整个披下来,缓缓走来,袅袅娉娉,他就觉得眼睛移不开了!心里第一个声音就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个部门的?后来知道她是顾总夫人,他深深的体会到求而不得的失落难受,再后来听说人家夫妻恩爱甜蜜,还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他跟被刺扎般的想到辞职,却终是没有,不过这四年来也一直在寻觅一个女孩子,一个能让他再次心动的女子,可是没有,梦中出现的都是林以青!顾建城车祸去世,他第一感觉是开心和激动,开始积极认真的工作,想尽办法的让她能注意到到自己。

    顾建城扔下一堆烂摊子后,他看到的是林以青一系列举措,辞职,接手,看到她在会议上的静默容姿,看到她殚精竭虑的迎难而上,看到她沉着的美丽,看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又一面风采,他觉得心里跟燎着了一把火一样,轰轰烈烈的激情……龌蹉吗?不。他非常非常喜欢她,只要在她身边,总有机会。

    齐志霄瞭望着离去的车,站在宾馆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李威开车向高速上赶。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军队退伍后通过介绍到了富宝。他从上班第一天二哥就嘱咐他少说话,多办事。这漫漫的高速长途,他可要打起精神小心点。

    D市离B市,开车要七个多小时,也有飞机,但是坐飞机要更赶一些,也耽搁时间。林以青坐车可以一边安静思考,一边休息,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林以青目送着路边车水马龙,万家灯火,无论何时,B市都是如此拥挤,满鼻子的烟尘,总有种繁华落尽后的孤独味道,霓虹有时会迷蒙双眼,明明熟悉的街道却又经常的陌生。

    酒喝多了头有点晕,先睡一会再说。

    4,手段

    回到D市已经下半夜三点。清冷的空气让林以青精神为之一振,胃却翻翻着。哪里不会醉,不过是靠捅着嗓子催吐来减低酒精浓度,到屋里,她脱光衣服进浴室哗啦啦的洗着热水澡。

    现在草木皆兵,她一切都必须谨慎,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就笑话了。沐浴露划过肌肤,当双手触摸到腹部那条若隐若现的细痕时,她有些微微出神,辰辰和宁宁现在怎么样?怕他们受伤害,才把他们送走,辰辰应该还好,宁宁一定会闹脾气找她。还有妈妈,本想让妈妈过的舒服、自由一点,可好日子才几年又陷进这般境地,现在反倒还是让妈妈照顾她。生活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偏差,想过点平静日子就这么难吗,她非常讨厌这种变幻无常。

    穿着睡袍,林以青喝杯温开水。她打开电脑将公司材料整理好发给了张芸,做好提前准备才能打胜仗。胜达的人来时,她希望张芸直接接洽,高人才的收纳代表企业的实力,想要重生必须树立良好形象,所以现在重要的前提是要搞定那些私贷,不能让他们出来捣乱。

    六点,林以青开车去墓地,顾家的坟冢一排排的下来,最新的就是顾建城,修葺的体面。她带来很多冥币,汽车,楼房,金银财宝,他喜欢这些,她就送给他。点燃后,风一团团从上面吹过,是最好的阴阳信使……独处时,他们之间的话题最多的还是他的事业,即便他去了,今日还在继续,由她来续写篇章。

    她曾对他说过,平淡是福,钱多钱少无所谓,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一天三顿饭,只要他们互相关心,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其它的算不得什么,可他早已听不进,过去的日子里他用野心包装他全部尊严,太渴望得到鲜花和掌声,渴望别人的认可……对一个去世的人说什么都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如今妈妈带着孩子们离乡背井,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这路是她选的,就得一路走下去,顺顺利利固然好,遇到阻挠也是天意,无外乎披荆斩棘放手去搏。这一切都好像一个循环,当初的偏安一隅,势必为今日她要承受他留给的混乱。

    林以青透过屡屡烟雾静静的看着顾建城墓碑,沉默了几分钟后轻叹着留下一句:“你下辈子要好好的。”

    顾建城的去世,很多人说她没了丈夫,又没了钱,如今把工作也搞没了,挺可怜。可怜吗?名誉,地位,金钱是世人孜孜不倦的追求,她也喜欢,可没了她就可怜了?她最可怜的从来不是这些,林以青面色平淡的开车。

    之后,去看了顾建城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情绪波动太大,几次晕了过去。一直躺在床上,如今还是无法面对儿子的早亡。仿佛抽掉了魂魄,麻木的没有表情。其实最可怜的是这位母亲,婆媳关系一直不错,林以青安抚一会儿又去公司。到一线走了一圈,各个程序,她观察他们的工作态度,能留下的还算踏实,再回办公室已经十点,紧锣密鼓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开会。

    工作效率工作内容细致到天和小时。林以青的话不多,她只细细的注意着每个员工的表现。顾建城把很多同学朋友亲戚都安排进来,虽然他们没有股份,也无法决策公司走向,但他们因为好似近一层关系的依傍,或拉帮结伙,或自成一派,又因为利益不均,时不时的制造出麻烦,都说是为富宝着想,又有哪个不是想到他们衣兜去的,蛀虫更是害虫。

    林以青刚刚接手,当然不会全部赶走,搅乱军心后很难掌控风波,她冷眼旁观,静静的安排机会,哪来那么多的免费午餐。

    很多人摸不清林以青的想法,这个从税务局科长位置上申请辞职,拿着丈夫的死亡证明硬生生的接手了富宝这个烫手山芋,默默无闻七日,上任第八天发全了拖欠员工的三个月工资,全体职员大会上,她让富宝所有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掷地有声的表态:“我今天讲的其它话你们都可以忘记,但要记住两句,第一句,我在富宝一天,就再不会拖欠员工工资,哪怕我砸锅卖铁。第二句,我在富宝一天,就不要一个吃闲饭的员工,你们太重要。”

    接下来,开始人员调整。有些人尤其是平时跟顾建城交好的几位开始说这样那样的闲言碎语。

    ……说的好听有什么用,连豆子都进不起啦。

    ……这么多外债,富宝肯定哽屁,还是早想出路吧。

    ……甚至还有风凉话:没准林总真能力挽狂澜,长的好看就有硬关系……因为五天前的事富宝的很多员工记忆犹新。

    七个小伙子,各个长得彪悍,带头那个眼神凶狠,一脸戾气,脖子上挂着一条大粗金链子,跑到富宝,搬着几把椅子坐在大门口,里面的人不许出,外面的人不能进,都堵在大厅里。

    林总没在,门卫禀报人事经理顾建辉,也就是顾建城的堂弟,顾建辉报了警。人家一没打架骂人闹事,二没破坏公物,你富宝欠钱不还,警察来了也没用。富宝现在还剩几分社会地位,人走茶凉,吃力不讨好的事当差的谁乐意做。再说人家比你跟警察关系还要靠,警察不踩你几脚,看你笑话就不错了。

    带头叫亮哥的嘿嘿冷笑,指着顾建辉的鼻子大骂:“孙子儿,我坐在这要钱,犯法了吗?给了我钱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别他麻逼的坐不了主还跟我在这装—大葱。”顾建辉被臭骂,没理没据,又打不过人家只能憋一肚子窝囊气,他报警后又偷偷给林以青发短信。

    在政府等领导的林以青手机设置静音状态,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人言可畏,嘴有时就是刀,能将一个人诋毁,也可以将一个本就颓败的企业四分五裂。她想了想,这样的事如果不及时遏制,以后会天天上演,那富宝成什么了,黑社会据点,流氓汇集地?茶余饭后的谈资?本就不好的名声更会破烂不堪。

    中午亮哥让人从车上搬了机箱啤酒,拿出火腿和卤肉,一行人就坐在那大快朵颐起来。警察都装瞎,他们就更嚣张了,堵着木门内一群要去吃午饭员工,有胆大心急的想出去,被一酒瓶子砸在了脚尖前,在瓷砖上碎裂开来,蹦的玻璃渣子哪哪都是。

    “……”唬的大家就不吭声了。

    当然有些员工是想看热闹也不是真的想走,一顿饭不吃也饿不到哪里去。

    那一天后面的事让富宝的员工见识到什么叫以暴制暴!

    一辆红旗轿车上下来四个人,一人拎着一根大铁棍。

    亮哥斜楞着大眼,骂骂咧咧的出言不逊,对方就等他找事,再不客气,哐哐哐把叫亮哥开来的丰田越野一顿狂砸,玻璃碎了一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着着铁棍就招呼啤酒瓶子,刺耳的声音把亮哥气疯了,大喊着都给老子上去揍人。

    可是第一个被揍的就是亮哥,来人身高也就175,长的也不壮,但身体灵活,一身运动服,一抬腿就狠狠踹上亮光的肚子,一脚把近二百斤的亮哥踹个后仰飞。

    紧接着铁棍砰地一声冲着亮哥脑袋狠狠插=下,伴随他嗷的一声惨喊,吓的周围员工们也跟着尖叫,有胆小的蹲在那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亮哥并没有脑浆迸裂,但已经浑身哆嗦如筛了,铁棍子贴着他太阳穴入地半截。

    穿运动服的男人踩着亮哥的胸口,他皮肤小麦色,配着阴沉的声音,给人一种阴鸷感:“还装不装?”

    那么多人看着呢,亮哥恼羞成怒,抻着脖子瞪眼不服,半句话没骂完就感觉胸口一阵窒息,肋骨咯咯响,撕心裂肺的疼。来人蹲下身子狠狠碾着他胸口,眯起眼来,里面是暗沉沉凌厉刺骨的杀气……亮哥心沉了沉,在道上混,敏感的嗅出对方身上的黑色气息,意识到这人决不是打个架就完事的小混混。

    疼的奄奄一息的亮哥真是撑不下去,最后一句蔫头巴脑的我认栽,强忍着身体不适,疲软的被人扶着架上那破烂不堪的丰田走了……然后林总没一会赶回来,她下了车,来回看了看,到小仓库取了笤帚簸箕,一点点的清理门口的碎玻璃,那些来帮着打架的四个人站在外面院里,林总好像也不认识那些人,那穿运动服的男人一直低头抽烟,倒有个笑眯眯的人哼笑了一声:“这是打架吗,憋死我了,走,回去练练。”

    说着招呼着人上了红旗车,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风过无痕。

    员工有的开始陆续上前帮忙林总整理狼藉的垃圾。

    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是这个小插曲让员工知道林总这个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

    康博健身馆在滨海路上,三层楼门面,集健身休闲一体,门口处摆着一座人高的铜铸关公,威严、庄重,里面健身器材一应俱全。

    老板罗小飞三十六七,亚麻色的小平头,长得白净,一笑两酒坑,长相让人看着就和蔼可亲,可真了解他的人绝不会小看他,H市赫赫有名的大平哥,死了多少年了在M省依然有威名,当年手底下得力干将之一就是罗小飞,那是个棍子!

    罗小飞看着出腿的赵刚,还是那野蛮凶狠的力度,这哪是锻炼,劈,踹,扫,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却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罗小飞见识过他惊人的杀伤力,他们不打不相识,才有后来过命的交情。赵刚不像自己在部队呆过,每日都有系统训练。可他偏偏就是打架奇才,要不怎么有‘天分’这个词。下手又快又狠,更有硬气,是大平哥心中器重的人,简直当亲兄弟看。后来赵刚甘愿断一条胳膊脱离圈子,大平哥最后下不去手,让他自行断一指代替。

    “你回来的倒是快,不过她这次是真遇到坎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找我帮忙。”

    赵刚一身沉喝!沙袋被整个踹开,纷纷扬扬中他停下。汗水顺着他光、裸的背滑落,上面有几处疤痕,有着属于过去刀光血影的历史。赵刚走过去掏出烟盒,仍一根给罗小飞,自己叼着烟,点燃。

    坐在凳子上的罗小飞一边抽烟,一边一口口的喝着生啤,都喝了快四瓶,赵刚还不说话,唉,他到现在也搞不懂赵刚和林以青。

    罗小飞能认识林以青,一直用‘命中注定’来形容。林以青救过他,所以他欠她很大人情,最初相识,是当年在H市,一次火拼中,如果不是还读高中的林以青帮忙掩护,那天可真就玩完了。也正因为她,才与赵刚好一顿干仗,其实那时候,因为年轻,热血澎湃的,开始就是准备给林以青送一笔钱算是知恩图报,三中自来出高材生,那里都是大学苗子。见面后她也不惊讶更没忸怩,收了钱后还在掌心甩了甩,然后抽出一半递了回来说请他抽烟,他就觉得小丫头不仅傻大胆还很有意思。后来又找了两次,都是请她吃饭,她也大大方方的跟出来,没有丝毫看不起他这混混的表现,本来闷闷的人说话竟很有趣,总能讲到他心坎上,他挺高兴。林以青那时十六岁,个子不高,穿着宽大不合体的运动服,头发也不会打理,厚厚的盖住了她大半张脸,脸白却是那种营养不良的苍白还泛着黄,瘦了吧唧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土孩子,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就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他打台球,她在一边看着,问她想不想玩,她也就跟着学,眼明手快学的有模有样,他喝酒,又突发奇想的问她要不要试试,她也点头,一样一样的,连和姑娘亲嘴逗笑时,她也在一边旁若无人的呆着,从不用有色眼光看他……他享受当老师的乐趣,更因为徒弟的聪明觉得很有成就、满足感。

    他觉得心烦或是开心时就会找她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陪伴,不吵不闹,没有外界的浮华险恶,很安静,他看到她就觉得很放松,也很放心。当然他心里还是有点数有点良知,他并不想她的生活被他扰乱,找她也是偷偷的,而她似乎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好学生,矛盾又理智,很异类的丫头。

    直到半年后这种亦师亦友,互相陪伴的日子结束,他被赵刚找上门,赵刚阴森森的说,如果再找林以青也可以,先踏过他尸体。

    简直是不知死活,他罗小飞刀口混日子的,一个流氓无产阶级还怕几句狠话啦。两人打了一架,口鼻窜血,他浑身都散架了,从心里震惊了,没想到赵刚有两下子,出手那么狠,跟不要命似得,打架就拼个狠勇。

    后来大平哥赶了过来,看中了阴沉的赵刚。再之后,他与赵刚单独谈了林以青,很明白的告诉他,只当那丫头是妹妹,并不是怕赵刚,而是觉得赵刚可能是林以青家人,不想不明不白的结仇。就这样由不对眼到越走越近,成了兄弟。大平哥被兄弟出卖死了,他也就看淡了。可那些人竟找他茬子,新仇旧恨之下他豁出去一条命来干,后来被省特警抓进局子,都做好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准备,没想到命不该绝,虚惊一场出来了……林以青嫁给顾建城,赵刚来D市偷偷看过她,他无所事事的也跟过来,然后赵刚远走深圳,他听了林以青的话留在了D市生活,就算是一个城市,多少年了他因为历史原因并不主动给林以青打电话,彼此有事发一条短信就可以,有些关系不在乎形式。当然赵刚从未和他断过联系,除了兄弟情分,牵住他们之间关系的当然还有林以青,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过了会儿,罗小飞走上几步神秘说:“顾建城欠一屁股债,想找事的可不是一两家。明天她约那些债主来谈,我去压场子,你嘞?”

    赵刚脸上,身上的汗还是一个劲的从毛孔里往外冒,整个人就像从蒸笼里钻出来似的。他使劲的吸了一口,开口:“明儿我是你打手。”

    “我-操,得出多少钱能请动你。”罗小飞白了他一眼:“别明个!今晚上就开始,那丫头亲自交代我的,这事我可得给她整漂亮了!”都多大了,罗小飞还不改口,总是称林以青丫头。

    赵刚也不多问

    “行,什么时候出去你叫我。”赵刚不是话多人,吸完烟拿块毛巾擦头准备睡一觉。

    留下罗小飞在后面小声咕哝一句“你们可真是别扭。”心里想,那天林以青可是没瞧一下赵刚啊,多年相见连个眼神也不挪一下。他深深觉得林以青是又绝又狠,亏着当年他看到的是她最难看的一面,也亏着她没想祸害他,不然……会折磨人的姑娘,惹不起啊……罗小飞活动了下筋骨,只听骨节咯咯直响。那天的一场架林以青说压着点不要把事闹大,他都没怎么动手,可今天晚上要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罗小飞冷哼了声。

    ……

    5,谈判

    林以青将约定地点放在富宝后面楼的会议室。来的债主连帮手们三十多人,屋子里坐不下有些壮汉子来到外面楼道厅里,或低头玩手机或相互吸烟说笑着。

    见到一个女人从楼梯下走来时,他们一个两个停下动作,后来都看向她,或眯眼,或冷视,或愤怒,或面无表情,或惊讶,或呆愣……种种表情从他们眼中流露出来。

    女人脚上是切尔西作战短靴,裁剪合体的廋黑裤,上面是黑色贴身针织衫,没有任何化学染色的黑色头发一丝不苟在脑后绾起一个髻,一身的黑显得她的脸是那样的白皙,一路走过,苗条,高挑,走路姿态利落十足又不失轻灵柔美。

    她面不斜视,留下众人注视打量的目光。

    推开门的刹那,林以青不着痕迹的环顾一圈。便向最前排的台上走去。挂在墙上的是一块大红绸,是她特别交代总助去制作的,上面写着:歉意和诚意。

    她让罗小飞早就等在这里,帮她客气的招待一下债主们。

    这些放款的人都很不一般,知道这次肯定不是还钱,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把所有人都叫来,遮羞布一掀开,这下炸锅了,相互一打听,卧槽,这家800万,那家1200万,再一家1400万……累计的数目惊人!有的就开始在心里骂开了,妈、了、个……逼的,被一个破卖炒菜油起家的给忽悠了这么多钱,想想就让人捶胸顿足。这不纯粹是傻、逼吗,当时怎么就大脑袋的被顾建城那个龟儿子给耍了……K肠子悔青了都没用!富宝那些账户上面不是几元就是几角,就JB毛点儿钱什么也不顶用。也只能各想各法了,早听说顾建城老婆长的好,还是名牌大学毕业,他疼老婆简直疼到骨子里,死了也肯定给她不少私房钱,就算她不来接手企业,也会找她要!能要多少是多少,如果能把她卖了换钱,他们都恨不得那么做。毕竟借出去的是粉红钞票,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回的钱!

    总之一句话,还是当时太贪心,暴利就有高风险谁都知道是事,出了问题就自作自受吧……大家都知道今日注定是场鸿门宴,就看女人要怎么唱。座位上的人有些是见过顾建城妻子的,有些是第一次见面,当目光落到那女的身上脸蛋上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们: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还有两个小崽子,顾建城怎么可能不留钱?

    那天在公司门口闹事的亮哥也来了,看到穿着西服给大家倒水的赵刚时,心里愤恨的同时还有点惴惴的,他忘不了那杀人的阴森眼神。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是不是还要来场硬碰硬,他很确定自己不是人家对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今个儿要是闹将起来,就来一场狠的!他一定要找回面子!

    在座的哪个都有点能力背景……大家观望状态,一时间谁也没急着开口。

    谈话就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气氛里由林以青开始:

    “各位老板,相信大家对富宝有一定的了解,但对我可能不太熟悉,今天借着这个场,我介绍下,我叫林以青,是顾建城的法定妻子。我丈夫去世了,公司欠众位钱,经营上有问题,一时间无法如数归还,我深感歉意,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望各位先不要发怒,先让我将要说的话说完。”本有怒火中烧的人想吼两嗓子发泄一下但听她说的明白也就暂时先压下,静观其变。

    黄树德脸上露出浓浓的不屑和嘲讽,自顾自的喝了口茶水。他昨天听说张大山前些日子派人去富宝要钱,车被砸了啊,他打电话给亮子,那怂货支支吾吾的说碰了个厉害角色,下手黑,不是善茬。

    什么善茬不善茬,黄树德头根本没当一回事,他不信有钱还买不到杀人放火?

    只见那女人沉默的看了一圈后,缓缓的说道:“今天把大伙请来,我是有事情想和大家商议一下,首先我要说你们的债务我承认。”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建城是你丈夫,拿着我们的钱滋润着你,你想不承认也不行啊--”黄树德极其的不耐烦,来了一句奚落话。皮笑肉不笑的又接道:“既然弟妹承认,那就还钱,正好大家都在,别人我不知道,我可盼钱盼的眼睛都红了。”黄树德外号大黄蜂,以前也是道上混的,是H市混的非常早的那波人,为人阴险精明,倒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有名气后洗手了。后来跟人搞承包,拉石材,手上有了几千万后就开始放高利贷。

    听他说完,林以青脸上带上了微笑,说道:“黄总受累了,你说的不错,我凑齐大家,就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富宝的资产大多押在银行,无法变卖套现,设备更不能抵账,也不值几毛钱,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富宝想翻盘还得靠生产销售本业。我手头现金流不足三百万,就算给众位付利息,加上银行的,都摊不够人头。如果富宝破产,那么大家的钱真就砸到水里连声响都没有。那怎么办?”她的眼睛转过每个人的脸上,不卑不亢的说“我想请各位老板给个缓冲时间,我的建议是:两年,你们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里我不会给众位本金,两年后我会每月20日还利息,但是利息要按国有利率来算,从借款日开始算起,另外,两年后按季度按计划归还本金。”

    说完后,林以青淡定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债主们,她的话已经充分的说明她的意思,什么缓冲一年?什么国有利率!下面很多人借给富宝的钱也都是高息集资上来的,富宝不给他们付利息,他们要给那些散户垫付利息的,有的比国有利率高很多!那些差价怎么算,难道让他们给补贴吗?!

    在座的能放高利贷,莫不是背后黑白两道都有人。听了林以青的话后,脸色立刻都沉了下来,心里跟炸爆米花一样立马砰砰乱响!气氛顷刻间压抑低沉。

    没等别人愤怒爆发,自认有两下子的黄树德重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茶杯使劲磕在桌子上,阴沉的大声说道:“小娘们,你这话说的也太自以为是没脸没皮了吧,我们借你钱还借出理了是吧,他妈的,我时间宝贵的很,没时间听你在这瞎逼叨叨,赶紧的把钱给了,不然,我就派人去你公司搬东西,机器砸吧成废铁,油我直接让人拉走,墙扒了卖钢筋也能值几个钱。至于你嘛,啧啧!”

    黄树德说着到开始嘿嘿的冷笑,他眼神眯起来,那冒出的淫邪之光是无声的威胁着,然后就有人开始跟着起哄。

    林以青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说话的黄树德,仍然微笑的问:“如果我不让你砸不让你扒墙你想怎么着?”

    一直在不远处的罗小飞攸的眯起眼来,赵刚垂着头不着痕迹的跟着林以青,浑身肌肉绷紧。

    黄树德见她竟然走到自己跟前,也不由的站起来提高音量的重复“怎么着?”他盯着她美的过分的小脸,皮笑肉不笑的说“林总啊,不知道你看没看过电视上演的那些烧杀抢劫的片,电视来自于现实,存在就有道理,唐突了你这样的大美人可就不好了,我还听说你一对儿女都聪明好看的紧呐。”说完脸往前凑了凑,嘴巴都快贴到林以青脸上了。

    其他人一看这情景,立刻发出轻浮的笑来。心里却警惕:别他妈的黄树德把干货捞走了,剩下他们的都是汤水,先看看形势,怎么也得争个先下手为强。

    林以青听完脸上笑容加大了些,两只白皙柔嫩的手撑在桌子上,微微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黄树德的眼睛,不紧不慢的问:“黄总,再来说说,你想怎么唐突?”

    这不明显找骂吗?!可黄树德心里莫名的怪异,敏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眼前的娘们没一点畏惧样子,太镇定了。虽然她在仰头,可他却有种被她俯视的感觉。奶奶的,邪门了!他细细的打量她,只见眼前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他心里开始寻思着她有什么可依仗的?除了长的好看算是资本,想了一圈也找不到头绪。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不过顾建城那怂蛋倒是好命,找个有胆色又有美貌的媳妇。

    之后他也没当回事,嘿嘿两声,色眯眯的来回扫着林以青圆鼓鼓的胸脯“简单啊,我稍后送弟妹几张岛国wu码片子,你好好研究一下,三对一那是特别有意思,能把女人身上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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