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387章对立【周周大秦陌路】
门砰得一声被踹开，里面正在开会的人下意识站起来，往门口一看，周希尧正站在那冷冷的看着秦琛。
秦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重要的事。
他抬手示意周围开会的人离开，门刚被关上，周希尧就大步上前，隔着会议桌质问他。
“秦琛，给我一个解释。”
秦琛也皱眉：“什么解释？”
周希尧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往秦琛那边狠狠一推，手机就顺着桌面滑到了秦琛面前。
秦琛拿起来一看，很快看到了美国媒体推送的庭审结果。
——沈冬至前往美国自首，于今日被判处8个月监禁。
秦琛的瞳孔一缩，竟然愣了几秒。
这样的表现让周希尧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送沈冬至去坐牢的。
但这远远不够抵消周希尧心头的震动。
他语气冰凉，全是压抑的愤怒。
“秦琛，这次真的过了。”
秦琛这才回神过来。
“是沈冬行放弃盛怀宣选择妥协。”
周希尧第一次觉得很不理解秦琛。
“所以你就送她去坐牢？你难道不知道曼哈顿监狱是个什么地方？”
秦琛当然知道，每年华尔街都会有许多新兴的金融权贵冒出来，这些人里或许有一部分会站稳跟脚，但大多数人都是昙花一现，而大多数人种，等待他们的又几乎都是入狱的结果，罪名可以从性侵幼女延展到内幕操作。
在曼哈顿监狱自杀的所谓金融家大概可以坐满整个会议室。
面对周希尧的质问，秦琛凝思片刻，给出了一个貌似很合理的答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沈冬至自己的选择？很好，周希尧低头冷笑。
他走到秦琛面前，语气似乎很平静。
“秦琛。”
秦琛抬眸，刚打算说话，周希尧就目光一冷，蓦然给了他一拳！
很用力，秦琛猝不及防。
他的身子重重往后一倒，还没站稳周希尧就又抓着他的衣领又来了一拳。
秦琛自然不会再忍。
他侧身躲过周希尧的下一拳，抓住周希尧的手臂想反拧过去，周希尧反应也快，直接弯腿撞击秦琛的膝盖，秦琛整个人狠狠撞在桌子上，冷冷低喝道。
“周希尧！”
——秦琛是知道周希尧的腿疾的。
周希尧抓着他的衣领，胸口剧烈起伏，在犹豫很久后终于将秦琛狠狠一松，将秦琛推到了另一边。
他转身过去，背靠在办公桌上，双手也撑着桌面，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西装早已皱得不成样子。
秦琛也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靠一站，气氛沉默了很久，周希尧的呼吸和心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希尧终于开口。
“秦琛，你是在怪她吗？”
秦琛摇头。
“没有。”
周希尧没有再回答，最初的强烈怒火已经被发泄出来，而且沈冬至是自己去顶罪的，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感受是心疼。
他迫不及待想去见她。
他直起身子理好西装和袖口，根本不理会秦琛，径直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秦琛双手插袋，在他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周希尧。”
周希尧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他很清楚秦琛叫他的意思。
——周希尧是个护短的人，当初许翘和秦澈闹别扭，他曾经开玩笑要和HSK切断业务往来，但秦琛和周希尧都知道，假如许翘当时真的和秦澈闹翻了，周希尧是真的会这样做。
更何况现在还是沈冬至，还是沈冬至要去坐牢。
停顿两秒，周希尧再次推门离开。
他想秦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秦琛确实知道，在周希尧背对他的时候，他想起之前周希尧曾经说过的一句。
——“秦琛，你对付沈家可以，但是不能伤害她。”
周希尧和他一样，不是喜欢解释第二遍的人。
*
会议室的门砰得一声被关上，秦琛在原地站了很久，转身按下会议桌那边的通话键。
“进来。”
秘书很快推门而入，站在秦琛面前微微鞠躬。
“秦董。”
秦琛目不斜视。
“近期AGT很快会切断和我们的业务往来，通知英区和美区的执行总裁提前做好准备。”
“是。”
说完秘书转身离开，秦琛拉了一张椅子面对落地窗坐下，身子微俯，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开始思考今天周希尧给他带来的这个最新消息。
他不懂，不懂沈冬至为什么要去给盛怀宣顶罪。
就因为盛怀宣是她的朋友吗？
秦琛突然想到以前秦澈和他吵架时说过的一句话。
“哥！你不懂，那是我的朋友！！！”
秦琛依旧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她爱盛怀宣？
秦琛觉得不可能。
他听沈冬至讲过她的观念，他不认为沈冬至是因为爱才这么做的。
秦琛在会议室里枯坐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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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监狱【暴力冬至上线】
“Hey，Judy，yougivemethatball？”
（嘿，朱迪，你能把球传给我吗？）
早上9点，监狱活动区。
沈冬至一个人坐在铁丝网旁边的长椅上，安静的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几个女犯人。
她们都很健壮，沈冬至心思乱飞的想。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橘红色囚服，特制版，真丝材质柔软舒适，外表和普通囚服没什么区别，但如果把编号牌拆了，或许可以上T台作为最新锐的流行款。
但沈冬至觉得这应该比一件高定贵多了，也不知道沈冬行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远处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沈冬至的目光落在上面，突然感觉椅子上一重，转头一看，一个大约170磅的女人坐在她身边，几乎将她挤得没位置。
这个女人乳房和肚子都很大，光头，从耳根到脸颊的位置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
但当她开口时，却意外的有些结巴。
“Hey……are……areyoutheAsiangirl？”
（你……你就是那个亚洲女孩？）
Asiangirl（亚洲女孩），是沈冬至在这个监狱的代称。
和其他监狱一样，这里每一个进来的新人都要跟犯人的老大说明自己为什么入狱，证明自己不是因为猥亵儿童或者告密这些原因进去的。
假如是的话，那你将会经历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监狱经历。
沈冬至说明原因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站在犯人老大的身边。
“Yes.”
（我是。）
这个女人继续结结巴巴的开口。
“Ihearyouhaveamilliondolrsinyourcard?”
（我听说你的卡里有一百万美元？）
——在美国监狱，每个犯人都会有一张单独ID的卡，监狱外的人可以通过ID充值，犯人则可以用卡在售货终端或者超市买一些平常不供应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当然，这里的物价通常是监狱外的三四倍。
其中最畅销的东西无非就是牙膏、洗发露、饼干牛奶等等。
这点倒是和以前坐牢差不多，沈冬至平静的想。
她开口回答。
“No，onlyfivethousanddolrs.”
（没有，只有五千美元。）
这倒不是沈冬行不愿意给她那么多，甚至如果可以，沈冬行愿意直接资助曼哈顿监狱修建一所新的监牢。
他是为了沈冬至的安全。
在美国监狱，你通常可以用两种方式通往天堂。
一，自杀，多数会选择上吊。
二，被狱友杀害，杀害方式从勒杀到割喉不等。
沈冬行可以把监狱从上到下打点好，让所有的狱警包括监狱长都对沈冬至毕恭毕敬，但他不能控制这里的犯人。
所以沈冬至才需要按照惯例像这里的老大说明自己的情况，即使沈冬行已经为她安排了最安全的单人牢房，但他不可能永远把沈冬至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这样会把沈冬至逼疯的。
小耳朵原来最喜欢的就是放风区不是吗？
为此沈冬行没有对沈冬至有“过多”的照顾，所有都是在章程内尽可能为她安排最好的，就是怕如果她太特殊，会引起一些犯人的仇视心理。
“Watchout，theyregoingtorobyoutoday.”
（小心，她们今天打算给你点颜色看看。）
“Why？”
（为什么？）
“Theysayyoubroketherules.”
（她们认为你破坏了规则。）
沈冬至想她明白为什么今天打球的女犯人都很健壮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Thanks.Doyouwantsomething?”
（谢谢，你想要些什么吗？）
“Idlikesomehotmilk，bandages，andmedie.”
（我想要一些热牛奶、绷带和药品。）
沈冬至点头，没有问她需要的是什么药。
——从沈冬至的经验来看，监狱里大家要的几乎都是消炎药品。
“Ok，Illwaitforyouheretomorrow.”
（好，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说完沈冬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刀疤上，看似不在乎的问了一句。
“Youretheinformant.Willtheyhityou?”
（你告密了，他们会打你吗？）
女人耸耸肩。
“Dontworry.Imgoodatit.”
（别担心，我很经打。）
沈冬至的目光落回篮球场，没再说话。
此时远处的一个狱警慢悠悠游荡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警棍。
这个狱警走到两人面前，温和却又威胁的看着这个女人。
“Stayawayfromher.”
（离她远点。）
所有的狱警都知道，不能让沈冬至受一点伤，否则等下班后受伤的就是他们。
女人乖顺的站起来，拖着庞大的身躯慢慢离开了。
确认危险解除，狱警对沈冬至微笑。
“Haveaniceday，madam.Pleasecallmeifyouneedanything.”
（女士，祝你愉快，如果有需要请立刻叫我。）
——每次沈冬至每次出来自由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照看她的狱警，只要她开口，狱警现在就可以过去将那几个女人狠揍一顿，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沈冬至想了想，突然对这个狱警笑了笑。
“Iborrowyourbaton?”
（能把你的警棍借给我吗？）
狱警左右看了看，似乎对沈冬至想做什么很了解，他取下警棍递给沈冬至，俯身低声提醒她。
“Dookillpeople.”
（不要用它杀人就可以。）
沈冬至勾唇。
“Itpromise.”
（我不能保证。）
说完她接过警棍塞到腰后，起身径直走到篮球场那边。
原本正在投篮的Judy停下动作，一边拍球一边恶狠狠的看着沈冬至。
Judy就是这所监狱的老大。
沈冬至比她矮了一个头，但一点也不觉得被压迫。
她笑。
“Hey.Judy.”
（你好，朱迪。）
Judy停下拍球动作，还没反应过来，沈冬至直接顶膝盖狠狠撞击她的下阴，她痛得弯腰弓身，沈冬至当即又从腰后抽出警棍，对着她的后脑就是狠狠一棍，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Judy重重倒地抽搐，大量黑红色的血液从脑后流出，其他还没动手的女人都被吓得退后一步。
沈冬至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能在监狱里平安的度过两年，离开时身上没有一条伤疤，靠得从来都不是软弱和被保护。
她走回狱警身边，将警棍丢回给他。
“Thanksforthebaton.”
（谢谢你的警棍。）
狱警挑眉。
“WelldoIllhavetosendyoutothebrig.”
（干得好，但我只能送你去禁闭室了。）
沈冬至头也不回。
“Iknowit.”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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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思考
即使是被关禁闭，沈冬至享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和原来只能站着，连蹲下的空间都不够的禁闭室相比，这里更像一间小型监房，冰冷的铁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灯光也是冷冷的，将铁制的洗手台衬的寒光毕现。
沈冬至已经吃过晚饭，今天的晚饭是西班牙菜系，西红柿酱配上廉价的通心粉，不过和普通犯人不同的是，沈冬至肉汤里的肉是真肉，其他的则是淀粉做的肉沫，没有一丝肉味。
走到洗手台前，沈冬至拿起牙刷，立刻就有些反胃的感觉。
——为了不让犯人用牙刷刺穿其他犯人的脖子，监狱里的牙刷没有牙刷柄，都是一个刷头下接一个扁的握片，每次刷牙几乎都要把手指伸进去，弄得沈冬至总是想干呕。
刷完牙洗完手，沈冬至躺在铁床上，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是标准的犯人睡姿。
嘀嗒、嘀嗒……
禁闭室很安静，沈冬至闭上双眼，仿佛自己仍在以前的监狱。
——新京第五女子监狱监狱年久失修，又靠着山，监狱楼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夜里入睡后总能听到水滴声。
沈冬至突然觉得很心安，仿佛她一直就应该属于监狱一样。
次日清晨，沈冬至照常来到长椅的位置，身边放着一瓶滚烫的热牛奶、一盒绷带以及几瓶常见的消炎药。
和普通禁闭不同，沈冬至的禁闭只在晚上，并且分为三天执行。
大约是昨天沈冬至下手太狠，今天的活动区一个人也没有，深秋的风吹过，只能看到几片随风吹起的落叶。
沈冬至很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
过了一会儿，那个胖女人慢吞吞的走过来，她坐到沈冬至身边，先拿起牛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然后又掀开自己的囚服，把消炎药干咽下去，用绷带将自己腹部的伤口缠好。
处理完伤口，女人结结巴巴的开口。
“Thankyou.Theydidnthitmeyesterday.”
（谢谢你，她们昨天没有打我。）
沈冬至没有理她。
女人看起来似乎很腼腆。
“Maybe……Maybewebefri——”
（或者我们可以做朋——）
沈冬至抬头，用一句很平静的话打断了她。
“Ivespentathirdofmylifeinprison.Dontfuckwithme.”
（我在监狱里度过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人生，别跟我玩这招。）
在监狱里生活过这么久，沈冬至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表现善意的人，所以无论这个女人是想套近乎把她当成摇钱树还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兴趣。
这个女人很明显也知道了眼前的沈冬至不是初入监狱的单纯富家女，把剩下的药塞到衣服里以后拖着肥胖的身躯转身离开了。
活动区再次只剩下沈冬至一个人，她把腿收上来，头枕在膝盖上，远处的狱警收到对讲机的信息，说了几句后朝沈冬至这边走来。
“Imsorrytobotheryou，madam，but——”
（女士，很抱歉打扰你，但是——）
沈冬至抬头打断他。
“Iknowit.butno.”
（我知道，不见。）
——自从入狱后沈冬至就拒绝任何人的探视，周希尧当初从中国赶到美国，还没来得及见沈冬至一面沈冬至就已经入狱。
但这里有一个很坚持的人。
赵霆桀，他每天都坚持要探视她，重复两个月，一天不落，都不知道他到底还管不管中国的生意。
狱警转身离开，沈冬至再次把头枕在膝盖上，脑中回想起上次吵架时沈冬行说过的话。
沈冬行说得对，她确实很自私，为了盛怀宣让其他人为她担心。
所以她不想、不敢见这些男人。
尤其是周希尧。
别的人她至少在入狱前有交代有联系，但是周希尧……
沈冬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观念到底是不是对的，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去算计他们的爱，如果他们到最后都不能接受她的观念，那是不是每一个都要经历和周希尧一样的分离过程？
这样太残忍，也对这些爱她的男人太不公平，即使她也会有退缩的想法。
带着这些纷乱的想法，沈冬至又在长椅上坐了一天。
*
在她思考的时候，沈冬行也在想她。
——昨天她被关禁闭的时候沈冬行就收到了消息，并且立刻要求狱方把监控送过来，当看到沈冬至的身影和动作时，沈冬行只觉得心几乎快要被撕裂。
沈冬至的动作太过熟练，下手的地方全是致命处，绝对不是第一次，而且她完全不怕真的会杀了那个女人。
沈冬行不敢细想沈冬至是以前经历了才会变成这样。
“沈董。”
谭宗铭伸手敲桌，将沈冬行的思绪拉回来。
沈冬行回过神点头，把桌上的文件转过去推到谭宗铭。
“没问题，合作愉快。”
谭宗铭双手合十，笑着往后靠了靠。
“她还好吗？”
沈冬行皱眉：“还是不肯接受探视。”
谭宗铭依旧笑着，仿佛对沈冬至这样的做法毫不意外。
“没关系，还有六个月。”
说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六个月，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小姑娘六个月。
他起身。
“好了沈董，六点了，我先走了。”
沈冬行也站起来，做出请的手势。
谭宗铭转身离开，沈冬至眼前的景色也变成了一片夕阳。
她从长椅上下来，揉揉发麻的双腿，慢慢往放风区出口走去。
在路过那个狱警旁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罢了，就见他一次吧，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美国不管中国的事。
她退后两步，抿唇对着狱警开口。
“Idliketoseehimtoday.”
（我愿意见他。）
第390章一诺【老赵：沈冬至，我保证，如果是你，我会为你去】
回到监房，沈冬至先去洗了澡换了身新囚服，又把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下来，柔顺的别在耳后，看起来一下乖巧了许多。
就是囚服的橘红色着实有些俗气，而且太大，腰和屁股根本看不到。
算了，就这样吧。
大约是沈冬行和赵霆桀给的钱足够多，探视的房间环境很好，在走廊的最后一间，而且沈冬至也不需要戴手铐，两人可以面对面说话。
狱警将沈冬至带到探视室后就离开了，沈冬至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头顶的冷光灯晃得她眼花。
她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
于是三分钟后，赵霆桀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只埋头在那不停拨弄爪子的小猫。
赵霆桀的心一下就稳稳落了地。
他走到沈冬至面前坐下，沈冬至知道他来了，但还是在那玩囚服衣角，手指都快绞成结。
赵霆桀就知道她不见人肯定是心里憋了事，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也不见，别人也就算了，他都不行？
现在见了她这副明显透着自责的模样，他真是又心疼又想揉她。
——原来她自己把自己关在这怪自己呢。
“好了，别在那玩了，没人怪你。”
心疼都还来不及，当然，这么肉麻的话赵霆桀说不出口。
沈冬至眼尾突然就红了，他怎么老是能猜中她的想法。
她松开衣角，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赵霆桀，给赵霆桀看得心都揪起来。
他起身走到沈冬至旁边，背靠着桌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紧紧盯着沈冬至。
“怎么瘦这么多？”
沈冬至也突然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
“这里的菜不好吃。”
赵霆桀皱眉：“要不要给你特别安排一点中国菜？”
沈冬至摇头，她可不想哪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被人用刀叉捅破内脏。
她仰头看赵霆桀。
“在这等两个月，你不嫌烦啊？”
赵霆桀垂眸，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好，他等了赵嘉七年都不嫌烦，等她只能更多，怎么会两个月就嫌烦。
“手给我看看。”
说着赵霆桀将她松开，捉住她的小手挨个手指头的看，弄得沈冬至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想什么呢，哪里会有那么多变态爱好的人。”
赵霆桀才不管她，他看完她的小手，又把她全身都摸揉了一遍，确认她没事后才放心。
他再次将双手撑在桌上，语气很郑重。
“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怀宣顶罪？”
沈冬至坐在椅子上，轻舒一口气。
“赵霆桀，你没坐过牢，你不懂，这里最折磨人的不是物质条件，而是心理。”
赵霆桀很愿意听她讲。
“心理？”
沈冬至身子略微往后一靠。
“这么说吧，你和怀宣都是天之骄子，但如果怀宣在这里服刑一年，等他出狱以后，你和他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沈冬至低头苦涩一笑。
“霆桀，如果怀宣入狱的第一天，就要在几十人面前脱得一丝不剩，一边抱头一边下蹲咳嗽几十次，就为了确认他没有在口腔喉咙夹带任何东西进监狱，你觉得他出狱以后还会和你一样吗？”
赵霆桀懂了，沈冬至是为了盛怀宣的尊严，为了他永远是怀森的董事长和那个清贵温和的公子。
——就像沈冬至现在一样，她拥有再多钱，沈冬行为她打点再多，依旧改变不了她是阶下囚的事实。
“就是因为这个？”
沈冬至点头：“就是因为这个，当然，还因为我心里过不去。”
赵霆桀再次伸手将她耳边调皮的碎发别好。
“那如果是我入狱呢，你会为我去坐牢吗？”
沈冬至想也没想。
“会。”
“那韩城呢？”
“也会。”
赵霆桀抚摸她的脸颊，她真的瘦了很多，原本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更加小，小鼻子小耳朵小嘴唇，可爱的紧。
“那你想过如果是你入狱，会有人为你去坐牢吗？”
这个问题成功问住了沈冬至。
她凝思片刻。
“唐维钧会。”
赵霆桀用指腹揉她的嘴角。
“除了他呢？我会去吗？怀宣韩城会去吗？”
门砰得一声被踹开，里面正在开会的人下意识站起来，往门口一看，周希尧正站在那冷冷的看着秦琛。
秦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重要的事。
他抬手示意周围开会的人离开，门刚被关上，周希尧就大步上前，隔着会议桌质问他。
“秦琛，给我一个解释。”
秦琛也皱眉：“什么解释？”
周希尧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往秦琛那边狠狠一推，手机就顺着桌面滑到了秦琛面前。
秦琛拿起来一看，很快看到了美国媒体推送的庭审结果。
——沈冬至前往美国自首，于今日被判处8个月监禁。
秦琛的瞳孔一缩，竟然愣了几秒。
这样的表现让周希尧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送沈冬至去坐牢的。
但这远远不够抵消周希尧心头的震动。
他语气冰凉，全是压抑的愤怒。
“秦琛，这次真的过了。”
秦琛这才回神过来。
“是沈冬行放弃盛怀宣选择妥协。”
周希尧第一次觉得很不理解秦琛。
“所以你就送她去坐牢？你难道不知道曼哈顿监狱是个什么地方？”
秦琛当然知道，每年华尔街都会有许多新兴的金融权贵冒出来，这些人里或许有一部分会站稳跟脚，但大多数人都是昙花一现，而大多数人种，等待他们的又几乎都是入狱的结果，罪名可以从性侵幼女延展到内幕操作。
在曼哈顿监狱自杀的所谓金融家大概可以坐满整个会议室。
面对周希尧的质问，秦琛凝思片刻，给出了一个貌似很合理的答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沈冬至自己的选择？很好，周希尧低头冷笑。
他走到秦琛面前，语气似乎很平静。
“秦琛。”
秦琛抬眸，刚打算说话，周希尧就目光一冷，蓦然给了他一拳！
很用力，秦琛猝不及防。
他的身子重重往后一倒，还没站稳周希尧就又抓着他的衣领又来了一拳。
秦琛自然不会再忍。
他侧身躲过周希尧的下一拳，抓住周希尧的手臂想反拧过去，周希尧反应也快，直接弯腿撞击秦琛的膝盖，秦琛整个人狠狠撞在桌子上，冷冷低喝道。
“周希尧！”
——秦琛是知道周希尧的腿疾的。
周希尧抓着他的衣领，胸口剧烈起伏，在犹豫很久后终于将秦琛狠狠一松，将秦琛推到了另一边。
他转身过去，背靠在办公桌上，双手也撑着桌面，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西装早已皱得不成样子。
秦琛也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靠一站，气氛沉默了很久，周希尧的呼吸和心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希尧终于开口。
“秦琛，你是在怪她吗？”
秦琛摇头。
“没有。”
周希尧没有再回答，最初的强烈怒火已经被发泄出来，而且沈冬至是自己去顶罪的，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感受是心疼。
他迫不及待想去见她。
他直起身子理好西装和袖口，根本不理会秦琛，径直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秦琛双手插袋，在他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周希尧。”
周希尧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他很清楚秦琛叫他的意思。
——周希尧是个护短的人，当初许翘和秦澈闹别扭，他曾经开玩笑要和HSK切断业务往来，但秦琛和周希尧都知道，假如许翘当时真的和秦澈闹翻了，周希尧是真的会这样做。
更何况现在还是沈冬至，还是沈冬至要去坐牢。
停顿两秒，周希尧再次推门离开。
他想秦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秦琛确实知道，在周希尧背对他的时候，他想起之前周希尧曾经说过的一句。
——“秦琛，你对付沈家可以，但是不能伤害她。”
周希尧和他一样，不是喜欢解释第二遍的人。
*
会议室的门砰得一声被关上，秦琛在原地站了很久，转身按下会议桌那边的通话键。
“进来。”
秘书很快推门而入，站在秦琛面前微微鞠躬。
“秦董。”
秦琛目不斜视。
“近期AGT很快会切断和我们的业务往来，通知英区和美区的执行总裁提前做好准备。”
“是。”
说完秘书转身离开，秦琛拉了一张椅子面对落地窗坐下，身子微俯，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开始思考今天周希尧给他带来的这个最新消息。
他不懂，不懂沈冬至为什么要去给盛怀宣顶罪。
就因为盛怀宣是她的朋友吗？
秦琛突然想到以前秦澈和他吵架时说过的一句话。
“哥！你不懂，那是我的朋友！！！”
秦琛依旧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她爱盛怀宣？
秦琛觉得不可能。
他听沈冬至讲过她的观念，他不认为沈冬至是因为爱才这么做的。
秦琛在会议室里枯坐了一下午。
公·眾號|水下·月无人|整理
第388章监狱【暴力冬至上线】
“Hey，Judy，yougivemethatball？”
（嘿，朱迪，你能把球传给我吗？）
早上9点，监狱活动区。
沈冬至一个人坐在铁丝网旁边的长椅上，安静的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几个女犯人。
她们都很健壮，沈冬至心思乱飞的想。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橘红色囚服，特制版，真丝材质柔软舒适，外表和普通囚服没什么区别，但如果把编号牌拆了，或许可以上T台作为最新锐的流行款。
但沈冬至觉得这应该比一件高定贵多了，也不知道沈冬行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远处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沈冬至的目光落在上面，突然感觉椅子上一重，转头一看，一个大约170磅的女人坐在她身边，几乎将她挤得没位置。
这个女人乳房和肚子都很大，光头，从耳根到脸颊的位置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
但当她开口时，却意外的有些结巴。
“Hey……are……areyoutheAsiangirl？”
（你……你就是那个亚洲女孩？）
Asiangirl（亚洲女孩），是沈冬至在这个监狱的代称。
和其他监狱一样，这里每一个进来的新人都要跟犯人的老大说明自己为什么入狱，证明自己不是因为猥亵儿童或者告密这些原因进去的。
假如是的话，那你将会经历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监狱经历。
沈冬至说明原因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站在犯人老大的身边。
“Yes.”
（我是。）
这个女人继续结结巴巴的开口。
“Ihearyouhaveamilliondolrsinyourcard?”
（我听说你的卡里有一百万美元？）
——在美国监狱，每个犯人都会有一张单独ID的卡，监狱外的人可以通过ID充值，犯人则可以用卡在售货终端或者超市买一些平常不供应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当然，这里的物价通常是监狱外的三四倍。
其中最畅销的东西无非就是牙膏、洗发露、饼干牛奶等等。
这点倒是和以前坐牢差不多，沈冬至平静的想。
她开口回答。
“No，onlyfivethousanddolrs.”
（没有，只有五千美元。）
这倒不是沈冬行不愿意给她那么多，甚至如果可以，沈冬行愿意直接资助曼哈顿监狱修建一所新的监牢。
他是为了沈冬至的安全。
在美国监狱，你通常可以用两种方式通往天堂。
一，自杀，多数会选择上吊。
二，被狱友杀害，杀害方式从勒杀到割喉不等。
沈冬行可以把监狱从上到下打点好，让所有的狱警包括监狱长都对沈冬至毕恭毕敬，但他不能控制这里的犯人。
所以沈冬至才需要按照惯例像这里的老大说明自己的情况，即使沈冬行已经为她安排了最安全的单人牢房，但他不可能永远把沈冬至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这样会把沈冬至逼疯的。
小耳朵原来最喜欢的就是放风区不是吗？
为此沈冬行没有对沈冬至有“过多”的照顾，所有都是在章程内尽可能为她安排最好的，就是怕如果她太特殊，会引起一些犯人的仇视心理。
“Watchout，theyregoingtorobyoutoday.”
（小心，她们今天打算给你点颜色看看。）
“Why？”
（为什么？）
“Theysayyoubroketherules.”
（她们认为你破坏了规则。）
沈冬至想她明白为什么今天打球的女犯人都很健壮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Thanks.Doyouwantsomething?”
（谢谢，你想要些什么吗？）
“Idlikesomehotmilk，bandages，andmedie.”
（我想要一些热牛奶、绷带和药品。）
沈冬至点头，没有问她需要的是什么药。
——从沈冬至的经验来看，监狱里大家要的几乎都是消炎药品。
“Ok，Illwaitforyouheretomorrow.”
（好，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说完沈冬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刀疤上，看似不在乎的问了一句。
“Youretheinformant.Willtheyhityou?”
（你告密了，他们会打你吗？）
女人耸耸肩。
“Dontworry.Imgoodatit.”
（别担心，我很经打。）
沈冬至的目光落回篮球场，没再说话。
此时远处的一个狱警慢悠悠游荡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警棍。
这个狱警走到两人面前，温和却又威胁的看着这个女人。
“Stayawayfromher.”
（离她远点。）
所有的狱警都知道，不能让沈冬至受一点伤，否则等下班后受伤的就是他们。
女人乖顺的站起来，拖着庞大的身躯慢慢离开了。
确认危险解除，狱警对沈冬至微笑。
“Haveaniceday，madam.Pleasecallmeifyouneedanything.”
（女士，祝你愉快，如果有需要请立刻叫我。）
——每次沈冬至每次出来自由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照看她的狱警，只要她开口，狱警现在就可以过去将那几个女人狠揍一顿，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沈冬至想了想，突然对这个狱警笑了笑。
“Iborrowyourbaton?”
（能把你的警棍借给我吗？）
狱警左右看了看，似乎对沈冬至想做什么很了解，他取下警棍递给沈冬至，俯身低声提醒她。
“Dookillpeople.”
（不要用它杀人就可以。）
沈冬至勾唇。
“Itpromise.”
（我不能保证。）
说完她接过警棍塞到腰后，起身径直走到篮球场那边。
原本正在投篮的Judy停下动作，一边拍球一边恶狠狠的看着沈冬至。
Judy就是这所监狱的老大。
沈冬至比她矮了一个头，但一点也不觉得被压迫。
她笑。
“Hey.Judy.”
（你好，朱迪。）
Judy停下拍球动作，还没反应过来，沈冬至直接顶膝盖狠狠撞击她的下阴，她痛得弯腰弓身，沈冬至当即又从腰后抽出警棍，对着她的后脑就是狠狠一棍，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Judy重重倒地抽搐，大量黑红色的血液从脑后流出，其他还没动手的女人都被吓得退后一步。
沈冬至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能在监狱里平安的度过两年，离开时身上没有一条伤疤，靠得从来都不是软弱和被保护。
她走回狱警身边，将警棍丢回给他。
“Thanksforthebaton.”
（谢谢你的警棍。）
狱警挑眉。
“WelldoIllhavetosendyoutothebrig.”
（干得好，但我只能送你去禁闭室了。）
沈冬至头也不回。
“Iknowit.”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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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思考
即使是被关禁闭，沈冬至享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和原来只能站着，连蹲下的空间都不够的禁闭室相比，这里更像一间小型监房，冰冷的铁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灯光也是冷冷的，将铁制的洗手台衬的寒光毕现。
沈冬至已经吃过晚饭，今天的晚饭是西班牙菜系，西红柿酱配上廉价的通心粉，不过和普通犯人不同的是，沈冬至肉汤里的肉是真肉，其他的则是淀粉做的肉沫，没有一丝肉味。
走到洗手台前，沈冬至拿起牙刷，立刻就有些反胃的感觉。
——为了不让犯人用牙刷刺穿其他犯人的脖子，监狱里的牙刷没有牙刷柄，都是一个刷头下接一个扁的握片，每次刷牙几乎都要把手指伸进去，弄得沈冬至总是想干呕。
刷完牙洗完手，沈冬至躺在铁床上，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是标准的犯人睡姿。
嘀嗒、嘀嗒……
禁闭室很安静，沈冬至闭上双眼，仿佛自己仍在以前的监狱。
——新京第五女子监狱监狱年久失修，又靠着山，监狱楼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夜里入睡后总能听到水滴声。
沈冬至突然觉得很心安，仿佛她一直就应该属于监狱一样。
次日清晨，沈冬至照常来到长椅的位置，身边放着一瓶滚烫的热牛奶、一盒绷带以及几瓶常见的消炎药。
和普通禁闭不同，沈冬至的禁闭只在晚上，并且分为三天执行。
大约是昨天沈冬至下手太狠，今天的活动区一个人也没有，深秋的风吹过，只能看到几片随风吹起的落叶。
沈冬至很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
过了一会儿，那个胖女人慢吞吞的走过来，她坐到沈冬至身边，先拿起牛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然后又掀开自己的囚服，把消炎药干咽下去，用绷带将自己腹部的伤口缠好。
处理完伤口，女人结结巴巴的开口。
“Thankyou.Theydidnthitmeyesterday.”
（谢谢你，她们昨天没有打我。）
沈冬至没有理她。
女人看起来似乎很腼腆。
“Maybe……Maybewebefri——”
（或者我们可以做朋——）
沈冬至抬头，用一句很平静的话打断了她。
“Ivespentathirdofmylifeinprison.Dontfuckwithme.”
（我在监狱里度过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人生，别跟我玩这招。）
在监狱里生活过这么久，沈冬至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表现善意的人，所以无论这个女人是想套近乎把她当成摇钱树还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兴趣。
这个女人很明显也知道了眼前的沈冬至不是初入监狱的单纯富家女，把剩下的药塞到衣服里以后拖着肥胖的身躯转身离开了。
活动区再次只剩下沈冬至一个人，她把腿收上来，头枕在膝盖上，远处的狱警收到对讲机的信息，说了几句后朝沈冬至这边走来。
“Imsorrytobotheryou，madam，but——”
（女士，很抱歉打扰你，但是——）
沈冬至抬头打断他。
“Iknowit.butno.”
（我知道，不见。）
——自从入狱后沈冬至就拒绝任何人的探视，周希尧当初从中国赶到美国，还没来得及见沈冬至一面沈冬至就已经入狱。
但这里有一个很坚持的人。
赵霆桀，他每天都坚持要探视她，重复两个月，一天不落，都不知道他到底还管不管中国的生意。
狱警转身离开，沈冬至再次把头枕在膝盖上，脑中回想起上次吵架时沈冬行说过的话。
沈冬行说得对，她确实很自私，为了盛怀宣让其他人为她担心。
所以她不想、不敢见这些男人。
尤其是周希尧。
别的人她至少在入狱前有交代有联系，但是周希尧……
沈冬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观念到底是不是对的，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去算计他们的爱，如果他们到最后都不能接受她的观念，那是不是每一个都要经历和周希尧一样的分离过程？
这样太残忍，也对这些爱她的男人太不公平，即使她也会有退缩的想法。
带着这些纷乱的想法，沈冬至又在长椅上坐了一天。
*
在她思考的时候，沈冬行也在想她。
——昨天她被关禁闭的时候沈冬行就收到了消息，并且立刻要求狱方把监控送过来，当看到沈冬至的身影和动作时，沈冬行只觉得心几乎快要被撕裂。
沈冬至的动作太过熟练，下手的地方全是致命处，绝对不是第一次，而且她完全不怕真的会杀了那个女人。
沈冬行不敢细想沈冬至是以前经历了才会变成这样。
“沈董。”
谭宗铭伸手敲桌，将沈冬行的思绪拉回来。
沈冬行回过神点头，把桌上的文件转过去推到谭宗铭。
“没问题，合作愉快。”
谭宗铭双手合十，笑着往后靠了靠。
“她还好吗？”
沈冬行皱眉：“还是不肯接受探视。”
谭宗铭依旧笑着，仿佛对沈冬至这样的做法毫不意外。
“没关系，还有六个月。”
说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六个月，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小姑娘六个月。
他起身。
“好了沈董，六点了，我先走了。”
沈冬行也站起来，做出请的手势。
谭宗铭转身离开，沈冬至眼前的景色也变成了一片夕阳。
她从长椅上下来，揉揉发麻的双腿，慢慢往放风区出口走去。
在路过那个狱警旁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罢了，就见他一次吧，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美国不管中国的事。
她退后两步，抿唇对着狱警开口。
“Idliketoseehimtoday.”
（我愿意见他。）
第390章一诺【老赵：沈冬至，我保证，如果是你，我会为你去】
回到监房，沈冬至先去洗了澡换了身新囚服，又把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下来，柔顺的别在耳后，看起来一下乖巧了许多。
就是囚服的橘红色着实有些俗气，而且太大，腰和屁股根本看不到。
算了，就这样吧。
大约是沈冬行和赵霆桀给的钱足够多，探视的房间环境很好，在走廊的最后一间，而且沈冬至也不需要戴手铐，两人可以面对面说话。
狱警将沈冬至带到探视室后就离开了，沈冬至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头顶的冷光灯晃得她眼花。
她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
于是三分钟后，赵霆桀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只埋头在那不停拨弄爪子的小猫。
赵霆桀的心一下就稳稳落了地。
他走到沈冬至面前坐下，沈冬至知道他来了，但还是在那玩囚服衣角，手指都快绞成结。
赵霆桀就知道她不见人肯定是心里憋了事，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也不见，别人也就算了，他都不行？
现在见了她这副明显透着自责的模样，他真是又心疼又想揉她。
——原来她自己把自己关在这怪自己呢。
“好了，别在那玩了，没人怪你。”
心疼都还来不及，当然，这么肉麻的话赵霆桀说不出口。
沈冬至眼尾突然就红了，他怎么老是能猜中她的想法。
她松开衣角，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赵霆桀，给赵霆桀看得心都揪起来。
他起身走到沈冬至旁边，背靠着桌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紧紧盯着沈冬至。
“怎么瘦这么多？”
沈冬至也突然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
“这里的菜不好吃。”
赵霆桀皱眉：“要不要给你特别安排一点中国菜？”
沈冬至摇头，她可不想哪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被人用刀叉捅破内脏。
她仰头看赵霆桀。
“在这等两个月，你不嫌烦啊？”
赵霆桀垂眸，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好，他等了赵嘉七年都不嫌烦，等她只能更多，怎么会两个月就嫌烦。
“手给我看看。”
说着赵霆桀将她松开，捉住她的小手挨个手指头的看，弄得沈冬至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想什么呢，哪里会有那么多变态爱好的人。”
赵霆桀才不管她，他看完她的小手，又把她全身都摸揉了一遍，确认她没事后才放心。
他再次将双手撑在桌上，语气很郑重。
“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怀宣顶罪？”
沈冬至坐在椅子上，轻舒一口气。
“赵霆桀，你没坐过牢，你不懂，这里最折磨人的不是物质条件，而是心理。”
赵霆桀很愿意听她讲。
“心理？”
沈冬至身子略微往后一靠。
“这么说吧，你和怀宣都是天之骄子，但如果怀宣在这里服刑一年，等他出狱以后，你和他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沈冬至低头苦涩一笑。
“霆桀，如果怀宣入狱的第一天，就要在几十人面前脱得一丝不剩，一边抱头一边下蹲咳嗽几十次，就为了确认他没有在口腔喉咙夹带任何东西进监狱，你觉得他出狱以后还会和你一样吗？”
赵霆桀懂了，沈冬至是为了盛怀宣的尊严，为了他永远是怀森的董事长和那个清贵温和的公子。
——就像沈冬至现在一样，她拥有再多钱，沈冬行为她打点再多，依旧改变不了她是阶下囚的事实。
“就是因为这个？”
沈冬至点头：“就是因为这个，当然，还因为我心里过不去。”
赵霆桀再次伸手将她耳边调皮的碎发别好。
“那如果是我入狱呢，你会为我去坐牢吗？”
沈冬至想也没想。
“会。”
“那韩城呢？”
“也会。”
赵霆桀抚摸她的脸颊，她真的瘦了很多，原本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更加小，小鼻子小耳朵小嘴唇，可爱的紧。
“那你想过如果是你入狱，会有人为你去坐牢吗？”
这个问题成功问住了沈冬至。
她凝思片刻。
“唐维钧会。”
赵霆桀用指腹揉她的嘴角。
“除了他呢？我会去吗？怀宣韩城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