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杨恭沉声道:“传令下去,备战!”

    李慕白等人望向了北方。

    他们都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死,只要北方的渡劫战不败,大奉就有希望。

    那里,有大奉的脊梁,有将士们的信仰。

    ............

    云州大营。

    军帐内,戚广伯站在沙盘前,一面面红蓝小旗落在不同的方位。

    那一面面象征大奉军的蓝旗边缘,都有相应的红旗牵制着。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浔州已经孤立无援。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援兵出现。

    开战前,象征大奉守军的蓝棋,一面面的插在防线,与浔州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

    而今那些旗帜被一面面拔除,或全军覆没,或成为散兵游勇,转打野战、突袭战。

    当然,云州军同样损失惨重,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其中嫡系精锐损失达八千。

    精锐部队和杂牌军可不一样,打一点少一点,都是云州的心肝宝贝。

    “局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该会一会名满天下的紫阳居士了。”

    戚广伯俯瞰沙盘,目光沉稳。

    这位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轻文蔑武,唯独对领兵打仗情有独钟的狂人,当年能被许平峰相中,在与他拥有可怕的大局观。

    领兵打仗,奇谋妙计永远摆在次要位置,统率能力和大局观才是一位统帅必备的能力。

    魏渊为何被誉为军神?

    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也不是他的计谋,而是他能驾驭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军队,他拥有俯瞰整个战场的大局观。

    当双方的兵力、超凡强者数量相差不大时,这样一位可怕的统帅,是能轻易左右战争胜负的。

    戚广伯是许平峰见过的,仅次于魏渊的帅才,比靖国的国主,夏侯玉书更高一筹。

    “大将军,那许新年似乎有侦查类法器,他若是提前察觉到您的布局,如何是好?”

    杨川南皱了皱眉。

    葛文宣则笑道:

    “我们大军尚未集结,尚未进军浔州时,他不可能察觉。就算有侦查类法器,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侦查。至于现在,察觉便察觉了,我们晌午之前,就能兵临城下。

    “大奉军现在才注意到,为时晚矣。”

    又有将领沉声道:

    “许新年率领的骑兵,战力极强,还有天宗圣子圣女相助。他们若是回援浔州城,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戚广伯笑了笑,道:

    “不用管他们,自有人对付。”

    ..........

    荒凉的山脉,紧邻着荒凉的平原。

    许新年率领着七千人马,在山脚下的河流边驻扎。

    骑兵们自觉的洗刷马鼻,清洗手脚、面孔,步兵们则垒起石灶,搬出铁锅,准备烧热水,补充干瘪的水袋。

    “休整两刻钟,立刻回援浔州城。”

    许新年转头吩咐了苗有方一句,而后看向身边的李妙真,低声道:

    “你的伤真的没问题?”

    李妙真脸色有些惨白,微微摇头:

    “无妨,有杨千幻留给我的丹药,三日之内就能痊愈。这点小伤不影响我的战力,道门的力量来源于元神。”

    她的伤是前日遭遇埋伏时留下的。

    当时云州军埋伏了大量的高手围杀他们,其中不乏四品,而杨千幻的传送阵遭遇了同体系高位阵法的克制,难以施展。

    之所以能杀出来,全依赖恒远大师的金刚神功,抗住了大部分伤害。

    所以恒远大师受伤最重。

    天地会成员里,就楚元缜和李妙真伤势算轻的。

    后者带着李灵素和恒远,退往雍州城疗伤。

    飞燕女侠则把私军并入许二郎的队伍里,随他一起踏上征程。

    有时候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便在于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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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6章

    瓦罐不离井上破

    咚咚咚!

    浔州城头,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回荡在天际,一列列披甲持锐的守军奔向城头。

    民兵也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搬运守城器械。

    在迎敌的鼓声里,从民兵到士卒,从士卒到将领,每个人都展现出极强的素养和经验。于城中百姓来说,有一支高素质的军队守护城池,这是幸事。

    于守军个人来说,此中之辛酸,却是不足与外人道。

    经过了多少次铁与血的洗礼,才有如今临阵不乱,训练有素的能力。

    在城头鼓声大作之时,知府大院里,杨恭戴上官帽,整理衣冠,望向堂内的张慎和李慕白。

    “从青州带过来的精锐,差不多打光了,雍州卫所的兵力,也折损了七七八八。现在轮到我们几个亲自上阵了。”

    杨恭笑道:

    “谨言,慕白,我们相识半生,似乎从未在疆场并肩作战。”

    张慎嘿了一声,道:

    “云鹿书院沉寂两百年,世人早已不知道我儒家的厉害。”

    历代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都有两个心愿:

    一,儒家体系的读书人能重返庙堂。

    二,让九州各大体系的修行者,回忆起被儒家支配的恐惧。

    在术士体系没有出现前的中原,撑起历朝历代江山的,撑起中原王朝脊梁的,不是粗鄙的武夫,而是儒家!

    是儒家压制了巫师,震慑了佛门。

    西域有佛,东北有巫,南疆有蛊,北境有妖蛮.........都是垃圾!

    唯中原儒家,傲视九州。

    两百年前,程亚圣谄媚君王,创立国子监,将云鹿书院乃至整个儒家体系,挤出庙堂。

    这里面,也有监正推波助澜。

    儒家因此沉寂两百年,三品凤毛麟角,二品一品更是从此绝迹。

    当今九州的修士,早已忘记了儒家巅峰时的辉煌。

    李慕白显得更加务实:

    “来的可都是云州军的精锐啊,能杀一个算一个,一定要把云州军的精锐,拼光在浔州。

    “院长已经得女帝认可进入庙堂,这一战打完,我和谨言立下的战功,也能封王拜相了。将来我们若能晋升超凡,再去找院长那个老东西的麻烦。

    “他抢了我们好几首诗词。”

    不,是抢了我的........杨恭和张慎同时在心里反驳一句。

    三位大儒相视一笑,齐声道:

    “吾所处之地,非大堂,而是浔州城头。”

    言出法随!

    三道清光腾起,笼罩三人身影,带着他们消失在大堂。

    ...........

    轰轰轰!

    城头,火炮轰鸣,一颗颗炮弹冲出炮膛,落入密密麻麻的攻城大军中。

    每一颗炮弹都是一团膨胀的火光,炸起大片的土石和残肢断臂。

    云州叛军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后,成功推进火炮和车弩,把城墙纳入射程范围。

    随后便是两军互相开炮,火力比拼。

    密密麻麻的敌军有了自家炮火的掩护,瞬间冲到城墙下,随后开始蚁附攻城。

    首批负责攻城的是先锋营和攻城营,两个大营各有九个小营,总人数三千六百人,由江湖人士和新兵组成,化劲武夫或铜皮铁骨境武者率领。

    两大营的作用很明确,为后续的精锐步卒百战营开凿出一个突破口。

    因此先锋营和攻城营的伤亡是最高的,但戚广伯不在乎,为帅者既要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还得有用兵如泥的觉悟。

    自古攻城,本就是要用士卒的命去堆的。

    戚广伯手持单筒望远镜,眺望城头惨烈的攻防战。

    在火炮的掩护下,先锋营和攻城营迎着檑木和箭矢,付出惨烈的代价后,终于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死斗。

    口子已经凿开。

    戚广伯脸色平静,顺势从马袋里摸出两面小旗,一面玄色,一面赤色。

    玄旗代表的是百战营精锐,足足一万步兵,由前云州布政使杨川南,以及一众四品高手率领,是真正的嫡系精锐。

    不管大奉还是云州,其实主力还是步卒。

    骑兵能有多少?中原不比塞北,有广袤无边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骏马。

    咚咚咚!

    战鼓擂起,早就跃跃欲试的百战营奔袭而出,万人方阵散开,由各自的首领带着奔向城头。

    “城头的火炮有点凶啊。”

    戚广伯再把红色小旗丢给副将。

    副将立刻将他的指示传递下去,很快,一杆绘着赤色巨鸟的大旗奋力挥舞起来。

    “戾!”

    响彻天际的啼叫声里,四百骑朱雀军从大军后方冲起,振翅翱翔。

    羽色赤红的巨鸟背上,坐着背箭囊的骑手,鸟爪勾着一桶桶的火油,浩浩荡荡的掠向城头。

    火油在城头摔个粉碎,溅在城墙上、马道上,以及士卒身上。

    城头到处都是焦痕和火焰,这些从天而降的火油,是真正的烈火烹油,炙烤着大奉守军。

    飞骑号称王牌之师,在各大兵种中,排名第一,胜过重骑兵和炮兵。

    这个时代没有“制空权”的概念,只知道当有一方完全掌控空中打击的主动权时,于另一方来说,堪称毁灭性灾难。

    朱雀军的强势出击,再加上百战营的攻城,让浔州城头的局面瞬间失控。

    杨恭等大儒竭力鼓动言出法随的力量,试图扑灭火焰。

    可百战营的高手如云,逼迫的他们不得不专心应对,腾不出手对付这些来去如风的飞骑。

    城内,飞兽军住处。

    一位幕僚望着整装待发的心蛊师们,望着一只只凶猛的黑鳞飞兽,作揖道:

    “此战,务必耗光敌军的飞骑,摆脱诸君了。”

    塔莫咧了咧嘴:

    “大不了拼了,心蛊部的战士,说话算话,答应过许银锣替你们中原朝廷卖命,就绝对不会惜命。”

    浔州城内,两百骑飞兽军冲天而起,悍然切入战场,阻击朱雀军。

    继方才攻城营与先锋营用生命在城头“凿”出一道口子后,第二场惨烈的厮杀,率先发生在连四品武夫都难以触及的高空。

    高空中,羽色赤红如火的朱雀军,鳞片漆黑扇动膜翼的飞兽军,宛如一片红云和黑云,高速冲撞在一起。

    领头的赤色巨鸟背上没有骑士,它是一位四品大妖,许平峰早期收服的属下,也是朱雀军的首领。

    松山县一战中,它率领的朱雀大军将心蛊部的飞兽军屠戮大半,从四百飞兽减员到两百二十骑。

    飞兽军减员的同时,朱雀军同样损失惨重,此刻的四百骑朱雀军,是云州军仅存的飞骑。

    心蛊部战士悍不畏死的气焰,给这位四品大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两支飞骑军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大妖朱雀双翼猛的朝后张开,带动身子人立而起,比钢铁还要锋利的爪子罩向塔莫。

    塔莫是初入四品的境界,修为不及大妖朱雀,近距离搏杀能力更是逊色不少,但心蛊最擅长控制,当即轻啸一声,以声波为媒介,强行影响大妖朱雀的元神。

    罩向塔莫的利爪微微一滞,这个间隙里,塔莫驾驭的黑鳞巨兽与大妖朱雀擦身而过,他手里的长刀在朱雀腹部划出一串刺目火星。

    只斩落了几片红色羽毛。

    飞骑不像马匹,一旦起飞便不能停,两名首领擦身而过,撞入对方阵容。

    大妖朱雀旋身翻转,双翼宛如利刃,当场将两名心蛊族战士,连人带兽切割成数段,鲜血沾染赤色羽毛,愈发显得妖艳。

    另一边,塔莫驾驭着黑鳞巨兽,边以心蛊术威慑赤鸟,边挥舞战刀,将沿途的朱雀军骑手斩落于空。

    黑鳞巨兽和赤色大鸟的尸体,纷纷坠落。

    第一波冲杀结束,双方位置对换,各自损失三十余骑。

    两支飞骑迅速调整阵型,塔莫高举战刀,用南疆语高声喝道:

    “心蛊部的战士,随我冲锋!”

    大妖朱雀尖啸一声,率领朱雀军振翅迎上。

    第二波惨烈的冲杀结束,双方各自损失二十余骑,尸首坠落如雨。

    第三波冲杀后,心蛊部的飞兽军只剩一百骑,朱雀军剩余两百六十骑,抛开大妖朱雀这位首领不说,朱雀军的个体战力,远不比心蛊部的飞兽军。

    心蛊本就是御兽的行家,且能对敌方飞骑施加影响。

    第四波冲杀后,心蛊部只剩五十骑,而朱雀军人员缩减到一百八十余骑。

    大妖朱雀没有再以命换命,四百朱雀军拼的只剩一百八十骑,心疼的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她嫡系后裔。

    “大奉朝廷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南疆人来抛头颅洒热血?”

    大妖朱雀厉声道:

    “你心蛊部有多少飞兽军让你这样折腾,为了大奉,值得?以大奉朝廷的善变和无耻,今日你们为大奉战死沙场,明日没准就挥师南下,荡平你们蛊族。

    “恩将仇报的事,大奉朝廷做的还少?”

    塔莫“嘿”了一声:

    “臭娘们,少他娘的废话,蛊族的战士,不怕死!

    “兄弟们,随我冲锋!”

    心蛊部仅存的五十余骑,齐声怒吼,驾驭飞兽冲向朱雀军。他们一直牢记着使命,同时也是大奉军在努力做的事情——拼光云州军的精锐。

    这是第五次对冲了。

    这一次,五十骑飞兽军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他们和同伴一样,坠落下方战场,永远留在了大奉。

    只剩一个浑身浴血的塔莫,他身上的铠甲已经碎裂,手里的刀卷刃,身上多处致命伤。

    大妖朱雀彻底暴怒,因为它苦心经营的朱雀军,已经不足百骑,十几年心血,付之一炬。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我会撕掉你的手脚,剖开你的肚皮,把你的内脏一点点的啃食殆尽。”朱雀厉声道。

    塔莫低下头,望着城头上,城池下,零散着的同胞和尸兽尸体,轻声道:

    “都死干净了啊。”

    许银锣的堂弟许新年,有句话说的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他怎么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呢。

    真想让族里的崽子们也能像中原孩子一样,有机会读几年书。

    好在这样的机会,将来也不是不可能。

    等大奉打赢了这一战,身为盟友的蛊族,就能和中原贸易往来,中原的茶叶、瓷器和丝绸,蛊族再也不缺了。

    以首领淳嫣的智慧,肯定会想到向大奉借教书先生的。

    读书好啊,读书的孩子更聪明。

    塔莫低头,看向浔州城头,大声道:

    “告诉许银锣,答应给我蛊族的,一文钱都不能少,这是老子应得的。

    “浔州城外的碑林里,要有我蛊族将士的名字,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中原人,千万要记得我们啊。”

    吼完这两句,他没去等待城头守军的回应,扬起卷刃的佩刀,吼道:

    “兄弟们,跟老子冲!”

    可身后已经没人了。

    孤零零的一骑冲了上去,自杀式冲锋。

    .........

    心蛊部四百飞兽军,全军覆没,战死于浔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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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7章

    飞燕女侠(12000)

    北境!

    劫云缓缓消散。

    八十一道金丹劫顺利渡完,阳光穿透云层,重新将领大地。

    让人压抑的天劫气息荡然无存,方圆百里内,存活下来的生灵如释重负,虚脱般的瘫在地上。

    洛玉衡羽衣翻飞,莲花冠束起柔顺青丝,浑身完好无损,头顶悬浮的金丹,在渡完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后,缓缓融化。

    金丹融成金汁,浇在洛玉衡身上。

    刹那间,她整个人化作灿灿金身,绽放无量金光。

    万劫不磨之躯,大功告成!

    从此万法不侵,不死不灭,逍遥天地间。

    嗡!

    洛玉衡手里的神剑绽放出恐怖的剑光,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

    她将目光望向了远处浑身浴血,苦苦支撑的许七安。

    “还不出手?”

    白帝语气冷漠,淡淡道:“没看出来吗,他体力衰弱的厉害,这种潜能爆发的“道”,能支撑多久?上限也不可能超过一品。你再不帮他,他可就死定了。”

    白帝在激洛玉衡出手,只要洛玉衡敢参战,她就失去了巩固修为,迎接第二阶段天劫的底蕴。

    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如何还能渡劫?

    若是洛玉衡选择撤退,藏起来巩固修为,那当然最好,许七安和阿苏罗几个超凡,必死无疑。

    他和伽罗树不会让他们逃走。

    “别管我,渡劫!”

    许七安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沉声道:

    “按计划行事,继续渡劫!”

    计划?白帝眉梢一挑,它不是无脑的兽类,听到这句话,本能的警惕了一下,并在脑海中分析、思考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可能存在的后手。

    被逼到如此绝境,想翻盘,靠自身力量肯定不行,多半有盟友,但此次渡劫之战,九州超凡都在关注,人人都在棋盘里,不大可能出现奇兵天降的事。

    嗯,也有可能是这小子在虚张声势,吓唬它。

    洛玉衡深吸一口气,取出几枚丹药吞下,接着,她分裂出了四尊女性形象的法相。

    分别是覆盖石甲的土相,燃烧炽烈火焰的火相,黑色水汽弥漫的水相,以及由气流组成的风相。

    四周不知不觉变的阴沉,劫云再次笼罩而来,遮挡阳光。

    恐怖的威压席卷方圆百里。

    那道由气流组成的风相,飘飞而起,向着天空掠去。

    过程中,一道道罡风刮来,几次都险些把它吹散。

    轰!

    粗壮的雷电从劫云中劈下来。

    四象劫第一重,风雷劫!

    放弃巩固修为的机会,主动引来劫云,强行渡劫?

    伽罗树脸色严肃,望向了倾国倾城的半步陆地神仙。

    她洛玉衡哪来的自信?

    ............

    许二郎通过浑天神镜,漫无目的的搜寻,捕捉到了戚广伯率领云州中军,在浔州城集结的动静。

    他已派人快马加鞭将情报送去浔州城,给留守在浔州的守军提个醒。

    随后立刻带上骑兵,准备驰援浔州。

    他隐约间已经猜出戚广伯的真实目的——奇袭浔州。

    虽然以浔州为核心的战线,在连日的征战中已经被打的稀烂,但不代表大奉军放弃了防线,仍有许多游骑军在防线附近扎营,派遣斥候巡逻。

    城墙打没了,那就不要城墙,改打野战。

    防线不会因为失去城郭而退步,因为背后就是雍州城,沿途有不计其数的百姓。

    防线上的军团分成复杂,有杨砚等人率领精锐,有楚元缜等义军率领的杂牌军,也有武林盟的教众。

    因为军队素养参差不齐的缘故,互有胜负,比如许新年率领的是骑兵精锐,加上浑天神镜的能力,连战连胜,很好的守住了他负责的防线。

    但杨千幻、李灵素,以及武林盟的部分军团,这些杂牌兵一旦遭遇云州的精锐骑兵,多少个脑袋都不够云州军砍。

    值得一提,杨砚之所以留在雍州,是因为北境有洛玉衡在渡劫,能震慑妖蛮。

    虽说北方妖蛮和大奉目前是盟友,但双方同样是世仇,且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大奉不可能对妖蛮毫无防备。

    就如姜律中、张开泰两位金锣,早已返回玉阳关,坐镇东北边境,防止巫神教大军趁着中原内乱时出兵。

    作为防守方,大奉这边相对比较被动,时常被云州军牵着鼻子走。

    杨恭也曾利用过浑天神镜,试图对云州大部队发动奇袭。

    但云州的主力部队,既有先锋营在前探路,更外层又有伺候巡逻,天空中还有朱雀军巡视。

    大部队想搞突袭,几乎无法成功,反倒是利用术士的传送阵去火烧粮仓的李妙真等人更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做了。

    云州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李妙真和许二郎走到河边,前者蹲下身,说道:

    “一路快马加鞭,怎么也得休息一刻钟,不然即使赶到浔州,也是一群疲兵。浔州守备森严,戚广伯想迅速拿下,想都别想。

    “杨恭只要撑住,等援兵赶来,云州军自然会撤军。”

    许新年轻轻颔首。

    这种情况在青州时并不少见,他自己就曾经历过,松山县被云州大军包围,险些到了弹尽粮绝之境。

    撑过去了,援兵自然会来。

    他现在就扮演着援兵的角色。

    许二郎掏出汗巾,擦拭脸上的尘土,再仔细的洗干净汗巾。

    他不无忧虑的说道:

    “我们仗着浑天神镜的便利,才提前发现了戚广伯率领的中军踪迹,杨砚和武林盟等人,恐怕没这么快反应过来。而且他们很可能遭遇云州骑兵的阻击。”

    戚广伯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一举拿下浔州城,只要拿下浔州城,他就能和大奉军平分雍州,把战争推向下一阶段——争夺雍州城。

    那么在这位云州主帅的计划里,肯定有详细的部署,有派军队负责牵制防线各处的大奉军。

    说着,许新年扭头一看,看见李妙真扑在河边,“咕噜咕噜”就是一阵豪饮,然后用双手掬起一捧水,用力拍在脸上。

    冰凉的水打湿了她漂亮的脸蛋,浸湿了她的鬓发,染湿了她胸口的甲胄。

    潇洒不羁的飞燕女侠。

    不是,你不注意卫生的吗,喝生水是要生病的,哦,你是四品高手,那没事了...........许新年默默收回目光,悄悄藏好自己的汗巾,也掬起一捧水拍脸,显示自己粗犷。

    李妙真斜了他一眼,眯眼笑道:

    “你沿途多用浑天神镜观照,以戚广伯的手腕,如果其他军团有敌军牵制,没道理我们这边没有。”

    她笑起来又俊俏又洒脱。

    许二郎微微颔首,他目光扫过军队里,那些偷偷看着飞燕女侠的年轻人,笑道:

    “对了,这些高手你是哪里找来的?”

    李妙真的私军战力极高,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而且以年轻人居多。

    “都是以前的老伙计。”李妙真一副江湖人的语气,道:

    “许宁宴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在云州是剿匪的,组建了自己的私军,成员是五湖四海结交的朋友,或冲着我的名声来的。

    “都是些侠义之士啊。”

    明明是馋你身子吧..........许二郎心里嘀咕一声。

    话说李妙真和大哥似乎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是至交好友,还是红颜知己。

    许二郎对大哥风流多情的作风是很有意见的,风流债这东西吧,伤人伤己。

    至于许二郎自己,他就很专一,只喜欢王思慕。什么?教坊司?读书人去教坊司那是只谈风月不谈感情。

    许新年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李道长觉得,北境的渡劫之战,我大哥有赢的希望吗?”

    李妙真皱了皱眉。

    许新年道:

    “我虽然品级低,但知道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李妙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你说的没错,正常情况来说,是毫无胜算。

    “但你能看出的问题,许宁宴也能看出,阿苏罗、赵守这些超凡强者也能看出。

    “我能告诉你的是,洛玉衡渡劫前,这些超凡强者曾经聚在一起,有过一天一夜的深谈。

    “相信他们的智慧,等待结果吧,虽然我也没有猜出他们的破局之法。”

    许新年轻轻点头。

    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走了过来,强势插入许新年和李妙真中间,淡淡道:

    “许大人,让一让!”

    说着,不管许新年是什么反应,不轻不重的把他挤开。

    这个年轻人叫李士林,出身武道圣地剑州,从小就是孤儿,被一个叫“真气宗”的三流门派收养,目前是练气境修为。

    在门派里,算是很了不得的年轻俊杰了。

    受益于剑州浓厚的江湖气影响,李士林自幼便有行侠仗义的梦想,渴望着铲奸除恶,成为一代大侠。

    心目中完美的伴侣是同样行侠仗义的仙子。

    认识李妙真后,李士林就确认,自己心目中的仙子出现了。

    可是师父光教他练武练气,没有教他追求心仪女子的本事,这可能也和师父自己是个光棍有关,教不了那么高端的知识。

    再加上李士林性格内向,平时和飞燕女侠多说几句话就心跳加速,结结巴巴,所以至今都没有表露心迹。

    于是他追逐着飞燕女侠的足迹,随她一起去了云州,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以沉默的方式陪伴着心目中的仙子,与她一起行侠仗义。

    李士林是个不擅长隐藏感情的人,云州时,军团里的兄弟就取笑说:

    大概也就飞燕女侠不知道你的心意,好好一个小伙子,偏喜欢上一根木头。

    但李士林觉得,就算一辈子不表露心迹,也挺好,只要能跟随飞燕女侠,一起行走江湖铲奸除恶,就很好。

    真的很好。

    所以当初李妙真解散军团,他难过了很久。

    前段时间,李妙真重招旧部,组织军团,他收到消息后,二话不说,辞别师门,从剑州千里迢迢赶来雍州。

    当初云州军团里的兄弟,很多都来了,就因为飞燕女侠一句话。

    李士林喜欢这样的江湖义气。

    正如许银锣那首词里说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言归正传,李士林最近在几位云州时一起剿匪的兄弟鼓励下,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向李妙真表白。

    这不是李士林终于开窍,而是他察觉到了威胁。

    威胁来源于许新年。

    不怪李士林心生警惕,委实是这位许大人过于俊美,而且看飞燕女侠的态度,似乎与他颇为熟稔,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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