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尤其慕南栀和李妙真,双眼炯炯发亮。

    不多时,李灵素按下飞剑,在一处山头降落。

    他四下顾盼,见周遭无人,忙从怀里摸出一柄木梳,刻意把整齐的发髻稍稍打乱,让两缕额发垂下,凸显出浪荡不羁的气质。

    接着,李灵素摸出地书碎片,从中取出一件黑色为底,绣金银线的长袍。

    于是浪荡不羁中,又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他把飞剑归入剑鞘,抱在怀里,靠在一颗树干上,整个人藏入阴影,微微低头,一动不动。

    你好骚啊,你干嘛穿品如的衣服........许七安目睹李灵素的操作,差点不受控制的嘣出这个词。

    李灵素这个天宗败类.........李妙真默默捂脸。

    过了许久,一道人影踩着树梢,翩翩而来,轻功极为了得。

    是一位穿着素白长裙,秀发高挽,体态丰腴的女子。

    她在枝头疾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素色长裙的女子在山头立定,飞扬的裙裾归于平静,她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四周。

    “你来啦!”

    低沉的声音从树下的阴影里响起,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浪荡不羁的男子,斜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剑,微微低头。

    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半张脸露出。

    他脸颊的轮廓还是那样的俊美,一身黑袍华贵,风姿依旧。

    “是她?!”

    看清楚那名女子后,满屋子的人惊呼出声。

    许七安惊呆了,怎么都没料到,李灵素的红颜知己,竟是蓉蓉师父。

    他曾经以为是万花楼主萧月奴........

    柴杏儿也就罢了,毕竟丞相的信徒千千万,可蓉蓉师父的年纪,给圣子当妈都足够了,简直,简直.......许七安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南栀........嗯,圣子没错,圣子爱的奔放,爱的坦荡。

    李妙真楚元缜瞠目结舌。

    恒远大师也微微发愣,有点懵。

    画面人,两人似是起了争执,李妙真惋惜道:

    “可惜听不见声音。”

    楚元缜当即道:“我精通唇语。”

    ...........

    “我说过,我们之间是露水姻缘,不可能会有结果,甚至不能公开。你何必再来找我?”

    素色长裙的女子正是蓉蓉师父,丰腴美艳的妇人。

    她冷着脸,微微侧头,不去看李灵素。

    “可我派小鬼传话,约你到此处见面,你不一样来了吗。”

    李灵素轻叹一声:“梅儿,年纪不该是我们相爱的阻碍,如果你畏惧流言蜚语,畏惧同门和弟子的看法,那我可以带你走。”

    美妇人微微动容,但还是狠下心肠,淡淡道:

    “李道长,我的年岁,当你娘亲绰绰有余。再过十几二十年,我衰老不堪,而你依旧风华正茂。

    “你我之间,只是彼此人生里一位过客,今日把话说开,你我一刀两断,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李灵素笑嘻嘻的缠上去,一手搂腰,一手握柔荑:

    “我自幼无父无母,被师父养大,也想知道被娘亲疼爱是什么滋味。你既不愿意我做你情郎,那我就做你儿子。”

    美妇人又羞又气,秀眉紧蹙,似是想要发怒。

    李灵素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表情和语气诚恳且隽永:

    “梅儿,你能感受到吗,一腔热血是为你而沸腾的.........”

    美妇人怔怔的望着他,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李灵素称热打铁,捧住她的脸,低头稳住红唇。

    两人靠着树木,动情的深吻,动作越来越大胆,尺度越来越大........

    啪!

    许七安反扣浑天神镜,摊开手:

    “接下来是付费内容,每人支付我五百两银子。”

    “呸!”李妙真啐了他一口。

    慕南栀一拍白姬的小脑瓜,白姬心领神会:“呸呸呸.......”

    ............

    夜凉如水。

    睡眠极浅的蓉蓉,耳廓一动,听见衣袂翻飞的细微响动。

    有人施展轻功落在外头的院子里。

    她下意识的按住床头的短剑,然后从轻盈的脚步声里,判断出是自家师父。

    “师父,你练功回来了?”

    问话的时候,她看见师傅推门而入,朦胧的月色里,看不清模样,但从整体轮廓来看,似是有些狼狈。

    蓉蓉坐起身,打算点灯,美妇人急忙阻止:

    “别点灯!”

    美妇人轻盈的绕开屋子里的障碍物,从屏风后提来木桶,转身出门。

    半刻钟后,蓉蓉听着脱衣裳的“窸窣”声,还有轻微的水声,知道开始沐浴。

    真是的,有什么好害羞的.......蓉蓉心里嘀咕。

    她是师父一手带大的,直到少女时代,还偶尔和师父一起泡在大浴桶里呢。

    突然,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

    “什么味儿?”

    武者嗅觉敏锐。

    水声一滞,美妇人略带心虚的声音:

    “味儿?嗯,可能是为师在林子里练功,沾,沾了秽物........”

    黄花大闺女不识糖味,丝毫没有怀疑,“哦”了一声。

    “师父呀,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许银锣爱上我。”蓉蓉愁眉苦脸。

    美妇人冷哼一声:“别想了,老老实实修行,多看看身边的年轻人,许银锣不是你能高攀的。”

    蓉蓉娇哼到:“我就是喜欢他嘛,喜欢就要去争取,能天天见到他,做妾我也愿意的。”

    喜欢就要去争取……美妇人背靠浴桶,喃喃自语。

    ..........

    李灵素踏着夜色归来,红光满面,面带微笑,整体状态完美诠释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

    虽然她依旧无法直面这段感情,害怕它公开后的后果,但也没再坚决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李灵素能理解季锦梅的顾虑,因为他同样有着类似的畏惧。

    相差近二十岁的两人结为道侣,在超凡境之下,这样的组合不管在天宗还是世俗,都会招来异样目光。

    甚至招人唾弃。

    他按下飞剑,靠近居所时,提前降落,然后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冠。

    确认没有破绽,这才返回四合院。

    “吱~”

    院门没锁,里面住的人根本不在乎锁不锁门。

    推开门的瞬间,院子里的景象让李灵素一愣。

    石桌边,坐着许七安、李妙真、苗有方、楚元缜和恒远大师。

    大家正喝着酒,手里端酒杯,笑容诡谲的看着自己。

    “这么有雅兴啊.......”

    李灵素神色沉稳,不慌不忙。

    李妙真问道:“去哪儿了?”

    “随便逛逛。”

    李灵素如此回答。

    飞燕女侠抽了抽鼻子:“女人的脂粉味。”

    圣子丝毫不慌,轻笑道:

    “我这该死的魅力.......师哥最大的烦恼就是太受女子欢迎。”

    李妙真缓缓点头,突然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演了起来:

    “梅儿,年纪不该是我们相爱的阻碍。”

    许七安默默起身,深情的看着李妙真,道:

    “如果你畏惧流言蜚语,畏惧同门和弟子的看法,那我可以带你走。”

    ……李灵素瞳孔微微放大,人傻了。

    楚元缜摇摇头,喝一口闷酒:

    “李道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自幼无父无母,不知道被娘亲疼爱是什么滋味。”

    苗有方忙说:

    “楚大侠莫要悲伤,你既不愿意我做你兄弟,那我就做你儿子。”

    话音落下,屋子里窜出一只小白狐,嗓音如银铃般清脆,娇声道:

    “感受到了吗,一腔热血是为你而沸腾哒。”

    这一刻,李灵素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你,你们……”

    圣子脸色涨的通红,只觉得体内有烈焰腾起,头顶喷出虚幻的黑烟。

    天地会成员心满意足的进屋睡觉去了,留下李灵素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啊对了,自幼父母双亡是吧,回头我和两位长辈唠嗑一下。”李妙真笑眯眯的补了一刀。

    李灵素是有父母的,也是天宗门人。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圣子扪心自问。

    ...........

    青州城,布政使衙门。

    堂内,面容清癯,蓄着山羊须的紫阳居士杨恭,脸色凝重的审阅着谍子送回来的云州情报。

    “如今已经明白,流民蜂拥云州的原因。”

    任职青州布政使的杨恭,脸色凝重的环顾堂下的官员,道:

    “情报上说,云州官府发告示,大开粮仓,吸纳流民入伍。”

    云州要反了.........众官员神色一沉,没有惊讶和意外,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有坦然和严肃。

    早在两月前,先帝被许七安斩于京城不久,朝廷向青州连续下达十几条邸报,命青州进入备战状态,屯粮、屯铁器、修缮城墙。

    云州靠海,南边是无尽汪洋,北边大部分土地与青州接壤。

    前朝欲孽想要以云州为根基,北上讨伐京城,就必须要拿下青州,以获取足够的战略纵深。

    青州要是打不下来,叛军就会被死死按在云州一隅。

    提刑按察使沉吟道:

    “我们得加大赈灾力度,遏制流民南逃的趋势。”

    相比起其他地域,南边无疑更加温暖,食物也更充足,因此青州的流民规模极其可怕。

    这些流民若是一股脑儿的去了云州,后果不堪设想。

    青州知府连连摇头:

    “虽然朝廷给了我们足够的粮草,但那是留着打持久战用的。眼下各地寒灾肆虐,朝廷缺粮,浪费在了流民身上,将来一旦粮草不足,不等敌人攻打,我们内部便自行崩溃了。”

    战时,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军队的需求。

    又一名官员说道:

    “灾情汹涌,流民数量远比想象的要多,云州敢大开粮仓,他们的粮草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不怕拖垮了自己?”

    杨恭沉声道:

    “过去的二十年里,云州叛军一直在囤积钱粮、军需,为的就是这一刻。他们的积累和底蕴,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

    “布政使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众官愁容满面。

    流民现在是有奶就是娘,谁给吃的,就替谁卖命。

    杨恭沉吟片刻,道:

    “封锁通往云州的边境道路,阻拦流民南下。派人散布云州开仓赈灾属于谣言,另,胆敢散布云州开仓赈灾消息的,杀无赦。”

    青州知府眉头紧皱:

    “布政使大人,这会造成流民哗变的。”

    杨恭笑道:“我只说封锁通往云州的路,流民要跋山涉水,或绕到相邻州南下,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在座都是老油条,立即明白扬布政使此计的妙处。

    天寒地冻,山路难走,想跋山涉水的南下,不是人人能办到。

    这就大大缩减了南下的流民数量。

    绕路到相邻的州南下,也是同样的道理。

    而因为好歹有点希望,流民不会鱼死网破。

    青州都指挥使感慨道:

    “幸好我们青州还算富庶,粮仓储备充足,要是两年前,恐怕已经大乱了。”

    经过杨恭一年多的治理,青州吏治清明,家家都有余粮,官府粮仓里的粮草同样储备充足。

    如今回想起来,朝廷是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的做出应对。

    .............

    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姬玄驾驭御风舟,先抵达青州。

    为防止在云州外遭遇监正,他们改换陆路,长途跋涉,彻底狂奔,顺利进入云州。

    然后重新驾驭御风舟,抵达了潜龙城。

    云海之上,姬玄站在船舷边,俯瞰着依山而建的恢弘大城,眼神微微恍惚。

    离家两月,竟仿佛过了两年之久,离开潜龙城时,他身边有六位高手辅助,而今返回,身边只有许元霜和许元槐。

    柳红棉三人不知所踪,蕉叶道长死于雍州城。

    这趟江湖之行,在他人生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终于回来了。”

    御风舟在潜龙城上空悬停,许元槐背着姐姐,从低空跃下。

    姬玄顺势御空而起,取出小鼎,将散碎龙气和御风舟收入青铜小鼎。

    沿着鹅卵石铺设的缓坡,三人往山顶走去,路上遇到的百姓、士卒,都热情的停下脚步,向姬玄问好。

    姬玄笑容温和的一一应对着,越往上走,普通百姓越少,直至绝迹。

    穿过矮矮的城墙,他们进入了皇族生活的区域。

    姬玄往南,往城主府方向走。

    许家姐弟往西,那是天机楼的方向。

    通过一个个岗哨,姬玄进入城主府,在书房见到了父亲。

    一袭华贵紫袍,五官周正,气态威严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案前,双手撑案,低头审视着铺开的中原地图。

    “我与国师,以及诸位将军商议过,想挥师北上,必须打下青州。”

    紫袍中年男人没有抬头,看着地图说道:

    “但青州如今铁桶一块,被杨恭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儒家读书人治国治军,都很有一套。

    “想要打下青州,不难。但要以最小伤亡,最快速度拿下,难!

    “你觉得呢?”

    姬玄走到案边,低头扫了一眼:

    “青州必须拿下,但没必要正面强攻,可以从南疆借道,过禹州,直入青州腹地。或者走海路,从巫神教的领地穿过去。”

    紫袍中年人满意点头,这才问道:

    “这趟江湖之行,感觉如何?”

    姬玄脸色一黯:“孩儿惭愧,许七安实在太可怕太强大,孩儿至今也只搜集到一些散碎龙气。”

    “龙气溃散,中原处境雪上加霜,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龙气,能收集到最好,收集不到,不必强求。”

    紫袍中年人笑了笑。

    姬玄面色微松,“回来的路上,见到不少难民进入云州。父亲打算起事了?”

    “三日之后,我会在云州称帝,你准备一下........”

    紫袍中年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姬玄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竭力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躬身道:

    “是,父皇!”

    ..........

    西边,进入天机楼附属的大宅,许元霜和许元槐来不及更换衣物,径直去了母亲居住的小院。

    僻静、幽深,除了几个伺候在此的仆从,几乎没有人会来造访。

    燃着檀香的幽静小厅里,穿着深青色袄子,百褶长裙,梳着端庄妇人发髻的女子,盘坐在蒲团上。

    闭目冥想。

    许元霜推开小厅的门,轻声道:

    “娘,我们回来了。”

    许元槐没说话,但脸上有了笑容。

    端庄美丽的女人睁开眼,似是如释重负,笑道:

    “回来就好。你俩都瘦了很多,眼神里多了些东西,想来经历了不少事吧。”

    她犹豫一下,问:

    “有遇见他吗?”

    ...........

    PS:今天没了。半夜别等了。公布两个书友群号

    下面有彩蛋——作家说!

    第645章

    匪患

    剑州境内的渭水运河,商船,甲板上。

    慕南栀披着御寒的大氅,坐在铺设软垫的大椅上,一手抱着白姬,一手握着竹竿垂钓。

    左侧,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小灶炭火熊熊,烧着一锅鱼。

    许七安和苗有方坐在桌边,吧唧吧唧的吃着鱼。

    白姬从慕南栀怀里探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看着。

    “这几天不是鱼就是腊肉,吃的我屎都拉不出来。”

    苗有方骂咧咧道。

    许七安反手一巴掌,把他拍下椅子,然后朝着白姬招手。

    白姬挣脱王妃的怀抱,迈着欢快的四条短腿,屁颠颠的跑到许七安脚边,昂着脑袋看他。

    许七安抱起白姬,夹了一块软嫩的鱼腹肉放在碗上,白姬把脸埋进碗里,小口小口吃起来。

    “你的进展很快,我估计再有一个月的磨炼,你就能踏入五品化劲。到时候,只要不自己作死,招惹顶尖人物,天大地大,哪里你都去得。”

    许七安喝一口浊酒,有些欣慰。

    他们此行南下,前往南疆十万大山。

    小团队里目前只有三个人,一只狐。

    天地会成员里,李妙真侠肝义胆,喜欢行侠仗义,适逢灾情汹涌,各地民不聊生,总想着要做点什么,所以很难安分的待在许七安身边。

    楚元缜是浪荡不羁的剑客,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向往的是随心所欲的自由。

    游历江湖的途中,能与故人相逢,喝个酒,快意恩仇,便是他最开心的事。等酒喝完了,事情了了,他又会踏上旅途,追寻他的剑道。

    恒远大师和圣女是一样的心态,出家人慈悲为怀,济世救人责无旁贷。

    至于李灵素为什么没有跟着南下.........

    当日,大伙清晨醒来,圣子已经走了。

    给天地会成员留下一封信,意思是,自己近来心境有所突破,要独自一人上路,领悟太上忘情的真谛。

    其实他走的时候,天地会成员都知道,就大伙的修为,方圆数里的动静一清二楚。

    许七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还给在心里给圣子唱了一首送别歌:

    那一晚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笑容留在心底.........

    圣子走后,许七安便释放了东方婉清,柴杏儿依旧关押在浮屠宝塔里,定期投喂,定期召唤出来洗漱,定期让苗有方当苦力洗刷马桶。

    这时,商船的负责人,朱管事匆匆过来,恭声道:

    “苗大侠,前方就是金水滩,水流平缓,常有水匪拦江抢劫。通常来说,只要交点银子就能过去。”

    见苗有方点头,他继续道:

    “如果不发生意外,您就不用出手了。”

    苗有方倨傲的“嗯”一声,保持着自己“高人”的风范。

    朱管事躬身退下。

    这艘商船是剑州商会的商船,要去禹州做生意,而苗有方现在的身份是剑州商会新招揽的一位客卿,负责商船南下时的安全。

    许七安的身份没有暴露,只是平平无奇的跟班。

    商船航行了半个时辰,水流果然开始平缓,又航行一刻钟,船速便的极慢。

    只能依靠舱底的船夫摇櫓航行。

    噔噔噔........朱管事带着十几名武人奔出船舱,持刀背弓,神色戒备。

    许七安朝左岸眺望,看见岸边数十艘小船破浪而来,速度极快。

    之前,它们还好好的停靠在岸边,等商船进入这段平缓流域,岸上的百余名水匪立刻跳上船,划动双桨,劈波斩浪般的靠拢过来。

    这是一种两头削尖的小船,它长不盈丈,阔仅三尺,篾闼圈棚,二橹一浆,体轻而行捷

    “这,这怎么那么多的水匪?!”

    朱管事瞠目结舌,脸色发白。

    苗有方看他一眼:“以前不是?”

    朱管事定了定神,脸色依旧难看,苦笑道:

    “这条水路我走过几次,以前水匪总共也就二三十人,而今这人数,怕是有百余名了。这,这胃口也就大了啊.........”

    许七安突然问道:“这些船叫什么。”

    “这是枪船,以敏捷著称,是水匪常用的船只。”

    朱管事心情极差,耐着性子解说:

    “在水势平缓的流域里,商船没这些小船快。他们手里的枪是用来捅穿我们船底的,枪不是他们唯一的手段,还有烧船的火油。”

    说话间,枪船群离商船已经不足三丈,朱管事走到船舷边,吸一口气,拱手大声道:

    “各位英雄,在下朱问,四海之内皆兄弟,出来讨生活不容易,朱某为诸位兄弟准备了五十两银钱,还望行个方便。”

    五十两银子,是一笔数额相当大的过路钱了。

    许七安在京城任职打更人期间,不吃不喝,一年也就五十两的俸禄。

    “五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一艘枪船上,传来讥笑声。

    朱管事等人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披着大氅的男子,腰间挎着一把刀,稳稳的立在船头。

    他大概三十出头,皮肤粗糙黝黑,目光锐利桀骜。

    朱管事不识得他,印象里,这伙水匪的头子,是一位叫“野鸳鸯”的武夫,练气境的修为,还算讲规矩,给银子就给过去。

    “阁下不是野鸳鸯,他人在何处.......”

    他刚要开口循声,那披大氅的男子已纵身跃起,狠狠砸在商船的船头。

    轰!

    整艘船的船头,猛地一沉,让船上众人东摇西晃,险些摔倒。

    黑衣男人扫过唯一巍然不动的苗有方,以及几名背弓挎刀的护船武夫,呵了一声:

    “还有几个练家子嘛。

    “野鸳鸯?你是说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他已经被我砍了脑袋沉江了,不过我还算仗义,有替他好好照顾婆娘。”

    朱管事沉声道:

    “阁下想要多少银子,不妨直说。”

    黑衣男人抬起手掌,五指张开:“这个数。”

    五百两........朱管事沉声道:

    “阁下莫要开玩笑。”

    整艘船的货,纯利润都没有五百两。

    黑衣男人笑眯眯道:

    “我们不但要钱,还要女人,手底下兄弟这么多,没女人日子可没法过。

    “本大爷给你们一个折中的办法,一个女人抵十两,姿色好的,抵二十两。”

    说着,他看了看许七安身边的慕南栀,嫌弃的“啧”一声:

    “就这种货色,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也就够兄弟们消遣几天。”

    慕南栀一脸冷笑。

    “出来混江湖,莫要把事做绝........”

    本欲好言相劝的朱管事忽然噎住,因为这时候,黑衣男子刻意面朝阳光,皮肤上有一层淡淡的神光。

    六品,铜皮铁骨!

    遇上狠茬子了.........朱管事脸色微变,他忍不住看向苗有方。

    通常来说,遇到这种层次的高手,只能认栽。

    朱管事估摸不准苗有方的水准,只能把决定权交给他。朱管事相信,苗有方会权衡利弊。

    “婆婆妈妈,本大爷耐心有限!”

    黑衣人走到桌边,抓起酒壶灌了一口,吹了个口哨。

    笃笃几声,十几个铁钩子缠上船舷,水匪们顺着绳子爬上来。

    未附绳攀爬的水匪,则将长枪对准船底,或打开了火油坛子,只等黑衣人一声令下,叫凿船烧船。

    他们是水匪,可不是生意人,谁还跟你讨价还价?

    水匪们上船后,黑衣人吩咐道:

    “去里面搜刮财物,把女人都带出来。”

    又指着慕南栀:“这女人也带走吧,不过不算银子,当个添头。”

    语气轻松,但并没有松懈,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当即就有两名水匪朝慕南栀走去,持着刀,做出凶神恶煞姿态。

    突然,砰砰两声,水匪刚靠近慕南栀,就被一股巨力震飞,吐血倒地。

    许七安在黑衣人剧变的脸色中,探出手,箍住他的脖颈:

    “让他们下去。”

    “下,下去,统统下去.........”

    黑衣人满脸惊恐,他现在的心情和刚才的朱管事一样——遇到硬茬子了。

    水匪们骚动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一招就斩杀前任首领的人物,在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面前,竟弱小的像一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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