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443章

    大巫师

    王思慕下意识的端起酒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酒杯有问题,它呈黄玉色,略带一抹淡淡的殷红。

    初看时,王思慕以为这是寻常玉杯子,入手才发现竟是琉璃。

    色泽如玉,内中带着如血般的殷红.........王思慕手一抖,婶婶的甜酒酿顿时倒歪,泼洒在桌上,溅在她衣裙上。

    “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呀。”

    婶婶赶紧把酒壶和杯子丢一边,掏出帕子给王思慕擦拭衣裙上的酒渍。

    龙血琉璃?!

    王思慕惊呆了,琉璃本就珍贵,而龙血琉璃是西域一种极为罕见的土烧制而成,产量极低。

    西域与中原关系亲密时,龙血琉璃时常作为贡品,流入中原,通常被制作成器皿酒盏,陛下宴请群臣时,才会拿出来使用。

    随着西域和中原关系渐渐冷淡,龙血琉璃很多年没有流入中原,京城贵族千金难求。大多都珍藏在家中,偶尔自己拿出来使用。

    但绝对不会用来宴客。

    她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桌上全是龙血琉璃盏,是一整套琉璃盏,价值,价值足以买下两座许府。

    婶婶给她擦拭干净后,继续满了一杯,道:“是不是累了?”

    语气里夹杂着关切。

    敲打归敲打,但这是立场之争?她本人其实是很重视我的,许家主母,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么........

    王思慕抿着唇不说话,她心里有些感动,她领会到了许家主母对她的尊重和看重。

    “来,尝尝这些菜,都是我们许府独有的,外面你吃不到。”

    婶婶热情的介绍桌上的菜肴,充分扮演一位女主人兼未来婆婆的角色。

    确实有几样王思慕没有吃到过的菜,让她眼前一亮。

    外皮烤的焦脆的烤鸭,切片,用薄薄的面皮裹着,既好吃又垫胃;外相难看,但入口软嫩,咸淡适中的红烧狮子头;香味浓郁,酥化不腻的扣肉..........

    许府虽然是新晋的“世家”,但财力不容小觑啊.........王思慕刚这么想,突然目光一凝,她直勾勾的盯着盛鸡汤的小瓷缸!

    心说:你不对劲!

    王思慕出身官宦世家,自身又极有才华,鉴赏能力极强,她很快就看出桌上这些瓷器不简单,每一件都是古董。

    收藏价值极高的古董........

    这不是常态吧,这不是常态吧,怎么可能有人用古董当日常使用的器具?

    安静吃饭的气氛里,王小姐内心掀起了巨大的震惊。

    定了定神,王思慕转而观察起席上的女眷们,那个苏苏姑娘没有上桌吃饭,这说明她即使嫁入许家,也只能当一个小妾。

    李妙真性格寡淡,不冷不热,符合她天宗圣女的身份。

    许铃音和这位南疆姑娘,倒是让王思慕吃了一惊,心说哪有这样吃饭的?她们不怕噎着么,不怕烫么,她们是在演我吧?

    如果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演,那也太可怕了。

    可若不是演戏,许家主母这样治家严谨的人,怎么会容忍她们如此失礼.........

    王思慕浮想联翩中,一顿饭结束了。

    她在心里做了总结,许家主母虽然手段高超,但不是咄咄逼人的主母,相反,大部分时候很温和很率真,就像个小姑娘。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许玲月最多只继承了她母亲三四分的水准,在王思慕看来,是个高手,但谈不上劲敌。

    至于这位许家小妹,她暂时还没机会试探。

    于是,吃完午膳后,王思慕看见小豆丁在庭院里玩耍,她便找了个机会独自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招招手,笑道:

    “铃音,到姐姐这里来。”

    许铃音看到吃的,屁颠颠的就过来了。

    她果然爱吃,只要有吃的,就很容易控制.........王思慕心里一喜,柔声道:“听你姐姐说,你在学堂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许铃音注意力都在糕点上,一边吃着,一边委屈的说:“有个小胖子抢我吃的.......”

    她旋即大声宣布:“大锅帮我报仇啦。”

    许玲月没骗人,真的有人欺负她,所以她才不上学的,可怜的孩子.........王思慕摸了摸她脑袋,语气温柔:

    “那你还想上学堂吗?”

    小豆丁摇头。

    “那姐姐教你怎么样。”

    小豆丁看了一眼糕点,点头了。

    王思慕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可以教一些速成的知识给孩子,等到她回府了,这孩子“无意中”在父母面前展露新学的知识。

    许家主母肯定会问,许铃音就会把自己默默教她读书的事说出来。

    向来,许家主母知道后,会对我心生感激,而我却不邀功.........

    “来,姐姐教你算术。”

    ............

    在翰林院膳堂吃过午膳后,许新年骑马离开皇城,飞奔着往家赶。

    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王思慕性格颇为强势,有主见,而娘又是个喜怒都挂在脸上的。

    如果王思慕做出一定的试探,惹娘不开心,娘恐怕会当场甩脸。

    另外,府上全是一群妖魔鬼怪,铃音、丽娜、天宗圣女、女鬼苏苏,还有最阴阳怪气的大哥........

    许二郎觉得自己得回来控一控场。

    进了府,在外厅和内厅转了一圈,没看见王思慕,但又发现她的两个丫鬟站在厅中。

    便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在院子里呢。”丫鬟恭敬回答。

    许二郎出了内厅,转向内院,果然发现王思慕坐在石桌边,像是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呆愣愣的。

    许铃音站在一边,吃一口糕点,又看一眼未来嫂子,想着赶紧吃完走人。

    许二郎心里一沉,想,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闹翻了啊,我回来的还是太晚了.........

    “思慕,思慕.........”

    他走过去,轻轻摇晃王思慕的肩膀。

    王思慕缓缓抬头,缺乏神采的眸子,木然的看着他。

    几秒后,王思慕悲从中来,紧紧握着他的手,垂泪道:“二郎,你妹妹气死我了!!”

    “你和玲月闹矛盾了?”

    许二郎眉头直皱,他瞬间脑补出了过程,王思慕和许玲月闹了冲突,许玲月一脸“委屈”的找大哥投诉。

    大哥肯定说了什么气人的话,才把王思慕气成这样。大哥这个人,最阴阳怪气了。

    王思慕摇摇头,看向没心没肺的许铃音,抽泣道:“是她........我一片好心教她算术,她,她硬是要气我。”

    许二郎倒抽一口凉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你何必自讨苦吃呢?书院的先生,李道长,楚元缜,他们都被铃音气的不轻,何况是你?”

    王思慕不信,道:“可是,可是是玲月说,铃音不读书是因为在学堂受了欺负,而这也是事实,所以我便想着教..........”

    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对视。

    远处的屋脊上,许七安笑出猪叫声。

    李妙真踢了他一脚,但自己也憋笑憋的很辛苦。

    “我,我终于知道楚元缜为什么那么生气,哈哈,这家伙也试图教铃音算术,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笑疼了........”

    许七安捂着肚子,笑出眼泪,他终于知道云鹿书院里,楚元缜面对了什么。

    “你家大妹妹心可真黑哦。”李妙真笑道。

    “去,你心才黑。”许七安道。

    李妙真板着脸。

    许二郎环顾四周,见周围只有一个小豆丁,便坐了下来,硬着头皮说了些甜言蜜语,总算哄好王思慕。

    随后,他脑海里浮现许玲月昨夜悄悄来找他,说的那番话。

    “思慕,我昨夜想了许久。”

    等王思慕看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自从大哥得罪陛下后,许家其实一直在悬崖边缘徘徊。”

    “大哥的意思是,想带家人一起离开京城,至于我,留不留京看我自己的选择。我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功名,无论如何都不离京的。

    “但是,我想再等等,等我有了更高的位置,有了更大的家业,再把你娶过门,总不好让别人笑话你挑男人的眼光不成。”

    王思慕握着他的手,没有了所有委屈,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

    黄昏来临前,婶婶给了王思慕一大堆的回礼,还送了自己佩戴多年的玉镯子。

    王思慕带着丫鬟离开,回首时,看见许家主母带着两个女儿目送,许铃音开心的挥手。

    她的目光掠过三人,看向屋脊上,许七安站在高处,朝她点头微笑,李妙真和披头散发的姑娘在他左右两侧。

    不知为何,今日虽受挫了,可她能从这个家里感受到一种轻松,他们活在这种轻松里。

    一种岁月静好的轻松。

    ...........

    黄昏后,王府。

    摆满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餐桌上,王首辅看了一眼女儿,道:

    “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对了,你今天去了许府,感觉如何?”

    王二哥搭茬道:“许家刚发迹不久,怕是各方面都不能让妹子你满意吧。”

    王大哥皱了皱眉,“这样的话,将来你若真嫁给许辞旧,嫁妆就得丰厚一些了。”

    两个嫂嫂闻言,心里顿时生起优越感。

    “他们家喝酒用龙血琉璃盏,盛菜用珍贵古董,看家护院都是四品高手,朝廷所有的鸡精作坊,每年要分出一成的利润给许府。”王思慕淡淡道。

    “什么?朝廷所有鸡精作坊,分出一成?”

    做生意的王二哥吃了一惊,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龙血琉璃盏当酒杯..........”王大哥面孔呆滞。

    两个嫂嫂一脸艳羡。

    王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问道:“那王家主母如何?以思慕的手腕,想来不难压制她吧。”

    首辅王贞文微微颔首,赞同夫人的话,自己女儿什么水平,他是知道的。

    王思慕幽幽道:“许家主母........深不可测。”

    王家人面面相觑。

    王大哥喟叹道:“许家不简单啊,对了,爹,谈判怎么样了。”

    他没指望父亲回答,因为过去的几天里,他有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涉及朝廷机密,王贞文连亲生儿子都不透露。

    “最多三天,就能出结果了。”王贞文淡淡道。

    大奉和妖蛮的谈判,无非是眼前的利益和以后的利益,以后的利益只算添头,眼前的利益最为重要。

    而妖蛮那边能拿出来的,是战马,是铁矿,是皮毛,是割让的领地。

    .............

    夜里,书房。

    许七安听完先帝起居录,随手拿起许二郎的“稿子”,发现是针对靖国铁骑的策略。

    许二郎喝着茶,道:“这是我自己瞎捉摸的。”

    二郎不愧是主修兵法的,写的头头是道,思路清晰,就是不知道是纸上谈兵,还是真有时效。

    许七安看完,便把“稿子”还给二郎。

    .........

    东北深处,背靠着汪洋的某座漆黑山谷。

    海浪拍打在焦石上、崖壁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溅起雪狮素龙般的白沫。

    山谷正中央是一座百丈高的祭坛,祭坛上立着两尊巨大石像。

    一尊石像穿儒袍,戴儒冠,长须垂在胸口,年迈儒者的形象。

    他眉心皲裂。

    另一尊石像穿着长袍,戴着荆棘王冠,面如冠玉,风姿绝代。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照在祭坛上,这座戴荆棘王冠的雕像,忽然颤抖起来。

    祭坛的更远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邦,城邦就是巫神教的总部。

    这座城邦叫“靖山”,山名便是城名,靖国的国名也来源于这座竖立着祭坛的高山。

    在巫神不显于人间的当世,大巫师便是巫神教最高领袖,巫师体系的一品:大巫师!

    当代大巫师叫萨伦阿古,是一位从遥远古代便存在的顶级强者。

    初代监正还没有专职的时候,身份是这位远古强者的弟子。

    萨伦阿古的形象是一位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老者,他没有住在靖山城里,那座高耸巨大的巍峨宫殿里。

    而是在靖山的山脚修了一座草屋,养着一群羊,每日清晨,靖山城的巫师们就会看见这位伟大领袖,唱着山歌,在朝阳初升的背景里,赶着一群羊上山。

    萨伦阿古摘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参酒,满足的啧啧两声,然后握着赶羊的树枝,在地上轻轻一点:

    “伊尔布,过来!”

    一名同样裹着袍子,带着兜帽的巫师出现在树枝点过的地方。

    “大巫师!”

    名叫伊尔布的巫师躬身道。

    “伤势复原了吗?”萨伦阿古笑眯眯道。

    伊尔布点点头,声音低沉:“大巫师,那位出现在楚州的神秘强者,究竟是何人,我推算不出他的来历。”

    “你推算得出来,你就是大巫师了。”

    萨伦阿古慈眉善目:“不用搭理他,那是佛门需要头疼的人物。我们要面对的是魏渊。刚才巫神传下法旨了。”

    “巫神终于能透出力量,影响现实了?”伊尔布惊喜道。

    萨伦阿古没有回答,张开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扳指,道:“去告诉靖国的小家伙,三月之内,踏平北境。”

    待伊尔布离开后,萨伦阿古看了眼遥远的祭台方向,嘀咕道:

    “让我去大奉京城找那徒孙的麻烦........大奉境内,我可打不过他,头疼。”

    萨伦阿古叹口气。

    这一口气叹下去,阳光明媚的靖山城,瞬间一片阴云笼罩,刮起狂风,电闪雷鸣。

    ...........

    也是这样的早晨,黄仙儿和裴满西楼乘坐马车,如约来到许府门外

    慵懒妩媚,脸蛋精致如刻的黄仙儿舔了舔嘴唇,兴奋道:“我迫不及待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许银锣。”

    裴满西楼手里握着一卷书,笑道:

    “谈判已经结束,我们见完许七安就要离京了。靖国铁骑配合无双,战术强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他。至于你嘛,就当一个赏心悦目的花瓶。能不能把他拐上床,看你自己本事。”

    黄仙儿舔了舔妖艳红唇,笑道:“这男人啊,鲜少有不好色的,不好色通常是因为女人还不够漂亮。

    “而越好色的男人,我越有手段对付,别看他威风八面,若真上了床,也只能哭着求饶,喊我一声姑奶奶。”

    她信誓旦旦,胜券在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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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4章

    妙计

    “你要有本事,把他拐回北方都随你。但在这之前,不要妨碍我的正事。”裴满西楼淡淡道。

    “你的正事........”

    黄仙儿玩着指甲,收敛媚态,啧啧道:“我就说嘛,你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甘心输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这几天我打探过了,许七安虽是绝世诗才,却从未在兵法方面有所建树。我怀疑那本兵书是魏渊写的。所以我想拜会他,试探试探。当然,如果他真的是那本兵书的作者..........”

    裴满西楼顿了顿,微微握拳,语气有些激动,有些渴望:

    “我想向他请教几个问题,问一问北方战事该如何破局,这样的兵法大家,往往一个点子,一个想法,也许就是战争成败的关键。”

    黄仙儿撇嘴:“哪有这么夸张。”

    马车停了下来,两人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在门房老张的带领下,黄仙儿跨入许府,左右顾盼,笑吟吟道:“还不错!”

    这段时间来,她随着裴满西楼在众京官府中奔走、应酬,见过太多豪宅府邸,许府的规模和建筑,大抵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程度。

    走过青石铺设的道路,前方是一座外观大气,两侧檐角飞翘的建筑,正是许府会客的外厅。

    黄仙儿眼睛猛的一亮,她看见一位穿黑色为底,缠绕金丝银线长袍,悬挂华丽配饰的男子,站在外厅的门口。

    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此人五官如刻,充斥着男性的阳刚,却不又不显粗犷,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很俊美。

    只不过他锐利的眸子,强健的体魄,小麦色的肌肤,让他与俊美的堂弟显得截然不同。

    没让我失望,仅是这副皮囊,就值得姑奶奶好好怜爱...........黄仙儿笑容不自觉的妩媚起来。

    许七安已经在文会上见过他们,因此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多做打量。

    嗯,黄仙儿这妖女还是一如既往的骚!他心里嘀咕着,表面温和,笑道:“两位,屋里请!”

    他只是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流露出男人常有的垂涎和惊艳,可是我和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这肯定不是我魅力不够,而是许银锣这个人,要么对美色有极强的抵抗能力,要么京城里流传的,关于他与教坊司花魁的风流传闻,其实是他刻意的伪装..........聪慧狡黠的黄仙儿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默默记在心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预示着许银锣这个人,非一般男人,勾引起来颇有难度。

    这样不是更有趣么,如果勾勾手就能滚上床,那也太没挑战性了...........听说在京城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仰慕他。

    嘿,姑奶奶要睡大奉最出彩的年轻人!

    要把京城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男人勾搭上床!

    试想,大奉最出彩的年轻人,大名鼎鼎的许银锣,京城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却被她一个外族人勾搭上床,这是多么解气,多么爽的一件事。

    既是对京城女子心态上的碾压,回族里也能在姐妹们面前吹嘘,羡煞那群小狐狸精。

    许七安引着两位妖蛮使者进了厅,吩咐下人奉上茶水,他端坐在主位,打趣道:

    “明知皇帝和我有过节,你们还来拜访,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因为这两位是妖蛮,所以他提前告诫过家里女眷,今天不要跑外院来。

    裴满西楼出于礼节,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同样笑容满面的打趣:

    “你和大奉皇帝的恩怨,早就人尽皆知,我倒是很好奇许银锣会如何应对。”

    许七安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说道:“我早已不是银锣。”

    裴满西楼点到即止,转而说道:“当日文会上,看了许公子的兵书,如醍醐灌顶。事实上,在下对许公子慕名已久。”

    黄仙儿嫣然道:“奴家对许公子,也是仰慕已久呢。”

    她声音娇滴滴的,说话像是在撒娇一般。

    对于这位狐族美人的搔首弄姿,许七安视为不见,面带微笑:

    “裴满公子的才华,同样让我震惊。没想到外族会有一位如此惊才绝艳的大儒。你用自己的才华,赢得了大奉的尊重。”

    黄仙儿嘟着嘴,娇声道:“那奴家呢,奴家就没有赢得公子的尊重么?”

    你?你们狐族妖女早就赢得了官场lsp的尊重了.........许七安心里吐槽,对于这种撩拨性质的搭话,仅是微微一笑。

    狐族的狐女,如今在大奉官场获得一致好评,京官私底下没少谈论,连许二郎都听说了,闲聊时与大哥提及。

    “但即使是我,面对靖国的铁骑,也感到分外棘手。我神族铁骑彪悍,这是九州皆知之事。但匹夫之勇难成大器。”裴满西楼感慨道:

    “此次拜访,西楼是来向许公子请教的。”

    向我请教?我只是个搬运工而已,孙子兵法不是我写的,是孙子写的,书名不是讲的很清楚了么.........你一个精通兵法的大儒,向我请教?

    许七安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我在兵书里写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听到他的回答,裴满西楼嘴角笑意扩大,对这位许银锣的水平有了初步的认同,缓声道:

    “是我太焦急了,嗯,靖国有两种骑兵,一种被称为火甲军,因身上材质特殊的铠甲成名。他们的坐骑是独角鳞兽,优质战马和靖国一种叫怪兽za交培育的品种。

    “此兽耐力可怕,鳞片防御力惊人,头上的独角配合冲锋时,无往不胜。即使是蛮族最强的重骑兵,遇见他们,也不敢说必胜,而火甲军足足有四万。另一种是普通骑兵。”

    四万异兽组成的重骑兵,难怪可以横扫妖蛮...........许七安心里暗暗惊讶。

    裴满西楼继续道:“而他们的轻骑兵同样不容小觑,奔掠如火,在重骑兵冲锋过后,轻骑兵负责收割散乱的敌军,两者配合,所向披靡。

    “而且,北方大多都是平原地势,不像中原,山川河流密布,找好地势,就能有效遏制靖国骑兵。请问许银锣,我北方神族,该如何应对?”

    我特么怎么知道,要是我的话,直接A上去了,管他那么多呢..........许七安脑海里忽然闪过许二郎的稿子,顿时笑了起来,道:

    “如果是大奉的军队,在北方面对这样的铁骑,只需要用火炮和车弩轮番轰炸便成。”

    裴满西楼摇头道:“因此,靖国有轻骑兵,奔行速度极快,只要分散阵营,抗住前两轮轰炸,就能摧毁大奉的火炮军团。”

    许七安道:“两个方法,在火炮兵百步之外,架设铁刺鹿砦,或挖掘陷马坑。只需要用拳头大主管刺入地面,挖出相应大小的深坑,就能有效遏制骑兵的冲锋。

    “轻骑兵不比重骑兵,无法视若无物,冲锋速度一旦遭遇阻碍,又得多挨几轮火炮、车弩。呵呵,兵无定式,没有地形优势,就要学会自己创造优势。”

    陷马坑、设鹿砦..........我也有类似的计策,而现在,如何在平原里制造“地利”的方法,又多了两个..........裴满西楼眼睛一亮,默默记下来,而后笑容深深:

    “许公子有所不知,靖国,同样有火炮和车弩。据我所知,这些都是你们大奉的前兵部尚书输送给巫神教的。仅仅只是马坑和鹿砦,怕是难以对付靖国骑兵。”

    尼玛,怎么不早说?不只是来请教的,你还是来砸场子的吧..........许七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裴满西楼不单是来请教的,还是来试探他深浅的,因为在文会上被自己“一击致命”,心里不服气?

    还好我昨晚看了二郎的一些策略..........许七安呵呵笑道:“妖蛮两族的骑兵不正要派上用场了么。”

    他灵活的转换思路,把妖蛮军队拉入阵营,填补己方战力弱点。在许二郎的构思里,本就把妖蛮的军队也计算在其中。

    裴满西楼仿佛在抬杠:“这样的话,顶多是势均力敌。”

    “不,不是势均力敌。”

    许七安摇头:“若是大奉和妖蛮联手,胜算绝对是碾压靖国军队的,即使他们也掌握着一定数量的火炮。兵种越多,可操作的空间就越多。

    “呵,我给你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听说蛮族金木部的每一位勇士,都养着一只异兽羽蛛,是十二部里唯一的飞兽军。另外,金木部的勇士擅射。”

    裴满西楼有些失望:“金木部的飞兽军虽然擅射,但箭矢难以突破火甲军的铠甲。一部分高手或许可以做到,但在大型战场上,杯水车薪。”

    许七安笑了:“裴满兄头脑还是不够灵活啊,为什么一定要指望箭矢造成伤害呢?既然贯穿伤害对火甲军无法构成威胁,我们何不换一种方式。比如,在箭矢上绑上火油。

    “重骑兵甲胄难脱,一旦沾上火油,烈火熊熊,只需片刻就能烧红甲胄。扑又扑不灭,脱又脱不下来。届时,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就成了最致命的破绽。”

    这一招,同样出自二郎的想法。

    裴满西楼微微动容,再难保持平静,低声自语:

    “是啊,既然箭矢难伤,那为什么不尝试火攻呢。重骑兵的铁甲难以独自脱下,一旦沾上火油,他们就算不死,也会烧成重伤。金木部的飞兽军居高临下射箭,火甲军躲也躲不开,可行,完全可行..........”

    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就像被绝世高手开窍了一般。

    “许公子不愧是兵法大家,擅长利用兵种、工具,与我的兵道不谋而合。这一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可惜神族之中,精通兵法之人太少。

    “若早点有人能和我探讨,也许,也许早就想出这一招。我神族又何必如此狼狈。”

    即便是不通兵法的黄仙儿,也想明白了这一招的妙处。

    她看向许七安的目光,多了一抹欣赏。

    不再是纯粹的猎艳,对这个男人,她心里升起了些许纯粹的欣赏,雌性对雄性的欣赏。

    “失态,失态!”

    裴满西楼喝了一口茶,借此压住内心的激动,同时,他有了更“贪婪”的想法。

    趁着双方谈兴正浓,而许七安也没有藏私的想法,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多从这位一代兵法大家口中套取更多战术?

    比如,他理想中的,可以一击必胜的战术。

    裴满西楼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那本《孙子兵法》就出自许七安之手,货真价实。

    于是,他的沉吟片刻,说道:

    “此计虽妙,但这次巫神教来势汹汹,并非只有靖国铁骑而已。否则,以烛九大妖的实力,即使受了伤,也不至于让那夏侯玉书如此猖狂。

    “靖国军团中有一位三品巫师,四品巫师数量不少,他们能操纵尸兵,能大范围激发人兽的气血,使其短暂的战力飙升。

    “这次是靖国铁骑如此凶狂的原因,许公子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战场是巫师的主场。一位三品巫师在战场中的作用,要胜过一位三品不灭之躯,在下斗胆,想问一问,有没有直击要害,一锤定音的战术?”

    “不灭之躯”是三品武夫的名称。

    过分了啊,你还想要一锤定音的战术?

    你这是小母牛跳伞,牛逼上天了啊...........许七安心里吐槽,扫了裴满西楼和黄仙儿一眼,发现他们脸色严肃,目光专注,似乎真的以为他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大战术似的。

    二郎的“稿子”里可没有这种战术..........他心里嘀咕着,想着随便聊几句,然后委婉的叹息一声,说自己无能为力。

    台词都想好了,就说战场瞬息万变,岂有纸上谈兵,就能解决的事儿?

    “靖国兵力如何?共有多少骑兵,多少火炮,多少步兵?”许七安问道。

    裴满西楼沉吟一下,道:

    “山海关战役时,火甲军的数量达到五万,但都在那一战中折损殆尽。这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我估计火甲军不可能超过五万,因为不管是骑兵的素养、战兽的培育,都是千里挑一。极难培养。

    “至于轻骑兵,数量反倒不多,靖国为了养火甲军耗尽财力,再难养更多轻骑兵了。事实上,轻骑兵的存在是为了一定程度的弥补火甲军的短板。如今八万轻骑兵皆在北方作战。”

    靖国的所有财力都用来养战马了啊..........许七安端着茶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了。”

    他正要说出准备好的台词,打发走这个蛮子,忽然一愣,刚才的对话,幻灯片一般的闪过。

    靖国最多四万重骑兵,轻骑兵倾巢而出,在北方与妖蛮作战..........

    三十六计里,一个计策突然跃上心头。

    他放下茶杯,面带沉稳微笑的扫过两人:“为什么不尝试偷袭靖国国都呢。”

    哐当!

    手边的茶杯不小心碰在地上,裴满西呼吸猛的急促起来,以致于胸膛剧烈起伏。

    .............

    PS:这几天要参加活动,没时间码字,我尽量保持单更吧。到21号应该结束,22号肯定恢复了。

    第445章

    就这?

    许七安的一席话,宛如醍醐灌顶,打开了裴满西楼的思路。

    东北三个国家,其中靖国的国都在最北方,与原本的北方妖族领地接壤。如今靖国铁骑几乎倾巢而出,内部防守必定虚弱。

    这确实提供了偷袭的条件,但如果要绕道袭击靖国国都,还得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拥有攻城利器。

    裴满西楼之前没有想到这个战术,是因为妖蛮两族不擅长攻城战。但现在不同了,有大奉军队的加入,有了火炮、车弩,以及攻城车。

    要攻破一个守军虚弱的靖国国都,并不困难。

    裴满西楼看着许七安,颇为兴奋的说道:

    “此计可行,但必须抓住时机。靖国也知道自己国都守备空虚,那他们必然会有防备,康国和炎国的军队尚未出动,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正是靖国敢倾巢而出的保护伞。”

    啊?这个计划不行么..........许七安一愣,接着,便听裴满西楼继续说道:

    “但如果大奉军队兵分两路,一路与我神族会师,一路从大奉东北方向突进,与康国、炎国的军队交战。这样的话,两国自顾不暇,必定缩减安排在靖国的兵力。

    “同样的道理,巫神教总部的靖山城,里面的那些高品巫师,是对付敢侵扰国土的大奉军队,还是眼巴巴的守着靖国国都?答案不言而喻。

    “炎康两国的军队无暇他顾,高品巫师参与其中,一定要是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才能袭击靖国国都。因为不管是康、炎两国,还是巫神教高品巫师,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奔袭数千里,赶去解救靖国。

    “那么,国都沦陷在即,靖国骑兵是继续在北境肆虐,还是赶回来救援?”

    裴满西楼越说越兴奋,脑海中甚至为后续靖国骑兵回援,制定了一系列战略。

    裴满西楼郑重起身,拱手道:“许公子,你是真正的兵法大家,目光如炬,受教了。”

    原来我的突发奇想,竟然如此厉害,莫非我真的是兵法奇才?许七安听的一愣一愣。

    裴满西楼又道:“黄昏后,我会在城里的天香居设宴,单独款待许公子,希望许公子光临。”

    许七安点头:“好。”

    他跟着站起身,送两位妖蛮离开,黄仙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腰肢扭的格外风情万种,臀儿摇出动人心魄的弧度。

    是个容貌、身段一流的大美人.........勾栏之主许七安默默评价。

    ...........

    御书房内,元景帝坐在铺设黄绸的大案后,手边摆着一摞厚厚的奏折。

    他只摊开其中一份,来自魏渊。

    魏渊是本次出征的主帅,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倒不是说大奉没有擅长领兵打仗的人,而是既然有一代军神在,何必还要费那些麻烦呢?

    魏渊在折子里给出了自己的思路,他想调集十二万军队,其中两万军队北上,与楚州各大卫所的五万兵力会合。

    这七万人马负责援助北方妖蛮,对付靖国的无双铁骑。

    另外十万兵马则由他亲自带领,从东北三州出发,突入康国和炎国腹地,直捣黄龙靖山城。

    当然,十万兵马肯定要从各州调配,京城三大营里,最多调出一万精锐,再多就不可能了。

    因为要守护京城。

    元景帝沉默的看着这份奏折,半晌没动弹分毫,杯中茶水凉了换热,热了又凉,反复三次后,他提笔,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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