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当许七安带着宋廷风和朱广孝来到内城城门口的告示栏,宽敞的广场挤满了百姓和江湖人士。

    守城的士卒和几名打更人负责维持秩序。

    许七安摘下佩刀,挥舞刀鞘拍打部分脾气暴躁,用力推搡的江湖人士,帮着维持秩序,顺带聆听前排的百姓念诵榜文。

    榜文的内容很简单,大体意思是,西域使团远道而来,朝廷热烈欢迎,经过一番友好磋商,共同制定了可持续发展观,两国的关系将变的更加密切,大家共同进步,勤劳致富。

    然后,西域高僧提出要与司天监斗法,进行“技术”交流,司天监欣然同意,双方将在明日,于观星楼的大广场举办斗法盛会,届时,城中百姓可以自行前去围观。

    “不愧是官方发文,瞎比比了一大堆,怎么斗法,还是没有说.........不过,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兴师动众,是度厄大师的要求?”

    思考间,发现李玉春也带着人过来了,想来是就在附近,听见府衙白役的宣传,便过来瞧瞧。

    “头儿!”

    许七安迎过去。

    李玉春见秩序维护的井井有条,欣慰道:“自云州回来后,你们三人总算摆脱了以前的懒散,变的更加成熟稳重。”

    “这说明我们成长了嘛。”许七安笑嘻嘻回应。

    ............

    到了正午,艳阳高照,司天监外的大广场,搭建起了凉棚,这是为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提供的歇脚之地。

    千余名禁军围住广场,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城中百姓和江湖人士若想旁观,只能在外围观望。

    西域使团们用过午膳,在度厄大师的带领下,从外城的三杨驿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闹市,来到了观星楼外的大广场。

    褚采薇站在八卦台边缘,低头俯瞰,一队僧人缓缓而来,青色纳衣的身影里夹杂几位裹红黄相间袈裟的身影。

    为首的是枯瘦黝黑,外貌更似小老头的度厄罗汉。

    “老师,和尚们砸场子来啦。”褚采薇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块糕点,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来便来了。”

    监正喝着小酒,晒着太阳,怡然自得。

    “老师打算亲自出战么。”

    “采薇啊,老师要是出手,就得菩萨亲自过来了。度厄要与我斗法,不是要与我战斗。”

    “那你要派谁出战?”褚采薇歪着脑袋,分析道:“钟璃师姐被厄运缠身,杀敌八百自损八千。

    “宋师兄和我都是炼金术师,不擅长战斗。二师兄不在京城.........只有杨师兄能出战了。”

    监正叹口气。

    “老师为何叹气。”

    “实在不巧,你杨师兄昨日练功走火入魔,不能出战。”

    “啊?”褚采薇大吃一惊,顿时,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皱起精致的眉头,担忧道:

    “那可怎么办呀。”

    “为师也烦呐,所以要你进宫一趟,向陛下要一个人。”

    ...........

    俄顷,一袭黄裙骑着马匹,啪嗒啪嗒的飞奔入皇宫。

    正午刚过,元景帝正在灵宝观钻研道经,听女子国师阐述经典奥义,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心不在焉。

    “陛下是在为斗法之事烦恼?”洛玉衡轻声道。

    元景帝犹豫了一下,道:“朕虽然对监正充满信心,然,佛门此次有备而来.........斗法若是输了,大奉颜面何存呐。”

    “术士体系较为特殊,不以战力为尊,的确不太稳妥。”洛玉衡颔首。

    在当今所有体系里,术士体系的战力是最弱的,它所擅长的领域并非个人战力,而是增强国力。

    大奉军队之所以能所向披靡,优良的军备是关键因素之一,而那些鬼斧神工的攻城器械、火炮、床弩等等,都来自司天监。

    这是其余体系无法做到的。

    九品医者救死扶伤、八品望气师和七品风水师,则是堪舆地脉,改善风水,这些都是极强的辅助技能。

    哪怕是四品的阵法师,其实也是辅助,他们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炼制法器。

    术士需要依附王朝,两者是共生关系。

    一听洛玉衡这么说,元景帝忧虑更深了。

    “陛下不妨去请一请云鹿书院的院长?各大体系中,武夫战力最强,但要论哪个体系最完善、没有短板,那只有儒家。儒家可以应付一切局面,纵使佛门手段再高超,儒家也能摆平。”

    元景帝眼睛微亮,而后摇头:“国师,去年我有意让赵院长出仕,但他拒绝了。”

    言外之意,他请不动云鹿书院的读书人。

    谈话间,老太监匆匆进来,恭声道:“陛下,宫里来报,司天监的褚采薇奉师命求见。”

    奉师命求见...........元景帝沉吟道:“朕在听国师讲道,不回宫了,你让她来灵宝观见我。”

    老太监领命离去。

    元景帝看向洛玉衡,道:“监正应该是为斗法之事,国师也听听,帮朕参谋参谋。”

    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道行低微,自身是没有主见的。需要洛玉衡在旁提意见,分析分析。

    ........

    PS:抱歉抱歉,晚了一个小时。

    PS:推一本朋友的书:《惊奇赘婿》,作者:齐家七哥。老作者了,质量有保障。

    第291章

    这是亲戚家的孩子?

    褚采薇接到召唤,当即出了宫,骑马跟随侍卫来到灵宝观,穿过一座座花园,经过一座座人宗祖师殿,来到道观深处的小院。

    “采薇姑娘,请吧。”

    院门口站着一位蟒袍老太监,微笑着做了“请”的手势。

    褚采薇“嗯”了一声,踏着轻盈的步调穿过小院,跨入静室,裙摆轻轻摇荡。

    静室内,元景帝和洛玉衡隔着一张茶几对坐,茶几放着一本道门典籍,一只香炉,纤细的青烟升腾。

    褚采薇扫了一眼,见桌上没有好吃的糕点,失望的收回目光,拱手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

    元景帝审视着司天监白衣术士眼里的小师妹,杏眼大而明亮,脸蛋圆润,甜美暗藏,是个能让人不自觉开心起来的开朗少女。

    “监正让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三师兄杨千幻昨日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二师兄不在京城,宋师兄和我又不擅战斗.........”

    话没说话,元景帝皱眉打断,沉声道:“什么,杨千幻练功走火入魔?”

    老皇帝升起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惊怒。

    洛玉衡眉梢一挑,盈盈眼波凝视着褚采薇,这可不像是监正的作风。

    褚采薇不慌不忙,说道:“因此,监正老师让我来向陛下借一个人,代司天监与那西域的秃驴斗法。”

    借人?!

    心机深沉的元景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搜刮肚肠了片刻,没有锁定预想中的人物,这才皱眉问道:

    “监正想要谁?”

    “打更人,银锣许七安。”褚采薇声音清脆。

    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老皇帝用不太确定的语气,求证道:“许七安,银锣许七安?”

    “是的,是那个破案很厉害,从云州回来死过一次的许七安。”褚采薇娇声道。

    元景帝摆摆手,“朕当然知道是他,朕的意思是,为什么是许七安。”

    监正这个女弟子,心思有些太单纯,与她说话,一定要说的明明白白,她才能听懂。

    褚采薇诚实的摇头:“我不知道呀。”

    .........元景帝吐出一口气,挥了一下手:“朕知道了,你先去吧。”

    “好的。”

    褚采薇脚步轻快的走了,她打算去怀庆公主的德馨苑喝茶吃糕点,顺便分享见闻。

    等褚采薇离开,元景帝握着茶杯,沉思许久,语气沉重的问道:“国师,你怎么看?”

    “许七安此人天资固然不错,但身为一介武夫,与佛门斗法,毫无胜算可言。”洛玉衡五官精致端庄,面无表情时,宛如玉雕的神女。

    “不过,天机盘是监正伴身法器,断然不会外借的。也许其中另有缘由吧。”

    元景帝叹息道:“罢罢罢,不管他了,这老头心机深沉,朕一直看不透。朕还有事,先回宫了。”

    元景帝最不喜欢的人就是监正,整个大奉,他俯瞰文武百官,即使是人宗道首洛玉衡,与他也是以道友相称,平起平坐。

    唯独监正,是他真正要仰视的对象,元景帝完全看不透他。

    对一位手握至高权利的皇帝来说,这是非常难受的事。

    坐上辇车,元景帝吩咐道:“传许七安入宫见朕。”

    ...........

    “陛下要见我?”

    许七安收到消息时,人正在观星楼外吃瓜,于人群中打量以度厄罗汉为首的和尚们。

    “是的,宫里的侍卫在衙门等着,许大人快些去吧。”传话的铜锣催促。

    我要是去的晚些,今年的俸禄都要被扣光了.........许七安二话不说,骑上小母马,抽打它的小翘臀,风风火火的赶回衙门。

    与等待在衙门的侍卫接头后,许七安进了皇宫,沉默的穿过东门,来到御书房。

    六根粗壮的红柱支撑起高大的穹顶,铺着黄绸的大书桌后,空无一人。

    许七安在寂静的御书房等待了一刻钟,穿着道袍,乌发扎着道簪的元景帝姗姗来迟,他没有坐在属于自己的龙椅上,而是站在许七安面前,眯着眼,审视着他。

    ........这眼神似乎有点像老丈人看女婿,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困惑,几分不善!

    元景帝在他面前停下来,对低眉顺眼的银锣说道:“监正与度厄斗法的事,你可听说了?”

    “回陛下,刚从皇榜上看到。”许七安恭声回答。

    “斗法,通常分文斗和武斗,度厄和监正都是世间难寻的高手,不会亲自出手,这往往都是弟子之间的事。”

    这倒是可以理解,大佬们坐在后边指点,由弟子冲锋陷阵........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正疑惑,便听元景帝淡淡道:“监正刚向朕借人,点你应战!”

    “......?”

    许七安猛的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元景帝。

    元景帝盯着他:“你有什么想法?”

    监正你个糟老头子,到底安的什么心?知道神殊在我体内,你还巴巴的将我往佛门面前送.........许七安立刻说:“卑职实力低微,才疏学浅,恐无法胜任,请陛下容卑职拒绝。”

    元景帝“哼”了一声,“监正既已决定,自然不会更改,朕寻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朕是要告诉你,这场斗法,事关大奉颜面,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赢下来。”

    你也不想想我凭什么能赢?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抱拳:“卑职遵旨。”

    ............

    灵宝观。

    元景帝刚走没多久,穿着层叠繁复的白裙,头戴华美首饰,脸上蒙着丝巾的女人,在侍卫队的保护下,进了灵宝观。

    无需通传,她径直进入道观深处,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凉亭边的水池上,悬空盘坐着容貌绝色的女子国师洛玉衡。

    丝巾蒙面的女子捡起一粒石子,悄悄砸向洛玉衡,石子接近洛玉衡三尺时,被一道气罩弹回,准确命中蒙面女子的额头。

    她“哎呀”一声,捂着额头蹲下,气恼道:“二品高手了不起啊,二品高手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洛玉衡睁开眼,无奈道:“你来做什么,没事不要打扰我修行。”

    蒙面女子提着裙摆来到池边,兴致勃勃道:“佛门要和监正斗法,明儿有热闹可以看了。”

    “去看便是。”

    “我当然要去看,不过元景帝不允许我离开王府,我到时候只能变幻容貌,偷摸摸的去看。可我想近距离旁观嘛。”蒙面女子哼哼道。

    “你可以易容之后,让别人带你进去。”洛玉衡笑道。

    “我易容之后,谁都不认识我,怎么带我进去?”她烦躁的说,似乎觉得泄气,岔开话题,道:

    “我跟你说啊,那个许七安是真的讨厌,我好几次遇到他了。简直是个吊儿郎当的登徒子。”

    “以你的姿色,这不是人之常情么。”洛玉衡回答。

    “看吧看吧,你都不是真心的和我说话,说话都没思考........我怎么可能以真面目示人呢,那样的话,那个登徒子肯定当场爱上我了。

    “我是变幻了容貌的,伪装过后的我,虽然是一个外表平平无奇,但气质和韵味都绝佳的女子..........”

    洛玉衡不耐烦的打断:“气质和韵味绝佳,那在你面前油腔滑调不也符合情理吗。”

    她一时哑然,呆了片刻........

    “不说了!”蒙面女子生气的别过身子。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伪装后的自己,只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寻常妇人。

    而这样一个妇人,那许七安竟然还对她产生浓厚性趣,这个男人简直是个饥不择食的登徒子。

    龌龊小人。

    “你知道明日代替司天监出面,与佛门斗法的是谁吗?”洛玉衡突然说道。

    蒙面女子竖起耳朵。

    “许七安。”洛玉衡没卖关子。

    “嗯?”

    蒙面女子一下子转过身来,睁大美眸:“就他?代替司天监?”

    洛玉衡点头。

    蒙面女子顿时有些气愤,坐在那里,掐着腰:“我堂堂大奉,莫非无人了?竟让一个臭小子代表司天监斗法。”

    她气抖冷了一会儿,见洛玉衡重新闭目打坐,也安静了下来。

    坐在那里,眼睛转啊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

    浩气楼,许七安捧着茶,把宫中得知的信息告诉魏渊,魏渊事不关己的说:“尽力就好。”

    “我肯定会被陛下治罪的吧,如果输了。”许七安忧心忡忡。

    魏渊笑呵呵道:“放心,也许明日斗法,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许七安眼睛一亮:“魏公,你知道些内幕?”

    魏渊扫他一眼:“用用你的脑子!”

    大宦官提点道:“斗法的赌注是什么?”

    “金刚经和天机盘。”

    “天机盘是监正的伴身法器,世间绝无仅有,斗法输了,你只是被陛下治罪,而他,要输一件至宝。没有把握的话,监正会借向陛下借你?”

    我这么厉害的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许七安心里嘀咕。

    ............

    当天晚上,他将自己代表司天监,与佛门斗法的事告诉家人,并说:“你们如果想去凑热闹,可以拿着我的腰牌去属于打更人衙门的场地。”

    许平志眉头紧锁:“有危险吗?”

    “只是斗法而已,应该.......没有吧。”许七安也不太确定,毕竟不知道明日斗法详情。

    “呀,我们能入场去看?”婶婶就显得很没心没肺,喜滋滋的说。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许铃音趁着吞咽食物的空隙,高举小手。

    “你也想去看热闹?”许七安有些惊讶,愚蠢的妹妹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

    “热闹的地方肯定有好吃的。”许铃音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她短暂的六年时光里,总结出来的一个人生哲理。

    “监正为什么要选择大哥?”

    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智商担当,许辞旧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对于小老弟的疑惑,许七安只能无奈的说:“谁能知道监正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反正我不知道。”

    小老弟摇摇头,表示聪明绝顶如他,也是猜不透监正想法的。

    吃完晚饭,许七安吐纳养神,等自身进入一个相当良好的状态后,停止了打坐,打算美滋滋的睡一觉,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战斗。

    “看来这几天不去教坊司是正确的选择,男人还是要懂得养精蓄锐的。”

    他闭上眼睛,正要进入梦乡,熟悉的心悸感传来。

    只好摸出地书碎片,点亮蜡烛,查看传书。

    【四:明日便是监正与度厄的斗法,我在国师那里听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天地会成员纷纷问道。

    只有许七安脸色大变,心说你特么给老子闭嘴,闭嘴!

    楚元缜以指代笔,传书道:【司天监竟然选择让银锣许七安出面迎战。】

    这条信息发完,楚元缜期待看见“群友”们震惊的反应,然后发表各自的意见,结果,一点反馈都没有。

    “?”

    楚元缜皱了皱眉,难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二:这个四号怎么回事,故意吊人胃口?】

    【六:四号不像是这种人,可能身边临时有事吧。】

    四号临时有事........哈哈哈,上天保佑啊,没有把我的事说出来,不然二号听说我没死,当场就要在群里揭露我身份了........许七安如释重负。

    这时,他看见镜面传来金莲道长的传书:【九:我暂时把他们都屏蔽了,四号也是我屏蔽的。】

    道长屏蔽的四号?!

    许七安一愣,连忙传书:【谢谢道长了。】

    【九:不用谢。】

    不用谢,现在让李妙真知道你复活的消息,她来京城后,反而能专心备战。你这个根搅屎棍,就没用了。

    【九:不过纸包不住火,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三:我自有分寸。】

    许七安打算与李妙真面谈,说一说大家一起社会性死亡的过去,这样李妙真就会答应给他保守身份秘密。

    金莲道长,你以为我在第二层,其实我在第五层。

    【三:对了道长,我似乎见到那位与我有渊源的女子了。】

    【九:呵呵,迟早是要见面的,说明你们缘分已到。】

    缘分已到........许七安咽了咽唾沫,哭丧着脸传书:【您说的这个缘分,它是正经的缘分吗?她的年纪都可以当我婶婶了。】

    那老阿姨的年纪,大概也就比婶婶小个几岁,而婶婶今年芳龄36。

    【九:我似乎没有与你说过那条菩提手串的能力,嗯,它可以屏蔽气数,改变容貌。佛门最擅长掩盖自身气数。

    【手串是我以前游历西域,行善积德时,与一位高僧论道,从他手里赢过来的。】

    这样啊,那如果老阿姨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三十多的年纪,以我上辈子的经验和眼光来看,其实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呸呸呸,思想不能滑坡,我似乎已经认定她和我会有孽缘了?

    一定是金莲道长的暗示作用。

    【三:道长,什么叫渊源?】

    【九:渊源分很多种,彼此之间产生情谊,便是渊源。但情谊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可以是恩人等等。】

    呼......许七安松了口气。

    结束聊天,他裹着薄薄的棉被,进入梦乡。

    ............

    次日,清晨,许平志请假后返回家中,带着家中女眷出门,他亲自驾车带她们去观星楼看热闹。

    许二郎骑乘马匹,跟在马车边。

    刚驶出家门口的小道,欲拐入主干道,便见路边停着的一辆简陋马车里,钻出一个容貌普通的妇人,抬手拦下了许平志的马车。

    许平志皱眉打量妇人,道:“你是?”

    “你是许七安的二叔?”

    “是!”

    “去观星楼?”

    “是。”

    妇人点点头,自顾自的过来,攀爬马车:“带我去观星楼,告诉许七安,捡我香囊的事一笔勾销。”

    许二叔本来想把妇人推下去,听到后面这句话,脸色就有些古怪了。

    听起来,这位妇人与侄儿还有些纠葛的样子?

    “以宁宴的身份和资质,应该不至于和一个大他这么多的女人有什么纠葛,是我多想了,肯定是我多想了........”

    许平志打算回家好好质问许宁宴,此时先忍着不提。

    老阿姨钻进车厢后,看见丰腴美艳的婶婶和清丽脱俗的玲月,明显愣了一下,再回忆外头那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心里嘀咕一声:

    一家子皮囊都不错。

    然后,她看见了和自己此时外表一样,五官平庸的许铃音,她扎着童子髻,坐在长条椅上,两条小短腿悬空。

    对于自己的到来一点也不关注,专心的吃着怀里的肉干。

    婶婶仔细审视老阿姨,矜持道:“你是哪家的夫人?”

    老阿姨露出温婉笑容:“寻常人家而已,想去司天监看热闹,但进不去场地。恰好与........许大人的侄儿相识,就过来沾沾光。”

    婶婶点点头,只要这女人不是和自己丈夫有牵扯,她就不在意。

    两个年级相仿的女人聊了几句,婶婶才发现对方自称“寻常人家”,恐怕是自谦。

    这个女人谈吐优雅,笑容矜持,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妇人。

    应该是某个和宁宴相熟的官员,家里的妇人..........不过,怎么没见她家的男人?

    这时,老阿姨看着许铃音,随口问了一嘴:“这是亲戚家的孩子?”

    ..........

    PS:先更后改。

    ps:感谢盟主“麦克和麦兜”的盟主打赏,爱你哦。

    第292章

    高调入场(大章求订阅)

    “这是我闺女!”

    婶婶皱了皱眉,把铃音抱起来,放在双腿。

    “难道她长的不随我吗?”婶婶有些不开心。

    哪里随你了,她看着跟你完全没关系........老阿姨带着浅浅笑容的脸庞微僵,又刹那间恢复,笑容温婉的说:

    “仔细一看,眉眼还真有几分神似,是我眼拙了。”

    嗯,眉眼与外面那个车夫神似。

    一路无话。

    许平志驾马车来到观星楼附近,先是听见一声声嘈杂的声浪,拐过街头,看见了漫漫的人海。

    他大致扫了一眼,就他看见的人群,少说也有一两千。而这只是一小部分的百姓,可以想象,以观星楼为中心,四面八方辐射的人群有多少,那是骇人听闻的一个数目。

    “这可比春祭还热闹了.........”许平志勒住马缰,将马车停在外头。

    “怎么停下来了?”车厢里,传来婶婶的声音。

    “前头没路了,都是人。”许平志解释道:“咱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婶婶掀起车窗,在丈夫的搀扶中下车,许玲月也在父亲的搀扶中下了马车,小豆丁则是被许平志抱下来的。

    老阿姨皱了皱眉头,她平时上下马车都有侍女搬来小木凳迎接,这会儿有些不适应。

    好在马车简陋,车底离地面不高,不像她那辆金丝楠木制造的豪华马车,车板能有人腰部那么高。

    她轻松的跃下马车。

    许平志招手,唤来街边的一位御刀卫,吩咐道:“看管好马车。”

    说话的同时,他亮出了自己御刀卫的腰牌。

    年轻的御刀卫恭敬的应诺。

    许平志带着妻儿绕过人群,走向被禁军清理出来的通道,那条通道两侧站满了禁军,将百姓阻隔开来,形成一条专门提供给达官显贵的“安全通道”。

    通道路口处,两名禁军长矛交错,拦住了许平志一行人。

    许平志掏出许七安给的腰牌,禁军看了一眼,便放行了。

    “宁宴现在地位越来越高了,”婶婶喜滋滋的说:“老爷,我做梦都没想过,会和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坐在一起。”

    许新年忍不住恰柠檬,哼道:“娘,你以后会成为诰命夫人的。”

    许平志反手一个背刺:“你先想想怎么留任京城吧。”

    许新年顿时蔫了。

    按照书院的意思,是想办法让他去青州,远离京城,一展宏图。

    但许新年不太想去,去了青州,意味着远离父母、大哥还有妹妹们,如果三年任期满了,不能回京城,他就得在外地再任职三年。

    三年又三年,只能在回京述职时见一见家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如果不能进翰林院,他基本就绝了内阁的路。

    爹的“我儿辞旧有首辅之资”真的成一句空话了。

    走完“安全通道”,一家人举目眺望,看见偌大的广场,搭建着许多凉棚,文官、武将、勋贵,井然有序又泾渭分明的坐在各自的区域。

    此外,还有许多贵妇和千金小姐,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来看斗法的。

    对于这些贵族女眷而言,大奉的脸面还是其次,看热闹才是最紧要的。

    许平志一边扫视,一边带着妻儿去往打更人衙门所在的区域,主位坐着一袭青衣,两鬓斑白。

    他两侧清一色的金锣,金锣身后是银锣,铜锣则被安排去值岗,没有资格待在凉棚里看戏。

    许平志带着妻儿靠近,拱了拱手,便迅速带着妻儿和陌生妇人入座。

    大名鼎鼎的魏渊和金锣没有搭理他,这让许二叔松了口气,当个小透明才好。

    老阿姨也松口气,当个小透明真好。

    ...........

    这些凉棚中,搭建最豪华的是一座包裹黄绸布的休憩台,棚底摆设着一张张桌案,皇室、宗室成员坐在案边。

    在后宫里脑浆子差点打出来的皇后和陈妃也来了,大家言笑晏晏,好像一直都是和睦的姐妹,没有任何龃龉。

    四位公主到齐,怀庆坐在首位,裱裱坐在她边上。

    皇子中,太子还在禁闭不得出门,其余皇子全来了。

    这场斗法,于皇室而言,不仅仅是一场热闹,更关乎朝廷颜面,关乎皇室颜面。

    “许七安在哪呢,他怎么没出来,他斗不斗得过秃驴们啊,秃驴打算怎么斗法.......”

    临安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水灵灵的桃花眼到处乱看,没看到她的狗奴才,顿时有些泄气。

    “悬!”

    七皇子摇摇头,“那许七安是个武夫,如何与佛门斗法?再说,以他的微末修为,真能应对?”

    三皇子笑着附和:“除非佛门与他比诗词。”

    两位公主和众皇子忍不住笑起来。

    临安大怒,凶巴巴的扫过兄长和妹妹,骂道:“他输了你们很高兴?要不要本宫给你们每人铸一尊佛像?”

    三公主皱眉道:“我们只是说说罢了,临安你这是作甚。”

    其余皇子纷纷皱眉。

    自打福妃案后,临安脾气就变的暴躁起来,对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毫不客气,说话越来越冲。

    怀庆淡淡道:“若是道门斗法,自然是谁强谁胜,其他体系亦然。但佛门不同,佛门讲究见悟,讲究佛心,讲究禅机。

    “许七安确实只是七品武者,修为比他强的比比皆是,可修为高有什么用?再高能有度厄罗汉高?”

    怀庆说话总是让人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皇子公主们顿时不说话了。

    ...........

    与宗室凉棚紧邻的位置,首辅王贞文抿了口酒,察觉到女儿的目光一直望向打更人衙门所在的区域。

    他皱了皱眉,问道:“慕儿,你在看什么?”

    王小姐收回目光,笑容浅浅的回应:“女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魏公呢,果然气度不凡。”

    说罢,她眼角余光又瞄了一眼某个俊美无俦的小老弟。

    “对了,怎么没见陛下。”王小姐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分散父亲的注意力。

    王首辅侧头看了看皇棚,笑道:“宫里两位打的热火朝天,陛下嫌烦,不愿意下来。这会儿应该在八卦台俯瞰。”

    王小姐“哦”了一声,接着问道:“爹,西域使团本次入京,为的是什么?这番无理由的提出斗法,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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