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随后,那位首辅晋升立命境。学生想,佛门即使有种种弊端,它总归是名门正统。佛门不灭,天下皆佛....是否过于偏激?”

    许七安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佛门和前世佛门有什么差别,这个世界没有佛祖,只有一位佛陀。

    但不管如何,佛门都不至于是邪教吧。

    “此事关乎隐秘,我亦不知。”紫阳居士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关乎隐秘?许七安这口槽强行忍了下来。

    紫阳居士“呵”了一声:“院长知晓。”

    许七安的第二个问题是,南疆极渊里为什么会有儒家圣人的石塑,但他又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身在京城的许七安不应该知道极渊底下有儒家圣人的雕塑,即使“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托词也不行。

    这事儿连打更人衙门都不可能知道。

    .....

    回到驿站,许七安洗了个冷水澡,而后回房间盘坐吐纳,观想法相图。

    青州毗邻着云州,从此地出发,快马加鞭的话,三五天就能到云州,即使考虑到张巡抚身子骨弱,一个星期左右也能到青州边界。

    “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冲击一下炼神境。不就是十天不睡觉嘛,老子当年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在网吧达成爆肝72小时的成就....”

    第二天,布政使杨恭召集石匠,在青州各个衙门前院的戒碑上刻下了警示百官的四句诗。

    上至青州知府,下至普通吏员,每日进出衙门,就能看见这四句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好诗啊,老子没读过书,只能说一句:娘咧,写的真好。是咱们布政使大人写的吧,大人真是大清官。”

    “不是布政使大人,是一个叫许七安的人,嗯,边上还有小字:师杨恭。哦哦,是咱们布政使大人的学生。”

    这首诗是许七安作,那便他所作,但紫阳居士有骚操作,他让人在许七安的大名左侧,刻了三个小字:师杨恭。

    云鹿书院的三位大儒若是在场,会一边吐血一边咆哮:无耻老贼,这也能蹭?

    不少为官清廉的官员,因这首诗而拍案叫绝。默默记下了许七安这号人物。

    许七安的大名,在青州官场迅速传播,随后很多学子、官吏突然发现,原来这位在碑文提诗的人物,便是写出那几首号称大奉文坛两百年前诗词之光的大才子。

    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并非读书人,而是一位打更人。

    但不管是青州官员还是学子,对许七安心服口服,仰慕他的诗才,更仰慕他诗中表露出的意气。

    而教坊司的姑娘得知这个消息时,激动与兴奋填满了她们的胸腔。一个个恨不得烧香拜佛,祈祷许大才子能临幸她们,并留下一两首诗句。

    叫她们倒贴她们都愿意。

    ....

    青州城外。

    紫阳居士携青州一众高官,亲自送巡抚队伍出城。

    “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老师保重。”许七安以弟子身份行礼。

    紫阳居士微微颔首,有些唏嘘,刚认了一个学生,揣怀里还没焐热,就要走了。

    “此番去云州,好好办案,要时刻牢记,报效朝廷,为天下百姓。”杨恭沉声道。

    为天下百姓....许七安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

    .....

    数日后,青州边界,驿站。

    凌晨两点,结束吐纳和观想后,已经七天没有睡觉的许七安,提着蜡烛走出了房间。

    夜深了,驿站内部静悄悄的,他顺着走廊来到尽头,再沿着楼梯下楼。

    大厅的柜台边,一盏油灯静默的燃烧,驿卒趴在桌上酣睡,嘴角流出晶莹液体。

    官办驿站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有些官员会因为紧急公务连夜赶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投宿驿站了。

    咚咚...

    许七安轻扣了两下柜台,发出沉闷的声音。

    驿卒惊醒,边抹着嘴角边起身,“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几张信封和信纸,本官要写信。”许七安提出要求。

    驿卒当即从柜子里抽出一张信纸和信封,许七安摇头:“不够。”

    “您要多少?”

    “七个信封,信纸越多越好。”

    驿卒第一次见有人一口气写七封信的,无声的嘟囔着什么,顺从的递了七张信封和信纸。

    接过信封和信纸,许七安转身上楼,回到房间。

    他把信封摆在书桌上,从玉石小镜中取出红莲花瓣,将五片花瓣压在五张信封上,然后铺开纸张,压上镇纸,研磨写信。

    第一封信。

    “怀庆公主: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抵达青州边界,即将进入云州。离京时,本想与殿下商议,听一听殿下的高见。

    “却不想卑职不知何处得罪了殿下,令殿下如此狠心,闭门不见。

    “途径禹州,卑职勘破了一起贪污案....从此案中可见,巫神教对朝廷侵蚀已久,暗中培养了许多谍子。所谓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不得不防。望殿下能规劝陛下,励精图治,重振朝纲。

    “对了,青州有一种花,名红莲,隆冬季节盛开。红莲之风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让卑职想起了殿下,抱歉,卑职知道此言是对殿下的大不敬。然殿下之风华绝代,乃卑职平生仅见。您与红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卑职采摘了一瓣莲花,与信一同寄给殿下,聊表心意。”

    第二封信。

    “临安公主: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殿下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响在耳畔,半月不见,甚是想念。

    “云州之行并不寂寞,途中发生了许多有趣且光怪陆离之事,原来运河里是有水鬼的,途中一位虎贲卫夜里登上甲板,忽闻故去母亲呼唤,于是鬼使神差的跃入水中。

    “水鬼死死拽住他的脚踝,欲将他拖入河底。幸好卑职及时察觉,奋不顾身跃入河中,与水鬼激斗三百回合,打的浊浪涛涛,方才救下可怜的虎贲卫。

    “青州至云州途中,路过一座村庄,村庄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某户的媳妇死后尸变,整日整夜绕着房间游走,长出森森白牙,青黑指甲,见人就咬....

    “幸而卑职路过,一眼便瞧出女子尸变必事出有因,严查之后方得出真相。原来那家丈夫与村头寡妇偷情,欲休妻另娶,妻不愿,便残忍杀害。

    “妻子含怨而死,阴魂不散,这才发生尸变。

    “对了,青州有一种花,名红莲,妖艳如火,总能让卑职想起殿下身穿红裙的绝代风姿。

    “它就和公主一样婊里婊气(划掉)它是那样的明媚如风轻盈似箭,然一阵风吹来时,它羞怯的低头,我心里油然而生一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卑职唐突了,无意冒犯公主,只是公主之美,乃卑职平生仅见。”

    第三封信。

    “采薇姑娘: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算来,我们也有半月未见。鸡精炼制的如何?可有顺利晋升炼金术师?

    “禹州有一种美食,叫黄芽菜煟火腿,火腿是南方独有的美食,北方难觅。

    “做法也很简单,用好火腿削下外皮,去油存肉。先用鸡汤将皮煨酥,再将肉煨酥,放黄芽菜心,连根切段,约二寸许长;加蜜、酒酿及水,连煨半日。上口甘鲜,肉菜俱化,而菜根及菜心丝毫不散。汤亦美极。

    “青州有数种美食,且容我一一道来....

    “对了,青州有一种花,名叫红莲。此花明媚活泼,迎风绽放,随风摇摆时,仿佛是一张张明媚的笑脸。不由的让我想起采薇姑娘。

    “你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划掉)你就是这样一个带给人快乐的女孩,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拥有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见之忘俗。”

    第四封信。

    “浮香姑娘:

    “半月未见,我很想你。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划掉)

    “半月未见,我很想你,此时的我已抵达青州边界,明日便到云州。这一路来,同僚也曾邀请我去教坊司,但我拒绝了,因为没有你的教坊司,是那般的无趣。

    “不由的想起,你我二人缠绵悱恻的过往,那是我们美好的时光。

    “云州之行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耗时耗力,我们相见之期甚是遥远,我知你想我想的发狂,相思难耐之时,请记得修一修指甲。

    “对了,青州有一种花,名红莲。此花灼灼似火,如你一般热情如火,让人流连忘返。”

    许七安写完了给备胎们的信,吹干墨迹,看着涂涂改改的信纸,无奈叹息。

    手写就是这样的,写着写着就会写错字,或者写出一些不该写的东西。他年少写作文的时候,就已经犯这样的错误。

    无所谓啦,这些都是与他知根知底的女子,不会因为他的字迹难看而嫌弃。

    内容方面还是很满意的,针对备胎们不同的性格,写不同的内容。比如怀庆喜欢时政,他就写案子。

    临安喜欢听故事,他就写沿途的怪闻奇事。

    褚采薇是个吃货,就跟她聊美食。

    至于浮香,写信更像是在调情,足矣。

    接下来是写给家人的信,许七安留到最后,反复斟酌后,蘸墨提笔。

    第五封信。

    “玲月妹妹:

    “为兄在外头甚好,就是有点想你,从小到大,为兄都未离开你超过三天。当然,也没离开过二叔和婶婶。

    “可还适应内城的生活?内城物价昂贵,不比外城,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多出门走走,去绸缎铺子和首饰铺逛一逛。

    “我离开时,给婶婶留了三百两银子,够家里花销一段时间。嗯,大哥不在家,二郎又在书院,有些事情要记得自己拿主意,不要什么事都听你那个愚蠢的娘。

    “如果婶婶再提议让你嫁人,你就让她把三百两银子还给我,让她把绫罗绸缎还给我。大哥不希望回家后,发现你定亲了。

    “对了,青州有一种花,名红莲,如你一般清丽脱俗,温柔美丽。”

    第六封信。

    “婶婶:

    “请照顾好铃音,完毕!”

    第七封信。

    “二叔:

    “我在外面很好,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刚抵达青州边界,在云州会发生什么事,暂时未知。

    “不用担心,男人嘛,总是要经历一番波折的。你和我爹不就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嘛。

    “我最近在冲击炼神境,希望我回京时,二叔你也顺利晋升炼神境了。届时,我许家一门双神,听着便很气派。

    “哦,还有,我忽然想起你大字不识几个,该不会没给辞旧写信吧?我一直以为你这个当爹的心里自然记挂儿子,便没有给他写信告诉他我们搬家了...罢了,反正都半个月过去了,辞旧现在应该知道家搬到哪儿了。

    “希望是我多虑。”

    写完信,许七安把信纸折好,连带着红莲的花瓣,逐一装进信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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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杀敌

    大奉地理志记载,云州纵横六万里,物产丰富,农桑、瓷器、草药等等。武宗皇帝揭竿而起之前,云州的富庶程度,在大奉各州可以排进前五。

    官道迢迢,蜿蜒着通往天边,两边是黑土田野,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阳光刚升起没多久,空气中残留着昨夜的低温,一百多人的队伍缓缓在官道前行。

    马蹄“哒哒”声里,夹杂着车轮辚辚。

    “元景初年,云州总人口达五百万之数。而后,黄册每十年编造一次,人口逐步锐减,元景30年,云州人口三百五十多万。现在是元景36年,再有四年就是重造黄册之年,不知道这云州还剩多少人口?”

    张巡抚掀开帘子,感慨着说道。

    30年里人口缩减150万,非常恐怖,而真实缩减人口只会比这更多。因为云州土地肥沃,不闹天灾的情况下,是不用考虑饥荒问题。

    也就是说,30年里正常繁衍生息,人口是可以稳步增长的。

    ....从500万到350万,可不是简单的做减法,实际缩减人口至少再翻一倍....许七安嘴里飙出一声国骂:“什么鬼地方。”

    张巡抚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损失的人口,一半是因为赋税太重,弃田当了流民,或进城另谋生路,或落草为寇,这些人都是不记在黄册里的。

    “再就是匪患严重,烧杀劫掠,雪上加霜。有时候山寨土匪为了补充劳力,会主动下山劫掠百姓。呵,山匪当然也不在黄册之内。”

    许七安目光无声的眺望远方,耳边听着张巡抚的话,心里则在分析。

    ....元景初年还有五百万人,元景十年的时候,人口还是缩减,到元景30年,没了一百五十万人,真是人数还要更多....云州是在这二十多年里急转而下,差不读就是元景帝修道的开始....

    因为大奉皇帝痴迷修道,因此让巫神教感觉有了可乘之机?巫神教图谋二十多年,绝对不会小打小闹,大奉和巫神教统率的诸国,必定要有一战。

    想着想着,他头一歪,差点睡过去。

    “你精神状态不太好。”张巡抚审视着他,皱眉道:“怎么了?”

    巡抚大人记得,许七安这一路来,安分守己,没有流连教坊司,理当不至于这般亏空疲惫。

    许七安扭着头,朝巡抚大人苦笑道:“没怎么了,就是成了时间管理大师而已。”

    这是他不眠的第八天,大脑突突的疼痛,血管仿佛要爆开,今早吃饭时,甚至出现了轻微幻觉,以为许铃音在抢他的肉包子。

    眼球布满血丝,眼圈是黑青色的,这让许七安想起了自己生活在996的福报社会里,偶尔还要体验一把007,也是这般凄惨模样。

    “还有两天,熬过这两天我应该就能晋升炼神境了吧。不能让自己睡过去,否则功亏一篑...怎么感觉心脏跳的好难受....”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摘下水囊浇在头上,借此刺激身体,振作精神。

    ....

    一列三百人的商队在官道跋涉,一辆辆平板马车拉着货物,防水布底下盖着的是云州盛产的丝绸、茶叶、瓷器以及胭脂水粉。

    在就是一些云州的特产,比如蛇涎砚、黄晶石等。

    商队的东家是一位满脸横肉的汉子,叫赵龙,早年也是云州江湖赫赫有名的豪杰,黑白两道通吃。

    过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靠着早年闯下来的名头,以及人脉关系,做了商队生意。

    他总能打点好沿途的山寨,四平八稳的离开云州,将货物散到各地,赚的盆满钵满。

    时间久了,很多商人都愿意花重金加入赵龙的商队,求个平安。

    赵龙的商队发展至今,演变成了半商半镖。

    杨莺莺就是躲在这棵大树下乘凉的一份子,不过她是以散人身份离开云州,花了二十两银子请求商队庇佑。

    毕竟她这样的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独立离开云州,指不定哪天就在官道上被拦路土匪劫走,当了压寨夫人。

    以她的姿色,当个压寨夫人绰绰有余。

    杨莺莺本是云州教坊司里的女子,年轻时也是位花魁,后来有幸遇到了良人,为她赎了身,便被养在院子里,成了外室。

    而今年过三十,姿容不减,反而是身段愈发的丰腴,更增添了成熟妇人的魅力。她有一双明亮的杏眼,望着人时眼波盈盈。

    骑在马背上的杨莺莺,察觉到周围镖师们火辣的目光,忍不住紧了紧斗篷,把脑袋埋的更低。

    她的手乍一看是护着丰满的胸脯,避免被某些汉子的目光亵渎,其实她护的是怀里的一个物件。

    正是这个物件,迫使她离开云州。

    一位镖师垂涎欲滴的看着杨莺莺的背影,骑在马背上,罗裙贴着身体,那紧绷的臀部轮廓可真诱人啊。

    身体强壮的镖师一夹马腹,追上杨莺莺,咧嘴笑道:“美人儿,晚上陪大爷耍耍。大爷这次出行挣的银子都归你。十两银子呢。”

    杨莺莺置若罔闻,不回应也不拒绝,权当没他这个人。

    镖师又说了几句,见美人儿不理,骂咧咧的走了。

    与他相熟的几个镖师哄笑起来,一阵奚落。但每个人眼里都有失望。这女人油盐不进,他们也一样没机会。

    几个手头有着人命的镖师眼里闪过狠辣,这种独自出行的水灵妇人,要不是碰到了赵老大,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商队前头的赵龙抬手做了个手势,镖师们立即抽出兵器,如临大敌。但刀只出鞘一半,这是走镖不成文的规矩。

    大家混江湖求的是财,除非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否则不会死磕。更何况,赵老大在黑道向来有几分薄面,否则也不会吃这碗饭。

    小道两旁密林中哗啦啦跳出七八十号人,刀矛鲜亮,岔路上更杀出二十余骑,皆是人强马壮。

    赵龙有些纳闷,这条路他每年都要走好几遍,哪条路段需要打点,哪个山头需要孝敬,他一清二楚。

    这片林子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群剪径悍匪....赵龙压了压手,示意手下的镖师稍安勿躁,策马往前走了一小段,朗声道:

    “在下赵龙,朋友们之前是混哪条道的...”

    靠的近了,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群悍匪腰间挂着军弩,手里握着制式长刀,这些都是军中装备。

    赵龙听说过,某些大寨子不缺军需,军刀军弩甚至火铳,一应俱全,但那都是顶级的土匪大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宁宴,你看起来就像被女子掏空身子的病夫。”宋廷风与许七安齐头并进,趁机打趣嘲讽。

    许七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有个朋友,问我有没有司天监壮阳补肾的药丸。”

    宋廷风笑容一僵。

    “我那个朋友就是朱广孝,广孝啊,你都有未婚妻的人,何苦那么拼命呢。”宋廷风把锅甩给朱广孝。

    朱广孝闷不吭声的看了他一眼,又觉得不甘心,反驳道:“我是怜香惜玉的,你吃相太难看,每次早上,陪你睡觉的姑娘都下不来床。

    “你自己不知道节制,亏空了身子。”

    武夫体魄强悍,精力旺盛,可就算是牛魔王,天天从晚耕到早,日子长了,也会气血亏空的。

    “我这是厉害。”宋廷风不服气,骄傲的笑道:“只有教坊司的姑娘能尽情的配合我,尽管她们也疲于招架。”

    “廷风啊...”

    宋廷风听见许七安喊他,转头看过去:“干嘛?”

    “不是你厉害,而是人家能容忍你的渺小。”

    “你滚。”

    嬉笑怒骂之间,带队的姜律中沉声道:“前方有血腥味,全员准备。”

    锵....刀刃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虎贲卫、打更人同时抽出了佩刀,并摘下了军弩。

    “突进!”姜律中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巡抚队伍瞬间进入行军状态,速度极快,且有条不紊。

    行军十分钟,前方出现密林,风带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当进入密林的刹那,利箭从两侧射来,袭击狂奔中的打更人和虎贲卫。

    姜律中抬起手,往下一按,箭雨撞在看不见的气墙上,无力坠落。

    他挥了挥手,道:“虎贲军,入林杀敌。”

    说话的时候,姜律中看向前方,官道上横尸数百具尸体,鲜血染了一地。马匹被难逃毒手,这支商队运送的货物散落一地。

    他立刻分析出情况....因为自己提前嗅到了血腥味,命令队伍奔袭,这群剪径土匪听到马蹄声时,已经来不及撤退,于是在林子里埋伏。

    密林中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虎贲卫是京城五卫之一,虽不如禁军那般骁勇善战,但远胜地方军队。

    双方人数相差不大,箭矢和刀锋交错,打的有来有往。

    姜律中愣了愣,有些意外,扭头看向许七安:“宁宴,杀过人没?”

    “杀过一个,重伤一个。”许七安望着横尸一地的商队,随口汇报战绩。

    姜律中“嗤”笑一声:“毛没长齐的小子。”

    打更人们哄然大笑。

    除了许七安这个加入打更人两个月不到的菜鸟,其他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武者,杀人都不眨眼的。

    姜律中指着林子,道:“去,练练手,最少杀十个。”

    许七安收回目光,缓缓吐了一口气:“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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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未亡人

    双脚一踩马镫,这匹从青州军营里调来的战马哀鸣着四蹄跪地,许七安宛如一只大鸟,飞进了密林。

    黑金长刀一闪,便带走一颗人头,断颈喷出血泉。

    不要看,不要看...许七安脑子里回想着凄惨死去的商队,心便硬了起来,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带走一个个山匪的性命。

    以他半只脚踏入炼神境的修为,砍杀这群悍匪就像砍瓜切菜,再有黑金长刀削铁如泥的锋利,无人能挡他一回合。

    “嗤嗤!”

    一道炽热的刀芒从身后斩来,沿途的枝叶无声滑落,切口平齐。

    许七安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提前察觉了袭击,拧腰,旋身,黑金长刀破碎刀芒,他看见了一位使大钢刀的汉子。

    他一刀砍飞拦路的虎贲卫,狞笑着朝许七安奔来,同时,两名精瘦的汉子握着制式军刀,从左右两侧夹击许七安。

    顿时,许七安陷入左右为男,满身大汉的危险境地。

    官道上,始终眯着眼观战的姜律中,见状,嘿一声笑起来:“那三个是土匪身手不错,一个练气巅峰,两个气机稍弱,但也不是初入练气境的弱手。”

    闻言,一位银锣出声道:“要不要帮帮他?”

    打更人们一起看向姜律中,等待他下令。

    在他们看来,修为仅是练气境的许七安,不可能挡住三位同境界的高手围攻。况且,他还稚嫩的很,杀人不多,缺乏实战经验。

    在战场上,实战经验有时候比修为更重要。

    朱广孝和宋廷风知道许七安在冲击炼神境,然而这并不是好事,因为他正处于疲惫状态,影响战力。

    姜律中悄悄并指如剑,凝视着身陷重围的许七安,随时准备出手救援,“再等等。”

    三个练气境...使钢刀的汉子气息强盛,是练气巅峰...另外两个则差了许多....云州的山匪素质这么高?随随便便就碰到三名练气境?

    许七安握着刀,脸色冷静,他主动迎了上去,挥刀斩向使钢刀的汉子,与此同时,脑海内观想金色雄狮咆哮图。

    “吼!”

    他喉咙里迸发出沉雄的咆哮,震的山林摇晃,震的厮杀的双方短暂凝滞。

    使钢刀的汉子耳边仿佛焦雷炸开,瞳孔短暂涣散,思维陷入凝滞。

    就那么零点几秒的凝滞,决定了他的生死。

    “噗!”

    黑金长刀锋利的光芒中,使钢刀的汉子被活生生剖成两半,破碎的脏器混杂着鲜血流淌一地。

    许七安斩杀一人后,乘胜追击,没有半分凝滞回身,再次于脑海里观想巨人图,刹那间,他仿佛变成了战天斗地的战神,气息暴涨。

    叮...噗...

    其中一位精瘦汉子挥刀格挡,被轻易断刃,黑金长刀划开了他的胸口。

    另一个精瘦汉子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被虎贲卫的密集攒射给拦住,许七安追上,再次观想金狮咆哮,震荡对方精神,一刀斩杀。

    整个过程也就短短十几息。

    这...观战的打更人里爆发出了惊叹声。

    “他的气机之浑厚,完全超过了寻常的练气巅峰,即使是我,也只敢说比他略强而已。”一位银锣震惊道。

    “我们该关注的问题是,他哪来的佛门观想法?那是狮子吼。”一位银锣补充。

    “还有一个问题,他似乎是两种观想一同修行...而且都已登堂入室。这已经可以冲击炼神境。”

    “他加入打更人才两个月而已。”

    说着说着,银锣们沉默了下来,脸色复杂。

    铜锣反应更加夸张,瞠目结舌的看着许七安的身影,脑海里回荡着方才干脆利索斩杀三名练气境的画面。

    同是练气境,不同的人战力是不一样的,打更人衙门的练气境普遍要比寻常武夫强大。

    但还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许七安能在短时间内斩杀三名江湖武夫,而自身不伤分毫,这意味着在场铜锣与他单挑,没人能走过十招,这里面已经算进了法器铜锣发挥的作用。

    平时大家嘻嘻哈哈,平起平坐的相处,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能打我们十个?

    姜律中更是知道,许七安的绝学是《天地一刀斩》,并未使用。

    ....

    清理完这群土匪,虎贲卫在密林里带出来一群被五花大绑的普通人,总共25人,问询之后,得出他们商人的身份。

    其中一位女子尤为出彩,不是少女那种纤细窈窕,而是如水蜜桃般丰腴诱人,只有花丛老手才能明白这种肉感女子的美妙。

    “多谢各位官爷,多谢各位官爷...”

    获救的商人千恩万谢,不断跪下磕头。

    张巡抚和颜悦色的安抚着他们,并亮出身份,保证会送他们回云州中心——白帝城。

    “把这些尸体都埋了吧,然后整理货物,一起带上。”张巡抚道。

    姜律中点点头,吩咐虎贲卫干活。

    “等一等!”

    勘察现场的许七安回来,喊停了虎贲卫。

    张巡抚和姜律中投来问询的眼神,许七安走到两人身边,皱眉道:“事情有些不对。”

    “嗯?”姜律中环顾四周,凝神感应了片刻:“周遭没有埋伏。”

    这只是一起简单的土匪拦路抢劫事件,类似的事情在云州每天都有上演。

    “不是埋伏,”许七安摇头:“我检查了现场,发现死的大多都是镖师,这些行商和普通人反而安然无恙,货物也保持完好,劫匪甚至没有撕毁防水的油布,清点战利品。”

    “两位大人不觉得奇怪吗,土匪剪径,却任由价值高昂的货物散落一地,置之不理。”

    张巡抚沉吟道:“也许是没有时间收拾。”

    许七安问道:“那为何会有时间绑人?如果我是劫匪,那我肯定求财,这一车车的货物才是我的目标。我会连那些普通人一起杀了,何必多此一举绑着他们。除非....”

    姜律中和张巡抚相视一眼,前者皱着眉头,道:“除非他们的目标不是货物,而是人?”

    许七安点点头,扫过死里逃生,仍心有余悸的众人,“问一问便知。”

    他招手,唤来一位中年行商,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白帝城地界的绸缎商人,带着两千匹绸缎到青州做生意,因为路途遥远,害怕遭了土匪,就随赵爷的商队一起去青州....哦,就是赵龙。此人颇有本事,黑白两道通吃,他的商队往日里是很安全的。

    “小人与他合作过多次,谁想今天....哎,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瞎了眼。这赵龙也算个人物,且讲信用,可惜了啊。”

    许七安顿时望向横尸的商队,那位赵爷就在里头。

    挨个儿的问过去,发现都是商人,且是结伴,最后只剩那个丰腴的妇人。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在许七安那个年代,其实还是个轻熟女。

    “你呢?”许七安审视着她:“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去青州是为什么?”

    杨莺莺有些迟疑,垂首而立,柔声道:“前些年,民妇的丈夫去青州谋生。前阵子寄信回来,说在青州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本想亲自回来接民妇去青州定居,但因为生意所累,脱不开身。便让民妇随信得过的商队一起去青州。

    “民妇打听了许久,都说赵爷的商队是顶好的,又安全又守信。”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乍一看毫无破绽。

    表情很镇定嘛....可作为一个普通的民妇,见识到鲜血淋漓的一幕,不应该是脸色惨白,逢人就嘤嘤?而且,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地面,就像在背台词,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许七安道:“本官问你几个问题。”

    杨莺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柔弱的语气说道:“大人请问。”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杨莺莺思索着。

    “你家住何处?”

    “....”

    “你丈夫有何容貌特征?”

    “....”

    “你丈夫身高几尺?”

    “....”

    “你丈夫在信中写了什么,请你复述几句。你丈夫做什么营生?”

    杨莺莺呆立在那儿,又茫然又无助,沉默了许久,她才恢复过来,细声细气道:“民妇的丈夫叫...”

    “好了你别说了。”许七安招呼虎贲卫:“搜她身。”

    “???”杨莺莺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这位大人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她惊恐的后退一步,双臂环抱胸口,咬着唇,羞愤欲绝的表情。

    “想的太久了,”许七安笑眯眯的审视着美貌妇人,“如果一个妻子连丈夫的名字、特征都需要想很久才能说出来,那么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呢?

    “谎言不是随便编造几句,就能让人信服的。你若不想被搜身,就老实交代。那些山匪为什么要阻截你?”

    给完大棒,见女子脸色渐渐苍白,许七安又安抚道:“我家大人是朝廷来的巡抚,这云州没有哪个官比他更大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杨莺莺看向了张巡抚,后者颔首道:“本官奉皇命巡查云州,你区区一个民妇,不值得本官欺骗。”

    杨莺莺低着头,权衡再三,意识到自己没有选择,忽然银牙一咬,跪倒在地:

    “民妇杨莺莺,此番去青州,是为了避祸,同时找青州布政使杨大人,为我夫君主持公道,报仇雪恨。”

    张巡抚没有立刻说话,沉吟片刻:“你夫君是何人?何事要寻杨大人主持公道?”

    杨莺莺哭道:“民妇夫君是周旻。”

    张巡抚失声道:“什么?!”

    许七安和姜律中豁然扭头,盯着杨莺莺。

    周旻,那位死在云州的打更人暗子,就是他揭发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勾结山匪,输送军资,谋取利益,养寇自重。

    密信传回京城不久,他便无声无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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