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怀庆公主沉思许久,似乎想通了什么,轻笑一下,又迅速收敛,恢复高冷姿态:

    “云鹿书院的大儒说你是读书种子,本宫以为你只是诗写的好,岂料竟有此等高见,天下学子,能如你这般的,屈指可数。云鹿书院的大儒目光如炬,是本宫小觑你了。”

    不,他们也只是觉得我诗写的好,你也没有小觑我....我是键盘侠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声键来天下无敌。

    许七安矜持的回以微笑。

    “其实除了党派林立之外,朝廷还有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殿下,恕罪,卑职用词不当。”

    怀庆公主浅笑道:“自家人关起门说话,无需顾虑太多。”

    她寒潭般清冷明亮的眸子,款款凝视,表达出一种迫切想要聆听的欲求,但没有说出口。

    许七安顿时安心,道:“朝堂之上的诸公们,升降、罢官等,陛下可以轻易操纵,但他无法操纵底层的官员和胥吏,尤其后者,是民生凋敝的罪魁祸首。”

    这个问题似乎说到了怀庆公主的软肋,让她一下子郑重起来,插嘴道:“本宫也苦恼这个问题。”

    “其实大奉的胥吏之弊积累至今,有两个原因:一,朝堂党争激烈,疏忽管理,说白就是只打架不办事。二,陛下修道已有二十一载,朝廷对底层的掌控力严重下滑,这才导致胥吏无法无天。”

    怀庆公主颔首:“你与本宫看法一致,本宫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奈何无解。”

    你一个公主,思考这种事干嘛....许七安道:“对于胥吏之事,卑职的建议是中央集权。”

    “中央集权”怀庆公主不自觉的带着求教的语气,因为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如今的陛下虽然牢牢掌握朝局,但他维持着各党混战的局面,就得给出相应的权力,陛下的权力实在太分散了....”许七安没有说下去,他相信以长公主的智慧,能明白其中之意。

    同理,如何改变现状?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么元景帝浪子回头,勤于政务。要么他退位。

    许七安中断话题的原因就在于此,继续说下去,根本不免说到这个禁忌话题。

    两人又聊了许久,怀庆公主对这位铜锣刮目相看,许七安同样如此,这个公主不但聪明,而且学识渊博,引经典句,跟她说话既愉快又吃力。

    眼见差不多了,许七安提出告辞。不能再聊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再聊下去我就得跟你掰扯社会主义了。

    怀庆公主点点头,眼里有着意犹未尽。

    .....

    离开怀庆公主宫苑,许七安扭头就去找了临安,很快就得到通传,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府。

    现在是巳时两刻(上午九点半),穿着火红裙子的临安在与宫女踢毽子。

    如果说许铃音在吃的领域有天赋,裱裱就是在玩这方面天赋异禀,她现在踢毽子踢的比许七安这个练武的还好。

    火红的裙子翻飞,小腰扭啊扭,修长的腿像是自带GPS,总能接住毽子,把它重新踢上半空。

    所以说这妞要是生在他那个年代,就是天天旅游,泡吧的夜店小女王。

    这时代的裙子过于保守,下面都穿裤子....什么都没看到的许七安心里腹诽,抱拳道:“殿下。”

    见到许七安来拜访,她把毽子踢给宫女,掐着腰:“不是说案子完了,就天天过来请安吗。”

    “这皇宫也不是卑职说进就进的...”许七安走向凉亭方向,临安公主也跟了过来。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汗巾,擦了擦小脸蛋,把原本精致的眉毛给捋乱了。

    “本宫最近想出宫玩玩,你陪着我。”临安把汗巾还给丫鬟,又洗了洗手。

    许七安斜了她一眼:“不要。”

    临安顿时瞪眼睛:“狗奴才。”

    两人又开始玩起熬鹰那一套,裱裱试图用自己妩媚多情的桃花眼压服许七安,许七安就用死鱼眼抗衡。

    果然还是她率先认输,圆润的鹅脸蛋微微羞涩,撇开目光,生气道:“如果是怀庆,你是不是唯命是从?”

    怀庆不会让我做这种作死的事好吧,拐带公主出宫是要砍头的....许七安从怀里摸出瓷瓶:

    “我最近偶的了一个小玩意,做菜时添些进去,可以提升鲜味。它叫鸡精。”

    在裱裱面前,他比较随意,从不称卑职,二公主从来不在意这些。

    “鸡精...好怪的名字。”临安笑嘻嘻道:“又没银子花了对不对,本宫再赏你一幅画,嗯,库里送来一只象牙笔,据说蛮值钱的,我也不爱写字,就送你吧。”

    许七安立刻道:“殿下误会了,卑职不是为赏赐才来的,卑职是心甘情愿为公主做牛做马。”

    临安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顿时就很高兴:“那你想要什么?”

    “请殿下折算成银子。”

    “要银子也成....”裱裱手托着腮帮,笑吟吟的凝视他,那双迷迷蒙蒙的桃花眸,仿佛在注视着情郎。

    “本宫闷的慌,毽子玩腻啦,你给我讲故事,就说上回那个西游记。”

    “好的殿下,这回与你说一说三借芭蕉扇。”许七安喝着宫女奉上的茶水,润例润喉:

    “有一天,唐僧师徒来到了火焰山,大火熊熊,飞也飞不过去。土地公告诉孙大圣,想要熄灭火焰山的火焰,就得像铁扇公主求芭蕉扇。说到那位铁扇公主,她是牛魔王的妻子。”

    “牛魔王?是孙大圣的结义兄弟。”裱裱记忆很好,娇声喊了出来。

    “是的,所以孙大圣与牛夫人,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

    “什么渊源?”

    “公主且听我继续说....”许七安看了眼宫女,“你到亭外候着。”

    宫女乖巧的离开。

    许七安顿时放心,继续道:“孙大圣来到芭蕉洞,铁扇公主热情的迎了进去,但不愿意借芭蕉扇。于是两人展开激烈肉搏。

    “孙大圣变成了虫子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说:嫂嫂,我已经在你里面了。

    “铁扇公主疼的满地打滚,屈服了,只要孙大圣出来,她就奉上芭蕉扇。

    “孙大圣说:嫂嫂张嘴,俺老孙要出来了。

    “而这时,牛魔王就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那他帮谁?”临安苦恼道:“一个是结义兄弟,一个是结发妻子。两难取舍。”

    “不,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和离了。”

    第178章

    出差

    没在二公主府待太久,许七安下午还要巡街,便告辞离开。

    裱裱恋恋不舍,竖着眉头:“许宁宴,我可以与父皇说,让你入宫就职,当本宫的侍卫。”

    当你侍卫有什么前途?你还真要我做牛做马啊....许七安无奈道:“殿下,卑职还是有点抱负的。”

    显然,给公主做牛做马,没有给魏渊效劳来的有前途。元景帝宠爱裱裱,除了她会闹会撒娇,再一个就是她天真可爱,没有心机。

    怀庆公主这样的,想扶持心腹上位,就得找时机,比如桑泊案。其他皇子亦然。

    裱裱求元景帝免除他死罪无果,许七安就看透元景帝这个人了。

    “二公主,你何苦呢,卑职只是个小小打更人。”许七安心说,咱们不合适。

    “其他人都没有你有趣,跟我说话战战兢兢的。”临安撅着小嘴,晃荡着脚丫:

    “我不爱读书,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在皇宫里闷也闷死了。小时候太子哥哥还会陪我玩,现在逢着我去找他,他就皱眉,总是说有正事有正事。”

    真是个可怜的公主,金丝雀一般养在华丽的笼子里...可怀庆公主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吗....许七安想了想,便想通了。

    怀庆是那种给她三千兵马,她可以自己打天下的女强人,学富五车,能力超强。元景帝一众子女里,才华、手腕能与怀庆比肩的几乎没有。

    临安不同,她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没有心机,容易被狼子野心的人欺骗。

    许七安自动把自己从“狼子野心”名单里摘出。

    “这个其实简单,公主搬回自己的府邸去住便成了。皇城总比宫城有意思。”许七安说。

    临安是有封号的公主,在皇城有自己的府邸。

    “那你明日来临安府见我。”裱裱说。

    临安公主赶在午膳前,坐着轿子抵达了景秀宫,陈贵妃今日遣人通知了一双儿女,邀他们来景秀宫用膳。

    用膳时,太子吃着陈贵妃精心准备的佳肴,忽然说:“听宫里的当差们碎嘴,魏渊给皇后送了秘制配方,治好了她的厌食。”

    陈贵妃笑了笑:“是有这回事,似乎叫...鸡精?听说烧菜时添加少许,滋味便会令人难以忘怀。”

    太子看出了陈贵妃的渴望,“母妃要是尝尝,孩儿去问皇后要一些。”

    陈贵妃笑道:“听说怀庆公主去要,皇后都没给。”

    母子俩顿时无奈。

    临安公主看着母亲和哥哥,求证道:“是叫鸡精么。”

    太子看向她,“你也听说了?”

    没心没肺的临安可没功夫关注后宫的消息,摇着头说:“今儿许宁宴给我送了个东西,就叫鸡精。”

    她唤来丫鬟,道:“回宫替我取来。”

    一刻钟后,丫鬟气喘吁吁的返回,将留在府里的瓷瓶带了回来。

    太子殿下抢先接过瓷瓶,扒开木塞,闻了闻,嗅到一股略显刺鼻的鲜味,单闻着,体会不出此物的神奇。

    “让灶房把这些菜再热热,添加这个...鸡精,咱们尝尝味道?”

    太子的提议得到了母亲和妹妹的赞同。

    不多时,宫女捧着热好的菜回来,母子仨没动筷,而是看向宫女。

    宫女先用银针试了试毒,再取来碗筷,逐一尝试,所有菜都吃了一遍后,太子看到她眼里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但又不敢多吃,恋恋不舍的盯着饭菜。

    又等了片刻,见宫女无恙,太子催促道:“给本宫盛一碗甲鱼汤。”

    宫女边盛汤,边笑着说:“殿下好眼光,此汤鲜味令人难忘。”

    太子迫不及待的接过,尝了一口,大赞:“别有一番滋味...母妃,临安,你们尝尝,快尝尝。”

    陈贵妃许久没见太子这般开怀,心里高兴。

    临安早就自己动手了,她没吃甲鱼汤,而是夹了一口素菜,嚼着嚼着,不自觉的就夹了第二口,第三口....

    吃完午膳,许久没见儿女这般欢快进食的陈贵妃,心里非常欢喜。

    “好东西啊,就这小小一瓶子....御膳房的厨子得耗费多少精力才能达到。”太子殿下感慨着,不动声色的把瓶子收进袖口。

    裱裱瞪大眼睛,扑过来,死死拽住太子的衣袖,柳眉倒竖:“我的!”

    “那许七安不是你的人吗,你再寻他要便是。”太子殿下义正言辞:“松手。”

    “我不松,这是我的东西。”

    兄妹俩争执不下,找陈贵妃评理,陈贵妃又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要母妃说啊,就留在母妃这里,才公平。”

    “.....”太子和临安扭回头,继续争执。

    .....

    “原来许宁宴给我的东西如此贵重。”裱裱坐在轿子里,把玩着只剩三分之一鸡精的瓷瓶。

    她对许七安的那一点点不满,渐渐烟消云散,她又不是真傻,许七安占她便宜,她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因为要是不拉拢住他,这个铜锣扭头就投入怀庆的怀抱了,而且他说话好听,又会玩,临安挺舍不得的。一些个没用的字画和银子,给便给了。

    这小铜锣两面三刀油滑的很,我得去确认确认....临安当即道:“转去怀庆那儿。”

    来到怀庆公主的宫苑,不理侍卫阻拦,临安昂着雪白的下颌,在前厅见到了讨厌的怀庆。

    两位颜值出众的公主交相辉映,怀庆素白的俏脸上,精致的秀眉一皱:“你来干嘛。”

    “听说魏渊送了母后秘制配方,解了母后的厌食症,宫里都传来了。”临安走到博古架边,红裙拖曳,边把玩着青花瓶,边随意道:

    “怀庆姐姐这儿有吗?”

    “没有。”怀庆淡淡道。

    “真的没有?”临安一下子扭过头来,眸子亮晶晶的,妩媚的鹅蛋脸写着“蠢蠢欲动”四个字。

    怀庆公主盯着她,淡淡道:“骗你做甚。”

    “你没有我就放心了,”临安,不,裱裱掏出瓷瓶,欢快的摇了摇,哈哈大笑:“我有啊!”

    “....”

    她见怀庆脸色不对,更开心了,但为了避免挨揍,见好就收,扭着小腰,装完逼就走:

    “本宫走了,不送。哦,对了,这是许宁宴送本宫的。”

    许宁宴....怀庆公主光洁的额头,青筋凸了凸。

    ....

    第二天,在勾栏吃过午膳,勾栏三人组剔着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返回衙门。

    中午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三人打算回衙门吐纳,今日还是许七安请客,不过这次纯粹是听曲吃饭,没做别的。武者家也没那么多余粮。

    白嫖了许宁宴几天,宋廷风有些不好意思,看见路边摊子有买橘子的,便说道:

    “你俩在此等候,我去买几个橘子。”

    “滚,老子去买,你在此等候。”许七安拉住他。

    “宁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宋廷风坚持要买。

    “其他都可以,橘子一定要我来买,你若非要买,下次教坊司你请。”许七安怒道。

    宋廷风果然罢休。

    回到衙门,许七安又收到了魏渊的传唤。

    魏爸爸越来越爱我了....他开心的跑向浩气楼,经侍卫禀告后,他在茶室见到了穿青袍的魏渊。

    这位鬓角微霜,俊朗儒雅的大宦官,正捧着茶杯喝着,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自己倒茶。”

    灌了一肚子酒的许七安并不想喝茶,仍旧倒了一杯,权当陪魏渊了。

    “当值时不能喝酒,”魏渊训诫道:“你这人,除了有些正义,其余的全是臭毛病。油腔滑调,目无纪律,频繁出入教坊司,我若是你政敌,你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卑职知错。”许七安就当自己是个弟弟,不,儿子,这样心态就好多了。

    “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啊,如果真这么容易改变,世上就不会有千千万万的人。”魏渊一向是对下属容错率很高的领袖,也没有真要追究他。

    猛灌了一口茶,把一份卷宗推了过来:“你得跑一趟云州。”

    云州?许七安端正了神色,打开卷宗浏览。

    “前几日,打更人的暗子传回来一封密信,信中说,云州的都指挥使杨川南暗中勾结山匪,输送军需,以谋取利益,以及养寇自重。”魏渊又喝了一口茶,道:

    “收到密信的第二天,齐党就火速出手,制造了“贪污案”,以一众金锣银锣为筹码,逼我妥协。”

    云州都指挥使是齐党的人?怪不得好端端的齐党怎么下决心要搞打更人,原来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内幕。

    如果没有我的狗屎运,魏渊是准备用一干金锣银锣换掉云州都指挥使?魏渊心肠是挺狠....对了,二号说过,云州匪患难除的原因,山匪们占据地势,再就是个个都有军备物资,不是等闲的山匪,因此背后有人支持。

    齐党身在京城肯定无法远程操纵,得有一个本地的高官配合....许七安恍然大悟。

    魏渊继续道:“密信传回京城后,那位暗子就无故身亡,死的无声无息。他的真正身份是都指挥使司,经历司的一名经历。

    “人死了,证据也不知所踪。我已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会派都察院的巡抚前往云州,调查此事。

    “你要做的是保护好巡抚,以及找到证据。”

    许七安为难道:“为什么要我去云州?”

    还不太情愿...魏渊道:“此事由姜律中负责,你随行去历练。”

    许七安顿时安心,道:“还有一事....魏公,鸡精不可多吃,容易口渴,让厨子做菜时少放点。”

    魏渊刚才训斥自己,自己非但不记仇,反而好心提醒,许七安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魏渊没说话,指着门口。

    “卑职告退。”许七安当即溜走。

    PS:求月票,菊花不保啦,求月票!!!!

    第179章

    做人要低调(为盟主“爱上fiji”加更)

    明日要离开京城,远赴云州,许七安当即离开衙门,回家准备行礼。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把贵重的物品装在玉石小镜内,比如银子、金子、银票....

    然后告之了婶婶和妹妹,说自己要随巡抚大人出行,去一趟云州。

    许七安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城,连婶婶都忍不住关切起来,告诉他东西要带齐,除了银子之外,衣物是最重要的。

    “我听说云州那边瘴气多,常年阴雨,你要带些解毒丸,除湿的药膏也带一些...许宁宴,我跟你说话呢。”婶婶拍着桌子。

    “知道了知道了。”许七安嫌她烦,没好气道:“这都不用你说好吧,我就是来知会一声。”

    我上辈子就是南方人,常年忍受魔法攻击,御寒全靠一身正气,南方阴寒潮湿算什么....许七安心里嘀咕。

    .....

    教坊司,影梅小阁。

    摇床声缓缓停息,许七安撑着双臂,看着身下脸蛋晕红的美人,“我明日要离开京城,去一趟云州,估计好些时日才能回来。”

    浮香一听,两条大白腿立刻夹紧他的腰,忧心忡忡的语气:“我听说云州匪患闹的厉害,很危险。”

    “再危险也是朝廷的地方。”许七安掐柔软的脸蛋,示意不用担心。

    “你都好久没来了,一来就说这事。”浮香幽怨道。

    “我是怕操劳了美人,不是冷落你。”许七安说。

    两人说了会话,吱吱吱的声音又响起。

    .....

    离开教坊司,许七安又去了趟观星楼,把自己要去云州的消息告诉褚采薇。

    黄裙美人听后,甚是意动,表示也很想去。但因为鸡精还在改良、炼制,后续还要推广,然后借着契机晋升六品,所以不能离开京城。

    这趟出行肯定是会带术士的,许七安多此一举跑来,是出于私心,想出差带着褚采薇,就当旅游。

    很多关系暧昧的男女,都是一起携手旅游,游着游着就把孩子给怀了。

    没能带走褚采薇,许七安带走了她辛辛苦苦提炼出的鸡精。鹅蛋脸的黄裙小美人气的一路追出观星楼,朝着许七安策马狂奔的背影,大喊:“许宁宴你混蛋。”

    接着,他去了趟皇宫,求见怀庆公主。身为长公主的盟友,他理当汇报行程,顺便与聪明绝顶的长公主谈一谈云州的情况,征询意见。

    侍卫带回来长公主的答复:“公主不想见你,请回吧。”

    嗯?不想见我?昨天不还聊的好好的么,我昨天一番操作,理当让怀庆更看重我才是....许七安一头雾水的离开。

    被姐姐残忍拒绝的许七安,转头就去找了脸蛋圆润,妩媚多情的妹妹。

    临安不在皇宫,而是在皇城中的临安府。

    “裱裱执行力很强嘛。”许七安当即转道去了临安公主府。

    他可以凭借裱裱的腰玉进出皇城,但宫城是进不去的,临安不在宫城里,反而更好。

    不多时,他来到了临安的府邸外,侍卫通传后,便进了府。

    许七安一路走一路看,花园、阁楼、小榭,甚至还有唱戏的戏台,心说不愧是皇帝宠爱的女儿,这般气派。

    裱裱听说许七安拜访,非常高兴,坐在凉亭里,笑吟吟的说:“出了宫果然自由了许多,只是府上太无聊,不如住在宫里。”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你打算怎么玩?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辞行的....许七安道:“我明日要离京,去一趟云州,许久才能回来。想着明日与公主有约,所以过来辞行。”

    临安一听,小脸顿时垮了,失望的看着他。

    那,那她回到公主府来住,岂不是徒劳无功了。母妃最多允许她在外头住三天,她心里曾暗暗兴奋,想着这个小铜锣会带她去内城玩。

    “那卑职就告退了。”许七安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临安坐在凉亭里,背景是萧条的花园,她一身红衣似火,妩媚漂亮,却又孤独寂寥的很。

    好烦...他心里抱怨一声,转身又走了回去。

    临安的桃花眸顿时亮晶晶的,迷迷蒙蒙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公主喜欢下棋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麻烦。”

    是因为笨吧...许七安道:“卑职有一个新鲜的玩法,公主可以试试,闲来无聊的话,也可以与宫女玩。”

    临安撇撇嘴,有些失望:“就这?”

    待会儿你别真香就行。许七安召来宫女,让她取来棋盘,在凉亭的石桌摆开。

    “二公主,我要教你的棋叫五子棋,没有那么多规矩和手法,非常简单,不管是纵是横是斜,谁先将五个棋子串联起来,谁便赢。”

    “如此简单,更没意思了。”临安摇摇头。

    “别急,咱们先下一局。”许七安神态自若。

    “好哒。”

    临安捻起一枚棋子,“啪”敲在棋盘中央,朝着许七安昂起雪白下颌。

    许七安随机落子。

    下着下着,裱裱开始全身心投入了,两人落子如飞,啪嗒啪嗒声音里,许七安赢了一局。

    “再来再来!”裱裱踢着脚丫子,红色裙摆晃荡。

    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裱裱一直在输,却越下越精神,桃花眸越来越专注。

    她惊讶的发现,这种棋明明很简单,花式也就那么几种,可不知道为什么,趣味性却要比正常的棋强无数倍。让人忍不住投入其中,不可自拔。

    一遍遍的输,一遍遍的想要继续玩,燃烧起强烈的斗志。

    同时,她有一种自己是围棋高手的错觉,运子如飞,杀的你来我往。

    最后,许七安故意让了一子,给她凑齐了五星连珠。

    “赢啦!”裱裱开心的欢呼起来。

    许七安笑了笑,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五子棋这东西,如果是怀庆公主玩的话,不出一刻钟便玩腻了,并嗤之以鼻,因为过于简单。

    但对临安这样蠢蠢的女孩,五子棋是一个极有趣的游戏,简单的小游戏也能收获巨大的流量。许七安就曾经沉迷过小游戏,比如挑一挑,比如连连看,比如2048等等。

    一玩就好几个小时,大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再玩了,不能再玩了....

    身体却很诚实。

    “许宁宴,你可真厉害。”临安青葱玉指拨弄着棋盘,“又会写诗又会这么多有趣的小玩意。

    “对了,那首诗的前半首想出来了吗?”

    许七安摇头。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临安公主也不再问,低声念着这半句诗:

    “真美啊,我也想着有一天能躺在船上,看着天上的繁星,身周也有繁星。我希望那时候我是自由的。”

    这个时候她不是裱裱,她是带着纯真和童趣的女孩。

    “二公主,你是不是把我送你鸡精的事儿告诉长公主了?”许七安冷不丁的问道。

    “没有啊。”临安眨着妩媚多情的眸子,她一下子又从童趣的女孩临安,变成了夜店小女王的裱裱。

    “哦!”许七安没有再问,看了眼天色,这才发现黄昏了,皇城已经关闭,没法离开了。

    因为皇城的巡逻是银锣们的事,他的腰牌无法使用,临安公主的腰玉同样如此。

    皇城的宵禁很严,朝廷的凭书本身就很难拿到,而且凭书通常是提前几天申请,无法现写现用。再说,皇城内的衙门早已散值。

    ....

    许七安顺理成章的在临安府里住了下来,黄昏时,许七安在公主府逛了逛,发现公主府的后花园有一座大池。

    池边停泊着一艘乌篷船。

    “呵,她嘴上念叨着想着躺在船上看星星,明明天时地利都有,偏偏就嘴上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永远是嘴强王者,缺乏实践能力。”

    许七安不动声色的离开,等裱裱设宴招待他时,提议道:“殿下,咱们换个地方用餐。”

    公主眼睛一亮,没有多问,按照他的指示,吩咐宫女搬着小桌和菜肴,来到后花园,登上了乌篷船。

    摆上小桌,烧上炭火之后,乌篷船就容纳不了多余的人了,因此宫女们只能在岸上看着,彼此对视,有些忧愁。

    公主和这个男人走的有些近了,白日里怎么样都无所谓,这夜里在池中相会,于情于礼都不合适。

    临安喝了几杯酒,脸蛋酡红:“本宫还没尝试过在船里用膳呢。”

    烛光里,她的脸温润的宛如一块无暇的美玉,桃花眸子妩媚如丝。明明是个秀色可餐的古典美人,许七安却在脑海里给她换装,脑补出一个穿红色T恤,胸口映着小熊,下身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踩着白色运动鞋,两条玉腿又长又直,烫着波浪卷的夜店小女王。

    夜幕降临,弦月高挂。

    许七安突然说:“躺下去。”

    裱裱愣了一下,心里微动,想也没想,就往后一趟...

    “哎呀。”

    她脑瓜嗑在船板,痛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愣住了。夜幕上,挂着一轮弦月,稀疏的星子点缀,闪烁着寂寥的光。

    水面平滑如镜,映着弦月和星子。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许七安低声说。

    她痴痴的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眸子迷离,许七安在看她,雪白的下颌线条优美,鼻子挺翘,樱桃小嘴微张。

    她这样的女孩,天生内媚,微醉后的姿态简直诱人。

    “星星太少了,我要看星河,要看星河。”她躺在船板上,扭了扭腰肢,不自觉的撒娇。

    今日星星不少,但与“星河”无法相比,那得等到夏天才行。

    “真好啊...”她接着又低声喃喃。

    .......

    观星楼,八卦台。

    站在八卦台边缘,夜观天象的监正,耳廓一动。

    几秒后,阵法纹路亮起,出现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身影,悠然念道:

    “手握明日摘....”

    声音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怎么都吐不出后续的内容。

    许久后,杨千幻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老实了,“老师,您找我何事?”

    同样背对着他的监正,白须飘飘,“去云州,看着....”

    后半句话是传音入密。

    师徒俩背对着彼此,杨千幻试探道:“偷偷的去?”

    “嗯。”

    “明白了,老师还有什么交代?”

    “九州卧虎藏龙,一山更比一山高,出门在外,要懂得低调谦逊,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

    “老师,说清楚一点。”

    “低调做人,那句话别到处乱说,会挨揍的。”

    “好的老师。”

    PS:爆肝求月票。

    第180章

    离京

    清晨,临安公主幽幽醒来,浑身暖融融的,舒服的伸展腰肢,脚丫子“哐当”蹬到了桌腿。

    她茫然的睁开迷蒙的眸子,看见了惨白的天空,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升起。

    裱裱就像夜店里一晚宿醉,眼神从迷茫到困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看见的不是锦绣床幔,而是破晓的天空。

    有些娇憨的“嗯”了一声,小小的呻吟。

    昨夜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脑海划过,她想起来了,夜里与许宁宴泛舟池子,喝酒聊天。

    许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她一口就答应了小铜锣的提议。对于一位未出阁的公主来说,如此大胆的行为传出去足以让名誉毁于一旦。

    再后来,可能是喝了些酒,她愈发的放松警惕,按照他的话,鬼使神差的往船板一躺。

    当看到满天繁星之后,裱裱整颗心就醉了,脑海里只有“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意境。

    如痴如醉。

    便不愿再起来,借着酒意,沉沉睡去。

    好温暖,即使是在隆冬的季节,睡在船上,她竟没觉得冷,反而有一种回归母体的温暖。

    不过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个,裱裱惊慌的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锦被,她下意识的想掀开,又顿住了,紧张的在被褥里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确认衣着完好,身子也没不良反应。

    比如书上常说的破gua之痛。

    裱裱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左顾右盼,看见了守在岸边的宫女,于是从宿醉后的夜店裱裱,变回了端庄的临安公主。

    她喊来岸边候着的侍卫,让他跃上乌篷船,帮忙划到岸边,随口问道:“许大人何时走的?”

    “天没亮便走了。”宫女细声细气的回答。

    临安有些怅然的点头,想起了昨日那温暖的感受,仔细比较后,发现并不是被褥带来的,板着脸问道:

    “昨夜他有何不轨之举?”

    “有的有的。”

    顶着黑眼圈,一宿没睡的宫女趁机告状:“她轻薄公主。”

    “啊?”临安神色惶恐。

    “他一直握着公主的手。”宫女恨声道:“今晨临走前,还拍了奴婢的...屁股,威胁我不要告诉公主。”

    竟然这么过分?临安柳眉倒竖,有种看错人的羞怒。

    “二公主...”侍卫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临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天寒地冻的,公主睡在船上,单是一条被褥无法抵御严寒的。”侍卫解释道:

    “卑职昨夜看的清楚,许大人一夜未睡,握着公主的手,是在为您渡送气机,驱散寒冷。”

    渡送气机....一夜未睡....裱裱愣了愣,想起自己昨晚的确睡的舒服,狐疑道: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