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婶婶咬牙切齿,红润小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许七安当即滚回自己的小院。

    推开屋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心悸了一下,并不是地书碎片传信的那种心悸,而是汗毛一根根竖立,鸡皮疙瘩一颗颗凸起的心悸。

    许七安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床铺,看见一只通红的断手静静躺在床上。

    他瞬间头皮发麻,肾上腺素飙升,冷汗一颗颗滚落。

    写个总结

    哎呀,总算把京察的第一个大案写完了,真特娘的累。其实今天状态有点差,因为爆更爆的太厉害了。

    如果一天一章,我感觉会写的更加完美,一天三章的话,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其实不多。不过,快还完盟主加更了,到时候就不用一天三章。

    错别字也很多,但没时间改,只能先发,然后让你们这群工具人捉虫。我再挨个看本章说,改错别字。

    完美!

    最后这章算是承上启下的章节吧,把前面案子都交代清楚了,是不是感觉环环相扣?

    回顾一下,每一件案子都是有用的,都是伏笔或者铺垫,目前为止,有些伏笔已经交代完了,但更多的伏笔还没交代,等后面的剧情吧。不过,你们这群干啥啥不行,搞黄第一名的读者,估计根本没注意到我那些草蛇灰线的伏笔。

    桑泊案的本质就是妖族和朝廷二五仔的一场交易,写完平阳郡主的剧情,其实案子差不多结束了。

    封印物是后面几卷剧情的伏笔,不会在这一卷写出来。

    嗯,这本书是爽文,但总会有些喜怒哀乐。毕竟写的是历史类仙侠嘛,不是现代和谐社会。(1154681155)

    最后,求个月票。

    第153章

    申猴和守秘

    皮肤深红色的断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表皮凸起一根根深青色的血管。

    许七安现在的感觉,就像刚在客厅看完山村老尸,一边害怕,一边返回卧室睡觉,打开门,发现楚人美就站在床边,用森森白瞳盯着他。

    心里的恐惧“轰”的炸开,每一根神经都在催促他:赶紧逃跑,赶紧逃跑...

    这时,许七安看见断手的食指,轻微的动了一下,笃...食指轻敲床铺。

    下一刻,空气似乎变的黏稠,许七安觉得自己是掉进了泥潭里的老牛,空有一身菿奣的体魄,却难以迈动一步。

    断手的五根指头动了动,然后,它以指代脚,从床铺爬了下来,沿着地面爬向许七安。

    这一幕过于惊悚,就像在见证恐怖片中的情景,许七安浑身不能动弹,转动着眼珠子,绝望的看着它爬到脚边,顺着自己的裤管,一路往上....

    它要寄生我,就像寄生恒慧和尚....为什么?为什么要盯上我,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铜锣....许七安惊恐的念头闪烁间,断手爬到了他的胸口,依旧往上,然后,拇指和食指撬开了许七安的小嘴。

    ....许七安无法反抗,双眼瞬间睁大,表情恐惧。

    紧接着,他的口腔被撑开,断手粗暴的侵入,手指、手掌一寸寸的挺进喉咙深处。

    许七安的嘴角裂开,鲜血淋漓,人的嘴怎么可能塞进一只手?更何况是喉咙,但断手似乎正有此意。

    很快,断手进入了喉咙,只见许七安的喉管一点点的凸起、撑开,清晰的印出指头的纹路。

    这个过程很快,因为断手压根不考虑许七安的承受能力,像异形一样,粗暴简单的通过了口腔、通过了喉咙。

    断手进入体内的刹那,许七安痛苦的哀嚎一声,意识仿佛炸成无数碎片,朦胧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一座寺庙,庙里没有供奉佛陀法相,蒲团上盘坐着一位年轻的僧人。

    许七安竭力想看清他的模样,但僧人的脸仿佛笼罩着迷雾,怎么也看不清。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死了?然后进入西方极乐了吗....不可能,我这种不礼佛的家伙,佛陀只会用门夹我脑袋,然后把我踢出极乐世界....许七安自嘲的想着,耳边听见年轻僧人温和的声音:

    “小僧想借施主的身体温养断臂,望施主通融。”

    ....他就是那只魔物断手?许七安惊疑不定,试探道:“我要不通融了?”

    年轻僧人安静盘坐,不搭理他。

    ....许七安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桑泊?”

    “小僧法号神殊。”年轻僧人说道这里,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

    “我为什么会在桑泊....记不清了....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那里....我来自那里?”

    “我是神殊,可我为什么在桑泊?我来自哪里?”

    他最开始还是平静的,可渐渐的,随着一句句的自问,他情绪开始失控,平和安详的气质消失,整个空间出现了震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僧人体内溢散。

    那是宛如地狱的气息,让许七安毛骨悚然,心脏剧烈跳动。

    这股熟悉的气息...这一刻,许七安才确认年轻僧人确实是那只断手。

    “小僧着相了...”年轻僧人恢复了平静,令人战战兢兢的气息收敛,他温和的语气说:

    “我的元神是残缺的,所以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自己的法号,却记不起来自哪里,以前发生过什么。”

    说到这里,年轻僧人语气透着无奈和痛苦,似乎竭力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无可奈何。

    残缺的元神?是因为只有一只断臂的原因?嗯,身体是残缺的,所以元神也是残缺的,这很合理....和尚你有点惨啊....许七安试探道:

    “大师,我可能知道一点信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年轻僧人的气息顿时微微动荡,迷雾内,那双眼睛似乎在灼灼的盯着许七安。

    “您被封印的阵法,是由大奉皇室、司天监以及西方佛门共同完成,您既是佛门中人,恐怕,您是来自西域。”许七安道。

    他说着说着,自身也展开联想:断手的主人是个僧人,而封印他的三方势力分别是大奉皇室、西域佛门、司天监....根据青龙寺中得到的信息反馈,佛门明显更重视桑泊底下的封印物....等等!!

    许七安眼睛猛的亮起,他想起了桑泊案时的几个细节:永镇山河庙炸毁的第三天,魏渊告诉他,元景帝开启了城禁止。

    永镇山河庙炸毁的第二天,监正那个糟老头子装病,全程袖手旁观。

    青龙寺的盘树方丈,从他口中证实断手出世后,当即西行。

    从这些细节中可以推测,佛门才是桑泊封印的主导者。被封印的年轻僧人,十有八九出身西域佛门。

    难怪,难怪元景帝要打开城禁。难怪监正要装病....这是明摆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不是自家的麻烦。

    许七安后知后觉的领会了监正和元景帝的想法,旋即,他又记起了一个细节:魏渊曾经反复强调,让他别搭理封印物,只负责调查朝廷内部二五仔。

    魏渊十有八九也是知道断手身份的,至少知道它源自佛门。

    难怪京城高层对封印物不上心,精力都在揪出二五仔这方面....一个个的,都是老银币啊。

    幸好我聪明机智,通过小旗官灭口案和周百户的屏蔽望气术细节,追索到了青龙寺,一层层揭开了谜团。

    这时,年轻僧人轻叹一声:“贫僧想拜托施主一件事。”

    “大师,我只是个练气境的武者。”许七安想委婉的拒绝,魏渊说过,封印物的层次,至少也是二品,甚至一品。

    这个层次的斗争,他一个小爬虫实在没底气掺和。而且,许七安没忘记金莲道长成立天地会的初衷:怼死地宗二品道首。

    难度仅比让我登基当皇帝要小,而如果再因为你的事牵扯到佛门的恩恩怨怨,我还不如自己篡位登基呢....许七安心说。

    年轻僧人不搭理他,自顾自道:“帮贫僧追索过去,找回记忆....”

    “在这个过程中,贫僧会给予施主一定的助力。”

    给予一定的助力?许七安想到了四位金锣裹着纱布的模样,心里一动。倘若有封印物伴身,相当于多了件底牌。

    他在这个皇权和神权至上的世界,可以更好的安身立命,至少不用担心被抄家灭门,谁敢动家人一根汗毛,就把谁脑浆子打出来。

    而且,等周赤雄抓住之后,他肯定会升职加薪,自身的权力也会增强。

    不过,答应僧人之前,有两件事需要弄清楚。

    “大师,你是不是需要时常吞噬气血?”许七安尽量用平和的措词。

    “只要在你体内,便无需外来气血补充。当然,如果你要使用我的力量,事后需要精血温养,最好是修行者。”

    就是说,平时只要待在我身体里就行,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要让你打工,就得给你吃饭....许七安点点头,这个等价交换附和他的理念。

    “为什么,要选择我?”许七安道。

    “有人将我带来了你这里。”年轻僧人说:“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许七安忙追问道:“什么是一类人,大师,请指点晚辈。”

    年轻僧人说:“我本能感觉如此,更多的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了...许七安嘴角一抽,又问:“谁带前辈来的?”

    年轻僧人具现出一副画面,画面中,一个身穿黑衣,头戴兜帽的人影,郑重其事的打开一只锦囊,将断手收入其中。

    从身形上推测,饱满的胸脯,圆滚的翘臀,显然是个女子。

    锦囊上绣着一只白色的动物,形状似狐,灵动漂亮,背后展开屏风般的白尾。

    狐狸,屏风般的狐尾....九尾天狐?嗯,根据教坊司中那只灰狐狸的口供,参与桑泊案的正是万妖国余孽....而万妖国陨落的女皇就是九尾天狐....嘶,万妖国的人把断手带到了我这里。

    为什么?

    他们注意到我了....许七安深深担忧起来。

    .....

    许七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淡淡的月光为寂静的屋子提供了一丝丝的微光。

    他来到桌边,点燃油灯,提着灯走到铜镜前,镜中映出他阳刚的脸,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轻轻抹去,发现没有伤口残留。

    神殊僧人不讲道理的申猴,所带来的伤口已经消失。

    水漏显示,时间是寅时一刻,也就是晚上九点十五分。

    许七安坐在铜镜边,发散思维,斟酌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近在眼前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处理断手,要不要把这件事禀告魏公?

    “魏渊很赏识我没错,但我毕竟不是他亲儿子,再赏识也有个限度。而这件事涉及到桑泊的封印物....

    “他若是能替我取出断手,倒是没有问题。若是不能,他是会包庇我,还是连同我一起封印在桑泊?

    “而我只是一个练气境的铜锣,不可能不吃不喝五百年还不死。”

    “监正肯定能替我取出断手吧?他好歹是一品术士,问题是,我和他又不熟...许七安啊许七安,你又堕落了,沉迷在浮香温暖的柰子里不可自拔。忘记了褚采薇等着你攻略吗。早点成为司天监的女婿,监正就是自己人了啊。

    “监正老头子知道我的古怪运气,我不能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因为他必然暗中谋划着什么....”

    此外,还有一个遥远的问题:

    万妖国费劲千辛万苦,释放出封印物,总不可能是为他做嫁衣吧。

    暗中把断手带到他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这一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而这个目的,对他是好是坏?

    神殊僧人说,我能温养他的手臂和元神....这是不是万妖国将它带到我这里的原因?

    那将来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来取回断手?到时候,我的下场是死是活,谁都说不准。

    这时,他听见神殊僧人温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守秘!”

    ....许七安脸色一滞。

    第154章

    审问恒远

    次日,许七安蹲在屋檐下刷牙洗脸,于脑海中呼唤道:“神殊大师?”

    无人回应。

    “大师?您昨晚说我和您是一类人,我就想问问,宁也每天捡银子吗?”

    无人回应。

    他平时已经是沉眠的,毕竟是封印物嘛....回头再尝试召唤,如果还是没有回应,那么用我火热柔软的娇躯温暖他冰冷的身体,我也勉强能接受....许七安暗暗松口气。

    穿上帅气的差服,束好长发,许七安把黑金长刀挂在后腰,翻过一丈高的围墙,去主宅吃早食。

    手搭在刀柄,忽然想到监正当初送他这把刀,算不算是一种示好?

    “....我太飘了,一品高手怎么可能向我示好。不过,这把刀和我的《天地一刀斩》非常匹配,感谢监正。”

    嗯?

    许七安忽然顿步,愣在原地。

    黑金长刀是监正给的,《天地一刀斩》是司天监送过来的,黑金长刀和《天地一刀斩》无比契合,而监正知道我身怀古怪气运....清晨的冷风里,许七安缓缓打了个寒颤。

    此时此刻,他有种“异界套路深,我要回地球”的紧迫感。

    “呼...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提升实力和地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收拾好情绪,许七安来到前厅,天色蒙蒙亮,婶婶和二叔坐在餐桌边吃饭,绿娥也坐在餐桌边,大腿上搁着一只小豆丁。

    “大哥!”许铃音热情的打了声招呼,悄悄把肉包子和油条往自己怀里挪了挪。

    ....真是塑料兄妹情啊。许七安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扫一眼美妇人:

    “婶婶起这么早?”

    早起的婶婶心情不好,不怎么爱搭理侄儿,白皙纤细的玉指捻着瓷调羹,搅拌着米粥,淡淡道:

    “玲月身子不适,我刚去探望。”

    “怎么了?”许七安皱眉,他对清丽脱俗的妹子还是很上心的。

    “女儿家的事...”婶婶小声嘀咕,不想解释。

    哦,大姨妈来了....可大姨妈来的话,不至于婶婶去探望。所以,是痛经?

    名侦探许七安得出结论。

    吃完早餐,许七安说:“我去探望玲月。”

    二叔和婶婶都没有意见,武将世家的好处就是,没有书香门第里那一套繁琐的规矩。

    比如兄妹或姐弟之间,说话要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见面一定要先行礼,私底下相处不能超过多少时间,除非是好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开席。

    等等等等。

    否则,许玲月这个时候很尴尬,当长辈的应该拒绝才是。

    “大锅,大锅...我也要去看姐姐。”许铃音从绿娥大腿蹦下来,牵住许七安的衣角。

    许七安嫌她走得慢,把她夹在咯吱窝下面,很快到了许玲月闺房门口,敲了敲门,道:

    “妹子?婶婶说你身子不舒服?”

    屋里传来许玲月虚弱的声音:“我,我没事....”

    “大哥能进来吗?”许七安心说,擦拭伤口的布条要不要收拾一下?

    “咯吱...”丫鬟打开门,迎着许七安和小豆丁进屋。

    许玲月躺在床上,侧着身,捂着肚子,精致的眉毛紧皱,俏脸有些苍白。

    这看起来有点严重啊....真有那么疼吗....许七安安抚道:“来葵水了吧,喝过药没?”

    许玲月愣了愣,苍白的脸蛋涌起两抹晕红,摇摇头:“娘说硬挨就好了....”

    她语气里有些委屈。

    终究只是小姑娘,躺床上忍着痛苦,孤零零的,身边只有丫鬟陪着。

    痛经这种事,在这时代普遍都是硬挨,毕竟不是病,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好了。而对大部分中低层平民来说,不死人就不用看医生。

    我记得红糖姜茶是不是能治痛经?算了,回头找褚采薇来看看....

    许铃音走到床边,伸出粗短的手指,替姐姐抹平紧皱的眉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大哥:

    “姐姐要死了吗?”

    许玲月:“....”

    “姐姐不会死的。”许七安安慰她。

    “那姐姐怎么了。”许铃音害怕的问。

    痛经你又不懂....葵水你也不懂....许七安斟酌片刻,有了,他摸着许铃音的脑瓜,用朴素的语言解释:

    “姐姐太懂事,不知道捣蛋,所以身子不舒服了,等将来成为捣蛋鬼,肚子就不会痛了。”

    痛经这种事,将来嫁人了就会减轻,甚至没有。所以许七安的解释可谓点题之精准、之通俗易懂,世所罕见。

    许铃音这么愚蠢的孩子都听懂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小脸蛋非常严肃:“我也要做个捣蛋鬼,这样以后肚子就不会痛啦。”

    “大,大哥...你在跟她说什么呀。”许玲月听不懂,就是觉得许七安说的话,怪怪的。

    “你好好休息。”许七安轻轻捏一下妹子的脸蛋,带着小豆丁离开。

    回前厅的路上,他看见小豆丁跑到花园里,抓了一把泥土,鬼鬼祟祟的藏在小手心里。

    她想干什么?许七安一愣。

    回到前厅,二叔和婶婶还在吃饭,前者问道:“玲月好些了吗?”

    “正疼着呢....”许七安说话的时候,看见许铃音爬到凳子上,小小的身板扶着桌沿,当着她爹娘的面,把黑泥土丢进了一大锅粥里。

    然后,她站在凳子上,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这样她就不会肚子疼了。

    婶婶和二叔脸色僵硬,一寸寸的扭头,看着幼女:“你....在干嘛?”

    “我在捣蛋!”许铃音骄傲的说:“我以后肯定好好捣蛋,不像姐姐那样,总是给爹娘添麻烦。”

    说完,她掐着腰,等待着爹娘的夸赞。

    婶婶想起了蟑螂事件,一时间新仇旧恨在心里翻涌,一把拎起她的脖子,放在大腿上,啪啪啪的揍屁股。

    小豆丁不服气,一边哭一边辩解:“娘你为什么打我。”

    婶婶巴掌不停歇的招呼:“往粥里丢泥巴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大哥教我的,大哥说只要好好捣蛋,肚子就不会痛....嗷嗷嗷....”

    婶婶气炸了,柳眉倒竖:“许宁宴你又乱教她什么了。”

    “今天天气真好,二叔我先去衙门了。”许七安屁颠颠的跑开。

    .....

    打更人衙门,地牢。

    身为临时犯的恒远,幸运的没有遭遇严刑拷打,只在刚来时被狱卒抽了两鞭子,理由是铁公鸡都没他这么干净。

    一个没油水的臭和尚。

    “哐当...”牢房的门被打开,狱卒对着戴枷锁的魁梧和尚吆喝道:“有大人要问话,出来。”

    恒远睁开眼,起身,跟着狱卒来到审讯室。

    略显昏暗的审讯室,一位阳刚俊朗的铜锣,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椅上,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恒远认识这个铜锣,当初热心肠的三号助他潜伏,躲避搜捕时,他就见过这个铜锣。那时他站在屋脊上,单手按刀,腰杆笔挺,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大师请坐,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许七安道,他审视着国字脸,五官粗犷的和尚。

    乍一看,似乎是个莽汉,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神明亮、冷静,气质深沉内敛。

    恒远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然后坐了下来。

    “姓名。”许七安低头喝茶。

    “僧不言名,贫僧恒远。”

    “年龄。”

    “三十。”

    许七安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一个段子:大爷,你是怎么保持这么年轻的。

    熬夜。

    那您今年贵庚啊。

    二十岁。

    恒远瞧着有四十几,接近五十了....您也天天熬夜吗....许七安心里吐槽。

    “出身。”

    “青龙寺武僧。”

    “什么修为。”

    “八品武僧。”

    许七安皱了皱眉,指头敲击桌面:“不要跟我耍心眼。”

    一个八品武僧,能夜闯平远伯府杀人,轻而易举的重伤两名练气境的铜锣,自身不带任何伤势的扬长而去?

    恒远沉声道:“贫僧确实是八品武僧。”

    八品武僧....我记得佛门修行体系中有一点很奇怪,九品沙弥的下一品级是七品法师,直接跳过了八品武僧。

    佛门难道有两个体系?既然有两个体系,为什么又要合并在一起?还有,武僧的下一个品级是什么?

    许七安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恒远摇了摇头:“青龙寺没有相应的绝学,只有西行才能知道。”

    只有西行才能知道?那么衙门的案牍库里多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许七安道:

    “恒慧已经圆寂,平阳郡主的尸骨也找到了,陛下今日下了告书,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和户部都给事中孙钟鸣三人,谋害宗亲,夷三族。你可以安心了。”

    “阿弥陀佛。”恒远闭上眼睛,低声念诵佛号。

    “原本你只是偶然间误入此案,打更人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官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许七安从怀里取出一面玉石小镜,哐当一下,丢在桌上。

    这面玉石小镜是从井底找到的,是属于恒远的六号碎片。

    PS:颈椎病犯了,疼的要死。我是码半小时,就在床上躺一会,码半小时,就在床上躺一会儿。真心坐不住,太酸疼了。

    下一章的盟主加更应该还有,嗯,是应该....我会继续码字,但不保证码到几点,大家明早看吧。如果没法更新,那明天就是四章,所以大家不要熬夜等了。我不保证一定在晚上更新。

    颈椎太疼了,先去躺一会儿。

    第155章

    三号人设坍塌?(为盟主“旺财i7”加更)

    恒远的目光落在玉石小镜中,这是他遗落在井底的。在与恒慧的冲突中,不慎跌出怀中。

    随后听完恒慧的故事,看着他坐化,内心悲恸,便没有顾忌到地书碎片。

    再后来打更人便来了,他知道自己会进一趟地牢,为了防备镜子被打更人搜走,留在井底是最好的选择。

    恒远的打算是,如果有机会脱身,再去取回地书碎片,或者金莲道长会替他拾取。

    没想到它最后还是落入打更人手中。

    许七安盯着恒远,等待他的回复。

    玉石小镜是魏渊今早交给他的,没留下其他吩咐,但许七安觉得魏渊的意思是,通过他的手,把地书碎片交还给六号。

    见大光头久久沉默,许七安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这面镜子是在井底发现的,不是你的,便是恒慧的。而它的真正名字,叫地书。”

    恒远霍然抬头,凝视着他。许七安笑了笑,自信满满的语气:“世上不识它的人很多,但不包括我们打更人。”

    恒远复而低头,低声道:“这正是贫僧的。”

    许七安道:“据我所知,这是道门地宗的法宝,怎么会在你一个和尚手里?”

    恒远回答:“贫僧因缘际会,得到了此件法器,希望大人能将他归还。”

    许七安摇摇头,收回玉石小镜,拿在手里把玩,笑道:“大师,本官觉得恐怕不止于此吧?道门地宗的法宝,一句“因缘际会”便能解释?

    “你若开诚布公的说一些有用的话,本官就让你离开,否则,你下半辈子就在打更人的地牢里待着吧。”

    恒远沉默片刻,起身就要走。

    许七安皱眉道:“你去哪里?”

    “贫僧回地牢。”

    ....六号人品还不错,没有出卖天地会,当然,也可能是没受刑的缘故。但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了。许七安沉声道:“只是一件法宝,大师何至于此,世上有比自由更可贵的东西?”

    恒远没有回身,只是说:“请大人为贫僧戴回枷锁。”

    许七安看向做笔录的吏员:“你且先出去。”

    吏员收拾好纸笔和砚台,离开审讯室。

    许七安咳嗽一声,语气转为柔和:“大师,请坐请坐。”

    他起身,拉扯着恒远的手臂,做出恭敬的姿态。

    恒远茫然的坐回桌边,看着这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铜锣,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

    “大人,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地书确实是机缘巧合得到的。”恒远无奈道。

    ....话别说的这么死,出家人不打诳语,待会你会尴尬的!许七安似笑非笑道:“宁就是天地会的六号吧。”

    Σ(°△°|||)

    恒远瞪大眼睛,既惊且懵的看着他,脸上那股淡然的气质消失无踪,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似乎只要许七安透露出要对天地会不利的信号,他就一巴掌拍死这个铜锣,以命换命。

    许七安压低声音,用一种地下党接头的语气,趴在桌上,说道:“在下许七安,是云鹿书院安插在打更人衙门的谍子。

    “地书碎片不是衙门找到的,是我从井底捞上来的,也是我带人找到的你们。而这一切,都是三号命令我做的,他是我的上级。”

    三号?!恒远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他没有立刻否定和怀疑眼前铜锣的话,因为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东西。

    “三号是云鹿书院的学子,他不止一次透露出书院在朝廷各个衙门安插人手的消息....作为曾经执掌朝廷的儒家正统学院,这样的行为委实正常不过....

    “桑泊案发生后,三号亦曾在天地会内部的传书中提及过桑泊案的细节....打更人衙门确实有云鹿书院的谍子....

    “但三号怎么知道我的位置?是了,金莲道长知道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当时恒慧与我一起,金莲道长必定会避免与恒慧起冲突,那么就只能求助他人。而打更人负责桑泊案,在打更人衙门内部有谍子的三号就是最好的求助对象....

    “我又欠了三号一条命,三号不愧是读书人,侠肝义胆,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这份因果,将来恐怕难还了。”想到这里,恒远深吸一口气,看向许七安的目光没有了戒备和敌意,柔和问道:“三号还说了什么?”

    “他说春闱在即,无法离开云鹿书院,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麻烦,很可能会援救不及。所以,让本官与大师接洽,大师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找我。”

    许七安在心里补充一句:有什么需求,我也可以找你,又不会暴露三号的身份。至少短期内不用。

    他现在暂时不想暴露自身,一来之前树立的逼格有些浮夸,天地会成员都觉得他是云鹿书院的顶级精英,是学富五车的才子。

    结果发现,三号明明只是一个铜锣。

    二来,凡事留一手,真身不暴露,相当于留了很大的余地,有了很多操作的空间。

    反正对于六号恒远来说,我是打更人还是云鹿书院学子,没太大区别。我又不骗炮。

    恒远点点头,接过俊朗不凡的铜锣递过来的地书碎片,道:“以后若有需要贫僧相助的,大人尽管开口。”

    许七安笑着摆摆手:“大师,我这就带你出去。”

    送走恒远,许七安返回春风堂,府衙的吕青等捕快已经不来衙门了,因为知道许七安很可能会因平阳郡主案将功补过。

    宋廷风和朱广孝在偏厅打坐,李玉春则在收拾东西,每一个摆件都务必整整齐齐。

    “头儿,我帮你...”

    “别,你别动。”李玉春连忙喊停:“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够了。”

    许七安乐得清闲,在桌边坐下,道:“等案子结束后,一起去教坊司喝酒吧,我请大伙。”

    “教坊司啊....”李玉春有些犹豫。

    “头儿,你不会从没去过教坊司吧。”许七安发现了华点,挤眉弄眼阴阳怪气。

    这时代,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没去过教坊司的....罕见程度,就像许七安上辈子的女博士还是处子,三十岁的男博士从来不用手装逼。

    都是举世罕见。

    “乌烟瘴气的地方,有何可去?”李玉春摇摇头,说道:“那三位今日午时斩首,去围观吗?”

    许七安连忙摇头:“不去,我受不了那种场景。”

    李玉春投来疑惑的眼神。

    砍头这档子事,在大奉实在太正常了,不说京察都有一批官员被拖到菜市口斩首,便是那些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就够老百姓们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边吃饭边旁观。

    毫无心理压力。

    “反正我不去。”许七安说。

    数百人斩首现场,对他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会睡不着觉的。这还是他有过几年刑侦经历,看过不少血腥的凶杀案文件。换成普通人,恐怕会落下心理阴影。

    .....

    午时,菜市口。

    行刑台上,跪着百余人,排头的两个是兵部尚书张奉以及其子张易。

    他们穿着白色的囚服,眼睛用黑布蒙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周围聚集着上千名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残忍血腥的一幕,尽管在百姓眼中,被斩首者都是罪大恶极的凶犯。主要是朝廷对“围观”这件事,采取半强迫半鼓励政策。有些人是不得不来,被逼着来看。

    理由很简单,弘扬朝廷威严,震慑百姓。

    “斩!”执行官员看了眼日晷,掷出了令签。

    死亡降临,蒙着眼睛的亲属破口大骂,怒骂兵部尚书张奉害人害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刽子手高举屠刀,一颗颗人头滚落,鲜血喷溅的非常夸张,浓郁的血腥味连外围的百姓都能闻到。

    之后又斩了两批死刑犯,分别是平远伯和孙钟鸣的家属家眷。

    站在人群之外的恒远和尚默默的转身离开,他来观看行刑现场,理由有两点:

    第一是替师弟恒慧了却因果,故而来看仇人斩首。第二是平复自身的执念,避免将来产生心魔。

    恒慧是他一手带大的师弟,如弟如子。一报还一报,此间事已了。

    .....

    “神殊大师...您醒了吗?”

    偏厅,一边吐纳练气,一边召唤神殊,许七安依旧没得到这位高僧的回复。

    他似乎是能感应到我的想法,是佛门他心通?他心通应该是不能读取记忆的....不管怎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这是好事。

    许七安正想着,心里悸动了一下,睁开眼,见两位同僚都在闭目吐纳,他安心的掏出玉石小镜,浏览传书。

    【六:诸位,我已无碍,感谢挂念。】

    【五:六号真的是六号吗?会不会是打更人假扮的?】

    五号率先提出质疑,乍一看是个小心谨慎的,其实是最蠢的。

    【四:呵,如果是假的,金莲道长早就提前给我们示警了。五号,你应该思考的是,六号有没有被打更人策反。】

    四号不愧是读书人出身,且当过大官啊,心思敏锐....许七安啧啧两声。

    【五:那六号你有被策反吗?】

    【六:贫僧很好,贫僧是想感谢三号和金莲道长的搭救之恩。】

    【九:不必道谢,你那位师弟没有杀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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