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兵部尚书府,一盏盏灯亮了起来,惊恐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府中的侍卫持刀奔向大门方向。

    黑袍男子眼前再无障碍,他大步迈进兵部尚书府,斗篷底下的幽深黑瞳,冰冷邪异的注视着府中的灯火。

    突然,当他进入尚书府的瞬间,周遭景物忽然变化,黑袍男人斗篷下的脸微微转动,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出现在一片荒凉的城区,破败的街道,周围枯黄的杂草,极远处隐约有简陋的屋子。

    这是一片连贫民都懒得来的荒凉地区,京城类似的地方岂是不少,只不过大奉京城太大了,这种地方被朝廷选择性遗忘。

    “我在兵部尚书府布置了传送阵法。”有人淡淡说道。

    黑袍男人转过身,看见十几丈外站在一位白衣飘飘的身影,背对着他,双手负在身后,长发与白衣翻飞。

    气度斐然,给人一种不同凡响的既视感。

    “你是谁?”黑袍男子嘶哑的声音问道。

    “在京城,竟然有人不知道我是谁。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白衣男子说道。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抬起右臂,朝着白衣男子轻轻一握。

    气机爆炸中,白衣男子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消散。

    “你以为我在那里,其实我在这里。”白衣男人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依旧是背对着黑袍人。

    “四品术士?”黑袍男子低声道,旋即冷笑一声:“区区四品,也敢阻我。”

    口气极其嚣张,不把高品强者放在眼里。

    区区四品也敢阻我....白衣男人低声念了几句,赞叹道:“说的好,非常有气魄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启发。”

    停顿一下,笑着说:“尔等区区四品武夫,也配在我面前隔岸观火?”

    黑袍男子愣了愣,不知他是何意,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东西南北四个地方,各出现一位穿黑色差服,披短披风,胸口绣金锣的打更人。

    东边的金锣脸色冷峻,面无表情;西边的金锣俊美如女子,嘴角噙着阴冷的笑;北边的金锣怀里抱着一把长剑,而非制式长刀;南边的金锣目光锐利如刀,眼角有着细密的鱼尾纹。

    咔咔咔....机括声传来,白衣男子左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连发床弩,自动上弦。

    右边则是一架架小型火炮。

    嘣嘣嘣....轰轰轰....

    弩箭和炮弹同时发射,集火黑袍男子。

    火炮遭遇了透明的气墙,在半空爆炸,沿着气墙游走出绚丽的火浪。

    趁着火炮让气墙产生震荡,弩箭上雕刻的符咒亮起,轻而易举的穿透了气墙,射向黑袍男子。

    弩箭本身就属于一个小型阵法。

    黑袍男子不慌不忙,抬起了右臂,让弩箭在手臂上撞的寸寸断裂。

    斗篷化作碎片,露出黑袍男子的真身,一个俊美邪异的青年僧人,他的右臂比正常人粗壮一圈,丑陋且可怕。

    “.....铜皮铁骨?”始终以后背对人的白衣男子诧异的说道。

    这时,四位金锣同时出手,凌厉的枪意和剑意爆发,最先攻击黑袍人,南宫倩柔和姜律中没有使用武器,选择贴身肉搏。

    “佛说,慈悲为怀。”黑袍男子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句佛号。

    凌厉的枪意和剑意出现了一丝犹豫,变的不再锋锐,但在瞬间后恢复如常。

    黑袍男子趁着这千钧一发的空隙,连续拍打右臂,击溃了无法躲避无法阻挡的枪意,以及穿透一切的剑意。

    之后,他扭腰反打,与姜律中无匹的拳意碰撞。

    姜律中闷哼一声,嘴角沁出鲜血,踉跄后退。

    黑袍男子则趁机回头,一拳怼在南宫倩柔胸口,噗...后背的短披风炸裂成碎片。

    呼....恐怖的吸力中,南宫倩柔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南宫倩柔眼里涌现猩红的光,俊美的面孔一片狰狞,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一个头锤砸在黑袍人面门。

    两人同时后退,又不甘服输的拼杀在一起。

    四名武夫,一名来历不明的怪物,在荒凉的城区厮杀,走到哪里,哪里就化作废墟。

    气机一团团炸开,掀起了席卷方圆数里的可怕飓风。

    白衣术士与他们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具体,在近身搏杀中,武夫是同境界当之无愧的无敌者。

    术士的战斗自然更加优雅且有风骨....白衣术士一脚踏地,朗声道:“地发杀机!”

    阵纹从他脚底扩散,将厮杀的武夫们包容进去。已经满目疮痍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凝成一股可怕的势。

    白衣术士再一踏地面:“天发杀机!”

    夜空中骤然间乌云滚滚,一道道电蛇吞吐,雷霆在凝聚。

    “人发杀机!”

    随着白衣术士这句话落下,天势、地势、人势凝成一股,朝着黑袍男子倾轧而去。

    让他陷入举世皆敌的处境中。

    那条狰狞可怕的右臂似乎受到了刺激,主动复苏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怕威压爆发,凸显的血管倏然亮起。

    俊朗邪异的僧人狞笑着握住了拳头。

    轰....气机爆炸声吞噬了一切。

    第142章

    沮丧的金锣们

    冲击波化作狂潮,以涟漪状扩散,掀起尘土和碎石,将遥远处的房屋冲垮,许多生命无声无息的湮灭。

    闷哼声中,四名金锣各自采取不同的防御手段,借力打力,飘荡向远处,不敢处在爆炸的中心。

    等一切风平浪静,早已失去了黑袍男子的身影,四位金锣心里松口气,又忍不住涌起怒火。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我指的是那条手臂。”白衣术士突兀的出现,背对着众人。

    “手臂?”用剑的金锣反问道。

    “据我观察,那条手臂不是他的,魔气之可怕,我平生仅见。”白衣术士说。

    姜律中盯着白衣术士的背影:“杨千幻,你眼睛长背上的?”

    叫做杨千幻的白衣术士说:“他走之前,我回头偷看了一眼。”

    “....”姜律中无奈道:“能不能转过身好好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容我拒绝,杨某人做事随心所欲,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他说完,解释道:

    “我仔细观察过监正老师和魏渊,你们没有发现吗,他们一个总喜欢站在瞭望厅,背对着你们;一个总喜欢坐在八卦台,背对着我们。

    “而我们会觉得,魏渊和老师都非常有高人风范。”

    ....四位金锣感觉脑子有什么东西想吐,但吐不出来。

    姜律中摇摇头,回归正题:“这么看来,根据目前已有的情报,那只手就是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桑泊底下的封印物....杨千幻皱了皱眉头,他前日刚回京,今天代表司天监过来帮忙围剿一位狂徒。

    倒也知道永镇山河庙前阵子被炸了,不过他没怎么关注,众所周知,术士只要有炼药房和炼金术实验房,准时送饭菜,就能十年不出门。

    “那个和尚,多半就是恒慧了。”用剑的金锣说道。

    听着金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杨千幻一头问号,愈发好奇。

    “如果能抓住他,就能知道平阳郡主的下落。”姜律中说。

    平阳郡主?一年多前失踪的那个平阳郡主?杨千幻记得这位郡主失踪时,司天监术士几乎倾巢出动,动静闹的很大。

    听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背着身,问道:

    “桑泊案发生才几天,你们打更人竟然把案件查的这么清楚了?等等....我怎么没听司天监的师弟们说起,别告诉我你们没请他们协助办案。你们打更人办案的本事可没这么强。”

    这位高品术士满脑子雾水。

    按理来说,桑泊这样的大案,司天监的术士不可能不和他说,毕竟司天监常常协助朝廷办案,内部之间交流信息是常有的事。

    但杨千幻完全没听说过恒慧、平阳郡主等信息。

    杨砚罕见的开口,道:“我们打更人甚至没出动金锣,办案的是名平平无奇的铜锣。”

    这关你什么事,你语气那么得意....杨千幻没有转身,心里腹诽,反问道:“铜锣?你们与我说说。”

    “这位铜锣你应该认识,嗯,因为他在司天监很有名。”姜律中想起了关于许七安的传闻,知道他曾经在司天监给白衣术士讲课,“他叫许七安。”

    “许七安?!”杨千幻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许七安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刚回司天监就知道这号人了,竟然给师弟们讲课,实在太爱出风头了....是个劲敌。

    没想到桑泊案也是他办的,看起来干的还不错,又大出风头.....是个劲敌。

    “那只手臂什么来历?”南宫倩柔恨恨道。

    “不知道,但它的主人绝对是二品以上,我对武夫体系不太了解....呵,当然,也不屑了解。”杨千幻语气深沉,像个无敌且寂寞的剑客。

    这人离京数月,病情愈发严重了....金锣们心想。

    ......

    经过了昨日的劳累,身上带着轻伤的许七安睡过头了,起来时天已经亮。

    卯时肯定已经过去,反正迟到了,反而不着急,慢悠悠的穿衣洗漱,翻墙去主宅吃早饭。

    隔着老远就听见贪吃的小孩在嗷嗷大哭,哭声中气十足,宛如饿龙咆哮。

    进了前厅,二叔已经上班去,晚起的婶婶和玲月在吃早食,许铃音双手摆在身后两侧,身子前倾,朝她娘发出音波攻击。

    脸蛋美艳但气质端庄的婶婶,秀眉紧蹙,默不吭声的低头吃饭。

    绿娥在旁安慰小豆丁。

    “这是怎么了?”许七安笑着进来。

    许玲月眼睛一亮,转过头来,雀跃道:“大哥今日休沐?”

    “睡过头了....”许七安惭愧道。

    “大哥大哥,”许铃音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只小手抓住许七安的衣摆,另一只小手指着娘和姐姐,义愤填膺的说:“他们抢我鸡腿,他们连小孩的鸡腿都抢....嗷嗷嗷....”

    这么过分?许七安审视着婶婶和妹子。

    婶婶娇哼一声,懒得解释。

    许玲月无奈道:“昨晚铃音吃剩了一只鸡腿,她没舍得吃,带回屋里了。今早起床发现鸡腿不见,她认为是我和娘偷了鸡腿。”

    那应该是昨晚我走之后的事情,不然现在就是许铃音拽着她娘的衣袖,指责我偷她鸡腿吃....许七安摸了摸小豆丁的脑瓜:

    “大哥最擅长破案,大哥替你做主。”

    小豆丁一听就很开心,觉得大哥是最好的,除了喜欢抢他吃的,死死拉住大哥的衣摆,和他同仇敌忾的瞪着娘和姐姐。

    许玲月迎着大哥的眼神,说道:“我问过照顾她的丫鬟,丫鬟说铃音半夜起来吃掉了,但她根本不信。”

    许七安低头,问道:“那你吃了吗?”

    许铃音大声说:“我没有。”

    许玲月道:“丫鬟说她是闭着眼睛吃的,我们在她床头找到了鸡腿骨头,啃的很干净,是她的吃法。”

    “大哥,一定姐姐吃的,姐姐骗人。”许铃音无法接受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腿是自己吃掉的事实。

    “大哥已经知道是谁吃的了。”

    “谁呀。”

    你是嘴吃掉的,但你脑子不知道....许七安说:“是鬼。”

    “死鬼啊?”许铃音大吃一惊,吓的发音都不标准了。

    “不要吓孩子。”婶婶不高兴道,又对幼女说:“鬼撒上盐巴,放油里炸一炸,比鸡腿还好吃。”

    许铃音一听,又害怕又向往。

    .....

    吃完早餐,许七安骑马来到衙门,眯着眼的宋廷风说道:“宁宴,魏公刚派人来请,寻你去浩气楼。”

    “你没说我迟到吧?”许七安道。

    “我说你在茅房里窜稀。”他眯着眼说。

    “....”许七安点点头,转头去了浩气楼。

    守卫通传后,他快步登楼,随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茶室里除了魏渊,还有四位金锣,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杨砚胳膊用纱布吊起来,像是臂骨骨折了。

    姜律中额头包扎的严严实实,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另一只脚裹着厚厚的纱布。

    南宫倩柔外表看起来正常,但脸色苍白的宛如纸人。

    另外一位不认识的金锣,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感觉是街头打架被人脑袋开瓢。

    这一幕既荒诞又滑稽,堂堂高品武夫,像是一群打群架输了的流氓,有些垂头丧气。

    “噗...”许七安扭过头,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四位金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我没笑...”许七安不承认。

    魏渊招呼许七安过来,指着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说道:“昨晚恒慧出现了,目标是兵部尚书府。”

    许七安收起戏谑的表情,转为严肃:“几位金锣....”

    魏渊点点头:“恒慧打伤的,昨晚衙门在兵部尚书府和首辅府上设了局,四名金锣,再加上监正的三弟子杨千幻,五名四品高手都没留下恒慧。”

    对于这个结局,许七安既震惊又不震惊,五名四品高手齐上阵是他没想到的,不震惊则是觉得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就该是这样的位格。

    “什么来路看清了吗?”许七安问的是封印物本尊。

    “一只断手。”姜律中回答。

    果然....果然是那只古怪的手,许七安看向魏渊:“魏公,这是几品?”

    一只手便有此等实力,主人该是什么境界?

    “至少二品。”魏渊道。

    至少二品,但大概率是一品吧....否则,不可能是封印而不是灭杀....许七安猜测道:“那封印物到底什么来头,是不是与妖族有关。”

    “此事涉及一桩极大的隐秘,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魏渊拒绝透露。

    一只断手,一个强者,牵扯了司天监,皇室和佛门。还牵扯到五百年前的历史。许七安想着,扫一眼金锣们,试图从他们眼里看出点端倪。

    金锣们不理睬小铜锣的观察。

    “恒慧身上有屏蔽气息的法器,目前能肯定的是他还没有出城,我今早已向陛下禀明情况。”魏渊温和道:

    “你继续查你的。”

    许七安听懂了大宦官的暗示,“兵部尚书人呢?”

    “以保护的名义,软禁在府中。”魏渊喝了一口茶。

    “卑职这就去调查。”许七安心领神会。

    魏渊提点道:“张尚书是二品大员,注意分寸。四品以上,不使用望气术,这是规矩,但你依旧可以带上术士。”

    这是说,虽然术士的指控无法当做证据,但可以为我提供参考....许七安抱拳:“是。”

    他看了眼满脸沮丧的金锣们,又“噗”了一声,赶在金锣们发怒前,退出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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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一半是手机码出来的,错字见谅,记得帮我挑出来,半小时后我过来改。

    第143章

    问答(为盟主“沛谦哥”加更)

    “这个混账小子,越来越大胆了。”姜律中吐出一口浊气,“愤懑”的说道。

    “没这胆子,敢刀斩上级?”用剑的金锣笑道。

    “可惜便宜了杨砚,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资质是.....”

    魏渊看了眼姜律中,打断道:“就你多嘴。”

    姜律中当即闭嘴。

    用剑的金锣眉头一扬,追问道:“资质怎么样,什么评级,甲?”

    姜律中故意笑了笑,但不回答,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恶意钓鱼。

    不是甲?难道是甲上?用剑的金锣猛的扭头,直勾勾的盯着魏渊:“魏公?”

    魏渊喝茶不语。

    这般姿态,让这位金锣愈发好奇,由此展开联想。

    甲级资质的话,不至于瞒着我....难道真的是甲上?不可能,甲上的资质几十年都没有过了.....但他们的态度不就正好验证了这一点么.....如果是这样我没理由不争取铜锣许七安。

    看魏公的意思,隐瞒,恐怕就是为了避免金锣之间因为抢人起纷争.....嗯,我可以暗中谋划,把人争取过来。年轻人看重的不就是银子和女人嘛。

    面瘫的杨砚主动说话,岔开话题:“义父,陛下那边什么态度?”

    魏渊揉了揉眉心,叹口气:“尽快找出恒慧的下落,京察期间,就算是我,也招架不住海量的弹劾。”

    四位金锣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魏公被逼的说这番话了,说明情况非常严峻。

    似乎也正常,先不说魏渊以宦官之身执掌打更人,与满朝文武关系不睦。单凭凶徒可以在内城横行杀人从容而退,就足以引起百官的恐慌。

    “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魏渊点点头:“别光嘴上说,近来朝堂流言,说衙门里金锣一个顶一个的不中用,查案办事全靠一个铜锣。”

    义父对许七安愈发看重了....杨砚和南宫倩柔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之间的心思。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早日揪出恒慧。好在这种差事,许七安是做不了的,倒也不担心小铜锣又蹦出来抢功。

    .....

    许七安带着桑泊案团队抵达兵部尚书府,亮出金牌,下人通传后,他带着褚采薇、李玉春三位银锣以及六扇门总捕头吕青,进了尚书府。

    尚书府的大门、周围的围墙全部被摧毁,像是在搞拆迁一样,触目惊心。

    “尚书府真是气派啊。”进了府,吕青低声感慨。

    “这一套宅子,怎么也得万两白银吧....”李玉春猜测。

    领头的下人,闻言嗤笑一声,万两白银?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万两白银也想买我们尚书府。

    粗鄙的武夫。

    许七安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好好带路,狗奴才。”

    下人低着头,匆匆加快脚步。

    说起“狗奴才”三个字,许七安便想起夜店小女王裱裱,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挑衅怀庆公主,然后被后者吊打。

    许七安在会客厅见到了兵部尚书张奉,一个沉稳严肃的男人,头发花白,蓄着山羊须。

    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透出久居高位的威严。

    “见过尚书大人。”许七安抱拳。

    张奉轻轻颔首:“听宫里的公公说,许大人办案神速,能力过人,不但桑泊案进展神速,还查出了平远伯灭门案的真凶。”

    “尚书大人过誉了。”许七安感觉对方话里有话。

    “你是想问本官与那凶徒有何关联,竟被对方深夜寻仇上门?”张尚书说。

    “正是。”许七安没想到对方如何配合。

    张尚书不带情绪的看了眼许七安,忽然疾言厉色,拍桌怒喝:“本官也想知道,本官更想知道平远伯命案距今已有时日,为何打更人还没抓到行凶者。

    “本官还想知道为什么打更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歹徒行凶。”

    一上来就给我下马威....许七安只好又抱拳,说:“尚书大人息怒。”

    张尚书收敛表情,叹息道:“我今日虽没上朝,但也知道昨夜情况的后续。没想到五名高品武夫协力出手,仍旧没有拿下对方,反而是四位金锣受了伤。

    “打更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本官自然看在眼里,可惜监正病重,无法出手,害得我等担惊受怕,害得尔等疲于奔命。”

    他表情有着上位者的严肃,语气却颇为温和,体谅下属,没来由的让人产生好感。

    许七安竟对兵部尚书产生了些许好感,但很快他就回过味来....开口先给我下马威敲打一番,下一刻态度反转,博取同情心和共鸣,并让人不知不觉产生被认同般的感激。

    玩政治能玩到二品的人,确实都不简单。

    许七安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平远伯灭门案的真凶与昨晚袭击尚书府的歹徒是同一人。

    “他是青龙寺的和尚,法号恒慧。”

    “恒慧?”兵部尚书皱了皱眉:“本官不识得此人,为何要夜袭本官府邸,既是青龙寺的僧人,许大人为何不去找青龙寺的人,而来本官府中。”

    “恒慧区区一个和尚,自然不值得尚书大人认识。不过,一年多前他与女香客私奔,从此杳无音讯,那位女香客是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张奉面露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平阳郡主竟是与人私奔的。”

    许七安一直观察着他,想通过微表情来解析对方的真实想法,但失败了。

    完全没有破绽。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许七安打算转移目标,“张易张公子可在?”

    张奉派下人去请,不多时,顶着黑眼圈,气色极差的张易来到接待厅。

    ....你这黑眼圈和宋卿能一较高下。许七安问道:“张公子,你可认识一个叫恒慧的和尚?”

    “不认识。”张易摇头。

    “那你可认识恒清?”

    “不认识。”

    “你可认识恒远?”

    “不认识。”

    “你可认识平阳?”

    “不认识....”张易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平阳郡主吗?自然是认识的。”

    完全是在敷衍....许七安颔首微笑,“我问完了,多谢张尚书和张公子配合。”

    离开尚书府,许七安扭头道:“刚才的问话过程中,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鹅蛋脸的褚采薇翻了个白眼,“没一句真话。”

    许七安一愣:“你说的谁。”

    褚采薇撇撇嘴,“父子俩都是....哦,最后一句话是真的,那个肾亏的家伙说认识平阳郡主那句。”

    张奉睁眼说瞎话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张易也在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张易参与了恒慧和平阳郡主的私奔。

    试想,如果张易是不知情者,那么张奉没理由把这种机密事透露给儿子,有些时候不知情才是最好的保护,而且以张易时间管理大师的形象,明显不怎么靠谱,我要是张尚书绝对不会和不靠谱的人提及可能灭门的案子,即使他是我儿子。

    有意思的是,当晚恒慧杀死平远伯嫡子是,说的是:我来复仇。

    “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也越来也有意思了,我感觉已经快逼近真相....嗯,恒慧和平阳郡主私奔案的真相。弄清楚了他俩的事,桑泊案才能继续查下去。”许七安一下子振奋起来。

    .....

    忙碌了一天,散值时,许七安告别了褚采薇和吕青,等两人走后,宋廷风和朱广孝默契的从偏厅走出来,三人默契的上马,默契的进了教坊司。

    多日来高强度的查案奔波,许七安觉得需要放松放松,缓解一下精神压力。

    反正都是睡觉,睡家里和睡浮香床上,区别不大。另外,浮香多次派人传信,说很想念他,想请他去影梅小阁喝茶。

    既然这样,许七安想着,那就约一下吧。

    这时候天还没黑,衙门正是散值的高峰期,教坊司客人反而不多,胡同里没几个人影。

    “我打算去睡清倌人。”宋廷风说。

    “睡清倌人不划算,哄抬的....有些高。”许七安诚恳的建议。

    大奉的清倌人,并不是真的卖艺不卖身,清倌人更像是一种炒作。教坊司里不只有成年女性,还有很多女童,这些女童从小就会被传授琴棋书画,培养的多才多艺。

    慢慢培养长大,姿色和技艺一般的,充当低级的舞姬歌姬。姿色好才艺好的,就是清倌人。

    等清倌人名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有了振奋男人心的拍卖会。

    “这并不划算。”许七安劝说。

    “我都说了,我这种男人不适合娶妻生子,银子存着也没什么意义。”宋廷风很坦然。

    许七安怀疑这货有恐婚症。

    “我是要娶媳妇的。”朱广孝言简意赅的说。

    不过浮香院子里的打茶围价格过高,而花魁是许七安的相好,他留在梅影小阁,只能睡侍女。

    广孝同学现在是有钱人了,想睡更漂亮的女子。

    三人分道扬镳,许七安进了影梅小阁。

    .....

    PS:明天上午依旧没时间更新,这种状况以后会时常发生,所以我想修改一下更新时间,中午那章以后留到下午五点吧。如果哪天中午有空了,我会提前更,如果中午没更新,那肯定就是下午五点更新了。

    第144章

    九阴真经

    “这位可是许公子?”

    许七安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卧槽,逛青楼被熟人认出来了?他一边心里暗骂,一边回过身,然后松一口气。

    身后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穿着青色的小衣,与影梅小阁门口伫立的少年打扮一致。

    “许公子,我家明砚姑娘想请公子喝茶。”清秀少年躬着身,笑容谄媚。

    明砚....许七安在脑海里搜索片刻,知道这位明砚姑娘是谁了,也是位花魁,以舞扬名的大花魁,与之前的浮香是同等级的。

    当然,浮香现在一波成功的炒作,早已今非昔比,力压教坊司众花魁。

    学舞的呀....众所周知,舞蹈和瑜伽的功效是一样的!许七安眼睛微亮,笑着说:“带路。”

    清秀少年脸上笑容一下子绽放,不停的鞠躬,“许公子跟我来,这边请,这边请....”

    能把许七安请过去,明砚娘子肯定会欣喜若狂,到时候赏银绝不吝啬。而如果空手而归,少不得一顿呵斥。

    影梅小阁门口,正要出来迎接许七安的小门房,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本想挽回许公子,呵斥挖墙脚的同僚。

    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足以插手此事,说不得还会惹许公子厌弃。

    他咬了咬牙,关上门,火急火燎的跑进了院子。

    “几位姐姐,大事不好。”他进了酒屋,站在门口位置,朝着里面擦拭桌案摆放冷菜的丫鬟,大声示警。

    一位个子高挑的清秀侍女,蹙眉看过来,嗓音软濡:“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小门房满脸着急,不忿道:“许公子让人抢走了,就在院门外,给明砚院子里的小厮给半途抢过去了。”

    “什么?”

    “这小骚蹄子,敢抢我们家娘子的男人。”

    众丫鬟大惊,个子高挑的侍女猛的甩掉湿布,提着裙摆,像是禀报军情似的冲向了主卧。

    ....

    主卧,穿着梅花长裙的浮香,姿态慵懒的坐在塌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一边品尝紫葡萄,一边专心读着才子佳人的烂俗话本。

    果盘里都是时令水果,葡萄、甘蔗、香蕉、冬枣等。

    服侍她的丫鬟蹲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浮香白嫩玲珑的小脚丫,按捏脚底穴位。

    “娘子最近精神恍惚的,也不太高兴,是在想许公子吗?”

    “一个臭男人,我想他干嘛。”浮香摇摇头。

    “那你为何每晚打茶围,总让我去外头问:许公子来了没。”丫鬟窃笑道。

    浮香皱了皱眉,指着果盘说,“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就像甘蔗。”

    “甘蔗?”

    “最开始是甜的,甜的叫人心肝都化了,吃着吃着,会发现最后是一口的渣。”浮香撇嘴。

    脱下了端庄温婉的架子,她的眉眼神态,更加鲜活,更加生动。

    丫鬟笑了笑,心说,即使是渣,甜的时候也是真的甜,您每晚陪他的时候,叫声那是一个酣畅淋漓。

    浮香本来好好的,被丫鬟打开了话匣子,心里难以平静下来,抿了抿唇:

    “你觉得许郎怎么样?”

    丫鬟嘿嘿笑道:“特别厉害......”

    浮香脸蛋一红,轻轻踢了丫鬟一脚,风情无限的娇嗔瞪眼,道:“你不觉得他和其他男人不同吗。”

    丫鬟做回忆状,赞同道:“是比其他男人要温和,没有看不起咱们的那种倨傲态度,不过盯着娘子胸脯看的时候,却也不比外面那些男人干净到哪儿。”

    “男人都好色嘛,”浮香到不在意这些,捏了颗葡萄塞进小嘴:

    “最近教坊司流传半首七言,惊艳程度不差“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据说是宫里传出来的。”

    丫鬟点点头:“我听来打茶围的客人说,是皇子公主们行酒令时所作,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竟有如此诗才。”

    这时,身段高挑的侍女跑了近来,略有些娇喘,眼神有些急,说道:“娘子,许公子刚才来了教坊司....”

    说到这里,她停顿几秒,平复气息。

    浮香“嗯”了一声,不甚在意,“酒菜招待,让他在外头等着吧。”

    这男人,快一旬没见到了,花前月下时就喊她小甜甜,兴致过了,便将她冷落。

    索性就一个男人而已,犯不着为他牵肠挂肚。

    侍女连连摇头,“许公子被明砚娘子的人给半途抢走了,现在已经去了人家的院子。”

    “什么?!”

    浮香“噌”的站起来,她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道:“更衣,去青池院。”

    ....

    布置雅致的锦厅,许七安面带微笑的欣赏着舞花魁的姿容。

    她穿着鹅黄色的纱裙,打扮既不算保守,也不艳丽俗气,有着清亮的眸子,尖尖的下颌,常年练舞的缘故,让她有着一股与教坊司其他女子没有的抖擞精神。

    此外,她的身段不算火辣,但比例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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