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婶婶把筷子拍在桌上,大家一起看了过来。

    婶婶又面无表情的拾起筷子,“吃饭。”

    许二叔无奈道:“税银案的时候,咱们都掏空家底了,最初一个月的米面还是我问同僚借的,等明年吧,明年一定买。”

    婶婶低头,不给他看自己微红的眼眶。

    “小心点,小心点...别碰到墙,弄脏了看老夫不削你们。”

    门房老张的呵斥声传来。

    许二叔心情不好,皱着眉头看去,府里下人们捧着一匹匹的绸缎,在门房老张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进来。

    婶婶睁大了卡姿兰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匹匹光鲜亮丽的缎子搬进来。

    “好漂亮...”许玲月惊呼道。

    绿娥也瞪大了眼睛,垂涎欲滴。

    只有许铃音忠贞不渝的热爱着食物,小脸埋在碗里,腮帮一鼓一鼓。

    “哪,哪来的这些?”许二叔茫然问道。

    门房老张刷的展开一块粗布,铺在地上,边指挥下人放下绸缎,边回答道:“大郎带回来的,说是陛下赐给他的。”

    陛下赐的?许二叔第一反应是桑泊案破了?

    身为御刀卫百户,平日值守外城,内城的是他都不清楚,桑泊案在内城闹的满城风雨,但身份不够的人,接触不到相关信息。

    想到自己卡在练气境近二十年,二叔心里黯淡。但很快,这股怅然就被喜悦冲散:“宁宴人呢?”

    “在门外....陛下总共赏赐了五百匹绸缎。”门房老张喜悦的说。

    “啪嗒!”

    婶婶手里的筷子摔在桌上。

    PS:十二点还有一章,看我努力爆肝的份上,求月票。

    第133章

    夜谈(为盟主“A狼老师”加更)

    五百匹....婶婶一颗芳心砰砰狂跳,这些丝织品种类丰富,有绫罗娟锦缎纱等,织工精细,纹路精美,婶婶没少逛绸缎铺子,眼光毒辣,这里任何一匹丝织品,都比那些铺子里卖的昂贵绸缎好不知多少。

    而这样昂贵精美的料子,竟然有五百匹....婶婶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许玲月不比母亲强到哪里去,从古至今,女人都衣服这种东西,总是情有独钟的。

    趁着爹娘和姐姐不注意,赶紧吃独食的许铃音不在此列,她还是个孩子。

    “我去帮忙!”许二叔坐不住了,腾的起身,大步朝外奔去。

    许七安站在马车边,正与宋廷风商量解决桑泊案后,便去教坊司玩。

    “说起来,教坊司二十四名花魁,我只睡过浮香。改日要逐一拜访。”许七安用期待的语气说道。

    “你....”宋廷风眼神古怪的盯着他:“你与浮香不是相好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给她赎身。”

    “你...”许七安也眼神古怪的盯着他,想不通为什么古人总喜欢公车私用。

    嗯,妾的地位只比奴婢高一些,可能在他们看来,给青楼姑娘赎身,相当于后来的男人买了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吃饭,吃空气存活的女朋友。

    而且花魁还不会漏气。

    妻与妾是不同的概念,无法相比....但在我看来,给青楼姑娘赎身,和相亲时遇到一个打扮艳丽家底丰厚,说自己是在外面卖衣服的对象是一样的....还是三观和思想有分歧啊。

    许七安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二叔,你别搬这些。”许七安见许二叔出来搭把手,赶紧喊了一声。

    等二叔看过来,许七安单手拖着六十斤的小箱子,丢了过去:“你搬这个。”

    许二叔探手接过,感觉还挺重的,打开一看....是什么闪瞎了我的狗眼?

    婶婶在前厅对着漂亮的绫罗绸缎发花痴,东摸摸,西摸摸,美艳的脸庞控制不住的溢出笑容。

    许玲月小手按在一匹绸缎上,感受着丝薄润滑的触感,少女心砰砰直跳。

    啪!

    当妈的婶婶一巴掌拍开,不悦道:“别碰脏了。”

    许玲月幽幽道:“娘是在开心什么?这些东西是陛下赐给大哥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致命一击!

    婶婶渐渐失去了笑容,过了片刻,她那张端庄与美艳并存的脸蛋,扯起一个僵硬的笑,“那个....我对大郎还是挺好的,是吧...”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没底气。

    许玲月点点头:“嗯,挺好的,大哥是你的养的赔钱货。”

    “死丫头!”婶婶一指头戳的许玲月一个踉跄。

    这时,母女俩看见许二叔失魂落魄的捧着一只箱子进来。

    婶婶提着裙摆迎上去,“老爷手里的是什么?”

    啪...啪....许二叔打开箱子,又盖上,然后看着发妻说:“瞎了没?”

    “瞎了....”

    婶婶从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到如今育有三个孩子,三十六年的人生里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不,黄金。

    二叔则是从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黄金。

    .....

    “喉咙好干,累了一天,都没喝一口好茶。”

    “宁宴你坐,婶婶给你泡。”

    ....

    “想吃蒸蛋。”

    “婶婶这就让厨房给你做。”

    ....

    “牛奶没有吗?”

    “有有有,婶婶这就给你热牛奶去。”

    餐桌上,许七安大马金刀的坐着,平素里傲娇的婶婶在边上殷勤的照顾,许七安想吃蒸蛋,婶婶就让人给他做。许七安想喝茶,婶婶就给他泡。许七安想喝奶,婶婶就给他喝....努力的弥补婶侄之间千穿百孔的感情。

    “婶婶这就没诚意了,我想吃婶婶亲手做的蛋。”许七安哼哼道。

    ....婶婶咬了咬唇瓣,强颜欢笑:“婶婶给你去做。”

    蒸蛋上来了,许七安边吃边说:“哎,隔壁院子里丢了好些脏衣服,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倒霉蛋,只能自己洗了。”

    ....婶婶银牙一咬:“宁宴这话说的生分了,婶婶视你如己出的,婶婶来洗。”

    扬眉吐气!许七安感觉念头通达,积压在心里的执念,终于散去。

    “二叔,不然我们就把这宅子卖了,到内城买一座大宅子。”许七安提议。

    丰腴美艳的婶婶眸子一亮,容光焕发。

    卖宅子....许二叔扫了眼厅内的摆设,忽然有些唏嘘:“这是祖宅,说卖就卖的?我和你父亲就是在这个宅子里长大的。”

    “不卖就不卖,八千两银子,足够内城买一套更宽敞的宅子。”许七安举杯喝酒,搁下酒杯,突然说道:“二叔我是不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私生的。”

    “噗....”许二叔连忙扭头往下,一口酒全喷在许铃音的脸上。

    他本意是朝地面喷,奈何幼女太小个,正好喷她脑瓜和脸上。

    小豆丁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坚强的没有哭,舌头舔了舔脸上的酒水,感觉不好喝,这才“哇”一下哭起来。

    许二叔瞪一眼说话不过脑的侄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二叔表情没有心虚和震惊.....婶婶脸色也没有猜疑和惊愕....精通表情心理学的许七安做出判断。

    人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意识做出的举动是最符合内心的。

    许七安率先排除了自己是二叔私生子的选项,他会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年幼时二叔的同僚来家里拜访、做客,会指着许七安说:“这是你儿子?”

    或者指着许二郎说:“你家闺女真漂亮。”

    代表什么?代表许七安和许二叔五官相似。

    从遗传学角度来说,这两是有血缘关系的。

    “开个玩笑吗,我从没见过亲生父母,又跟二叔长的这么相似。”许七安耸耸肩:

    “对了,婶婶见过我母亲吗。”

    婶婶应道:“自然见过的,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我还在照顾过她一段时间。你母亲可温柔了,不像你....”

    连忙顿住,差点习惯性的怼侄儿。

    “那你老哥呢?”许七安低头吃蒸蛋,余光在观察二叔。

    许二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好气道:“那你是老子。”

    他略作回忆,道:“你爷奶死的早,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长大,你爸天赋比我好,可惜死在山海关战役中。”

    许七安没有再问其他,快速解决温饱,把五百匹绫罗绸缎留在主宅,自己捧着装满金锭的箱子回到小院。

    黄金放在家里不安全,下午打更人衙门里这么多同僚目睹,万一心生歹意,摸上门偷盗,反而会连累了婶婶和妹子。

    “魏渊说过,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派打更人暗中保护、监视许府附近,防止地宗的道士寻仇,这同样能威慑住图谋不轨的打更人....”许七安纵身翻过高墙,将箱子收入地书碎片。

    ......

    沐浴之后,香喷喷的婶婶坐在床边,歪着头,用汗巾擦拭乌黑秀发。

    许二叔盘坐在不远处的小塌上,吐纳练气。

    “天天练啊练,也没见你练出花来。”婶婶翻了个妩媚的白眼。

    呼~

    许二叔吐出悠长的气息,睁开眼,尽管吐纳后精神抖擞,可眼神深处却有着深深的黯然。

    他早就达到练气境巅峰,再怎么练,气机也不会增强。可通往炼神境的大门牢牢紧闭。

    “老爷,你说你要是突破...下一个境界,是不是能升职?”婶婶边说着边舒展腰肢。

    许平志“嗯”了一声:“这是自然。”

    婶婶擦完头发,脱掉绣鞋,侧着身坐在床上,两条长腿交叠,她把枕头抱在怀里,控诉道:“许宁宴那混小子,可把他给得意坏了,老娘要不是为了绫罗绸缎和内城的宅子,才不忍他了,喷他狗血淋头....”

    说着说着,她叹息一声:“不知不觉就长出息了。”

    想当初从丈夫手里接过他的时候,小奶猫一样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口传来许七安的声音:“二叔,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婶婶一惊,连忙放下床幔,缩进棉被里。

    许平志起身,道:“到书房。”

    “不用,二叔你出来,门口说几句就走了。”许七安说。

    婶婶抱着被子,躲在床幔后偷听,叔侄俩细细碎碎的说了几句,丈夫便回来了,啪的关上门。

    “说什么呢,是不是他偷偷给你私房钱了?”婶婶从床幔里探出脑瓜,瞪着许平志。

    忽然,她愣住了,看见了丈夫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湿润的眼睛。

    “老爷?”婶婶手足无措,茫然的喊了一声。

    “我终于等来希望了....”许平志闭上眼睛,轻声道:“炼神境的希望。”

    婶婶紧抿红唇。

    ....是宁宴吗?

    ......

    许七安返回小院,灵感似有触动,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轻轻推开。

    他如常的走到桌边,点亮蜡烛,纤细的火苗绽放出昏黄的光晕,赶走了黑暗,给房间镀上一层橘色。

    床榻,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虽有道簪扎着,仍然垂下一缕缕凌乱的发丝。

    他五官深刻,眉目祥和。

    “你来了。”许七安微笑着打招呼。

    “我来了。”金莲道长颔首,回以微笑。

    “你不该来。”许七安沉声道。

    金莲道长诧异道:“此话何解?我们不是约好今日密会吗。”

    ....不,我只是玩个梗,古龙的了解一下!许七安耸耸肩,“与道长开个玩笑。”

    “桑泊案查的如何?”金莲道长没在意,毕竟是个人就有些怪癖,天地会里的成员,个性都很强烈。

    许七安沉吟了一下,道:“这个案子非常复杂,牵扯了太多的势力,我查到现在,线索多,且凌乱。说实话我当了那么多年警....捕快,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我们一般都靠监控!他心里补充。

    当下,将搜集到的线索以及自身的推测,全盘告诉金莲道长。

    加入天地会至今,他和金莲道长已经达成初步的信任,觉得对方是个当盟友的好人选。而且,桑泊案与金莲道长没有利益相关。

    嗯,如果他逃进京城避难只是表面原因,实际是为桑泊案做铺垫,灭口赵县令的也是他,那可真是王炸!

    许七安苦中作乐的想着,现在看谁都是坏人,看谁都是老银币。

    “你怀疑镇北王是幕后操纵者,他与北方的妖族、东北的巫神教达成协议,试图篡位?

    “于是炸毁桑泊案,释放出初代监正。”金莲道长皱眉道。

    “道长觉得呢?”许七安反问。

    第134章

    蛊族

    “这一切乍看起来合情合理,可是,不管是初代监正,亦或者镇北王,你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镇北王常年戍守边关,贫道对他了解不深,你也如此。冒然判定他图谋不轨,有些武断。

    “再者,镇北王是三品武夫,将来未必不可能冲击二品,他愿不愿意当皇帝还是两说。呵呵,当然了,自古权力动人心,贫道若是说他不会谋反,亦是一种武断。”金莲道长分析道。

    “冲击二品和当皇帝并没有冲突吧。”许七安有自己的看法:“这本就是我的假设,还未求证,等我搜集了证据,镇北王是不是幕后黑手,便一目了然。”

    “只是道长啊,我有些查不下去了。”许七安叹口气:“元景帝虽然命令我负责此案,可镇北王是亲王,手握重兵的亲王,我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查他的府邸。

    “司天监的老监正装病,我同样不可能去观星楼质问他,难办的很。”

    “元景帝?”金莲道长眯着眼,用一种莫名的意味审视着许七安。

    “很多年没有听到朝廷鹰犬敢如此称呼他的了。”道长眼神里透着惊奇,啧啧道:

    “我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忽略了什么?”许七安下意识的问。

    “施主脑后生反骨。”老道长评价。

    我没有,你胡说,别特么冤枉我....许七安严肃脸色,认真的语气:“我对陛下忠心耿耿。”

    金莲道长也不拆穿。

    “此案水深的很,道长有什么要教我的?”许七安悉心请教。

    “你在天地会里假装儒家弟子的时候,倒是机灵的很。”金莲道长打趣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一边看着我们在群里勾心斗角,一边露出姨母笑....许大郎心里吐槽这个老银币。

    “贫道为你分析分析,你刚才的描述中,有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道长请说。”许七安眼睛顿时一亮。

    他选择和老道士坦诚布公的交流,就是看中了对方的智慧与丰富的经验。

    老银币固然令人不齿,但如果是当盟友的话,他们往往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金莲道长略作沉吟,说道:“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是监正的袖手旁观,倘若镇压在桑泊的是司天监的初代监正,最焦虑的应该是他才对。但他很安静....嗯,也有可能这个阴险狡诈的老东西早就不在观星楼了,暗中行动也未可知。”

    许七安无声颔首。

    初代监正和现任监正必定势如水火,理由很简单,师父被镇压了,徒儿心安理得的当着监正,执掌司天监,很明显是塑料师徒情破裂了。要不然,以监正一品的实力,人宗道首也拦不住。

    “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是元景帝,桑泊案发生的第二天,他取消了城禁。呵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哪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许七安当即说道:“这两个问题我思考过,我当时的猜测是,或许就是打开城门,引蛇出洞....嗯,我无法接触、掌握到监正和元景帝的状态,层次太高了。”

    “是这个道理。”金莲道长说:“你找我谈话,不止是这些吧,六号与桑泊案有关?”

    “准确的说,恒远和尚的师弟,或许与此案有关。他无故失联后,我愈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你果然已经去过青龙寺,知晓了恒远的身份。”金莲道长并不意外,随后反问道:“师弟?”

    “青龙寺有一个和尚,法号恒慧,一年多前与誉亲王的嫡女平阳郡主私奔。誉亲王深受打击,卧床不起。这件事的背后牵扯到勋贵和文官两股势力的斗争。”许七安抓起茶壶,倒了杯水,润喉后继续说道:

    “恒慧和尚为了带平阳郡主躲避搜寻,盗走了青龙寺一件屏蔽气息的法器。我怀疑那件法器后来落入了金吾卫百户周赤雄手中。”

    金莲道长耐心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沉思,等许七安说完,他才开口:“所以,你想通过恒远,查一查恒慧的消息,以此来验证猜测?”

    “嗯,这是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道长你还记得吗,恒远说师弟是被掳走的,而青龙寺的方丈说,恒慧是私奔。恒远离开青龙寺调查的途中,可能得到了某些线索....”

    “你希望我能带你找到他。”

    “拜托了道长。”

    ......

    月朗星稀,相隔数万里外的南方。

    相比起京城冬日的寒冷和干燥,蛊族居住的南方气候潮湿,即使在一年里最寒冷的季节,居住在这里的蛊族也穿着单薄的衣衫。

    丽娜踩着轻薄的小布靴,裙摆只到膝盖处,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

    她五官精致,眉毛略浓,瞳孔是浅浅的蓝色,荡漾着灵动纯真的光芒。

    小麦色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既健康,又充满野性,像一头矫健的雌豹。

    一支上百人的大部队跋涉在荒野里,举着火把,沉默的前行。

    脚步轻快,蹦蹦跳跳的丽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这次是随着部族里的长辈出来历练的,目的地是蛊神沉睡的极渊。蛊族有七个部落,既是蛊神的受益者,也是镇守者。

    “等我弄清楚了蛊神复苏的原因,就可以在天地会里公布情报,让所有成员都欠我一笔债。前提是这个原因不会对蛊族带来危险....”想到这里,丽娜眉眼明媚的笑了起来。

    “丽娜,严肃点。”前方,哥哥莫桑回过头来,低声训斥妹妹。

    他浓眉大眼,外貌与丽娜有三分相似,只是左脸一道深深的疤痕破坏了他的英俊,凶厉的眼神也让他看起来桀骜不驯。

    丽娜一点都不怕哥哥,娇哼道:“其他哥哥都有嫂嫂可以骂,就你没婆娘,整天只知道骂我。”

    莫桑有些无奈,闷头就走。

    丽娜跟上哥哥,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听说大奉的女人水灵水灵的,脸比馒头还要白,莫桑,我帮你抢一个媳妇回来。”

    莫桑冷哼一声:“婆娘漂亮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是手撕豹子的女人。”

    “可是我听一个朋友说,大奉的镇北王妃很漂亮,长公主也很漂亮,还有人宗道首,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莫桑顿时看过来,咽了咽口水:“那你帮我问问你朋友,到底多漂亮....不对,你哪来的这种朋友?”

    丽娜不搭理他,蹦蹦跳跳的跑前边去了。

    “天蛊的婆婆,你等等我....”丽娜脱离自己的部族,凑到天蛊部的首领,一位佝偻老婆婆身边。

    天蛊婆婆抬起沟壑纵横的脸,眼神清明,审视着丽娜:“小娃子,找婆婆什么事。”

    “婆婆,我有个朋友...嗯,朋友的朋友,最近遇到了些奇怪的事。”丽娜眼珠子转啊转,措辞道:“他运气特别好,好的离谱。”

    丽娜之所以问天蛊族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

    相传蛊神沉睡之后,牠的精神化作了心蛊;牠的气血化作了力蛊;牠的毒液化作了毒蛊;他的肝脏化作了药蛊;牠的欲望化作了欲蛊;牠的眼睛化作了天蛊;牠的体液化作了尸蛊。

    这就是蛊族七个部落的由来,蛊族里还有一个传说,就是蛊神复苏之日,将收回牠的力量。

    蛊族没有人希望这位与神佛并列的上古异兽复苏。

    其中,天蛊代表着蛊神的眼睛,能观测天地万物,自然规律。因此天蛊部负责制定历法,蛊族根据天蛊部的指示,劳作耕种。

    此外,天蛊部还精通占卜、看相等秘术。

    天蛊婆婆说:“那定是福星高照之人,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吧。”

    三号算好人吗?大概吧....丽娜说:“可是....他的运气是捡银子,天天捡银子。”

    可是金莲道长说他那情况不是功德。

    “捡银子?这算哪门子的运气,小娃娃净瞎说。”天蛊部里,一位中年汉子大笑道。

    四周传来哄笑声,冲散了队伍里凝重严肃的气氛。

    这个力蛊部的小丫头真有趣。

    “闭嘴!”天蛊婆婆忽然呵斥一声,只见她脸色严肃,一把握住了丽娜的手,力道强的让丽娜微微皱眉。

    “小丫头,你那朋友在哪?快说,你快说啊....”天蛊婆婆急切追问。

    这....天蛊部的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一个小丫头的戏言,竟让天蛊婆婆如此激动。

    “阿爹,好像出什么事了。”莫桑垫脚眺望,看见了前方的异常,看见了天蛊婆婆抓住妹妹的手腕,大声喝问。

    力蛊部的首领沉稳的点点头,声音中气十足:“我去看看。”

    PS:前面的错字都修改了,感谢大家。

    第135章

    塑料父子情

    “天蛊婆婆,怎么了。”

    丽娜听见父亲的声音,扭头,看见魁梧高大,肌肉坚硬如岩石,面部轮廓刚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身高足有九尺,鹤立鸡群,比周围的蛊族人要高两个头,大臂比丽娜的腰肢要粗。(良心作者注:自北魏始,一尺长度在29.6—31.1cm之间)

    行走间鹰视狼顾,压迫感十足。

    身材佝偻的天蛊婆婆,与这位相比,就像是孩子。

    天蛊婆婆抬起头,微微颔首,很快把视线回到丽娜身上,颤声道:“丫头,你说啊,婆婆等着呢。”

    婆婆有些急....她这是怎么了,也想和三号的朋友一样天天捡银子么?丽娜因为天蛊婆婆的激烈反应,有些不适。

    天蛊婆婆不肯走了,大部队随之停下来。天蛊部的精英们,将目光投向丽娜。其他部落的人则交头接耳,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天蛊婆婆扭头,对身后一位本部的后生说道:“去通知各部首领,稍作休整。来,丫头,我们到那边说话....龙图,你不许跟过来。”

    名字叫龙图的力蛊部首领顿住脚步,默然的看着闺女被天蛊婆婆带到远处。

    另外五部的首领汇聚过来,走到龙图身边,与他并肩眺望离开的一老一少。

    “龙图,怎么回事。”

    力蛊部首领摇头:“或许,你们该问天蛊部的人。”

    首领们准头看向身后。

    “丽娜就是跟婆婆说了句戏言,谁知道婆婆这般激动。”

    “说了什么?”

    “丽娜有个朋友,天天捡银子。”

    “....”

    .....

    天蛊婆婆举着火把,来到一颗树下,这里距离大部队已经很远了,只能看见后方微小的火光。

    弦月挂在天空,洒下洁白的辉芒,火光映照着天蛊婆婆皱纹横生的苍老面孔,她此时已经没有了焦躁和激动,平静了下来。

    “丫头,与婆婆好生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丽娜抿了抿嘴,说:“我近来结识了一位朋友,他说他有一位朋友,总是莫名其妙的捡钱,为此感到苦恼,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天蛊婆婆眯着眼,求证道:“怎么捡银子,捡多少?除了捡银子还有什么特殊?事无巨细,你跟我说清楚。”

    丽娜有些娇憨的挠了挠头,歉意道:“这个我就不知道啦,毕竟是朋友的朋友嘛,但听三...我那朋友说,好像只要捡银子就能过上温饱富足的生活。”

    丽娜出于好奇心,想着天蛊部能观测万物,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便随口问了一嘴。

    天天捡银子这种事,搁谁谁不好奇?

    “那个人在哪里?”

    三号在大奉京城,他的朋友应该也在那里....丽娜不太确定的说:“好像在大奉京城。”

    “大奉京城?!”天蛊婆婆猛吃了一惊,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应该的,在哪里都不可能在大奉京城....这没道理....”

    天蛊婆婆白眉紧皱,时而恍然,时而惊疑,表情变化不定。

    “婆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丽娜觉得自己是个顶聪明的婆娘,已经察觉出情况有异,如果只是捡钱这种小事,天蛊婆婆不会拉扯自己到僻静处说话。

    更不会表现的如此在意。

    但她觉得荒诞,大奉京城里发生的一件趣事,竟让天蛊婆婆如此严肃,如此在意。

    好比她无意中认识了个不错的朋友,结果发现是天蛊婆婆失散多年的孩子。

    “你的那个朋友,应该就是天天捡银子的人,而不是所谓的朋友的朋友。”天蛊婆婆看了眼单纯的傻姑娘。

    丽娜微微张开红润小嘴,浅蓝色的眸子凝滞。

    三号竟然骗她,没想到他是这种喜欢骗人的坏蛋,亏她还觉得三号是个侠肝义胆的读书人。

    部族里的老人不是说,读书人都是铁骨铮铮,刚直不阿的吗?

    天蛊婆婆轻叹一声,抬头看了看月轮,沉声道:“多年前,两个小偷出于某种目的,潜入大户人家,偷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物品。那东西至今下落不明,偷东西的贼也再没有出现。

    “大户人家里,有的人知道东西被偷了,有的人至今还不知道此事。”

    丽娜眨了眨眼睛,“偷走了什么?”

    天蛊婆婆没有解释,重复着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

    很快,蛊族的百人精英团队来到了极渊,一个深不见底的大裂谷。

    裂谷中弥漫出毒障,催生出富含毒性的植被,以及各种毒虫猛兽。这是一个天然的蛊虫养殖场,为蛊族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原材料”。

    丽娜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但都在外围捕捉蛊虫,从没有深入过。

    队伍沉默着前行,身上撒的驱虫粉末和辟毒丹让他们免疫了毒障和毒虫的骚扰。

    毒蛊部的族人在这里如鱼得水,容光焕发。

    顺着前人踩踏出来的小道,深入大裂谷,渐渐的,景物开始出现变化,黑褐色的土地上长满畸形的、奇形怪状的植物。

    茂密的枝叶和草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生活在这里的毒虫被这群不速之客惊动了。

    “啊...”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那是一名穿着布衣的汉子,他浑身皮肤发红......

    “女人,我要女人....”他大叫这扑倒身边的男同伴,死死抱住他。

    但因为隔着衣服,让他急的几乎失去理智。

    怪叫声四处响起,不停有人出现异状,有男人,也有女人,男人抱住了树,女人也抱住了树....

    丽娜知道,这些人是中了欲蛊的毒。

    蛊族的人丝毫不慌不乱,自觉退开,甚至笑着指指点点。

    欲蛊部的族人分散开来,救治中毒的各部族人。他们从布袋里取出黑色的,宛如蚂蟥的软体虫子,洒在中毒者的胸口、脖颈以及裤裆里。

    “蚂蟥”吸附在皮肤表面,口器刺入血管,疯狂吞食血液。

    不多时,这些蚂蟥一个个膨胀,心满意足的从皮肤表面脱落,中毒的族人症状立竿见影的好转。

    除了比较快的人会有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持久的人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越往裂谷深处走,遇到的蛊虫越多,且种类丰富。比如体壮如牛的大虫子;浑身艳丽缤纷的蝴蝶;长着十二只眼睛的蛇;行尸走肉的动物群;有着三个生殖器的雄性野狗等等。

    最后队伍在一处平地里停了下来,这里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凹凸嶙峋的石头。

    毒物弥漫中,丽娜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石像,隐约是个男子,穿着宽松的衣袍,带着高高的冠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于腹部,微微低头,看着极渊的裂口。

    七位部族首领默契的上前,走向了石像。

    “莫桑,那人是谁呀。”丽娜拉扯一下哥哥的袖子。

    左脸有刀疤,气质桀骜不驯的莫桑沉声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应该听过他的称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敬重:“儒家圣人。”

    ......

    小院,烛光一点如豆。

    “我一直在搜寻恒远的下落,但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他还在城中,不知他在何处。”金莲道长盘坐在床榻,摇着头说。

    “您无法通过地书定位?”许七安记得,当初那位“九号”可是能通过地书锁定自己位置的,而且不需要太久。

    按理说,六号失踪至今,接近一旬,金莲道长本该已经找到他。

    “我猜六号,或者说地书被封印了。”

    ....啊?被封印的话该怎么办,这是在为难我胖虎啊。许七安有些懵。

    “除非我能近距离靠近,这一旬里,我徒步走遍了大半个外城,采用最愚蠢最最稳妥的方式搜寻。如果恒远的地书碎片距离我不到三十丈,我就能立刻感应到它,即使被封印。”金莲道长自信的笑道:

    “不用怀疑,这是天地至宝本就有的位格。”

    是逼格....许七安心说,同时也松口气。

    法子虽然蠢,但有效就好。最怕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有六号的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呵呵,你出面比我出面更好,我也需要打更人的力量。这里毕竟是京城,是打更人的地盘。”说到这里,金莲道长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魏渊对这个案子是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只是让我好好干活。”许七安摇头叹息。

    这时,他发现金莲道长的表情很古怪,因为他的表情是这样的:(﹁﹁)

    许七安嘴角一抽,郁闷道:“道长何故如此看我。”

    金莲道长说道:“魏渊恐怕想把你变成打更人的暗线吧,或者把你赶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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