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以那个地宗的老道士能看出我的特殊之处?知道我是个福星高照的欧皇,便心安理得的把烫手山芋甩给了我....马德,你不是修功德的吗?怎么尽干些缺德事儿....

    许七安心里腹诽。

    他由此展开联想,自己身上古怪的运气,也是一种功德?

    可是许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小百姓,就二叔这一代稍稍有起色,兄弟俩还是个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杀坯。

    好事没怎么做,战场上倒是砍了不少人。

    这时,管理员沏好热茶端过来,闲聊道:“大人是在查人宗的资料?”

    不,查的是地宗...许七安反问道:“人宗?”

    “咱们的国师就是人宗当代道首啊。”吏员说:“魏大人对那位女子道首甚是不喜。”

    女子道首....啊,那个传说中的绝色道姑?

    许七安恍然大悟,以前只知道当今圣上沉迷修道,渴求长生不死。封了一位天仙般的道姑做国师。

    没想到竟是人宗!

    司天监的术士、道门人宗、打更人、儒家的云鹿书院、大奉军方、朝堂文官集团.....京城就像小小的水潭,却挤满了蛟龙。

    难怪“玖号”说天地会的人不敢进京城。

    金莲道长:你进来试试。

    天地会杀手:试试就逝世。

    哈哈哈...许七安嘴角一挑,道:“你再给我找一找“天地会”的资料,嗯,还有地书。地书你知道吗,天地至宝....额,如果我想去甲乙丙三号库房,该通过什么渠道申请?”

    吏员闻言,笑道:“乙和丙号库房,分别对应金锣和银锣。至于甲字库房,得有魏公的手书才能进入。不过您要找的天地会和地书资料,丁号库房就有。”

    见许七安愣了愣,他解释道:“天地会听着便是个江湖组织,而地书是传说中上古法宝,两者都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我去查查手册,看在哪个地方。”

    说完,就去了接待台。

    许七安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这是陷入思维误区,认为越远古的东西越机密,其实不是。越远古的东西越不值钱....嗯,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古董还是很值钱的,而是机密等级。

    真正的机密反而是与当代息息相关的东西,比如军事情报、边防布局、火药配方、攻城器械造船图纸等等。

    我相信将来甲字库房里会多一份机密档案:《人与兽杂交秘籍》

    著作人:宋卿;许七安。

    很快,吏员翻找出“地书”与天地会相关的资料。

    许七安迫不及待的翻看,天地会与他自身安危挂钩,他选择先了解这个组织。

    .....

    江湖上组织千千万,门派林立,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经营一些灰色收入,都还听话,愿意服从朝廷管束。个别一些底蕴特别深厚的江湖势力,不太买朝廷的账。

    但他们的存在也起到了稳定一方的作用,偶尔还会自发剿匪。

    天地会就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江湖组织。

    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出现在一甲子前,那年云州大旱,流民落草为寇,四处劫掠。

    天灾与人灾肆虐。

    当地江湖势力联合朝廷剿匪,天地会就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还是颇有侠义的组织....嗯,有时候做好事的未必是好人,就好比做慈善的未必是真心做慈善。”

    也可能是为了博取名声....许七安喝了口茶,继续往下看。

    天地会不是活跃组织,属于半隐秘性质,相关记载寥寥无几。

    许七安看完,没有太大的收获。

    “没有收获反而是正常的,能逼地宗高手逃进京城,说明它是一个很庞大很强势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能瞒住打更人的情报网也合情合理,我是不是应该禀报春哥,丰富一下打更人案牍库?”

    “额....暂时还是算了。”

    他不打算把这件事上报衙门,虽然这可能换来一笔功劳,但无法与黄金五百两相提并论。

    地书这样的宝贝,是个人都眼红吧,万一哪位金锣看上了,直接让我上交国库....

    许七安合上册子,打开“地书”相关资料。

    地书是上古至宝,来历无法考证,只知是那位出身年代无法考证的道尊遗留。

    资料上甚至没有提及地书的功能。

    不过倒是有一条备注,说的是此类上古至宝,多是天地孕育而生,非人力能炼。

    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许七安心说这个套路我懂啊,绕来绕去,原来是滴血认主。

    宋卿给他的法器、打更人的铜锣,只需要灌输气机就能使用,没有认不认主的概念。它们本质都是工具,落在谁手里都能使用。

    许七安就觉得,滴血认主在这个世界不存在。

    他掏出怀里的玉石小镜放在桌上,佩刀出鞘两寸,指肚在刀锋轻轻按压。

    殷红的鲜血立刻沁出,许七安抹在玉石小镜的表面。

    那抹鲜血在镜面停留了几秒,缓缓消失,被镜子吸收。

    下一刻,许七安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册子、桌案、茶杯都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混沌。

    蒙蒙混沌中,他看到了八个光点,悬在混沌世界中。

    这八个光点象征着其他镜子?加上我,正好九面镜子....许七安目光扫过,试图寻找【玖号】。

    但他并不知道玖号属于哪个光点。

    嗯...随便点一个加好友!

    许七安抬起手,尝试遥指距离他最近的光点。

    那道光点顿时水波般荡漾开来,涟漪扩散整个混沌世界。

    许七安像是做了一场梦,眼前的景物恢复,依旧身处案牍库的接待厅,面前摆着册子和茶杯,以及那面平平无奇的玉石小镜。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因为滴血认主后,玉石小镜与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玄而又玄的归属感。

    这时,镜子里缓缓凸显出一行字:

    【陆:别相信玖号,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PS:这章3700,当做是中午晚更的补偿。那么,宁们的推荐票呢。

    第74章

    只有勾栏听曲能抚慰我的心灵

    【陆:别相信玖号,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安静的接待厅里,许七安凝视着这句话,脊背冒出了冷汗。

    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底弥漫。

    他神色恍惚的喝了一口茶,发愣了片刻,从那种诡异恐惧的气氛中挣脱。

    这个“陆号”应该就是我刚才点中的那个光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玖号在骗我?

    如果玖号是骗我的,原因呢?陆号既然知道玖号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玖号不可信,那陆号同样值得怀疑。

    老子特么谁都不信。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以指代笔,输入信息:

    【叁:你是谁?凭什么说玖号不可信。你是天地会的人对不对。】

    【陆:是的。】

    竟然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许七安沉默了几秒,写道:

    【叁: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地书属于天地会,玖号是地宗的人,他们是一群凶狠残暴的疯子,不可理喻。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有接触,恐有性命之忧。】

    【叁:你怎么知道我和玖号有联系?】

    许七安提出质疑。

    【陆:叁号碎片被地宗的人封禁了,断绝了与我们之间的传书能力,且地宗的人可以通过玖号碎片锁定叁号。

    【这就是为什么金莲道长会舍弃碎片,转赠给你的原因。】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与玖号交易,他也能通过玖号锁定我?

    难怪他并不急着催促我物归原主,还把主动权交给我,让我来选地点。

    难怪昨天我问玖号,天地会的人是不是可以借“地书”锁定我位置时,他转移了话题....许七安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不管我怎么选,他都稳赚不赔,我选择交易,他可以黑吃黑干掉我。我不选择交易,他也能拖延时间,一直到锁定我的位置。

    艹....许七安头皮发麻的在心里爆粗口。

    陆号继续发来消息:“但地书是一体的,我们依旧能通过地书看到你和玖号的交流,万分无奈。直到你滴血认主,建立了与我之间的联系。”

    【叁:我该怎么办?】

    【陆:我希望你能将地书碎片归还天地会,如果你不放心,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让人送到那里。】

    那老子的五百两黄金....许七安盯着镜面,没有回复。

    他谁都不信!

    陆号未必是好人,他没准在反套路我。

    我要那么好忽悠,警校就白读了...许七安回复:【叁:地书是天地会的宝物,玖号是地宗的人,地宗觊觎地书?】

    根据打更人内部资料记载,地书是道门地宗的宝物,而天地会只是江湖组织。

    可刚才陆号说,地书是天地会的东西,地宗觊觎此物。

    如果陆号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许七安就把他拉黑。

    【陆:地书是地宗的宝物,但那是以前,它现在属于天地会。而天地会是由部分地宗门人组建的。】

    【叁:何出此言。】

    【陆:此事涉及到地宗一桩秘密,我非地宗门人,不方便透露。】

    【叁:我明白了,你留个地址吧。】

    【陆:内城杨水街,与张氏绸缎铺子相对的宅子,院内种了一颗枇杷树。】

    许七安此时已彻底恢复冷静,喝了一口渐渐失去温度的茶水,指尖轻扣桌面。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是三个选择:

    一,认可陆号,把镜子送回去,他可以花钱雇人送。既不用考虑陆号的身份,又不怕玖号的锁定。从此脱身。

    二,与玖号交易,缺点是可能会面临黑吃黑的危险。好处是一旦赌对,五百两黄金到手。

    三,把地书上交打更人,换取功勋。

    如果我还是那个长乐县衙的小快手,我肯定选择第一种方法,以稳为主。

    可老子现在是打更人,在大奉京城,外来势力甭管多强大,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不,他们甚至都不敢进城。

    我才刚加入打更人,没有功劳没有资源,正好可以用地书换一个锦绣前程。

    这种上古至宝,衙门想必很乐意接收,魏渊那位大宦官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打定主意,许七安归还册子,从看管案牍库的吏员那里取回了自己的腰牌,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库房。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取出了玉石镜内部的物品:军弩、蚀骨毒、护心镜、以及春哥归还的四百两银票。

    揣好这些东西,他来到了打更人衙门最高建筑物:浩气楼。

    楼底下的守卫拦住了他。

    许七安摘下腰牌,沉声道:“迅速禀告魏公,铜锣许七安有重大事件汇报。”

    守卫接过腰牌,确认无误,审视着他:“为何不找直属的银锣。”

    “银锣不在,情况紧急,速去。”许七安比他更刚。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李玉春知道,准确的说,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

    天地会也好,道门地宗也罢,都是大势力。

    他们或许不敢报复打更人,但许七安是有家人的。

    这一点,他不能不防。

    许七安必须淡化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痕迹,让天地会和地宗的人忽视他。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匆匆进了楼。

    几分钟后,守卫返回,道:“进去吧,魏公在第七层等你。”

    许七安这才松了口气,那位权势滔天的大宦官愿意见他,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半。

    他当即进楼,飞快跨过一层层楼梯,来到第七层。

    楼梯口早有一名黑衣吏员等待着,领着他穿过长廊,来到一间茶室。

    茶室空无一人,与之相连的瞭望厅,站着一袭青衣。

    魏渊转过头来,温和道:“何事!”

    他五官清俊,气质儒雅,鬓角霜白,眼中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不像是宦官,反而是个读书人。

    许七安不敢直视,微微低头:“卑职参加魏公,卑职有一重大发现,特来禀告。”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玉石小镜,双手高举,沉声道:

    “此乃地书,道门地宗至宝。”

    地书...魏渊愣了愣,凝视着小镜:“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许七安不做隐瞒,把如何得到镜子,如何接收信息,以及案牍库里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宦官。

    他没有隐瞒的必要,镜子是在加入打更人之前得到的,是他的私有物。

    而即便是加入打更人后得到镜子,也是同样道理。

    魏渊不会因此对他产生负面观感。

    青衣大宦官似笑非笑道:“黄金五百两?”

    ....大佬,您关注的点是不是奇怪了些?许七安讪笑道:“小人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谋求利益。”

    魏渊温和一笑,目光重新落在镜子,这时,镜面浮现出了一行字:

    【玖: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交易。】

    大宦官嘴角一挑,把镜子抛给许七安:“镜子已经滴血认主,只有你能回复,告诉他,交易地点在内城桂月楼,鸾凤和鸣雅间。时间定在一个时辰后。”

    许七安立刻在镜子里给出回复。

    【玖:好!】

    魏渊道:“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住址,应对的不错,下去吧,这件事会有人去办。”

    那我的五百两黄金....啊不,功勋呢....许七安在心里问了一句。

    没敢说出口,抱拳道:“是!”

    他没带走镜子,径直离开茶室。

    出了浩气楼,许七安心情很复杂,有丢开烫手山芋的轻松,也有痛失至宝以及五百两黄金的心疼。

    至于功勋,虽说大宦官没有提及,但许七安能体谅人家的逼格。

    堂堂大佬,跟他一个小铜锣讨论“功勋”问题,显得太掉价。

    反正应该不会亏待我的....许七安心痛的离开打更人衙门,打算去勾栏听听小曲,抚慰一下心情。

    第75章

    枪意

    教坊司,影梅小阁。

    许七安坐姿慵懒的倚靠在锦塌,打更人的差服挂在椅背。

    宽敞的室内,六名舞妓翩翩起舞,轻薄的纱裙下,纤细的蛮腰款款摆动。

    许七安的背后,一名丫鬟在揉肩,他的腿搭在另一名丫鬟怀里,让她捏腿。

    花魁娘子穿着华美繁复的长裙,螓首微垂,专心致志的弹琴。

    偶尔抬头看一眼乐不思蜀的许七安。

    一炷香后,琴音消散,舞妓们退出屋子,浮香盈盈起身,在铜盆里净手,幽怨道:“杨公子原来是打更人呀。”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许七安低头玩手指,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花魁娘子提着裙摆上榻,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结实的胸肌,笑容妩媚:“喜欢的...”

    许七安之所以调头来教坊司,主要是距离近,绝对不是因为勾栏吃饭听曲要好几钱,而在这里,浮香给他免费。

    “我和玖号的聊天内容,陆号怎么知道?叁号碎片被封禁,所以无法接收到其他碎片持有者的传信,但其他持有者可以看到?这地书是古代版的QQ群不成....”

    “早知道,滴血认主后,我就挨个儿的加好友....当时有点被吓到了,只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开.....”

    “天地会和地宗似乎有渊源.....门派分裂?”

    许七安的思路被打断,皱着眉头看了眼含蓄挑逗他的花魁。

    她有一双惹人怜爱的桃花眸。

    “你别乱动。”许七安不悦道。

    几分钟后,守在外室的丫鬟们,就听见了声音。

    “咱们先走吧,估计要到黄昏呢。”

    .....

    桂月楼,鸾凤和鸣雅间。

    一名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单手拄刀,挺直腰背的坐在圆桌边。

    黑衣男人脸颊有一道两指长的刀疤,三角眼,浅褐色的瞳孔里时而闪过凶光。

    给人一种桀骜狂徒的感觉,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砍人,戾气极深。

    他是打更人衙门的死囚,名字被当今圣上勾画过的那种,处刑日在明年秋后。

    今天忽然被一位金锣从死牢提出来,那位金锣告诉他,只需要圆满的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将他放归江湖,找人顶替他死囚的身份。

    这个说词可信度很高,圣上勾画过的名单,通常意味着必死无疑,不可能被赦免。找人顶替才是正确操作。

    此类“将功赎过”的交易在打更人衙门屡见不鲜,他还没被抓住的时候,就曾经听江湖前辈说过。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做一场交易。

    但黑衣男人知道,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危险。否则,如此简单的交易,何必找一个死囚?

    黑衣男人接受这个任务,有两个原因:一,索性是死,不如博一博机会。二,这里是内城的桂月楼,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等闲人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这时,他听见雅间的门传来“笃笃”两声。

    “门没锁,进来吧!”黑衣男人嗓音低沉的回应。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江湖客打扮的男人踱步进入,披着灰色的袍子,半张脸隐藏在兜帽里,裸露出的下半张脸,下颌处有一层浅浅的青须,刚刮过的样子。

    双方警惕的审视着对方。

    呵,就这身打扮,肯定进不了内城....八成是进了桂月楼才偷偷换上的....袍子里可能藏着武器....黑衣人半不屑半警惕的想着,听见斗篷江湖客,嘶哑着嗓音问道:

    “东西呢?”

    黑衣人平静的凝视着他,淡淡道:“我好像说过,这面镜子我花费了五百两黄金。”

    什么镜子特娘的要五百两黄金....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斗篷江湖客“嗯”了一声,单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首张的银票面值是一百两。

    虽然知道这些银票最后肯定要上交,但财帛动人心,黑衣男人不受控制的眼睛发光,视线黏在厚厚一沓银票上挪不开。

    “镜子!”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放在桌上,嘶哑着嗓音说道。

    黑衣人把那面仔细端详过,没看出有什么神异的镜子放在桌上。

    斗篷江湖客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凝视着桌上的镜子片刻:

    “很好,交易达成,出了这扇门,我们从未见过。”

    他拿起了镜子,黑衣死囚则两眼发光的把手伸向了银票。

    突然,黑衣死囚看见了江湖客左侧的斗篷微微鼓荡....不好!他瞳孔宛如受到强光照射般剧烈收缩,想也没想,朝侧坐翻滚,避开可能存在的攻击。

    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幸好老子心里一直提防着.....这是个高手,我不好硬碰硬,直接破窗出去,不信他敢在内城闹市区当街杀人....黑衣死囚脑海里念头闪过。

    这时,他看见了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端坐着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劲装,双手拄着刀,脖颈处被利刃削平,碗口大的疤正喷薄着鲜血。

    嗯?

    黑衣死囚心里浮现一串问号,紧接着,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收回怀里,哂笑一声,转身走出雅间。

    ......

    斗篷客离开桂月楼,骑上来时的快马,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离开内城、离开外城,然后在官道上快马加鞭,马蹄扬起一溜尘烟。

    他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一座茶棚,摆着三张陈旧的桌子。

    卖茶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这会儿没有客人,老翁自己坐在桌边喝茶。

    斗篷客勒住马缰,骏马长嘶着扬起前蹄,于高速驰骋中停下来。

    斗篷客把马缰系在路边的木桩上,左右看了一眼,走向茶棚。

    他取出玉石小镜,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帮主,幸不辱命。”

    头发花白的老翁接过玉石小镜,声音低沉:“你带回来了一个敌人。”

    斗篷客一愣,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看见老翁挥了挥手,将他打飞。

    嘭!

    倒飞出去的斗篷客恰好与一股锋利的气机碰撞,当场炸成尸块。

    鲜血泼墨般的四溅。

    老翁眯着眼,望向官道尽头,一道挺拔昂藏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出现时还在遥远的尽头,几息后,距离老翁就不足百米。

    “杨砚,你这只魏青衣养在身边的狗。”老翁冷哼道:“别多管闲事。”

    面瘫的杨砚面无表情:“偏要管。”

    老翁勃然大怒,情绪说失控就失控,厉声道:“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朴素的衣袍鼓舞,一缕缕黑烟从他体内溢出,当空乱舞,发出森然凄厉的哭声。

    杨砚皱了皱眉:“地宗修的是功德,什么时候会这些鬼魅伎俩。”

    老翁脸庞凸起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瞳孔涌现猩红,魔气森森:“嘿,贫道送你去问道德天尊。”

    口中尖啸一声,漫天黑烟一边怪啸,一边扑向杨砚。

    杨砚面无表情,左右手互相对拳。

    砰!

    狂暴的气机以他为中心,化作涟漪扩散,沿途卷起草屑和尘埃,最后撞到一层黑色的薄膜上。

    天空黑光一闪,呈现出一个润薄湿滑,宛如倒扣琉璃碗般的大阵。

    “我这百鬼阵,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纵使你是四品武夫,也得生生耗死在这里。”老翁声音嘶哑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半空中,被杨砚气机震散的黑烟再次重聚。

    杨砚皱了皱眉,这阵法与司天监的阵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

    司天监的阵法是借天地之势,可长久存在。道门的阵法是以人力布置,无法长久。

    这个百鬼阵非常棘手。

    各大修行体系里,道门是元神领域的执牛耳者。道门六品阴神,在古代也叫鬼差,夜间勾人魂魄,主宰凡人生死。

    这百鬼阵就是类似的手段。

    武夫虽然也有磨砺元神,但只是叠加防御,让元神变的坚韧,缺乏相关领域的攻击手段。

    “我听说道门八品叫食气,可以驱使法宝,召唤天雷,不让我体验一下?”杨砚面无表情,语气轻蔑。

    “这就来!”老翁又被激怒了,袖子里喷出两道血光,宛如血色闪电。

    杨砚不躲不避,任由两道血色闪电攻击。

    叮叮!

    两道血色闪电仅是割裂衣衫,继而弹飞出去。

    铜皮铁骨!

    “为什么不还手。”老翁怒道,布满蛛网般黑色血管的脸庞,异常狰狞。

    “我在等我的枪。”杨砚淡淡道:“它来了。”

    话音落下,天边一道亮银色的流星划破长空。

    润薄湿滑的气罩应声破碎,流星划过之处,黑烟“嗤嗤”的蒸发。

    “内部无法破阵,那就从外攻破。”杨砚伸手握住长枪,一把银色的长枪。

    说完这句,他身影突兀消失,仿佛与长枪合为一体,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刺向老翁。

    老翁血色的瞳孔里,那抹银光一闪,不可抵挡,无法抵挡,那是百战不磨的枪意。

    四品武夫的枪意。

    “不!”老翁张嘴吐出一枚闪烁着血光和黑光的金丹,撞向长枪。

    金丹在枪意中化作齑粉,老翁的身体在枪意中绞成肉沫,那抹银色的光芒兀自冲出数百丈,将一座山丘洞穿。

    老翁的身影在半空中凝聚,半虚幻半真实,他怨毒的盯着杨砚看了一眼,化作青烟盾向远方。

    杨砚弯腰捡起玉石小镜,扛着银枪,转身往京城方向返回。

    .....

    黑烟遁出数百里,路过一座村庄,便停了下来。

    老翁的脸在黑烟中若隐若现,盯着下方的村庄。

    阴神无法在白日里长期活动,没了肉身,实力大打折扣。无法应对后续可能遇到的危机。

    老翁打算夺舍一具肉身,同时吞噬村庄村民的魂魄,滋补自身。

    有了打算后,黑烟袅袅娜娜的扑入村庄。

    前一刻还生动逼真的村庄,下一刻便如水波般破碎,一座缭绕五色功德的气罩升起,将黑烟困住。

    阵法中央,穿着破烂道袍,五官深刻的老道士盘膝而坐。

    ......

    清晨,许七安准时来到打更人衙门点卯。

    等待“地书”事件的后续。

    不知道结果的话,他总觉得不踏实。

    临近中午,黑衣吏员在春风堂隔壁的偏厅找到了他,恭声道:“许大人,魏公召唤。”

    总算来了....许七安微微颔首:“好!”

    PS:这章字数多,所以晚点更新了。本来七点多就能更新。

    第76章

    夜会

    浩气楼,茶室。

    许七安再次来到这里,见到了鬓角霜白,儒雅俊朗的大宦官,他还是一身天青色的华服,眸子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此外,还有一位高大挺拔,面色冷峻的男人。

    一本正经的端坐在茶几边,挺直腰杆,面无表情。

    魏渊坐在桌案前,仔细的品着香茗,道:“镜子已经认你为主,暂时交给你保管。

    “最先与你联系的,确实是地宗的人,对你存了必杀之心。

    “杨金锣已经把人击退,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家附近都会有打更人的暗桩盯着。”

    许七安皱了皱眉,对于魏渊的行动,他并不奇怪,昨日让他回复玖号时,便已经透露出这位大宦官要“黑吃黑”的想法。

    他不满的地方是,大佬你竟然没把这事儿给办妥当了,还让人给跑了,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地宗阴神无影无形,难以杀死。”魏渊解释了一句,低头喝茶。

    这属于体系间的特长和短板。

    杨砚挥了挥手,镜子隔空飞到许七安面前,悬停不动。

    许七安接过镜子,收入怀中,躬身作揖,离开了浩气楼。

    坐姿如松的杨砚低声道:“义父,我留不住阴神。”

    魏渊温和笑道:“何必要留呢。”

    杨砚不懂,眉头紧锁。

    魏渊云淡风轻的笑着:“你不擅长,自然有人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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