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浮香姑娘分明是选了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消遣人是吗?你若不给我个说法,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他凶狠的语气和狰狞的语句让丫鬟有些怕,下意识的想喊院子里的扈从。

    “萍儿,既然赵公子不服气,你就把诗带出去让他看看。”

    屋里传来花魁娘子充满女性魅力的嗓音。

    丫鬟谨慎的看了眼赵公子,把障子门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闪了进去。

    几秒后她又闪了出来,把宣纸递给赵公子。

    后者接过,扫了一眼,愤怒的表情登时凝固在脸上,继而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震撼、难以置信....

    他原地呆了许久,手指一松,宣纸徐徐飘落。

    ......

    外头的客人惊愕的发现,赵公子竟然出来了。

    完事了?!

    赵公子的表情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这是被赶出来了啊。

    “赵兄,你这是怎么了?”一位同龄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立刻上前,看似关切,实则八卦。

    先前丫鬟喊走那个姓杨的,没多久,赵公子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显而易见,这是被人半路截胡,摘走了丰腴牡丹花。

    穿青袍的赵公子,缓缓扫了众人一眼,喃喃道:“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到底怎么回事,输?从何说起啊。”

    “赵兄,那人是写了首诗对吧,到底什么诗能让浮香姑娘破坏规矩?”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

    客人们都凑了上来。

    赵公子置若罔闻,边往外走,边喃喃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

    众人心头一振,知道他念的是方才那首诗。

    “.....占尽风情向小园。”

    此时,赵公子已经走到院中,客人们不由自主的跟在身后,听着。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客人们没有跟上,留在了原地,空气短暂的陷入寂静。

    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学子热泪盈眶,嘴皮子颤抖:“此诗一出,羞煞千古咏梅人....各位,小生先行告退,小生要去别处打茶围了,将诗词传扬出去。”

    “在下也告退了,为大奉诗坛扬名,怎么能少了我。”

    客人们一哄而散,迫不及待的去参加别院的茶围,然后抛出此诗一鸣惊人。

    第55章

    计划初成

    “奴家要谢过公子,倘若将来奴家能名垂青史,定是公子的功劳。”浮香眼里流淌着绵绵情意,愈发娇媚动人。

    许七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自古以来,因为诗词名传百世的名妓不少。

    这份机遇,任何一个风尘女子都会欣喜若狂。

    世上两种人喜爱争名,读书人和妓子。

    我要的就是你这份感恩戴德....许七安笑了笑,适当的表现出一点轻浮:“你要怎么谢我?”

    屋内温暖如春,他喝了不少酒,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燥热难当,便脱了外袍搁在圆凳上。

    浮香咬了咬娇艳丰满的唇瓣,羞涩道:“公子,长夜漫漫,不妨先听奴家为你弹奏一曲助助雅兴。”

    许七安一愣,知道对方会错意了,笑了笑,没解释。

    还是古时候的女子优雅,你来睡她,她会说:你别急,让小女子为你弹奏一曲。

    不像后来的姑娘,你去睡她,她会说:搞快点!

    耐心听完一曲,许七安得承认这位花魁是有两把刷子的,琴诗双绝,诗不知道,但琴弹的是真的好。

    他一个不通音律的人,也能静下心来沉浸其中。

    许七安喝了口茶,缓解因为饮酒造成的喉咙干涩,语气随意的开了个话题:“浮香姑娘国色天香,难道没有人为你赎身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话题,花魁娘子黯然叹息一声:

    “教坊司的姑娘,哪里是说赎身就能赎身的?便是遇到个有情郎,礼部也不会同意。”

    其实是太烧钱了,教坊司当红花魁赎身很难,因为是官妓,要走一大堆流程,上下打点,耗费的银子远胜其他青楼花魁。

    我记得王捕头说过,寻常青楼的花魁,大概500两——1000两。教坊司的花魁也许还要翻一倍,甚至更多。

    两千两是什么概念?

    我得不吃不喝攒十年,我这还是中等偏上的收入了....有这么多的钱,我买几个姿色不错的小妾不是更好?

    许七安下意识的在心里盘算,得出结论是:这笔生意血亏!

    “也是,以浮香姑娘的美貌,便是大奉京城,也挑不出第二个。”许七安吹捧。

    花魁娘子噗嗤一笑,心里欢喜,嘴上则说:“公子不要取笑人家,这大奉京城第一美人是镇北王妃,人家不过是蒲柳之姿。”

    自称从奴家变成了人家,关系更亲近了,语气里也带了些许撒娇。

    镇北王妃?又是这个女人。许七安又一次听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他上辈子自问阅美无数,而今见了许玲月褚采薇等几乎没有瑕疵的美人,实在想不出这位王妃得美到什么程度,才能稳居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八成是身份光环吧....他心想。

    “那位王妃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九岁那年随父母到玉佛寺烧香,主持赠了她一首诗:出世惊魂压众芳,雍容倾尽沐曦阳。万众推崇成国色,魂系人间惹帝王。

    “从此名声大噪,十三岁时被送入皇宫。”

    许七安好奇道:“那又是怎么成了王妃?”

    浮香花魁伸出拢在长袖中的纤纤玉手,兰花指捻起瓷瓶,倾倒出琴膏,一边养护凤尾琴,一边说道:

    “十九年前,山海关大捷,镇北王做为第二大功臣,圣上便将那位京城第一美人赠予他。”

    镇北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赏赐美人也不奇怪,毕竟那位美人固然天资绝色,但当今圣上潜心修道,早已不近女色.....许七安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第一大功臣是谁?”

    “魏公,当初魏公是三军统帅,若非他是宦官,王妃也就不是王妃了。”浮香笑道:“我与公子所说,乃事无不可尽人言的磊落话,只是出了这个门,莫要多谈。”

    关于那位魏公的事儿,寻常老百姓说说也就罢了,她毕竟是在国企工作的招待人员。

    原来是他...许七安恍然,魏渊这个人,许大郎素有耳闻。

    太有名了。

    此人虽是宦官,但惊才绝艳,文能治国,武能平乱。若非是宦官,考个状元,当个首辅,轻而易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七安深谙循循善诱的话术,这是当初苦练审讯技巧时锻炼出的技能。

    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把话题扯到周立身上。

    “此人好色荒唐,胸无点墨,奴家不喜,每次他参与打茶围,奴家就当他不存在。”浮香气道:

    “教坊司归礼部管,他一个户部侍郎的公子,奴家也不怵他。”

    许七安适当的表现出几分好奇,笑着问:“好色荒唐从何说起,寻花问柳不是常态吗。”

    “此事倒是涉及一些官场秘闻了,”花魁娘子犹豫了一下,柔声道:“人家也是听其他官人说起,才略知一二,杨公子若想知道,人家便告诉你,但莫要外传才是。”

    似撒娇似哀求的语气。

    许七安恰到好处的装出受宠若惊模样,表示自己只是一时兴趣,绝不外传。

    “这事得从去年元宵节说起,那周立是荒唐人,元宵灯会看中了一位姑娘,趁人多眼杂,便上前非礼,还让人打伤了女方身边的扈从。

    “谁想那姑娘也是个有背景的,是威武侯的庶女。原本呢,若只是个庶女,事情到也不麻烦,可问题是那位庶女的生母,与威武侯的发妻是亲姐妹。

    “有着这一层血缘关系,那庶女颇受主母喜欢,与嫡女待遇差的也不大了。只是缺个名分而已。”

    许七安悄然握紧拳头:“那怎么处理的?”

    “威武侯告了御状,户部侍郎上书解释,双方扯皮多日,最后圣上裁定:周侍郎教子不严,发俸一年,赔偿威武侯五千两。周立禁足三月,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如有再犯,严惩不贷....这句话仿佛闪电劈入许七安的脑海,让他灵感爆棚。

    周立垂涎威武侯庶女美色已久,因前阵子吃了亏,挨了打,心情苦闷,脑子一热之下,又打起了威武侯庶女的主意....

    之前搜集的关于周立的信息一瞬间汇总,宛如基石,为他的计划添砖加瓦。

    于是派人掳走了威武侯庶女,藏在外面的私宅里,打算淫乐....事后杀人灭口....嗯,这很合理。

    “当然,目的是栽赃陷害,我没必要杀了人家一个无辜的姑娘,目前计划的初稿就是这样,细节方面,还得与二郎好好商量。务必做到自然、合情合理....”

    见许七安愣愣出神,花魁娘子喊了他一声,粉唇微嘟,似撒娇似埋怨:

    “公子难道要和人家坐一整晚吗?”

    额...我还不能破身啊,不坐一整晚,难不成还做一整晚?

    PS:大概再有两三章,周侍郎的剧情就过了。

    另外,最近更新有点问题,中午总是没来得及更新,明天开始恢复。

    第56章

    计划的核心(感谢“咸鱼不想说话”大佬的盟主)

    丫鬟们烧好了热水,许七安硬着头皮在她们小手的服侍下沐浴,当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展现在两名小丫鬟眼里的,是一具体态颀长,健美阳刚的身躯。

    肌肉线条流畅、饱满,内蕴力量,散发着强壮男人的魅力。

    服侍过许许多多大官人沐浴。有大腹便便的,有瘦削的,有肌肉虬结的.....如杨公子这样匀称健美,又不缺爆发的身体,她们见的太少了。

    这便是炼精境巅峰赋予的神异,身体处在最适合战斗的状态,没有赘肉,也不会让肌肉过于膨胀而影响柔韧性。

    当许七安仅穿了条里裤,赤着上身来到床边,披着轻薄纱衣在锦塌上鸭子坐的花魁娘子,目光瞬间迷离,痴痴凝视着许七安的胸肌和腹肌。

    丫鬟们自觉退出主卧,许七安掀开绣鸳鸯的锦被,刚钻进去,浮香便贴了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丰满娇软的身段挂在他身上,在许七安耳边呵气如兰,腻声道:“官人。”

    一股股幽香钻入鼻腔,从不去勾栏的老实人许七安脸色严肃,绷紧了身子。

    花魁娘子诧异了一下,痴痴娇笑:“公子莫非是未经人事?”

    想到这个可能,她身子都软化了。

    不,我前世也是经历过女人的.....只是没睡过像你这样的绝色美人.....许七安沉吟沉吟,道:“浮香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神技?”

    “什么神技?”

    “沾枕三秒,就能酣睡。”

    “....咯咯,不信。”

    “那你离我远些,我表演给你看。”

    花魁娘子含笑退了退身子,只当他是要玩情趣。

    三秒后....

    “呼噜,呼噜。”

    浮香推了推他:“杨公子....”

    “呼噜呼噜....”

    浮香:“???”

    ......

    夜里,许七安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无声的叹息后,听见身边悠长的呼吸声,感受着紧挨自己的;绸缎般顺滑柔软的娇躯,他以莫大的心志强迫自己重新入睡。

    次日,卯时,许七安的生物钟自然苏醒,察觉身上压了沉甸甸的东西,睁开一看,花魁紧挨着他酣睡,一条莹白的大长腿搭在他腰上,雪白的藕臂则搁在他胸口。

    许七安小心翼翼的拿开她的手脚,起床下地,迅速穿好衣衫,当他整理衣物的时候,愤怒的发现自己钱袋里的银票不见了。

    钱袋里只剩下一面不足巴掌大的玲珑玉质小镜。

    许七安第一反应是影梅小阁里的丫鬟趁他睡着时,偷走了银票,这不是没有可能。

    杨凌只是一个秀才,虽说社会地位不低(虚假),但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是官办妓院,上面有礼部撑腰。

    区区一个秀才而已,人家偷了钱,打死不认,许七安能怎么办?

    教坊司可不在乎声誉这种东西。

    教坊司不在乎声誉,但浮香姑娘在乎啊,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哪个客人还敢到她这里消费....许七安判断,花魁娘子应该是不知情的,是丫鬟见财起意,抵抗不住银票的诱惑。

    他一边懊恼自己粗心大意,没有保管好银票,一边走向床边,打算推醒浮香。

    可就在这时,目光随意一瞥镜面,许七安脸色倏然僵住。

    原本洁净的玉质镜面上,隐约多了点东西,凝眸细看,是若隐若现的几张银票。

    纹理浅淡,宛如雕刻在镜子里的画。

    What?许七安脑海里一排的黑人问号。

    我的银票怎么跑镜子里了,这是我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你特么给我吐出来,不然老子砸碎了你....

    他握着玉石小镜,用力甩了甩,做倾倒状。

    “哗啦...”的声音里,银票凭空浮现,在半空悠悠飘荡片刻,缓缓落地。

    寂静的房间里,许七安握着镜子,很久没有说话。

    所以,这镜子还真特么是个宝贝?是我欧皇气运滔天,还是那道士刻意将镜子赠与我?

    如果是后者,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凭什么将宝贝赠与我,发现了我莫名其妙的气运?

    这怎么可能,司天监精通望气术的采薇都没有发现我的特殊....道士,我对道门体系完全不熟悉啊。

    好一会儿,他牙酸般的抽了口凉气。

    这莫名其妙的馈赠让人心里难安....嘶,先把银票捡回来。

    许七安把玉石镜子藏在怀里,银票放在钱袋,分开保存。然后悄然离开房间,在丫鬟的伺候下享用了早膳。

    “公子不等娘子醒来吗?”小丫鬟问。

    通常来说,客人起床时,伺候他的娘子也会随着起床,但这位客人有些古怪,竟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了。

    不,不用,我怕她骂我禽兽不如....许七安神态自若的说:“我有急事。”

    .....

    几小时后,许府。

    许新年和许辞旧坐在书房,手边放着热腾腾的茶水,许平志精神抖擞不见疲惫。

    许二郎神态有些萎靡。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默契的不提昨晚的事,好像大家都没有去过教坊司似的。

    沉默的气氛有些僵硬,直到许七安的到来才打破了父子俩之间尴尬的气场。

    “怎么去那么久,刚回来就洗澡,教坊司不能洗?”许二叔扬眉抱怨。

    许新年咳嗽一声,不想听父亲多说教坊司,道:“有收获吗?”

    许二叔立刻停止抱怨,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许七安将浮香那里得到的消息告之他们,并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你如何绑走那位威武侯的庶女?”许新年直指要害,一针见血:

    “如果不能解决这一环节,这个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

    许二叔沉吟着说:“先派人盯着,然后找机会下手,威武侯的庶女,出行时必定会有扈从跟随,但不会太多,毕竟她不是嫡女。我们可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绑人。”

    许七安兄弟俩听着,处理事务的经验方面,许二叔更有发言权。

    “只是白天动手的话,很难在众目睽睽中把人绑走,一旦惹来巡城的御刀卫,我们反而自食恶果。而晚上,凭我们两人,不可能夜闯侯府。”

    许七安神秘一笑:“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

    许府前厅,门房老张路过花圃时,发现一位仆人晕倒在花圃里,惊慌的上前查看,发现只是昏厥了。

    老张摇醒对方,问道:“你怎么昏在这里?”

    仆人表情茫然了片刻,似乎想起自己是谁,身处何地,面对老张的询问,挠着头:

    “我刚刚在为大郎烧水,他在屋里沐浴,只记得大郎忽然叫我进屋.....然后就记不起来了。”

    门房老张审视了仆人片刻,“你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疼。”

    “屁股疼吗?”

    “....不疼。”

    老张和仆人相视一眼,如释重负。

    .....

    司天监,黑眼圈愈发严重的宋卿,趴在桌案边,上面摆着瓶瓶罐罐的乱七八糟物件。

    他今天没有做炼金实验,而是扑在桌边奋笔疾书。

    “为什么嫁接之后的果实会更优良?里面涉及到什么奥妙的天地规则?如果嫁接出来的东西确实更胜一筹,那我把人和马嫁接在一起,大奉就不需要为战马的稀缺而发愁。”

    “每一位战士都是一匹马,既能自己长途奔袭,又能英勇作战,这将提升大奉军队的作战能力....”

    他越写越兴奋,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时,一位白衣进来,兴奋的喊道:“宋师兄,炼金术奇才许七安来了,想见您。”

    炼金术奇才,是司天监白衣们对许七安的爱称。

    PS:感谢“咸鱼不想说话”大佬的盟主,加更留在上架后。

    第57章

    绑架

    许七安获得了宋卿热情的接待,两人坐在桌案边,捧着香茗,进行友好交谈。

    “说实话我有点怀疑你,”宋卿小啜一口,道:“这几天我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

    当着人家的面说查他祖宗十八代真的合适吗...许七安对此并不惊讶,笑着反问:“查的怎么样?”

    “太干净了。”宋卿摇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抽出一沓宣纸递过来:“给你看看我最近的研究。”

    许七安心说我都编好了游方高人的梗,你竟然不问了....你们这些技术宅根本不在乎这些啊。

    他接过手稿,扫了几眼,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上面除了他告诉宋卿的植物嫁接理论,这家伙还举一反三,思维发散的做了好几个案例。比如:

    人与马嫁接。

    优点列了一大堆,比如大奉从此不用考虑战马资源,士兵们不用担心没有优秀战马。因为我们是成熟的士兵,可以自己当战马.....

    再比如:捕捉禽类妖族,与人类配种,制造出可以充当空军的半妖。

    魔物娘了解一下....呸,生殖隔离了解一下.....许七安搁下宣纸,平复了一下受到冲击的三观,道:“这次来司天监,是有事想求宋师兄帮忙。”

    “但说无妨。”

    “我得罪了周侍郎的事,你应该知道。”

    “采薇与我说了。”宋卿放下茶盏,严肃道:“很遗憾,我不能帮你,司天监不插手朝政,陛下不允许。再说,一位手握实权的侍郎,已经超过我的能力上限。”

    “宋师兄别急,我需要你做的简单....”许七安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宋卿直接拒绝:“宋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绝不做这种事。”

    许七安想了想,惭愧道:“是我考虑不周....宋师兄,咱们继续说说你的嫁接理论吧。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宋卿皱了皱眉,端正坐姿,摆出讨论学术的严谨态度。

    “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那只必须要养在玻璃瓶里的猫就是例子。但你肯定在困惑为什么会失败,原因出在哪里。”

    宋卿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呼吸变的急促,瞪大眼睛盯着许七安:“你知道?”

    许七安道:“我没有参与研究,不知道真正原因出在哪里,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理论依据。”

    理论依据?!

    宋卿最缺的就是理论依据,开宗立派的宗师毕竟罕见,炼金术博大精深,想要继续前进,理论的支持是不可缺少的。

    许七安在宋卿骤然明亮的双眼注视中,缓缓道:

    “你听说过元素周期表吗?”

    什么元素周期表?这和我的实验有什么关系?宋卿脑海里闪过一万个问号。

    他呼吸愈发急促,感觉自己即将触摸到炼金术的真理之门。身为炼金术的狂热者,他激动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许七安悠悠道:“炼金术的原则是等价交换....”

    .....

    威武侯府在内城的雀伏街,这条街是勋贵的地盘,一路走去,尽是侯爵伯爵以及公爵。

    威武侯是世袭的爵位,崛起于三百年前的夺位之争。世袭罔替至今,其实手中已经没多大的权力了。

    侧门打开,一位脸蛋微圆的妙龄少女在丫鬟和扈从的簇拥下走出来,她穿着华美的罗衣,裙摆到脚跟,行走间绣花鞋若隐若现。

    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俏丽,一双眼儿明亮有神,气质高傲,眉宇间飞扬的神采增添了她的气场,极惹来注视。

    张玉英进入门口的轿子里,轿夫抬着轿子,慢悠悠的朝着城隍庙方向走。

    她今天要去城隍庙上香,吃斋饭,接着去文远伯府中找相熟的闺中密友喝茶聊天。

    看一看女子闺中偷偷流传的禁书,聊一聊哪家的公子到了适合婚嫁的年纪。点评一下今年秋闱中举的优秀学子,猜他们明年春闱能否高中。

    也许里头还有自己的乘龙快婿。

    行了两条街,跟随在轿边的丫鬟忽然听见一阵骚乱。

    后方两匹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失控了,车夫死死拽住马缰,神色惶恐的挥舞马鞭:

    “让开,都让开...”

    行人四处乱窜躲避。

    “快,快拦住马车。”丫鬟大惊失色,一边指挥扈从拦截马车,一边命令轿夫躲避。

    扈从们人手不够,只拦截了一辆,另一辆撞飞了两名轿夫,轿子瞬间翻到。

    剩下两名轿夫和丫鬟本能自救,扑向一边躲避,场面瞬间大乱。

    短暂的混乱后,两辆马车继续狂奔而去,丫鬟这才心急火燎的爬起来,跑去轿子查看: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样?”

    无人应答。

    丫鬟心里一沉,猛的掀开轿帘,愣住了,几秒后,尖叫道:“二小姐不见了!!”

    轿内空空荡荡。

    ......

    内城,某处小院。

    张玉英知道自己被劫持了,虽然不知道是被谁。

    她醒来有一会儿了,缓解最初的头疼后,内心一直处在恐惧状态。

    身为威武侯的庶女,平日里待遇仅比嫡女差一点,远胜其他姐妹。父亲和主母对她疼爱有加,既是姐姐又是表姐的嫡女与她感情极好。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事。

    四周寂寂无声,手脚被捆着,嘴里塞着布,她害怕极了。

    “哐!”

    院外,传来了开门声,继而脚步声传来。

    张玉英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恐惧在心底炸开,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嘿,”脚步声在屋外停下,有人嘿了一声,淫笑道:“这娘们可真漂亮,我刚才偷偷验过货了,漂亮!”

    “你真贱....”另一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竟然不喊我一起。”

    张玉英又羞又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两个身影继续交谈:

    “她还是个雏儿。”

    “废话,这位威武侯的二女儿还待字闺中。”

    张玉英一惊,他们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爹是威武侯,竟然还敢绑架我?

    这说明幕后主使之人,绝非一般人。

    “你说周公子会怎么处理这娘们,虽说是个极出色的美人,但一直养着好像不太保险。”

    “呵,想多了。周公子顶多是玩一阵子,腻了,就一把勒死,在这院子里埋了,谁知道?”

    “等周公子玩腻了,咱们跟着喝几口汤,这娘们细皮嫩肉,比勾栏里的女子水灵多了。”

    “是啊,要不是周公子要尝个鲜,现在咱们就把她办了。”

    “谁让人家是户部侍郎的公子呢,走走走,喝酒去。”

    “这不好吧?”

    “马上就黄昏了,咱们买了酒就回来。”

    脚步声远去,继而院门合拢的声音,两人似乎出门喝酒去了。

    周公子?户部侍郎的公子?

    张玉英脑海里闪过一个锦衣公子的形象,想起了去年元宵节遭遇的事。

    他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玩腻了....喝口汤...杀人埋院子里毁尸灭迹....被养在豪门里细心呵护的千金小姐,吓的浑身瑟瑟发抖,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她一边努力发出声音,一边扭动四肢,试图挣脱捆绑。

    忽然,他发现手腕上的绳子松动了一点。

    张玉英一下子僵住,然后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动静,双手却用力的绞扭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娇嫩的皮肤都摩擦破了,火辣辣的生疼,她终于睁开了捆绑。

    她立刻坐起身,解开脚上的绳索,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耐心听了片刻,确定院子里没人,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

    东瞻西望一阵,银牙一咬,跑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到院子门口,拉开门栓。

    门没开,在外面被锁住了。

    “呜....”张小姐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

    院子对面的街边,许七安手里捧着一碗面,身边站着许新年。

    “荤话说的不错哦。”许大郎习惯性的刺激二郎。

    二郎不搭理他,目光望向院门:“她会不会出不来?为什么要把院门给锁了。”

    “强大的求生欲会激发人的潜能,相信我,她出的来。爬墙就好。”许七安吸一口面,低声解释道:“不锁门痕迹就太重了。”

    这座小院就是周立在外面买的私宅,宅里养着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现在那女人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门房,总计四人,都被许七安关在镜子里了。

    那面玉石小镜可以容纳物品以及活物,许七安拿家里的仆人试过了。

    若非那面镜子,绑架张家小姐的计划难度极大,甚至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时,两人看见围墙边冒出了一颗脑袋,发髻凌乱的张玉英探出了脑瓜。

    小心翼翼的打量一阵后,爬出围墙跳了下来。

    她似乎崴了脚,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许久后才一边哭一边坚强的起身。扶着墙,一跳一跳的逃到街上。

    作为锦衣玉食的豪门小姐,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受了天大委屈。

    他们出去买酒,黄昏时会回来....她看了眼夕阳,知道自己现在还真正的安全。

    也许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回来,也许再走几步,双方就打照面撞上了。

    恰好此时,一队披坚执锐的巡城御刀卫路过。

    唯恐在路上遭遇绑匪,或者被他们追上的张玉英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着迎了上去。

    在御刀卫拔刀前,尖叫道:“我是威武侯的女儿,我被劫持了,你们快救我。”

    几名御刀卫相视一眼,立刻围了过去。

    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旁观,为首的御刀卫问道:“谁劫持了你。”

    “是周立,户部周侍郎的公子周立。”张玉英崩溃大哭。

    咚咚咚....宵禁的鼓声同步传来。

    许七安把碗放在街边,说道:“走吧,找个客栈休息,明天回家等消息。”

    PS:这章3200字,又长又硬。

    第58章

    fg

    夜幕时分,威武侯府。

    富态中年人形象的威武侯,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

    厅里还有两位美妇人,其中一位跪着,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另一位美妇人低声安慰。

    二女儿今天离奇失踪,结合事发前的马车撞击,威武侯断定女儿是被人劫持了。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能存在的敌人,要说政敌,应该不太可能,毕竟爵位世袭罔替到他这一代,已经渐渐被排挤在帝都权力舞台的边缘。

    当然,抱团的勋贵依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利益集团。

    但整体与个人还是有差别的,威武侯不记得自己有这种豁出去劫持家中女眷的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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