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哥对于迎面而来的杀招毫无反应,脸上那抹踩死蚂蚁的有趣表情尚还在脸上。

    反倒是一位扈从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纵身扑向公子哥,把他从马匹上扑倒,两人狼狈落地翻滚。

    噗噗噗...一部分铜钱射空,另一部分嵌入马匹,激射的鲜血溅了许铃音一脸。

    砰!

    与此同时,许七安到了,身子倾斜,肩背撞飞了马匹。

    高大的骏马撞出数米远,在青石板铺设的大街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百姓们一哄而散,躲到远处看热闹。

    许七安立刻把小豆丁抱在怀里,紧紧抱住,一边观察她神色,一边急促安慰:“别怕别怕,大哥在这里。”

    小豆丁瘪了瘪嘴,终于从呆滞中挣脱,哭出声来。

    包围着许玲月的扈从不再搭理她,奔向了锦衣公子哥。

    许七安趁机把幼妹递给俏脸发白的许玲月,低声道:“带着她去长乐县衙门,敲鼓,就说是我让你去的。然后让王捕头派人去御刀卫朱百户家中请二叔,在黄林街,速度!”

    许玲月深深的看了眼许七安,抱着小豆丁逃跑。

    “你敢杀我的马。”锦衣公子哥狞笑着挣脱扈从,挥了挥手,让扈从围住许七安。

    我还想杀你....

    那是匹千金难买的雪蹄乌龙骠,在军中,那是副将级以上才能骑的。

    许二叔是军伍出身,许七安耳濡目染之下,一眼便认出了这匹马的品级。搁在现代,那就是一辆兰博基尼。

    能开的起兰博基尼的,那绝对是顶级二代,而且是官二代,富二代在这年头不值钱,没地位。

    除了雪蹄乌龙骠,那套华丽的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的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叮叮当当荷包、玉佩...这些细节,都在昭示着公子哥的身份。

    顶级官二代。

    “在下许七安,御刀卫百户许平志侄儿,方才两位是我妹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子。”许七安拱手,忍着脾气,好言好语:

    “为救幼妹,误杀了公子的爱驹,一定赔偿。”

    这场冲突的缘由,许七安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肯定是这位大少见到许玲月姿色出众,起了调戏之心,甚至想掳走。

    在衙门混了一个月,许七安对这些大少的行事作风素有耳闻,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强抢民女不在话下,草菅人命屡屡发生。

    摆平起来也很容易,威逼利诱而已。不服气的,那也成,全家都别想活了。

    家中长辈品级越高越是如此,朝廷会为了几个平民的死活,罢免朝廷大员?

    在这群衙门眼里,欺负平民百姓根本就不叫惹事。

    能打败官二代的,只有官二代。

    许七安勉强算个官二代,许平志七品绿袍,好歹是个官身,并不是平头百姓。

    官二代欺负起老百姓肆无忌惮,对同样吃朝廷俸禄的对象,会有所顾忌。

    因为京城水深!

    公子哥听完,先是一愣,问道:“许平志,丢了税银那个?”

    “正是!”许七安松了口气。

    公子哥脸色徒然一沉,阴恻恻道:“废了他,留口气便成。”

    特么神经病吧....许七安险些爆粗口。

    扈从们全是练家子,身手不弱,一个个从兜里掏出匕首。

    在京城,没有官职不能佩刀的,不穿官服不能佩刀,违规者,杖八十,罚款一百两。

    聚众持刀,斩立决。

    匕首不在此列,这群人算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五个扈从不但是练家子,还学过合击技巧,配合的天衣无缝。

    两名扈从联手袭来,同时刺出匕首,许七安抬手抓住两人的手腕,正要反击,忽见两人朝左右分开,那名救下公子哥的扈从腾空飞起,凶猛的膝撞。

    许七安不得不收回手,交叉与胸前。

    砰!

    坚挺的膝盖骨砸在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剩下的两名扈从侧面包夹,一人匕首落空,另一人在许七安腰部化出鲜血淋漓的口子。

    “挑断他手脚筋,废了他。”锦衣公子狞声道。

    许七安瞥了他一眼,不作声,脑海里分析着局面。

    都是炼精境界,但不是巅峰,单打独斗我能把任何一人狗脑子打出来,可他们学过合击术....

    匕首再次攻来,许七安以上辈子学的格斗术招架,假装渐渐体力不支。

    武夫炼精境巅峰,体力源源不绝,等闲不会脱力了。但他不能让人家摸清底细,否则没有机会。

    见扈从迟迟拿不下许七安,锦衣公子皱了皱眉,站在远处,冷嘲热讽:“姓许的,下跪磕头,喊两声爷爷,本公子可以饶你一命。”

    许七安高声回应:“爷爷,太奶奶的滋味真不错。”

    没激怒许七安,反而自己被激怒,锦衣公子厉声道:“杀了他。”

    砰!

    与最强的那名扈从拳对拳后,许七安假装不敌,踉跄后退。

    另外四名扈从瞅见机会,合围而来。

    就在这时,许七安脚下的青砖开裂,腿部肌肉把裤管撑的鼓胀,他箭矢般的疾冲出去,撞的左侧扈从口吐鲜血,胸骨折断。

    扈从们没料到他隐藏了实力,猝不及防,让他挣脱了重围。

    许七安没逃,直奔锦衣公子哥,在对方惊恐的脸色中,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拳打在小腹。

    锦衣公子身躯骤躬成皮皮虾,嘴里喷出秽物。

    许七安面不改色的又捶了几拳,捶的锦衣公子抱着肚子,跪倒在地。

    心里那股子邪火才稍稍退去,没有继续施暴,扭头朝着救援过来的扈从喝道:“原地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扈从投鼠忌器,果然不动了。

    “好,好的很....”锦衣公子哥抬起头,脸色怨毒:“你知道我是谁?”

    砰!

    许七安一脚把他的脸踩在秽物上,脚掌无声发力,疼的锦衣公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我也教公子一个道理。”许七安脸色阴沉:“匹夫也有怒火,而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双方对峙了片刻,一群穿玄色制服,要配朴刀的捕快,带着十几名白役赶过来了。

    为首的正是王捕头。

    小老弟被人揍了,王捕头本来是很生气的,看到公子哥的锦衣后,脸色僵了僵,目光一闪,又恢复了怒容:

    “何人胆大包天,敢在长乐县辖区当街斗殴。”

    见同僚们已经抽出朴刀,把扈从们包围,许七安这才松开锦衣公子哥。

    锦衣公子戟指怒喝:“给我抓起来,本公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王捕头假装听不到,骂骂咧咧:“混账东西,统统带走。”

    不管锦衣公子怎么表明身份,他就是一脸“老子没文化,卧槽行天下”的粗坯姿态。

    大概是觉得这个捕快实在没见识和脑子,锦衣公子不闹了,在衙役们的押送下,向长乐县衙门走去。

    王捕头落后几步,到许七安身边:“兄弟,闯大祸了,那王八犊子身份不简单。你想好怎么解决没?”

    老王眼力毒辣。

    我刘建明没有选择.....许七安低声道:“通知我二叔了吗。”

    边走边说,不多时,县衙到了。

    PS:求月票。

    第23章

    刑部缉拿人犯

    许七安刚踏入县衙,便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

    正是穿浅碧罗衣,亭亭玉立的许玲月,她秀美白皙的脸庞残留着泪痕,眼圈红肿,宛如一朵惹人怜爱的小花。

    身边不见许铃音,大概在偏厅没让过来。

    许七安微微颔首,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早已收到消息的朱县令高坐桌案前,见到众衙役押着一群人进来,看清那位满面怒火的锦衣公子。

    老朱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起身迎来。

    “哎呦,这不是周公子吗,周侍郎可好?”

    锦衣公子猛的挥袖,把朱县令逼开,指着许七安,恶狠狠道:“此人当街行凶,欲杀我,速速将他拿下。”

    “言重了,言重了....”朱县令陪着笑脸,扭头,满脸怒容的喝道:“快手许七安,还不滚过来。”

    许七安硬着头皮迎上去。

    “混账东西,连户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也敢打,你有几个脑子啊你。”朱县令飞起一脚踢在许七安身上,一转头,又是一脸舔狗笑容:

    “周公子,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人群外,许玲月望着堂兄因为自己被责难,泪珠滚滚,比寻常女子更挺更精致的琼鼻哭的通红。

    户部侍郎的公子....许七安心里一沉。

    在大奉王朝官场,一位官员的能量有多大,看的不是品级,而是背景和权力。

    一二品官员有很多,但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其实就一小撮人。

    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就在此列。

    打了户部侍郎的儿子,这事儿闹大了。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你不抓人是吧,我自己动手。”周公子大手一挥,命令扈从:“把这小子给我抓了。”

    他就不信,在县衙里,这小子还敢反抗行凶。

    朱县令喝道:“谁敢在县衙内施暴,格杀勿论。”

    三班衙役冲了出来,抽出朴刀,架在刚要动手的扈从脖子上。

    白役则持棍戒备。

    “姓朱的,你敢动我的人?”周公子指着朱县令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公子不要误会,本官是朝廷命官,按规矩办事而已。”朱县令依旧是舔狗笑容,摸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本官这里有一份讼书,状告公子您纵马行凶,霸凌良家女子。状告人是许玲月。”

    这是朱县令早就准备好的手段,倘若对方只是寻常衙内,朱县令就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事主是户部侍郎的公子。

    周公子“呵”了一声,“纵马行凶,伤到谁了?霸凌良家女子,姓朱的你上街问问,我有动这个女人一根手指头?”

    “那许是这女人认错了人。”朱县令笑呵呵的把讼书收回袖中。

    糟糕,朱县令搞不定,我得想办法自救,实在不行就跑路了....但肯定会连累二叔一家。许七安有些急,在这年代,只有官二代能对付官二代,他的段位和人家差太多了。

    别说是他,就算是二叔,一个御刀卫的百户,在户部侍郎面前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至于后悔,没有,刀架在脖子上,难道任人宰割?

    念头急转间,他看见周公子的一名扈从离开了县衙,而朱县令没有阻止。

    许七安心又凉了几分,走到王捕头身边,低声道:“头儿,兄弟我今天在劫难逃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王捕头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说。”

    这一个月来,他和许七安的关系突飞猛进,天天去勾栏耍,一起喝花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你先借我一两银子。”

    王捕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把碎银,不到一两。

    许七安接过碎银揣兜里,这才说道:“头儿你骑马速去我家,到我床边的柜子里取一本书,一本蓝皮书,记住不要拿错了。”

    日记是浅黄色的封皮。

    “你拿了书之后,立刻去司天监,找一位叫采薇的姑娘,帮我捎一句话:许七安有难,速救。”

    司天监?!王捕头一脸踌躇,“那地方岂是我这种人能去。”

    让他进司天监,就相当于让普通人进皇宫,连靠近的胆儿都没有。

    许七安就知道是这样,低声道:“我要出了事,这些银子可就没人还你了。”

    王捕头瞪大眼睛。

    “帮我办成这件事,下个月的俸禄全归头儿你。”

    “许七安你大爷的。”王捕头骂骂咧咧的冲出了县衙。

    ......

    许平志收到通知,从同僚那里借了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到长乐县衙门。

    踏入门槛,进入公堂,首先看见哭的不停颤抖的女儿,紧接着是剑拔弩张的衙役和扈从。

    许平志收回目光,来到女儿面前,脸色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许玲月就像看到了救星,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的把发生的事告诉父亲。

    当听到周侍郎的公子扬起马蹄践踏幼女时,他的眼角跳了跳,脸色愈发阴沉。

    “要不是大哥,铃音就没了,呜呜...”

    宁宴....许平志望着侄儿的身影,闭上平静了几秒,低声道:“你去偏厅看好铃音,不要出来。”

    看着女儿小跑的背影消失,许平志沉默的上前,盯着锦衣公子:“周公子,此事能了吗?”

    锦衣公子对上他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宛如实质的杀意,想起许七安在街上说过的话。

    喉咙里的狂言怎么都挤不出来。

    “许百户好大的官威,怎么,我家公子要是不罢休,你还想血溅五步?”

    一名穿着蓝色长褂,袖口和领口有着金色滚边,腰悬玉佩的老者从县衙大门进来。

    他头发白多黑少,脸庞清瘦,目光锐利的像是藏着针。

    刚出声时还在门口,说完时,人已经到了公堂。

    “陈叔。”锦衣公子大喜过望。

    “少爷怎么伤成这样,是哪个该死的畜生动的手。老奴看着少爷长大,那是一丁点的伤就心疼的紧的。”

    老者看见锦衣公子凝固着血痂的耳垂,又心疼又愤怒。

    “我几次三番与老爷说了,给你配一名练气境的高手,他总是以你喜欢惹是生非为由拒绝。”

    “惹是生非又如何?别人吃亏,总好过少爷你吃亏。”

    感觉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许平志如坠冰窖,脊背像是有蛇爬过,他有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类似的感受,在战场厮杀时常常会有,这让他不敢动弹一下。

    这个老者是炼神境的高手。

    朱县令咳嗽一声:“您是....”

    “不敢!”老者不咸不淡的打断,“老夫只是周府一个老奴罢了,当不起朱大人这一声“您”。”

    “老前辈这话说的客气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道理官场老油条最清楚了,朱县令赔笑着:

    “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京察在即,大家以和为贵,老前辈,您觉得呢?”

    老者冷笑道:“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影响不到老爷的京察。周府向来以德服人,一切以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众人一开始没明白他的话,直到片刻后,杂乱又响亮的脚步声从衙门外传来。

    继而涌进来一批披坚执锐的甲士,为首的是一位穿青袍,绣白鹇的官员,目光环视,朗声道:

    “刑部缉拿人犯,闲杂人等退避,如若干涉,同罪处置。”

    顿了顿,这位青袍五品官朝周公子挤出笑脸:“这位公子,本官问你,人犯在何处啊。”

    周公子戟指许七安:“把这狗东西给我锁了。”

    青袍五品官大手一挥:“拿下。”

    甲士们冲了上去,取出枷锁,把许七安给锁住。

    “大人,我侄儿何罪之有!”许平志大急。

    “有没有罪,本官自有定夺。”青袍五品官淡淡道:“本官身为刑部郎中,想来秉公执法,一丝不苟。”

    许平志还想说话,但被朱县令死死拉住。

    “带走!”

    PS:2700字数,感觉太长了,我总是这么良心,一个不慎就会写多,得检讨一下。

    第24章

    蓝皮书

    刑部的人迅速离开,带走了被贴上人犯标签的许七安。

    头发花白的老者这才撤去气机,看都没看许平志,握住周公子的手臂:“少爷,老奴先带你回府包扎伤口。”

    周公子随着他往外走,嚷嚷道:“我要那小子死。”

    “好好好,老奴会办妥的。”老者一脸慈祥笑容。

    “不,我亲自去。”

    “都依少爷。”

    两人带着扈从离开县衙,身影消失,许平志忽然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险些溺毙的人。

    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我要告御状!”许平志一字一句道。

    “你见不到圣上的,皇宫禁地,岂是御刀卫百户可以进?你也没有上奏的权力。”朱县令叹口气:“算了吧。”

    “不行的,不行的....”许平志时而狰狞,时而绝望。

    朱县令想了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辞旧,他是云鹿书院的举子,说不定会有办法。”

    云鹿书院虽然在官场备受打压,几乎没有生存余地,但住在里头的可不是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那是一群圣人门徒。

    他们不但擅长以理服人,更擅长以理服人。

    所以当初许新年能够摆脱流放的命运,只是被革除功名,入贱籍。

    ......

    观星楼!

    王捕头策马来到这座京城最高建筑,周边没有士卒戒严,但当临近时,会发现观星楼附近根本没有百姓的踪迹。

    司天监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监正大人观星象,定历法,是可以与天上仙人沟通的谪仙人物。

    司天监的炼金术师的作品在民间广为流传,造福百姓,相比起其他体系,司天监术士是最被百姓所接受的神仙形象。

    神仙住的地方,没人敢来。

    王捕头几次想勒住马缰,打道回府,但都忍住了。

    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在摘星楼前停下,双手颤抖的把马缰系在石阶上的雕栏。

    硬着头皮,沿着石阶而上。

    观星楼的地基足足有六米高,比寻常人家的屋顶还要高。

    王捕头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摘星楼的第一层,里面采光极好,阳光从墙壁的一排排孔洞里照射进来,尘糜在光束中浮动。

    王捕头看见了成排的药柜,看见穿白衣的年轻人们围坐在一起,激烈讨论着什么。

    看见有人握着书卷苦读,看见有人趴在桌上睡觉,看见有人在熬煮药材。

    坊间流传,司天监的神仙们个个都是医术圣手,救死扶伤还不收钱....王捕头现在相信了。

    “你是什么人?”

    一名白衣人注意到了王捕头,迎上来,审视着他。

    司天监周围没有士卒把守,但是,极少有百姓敢肆无忌惮的靠近,只有一些遇到大病的,自知没有活路,才会来这里碰碰运气。

    王捕头有些拘谨,喉头滚动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长乐县衙门的捕头。”

    所以?

    白衣人看着他不说话。

    对方的眼神炯炯有神,锐利的像是能看到人的内心,王捕头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差点就要放弃小老弟许七安,扭头走人。

    “我,我来找采薇姑娘....”王捕头说。

    “采薇师姐?”白衣人再次审视起王捕头,见他两手空空,心说你都没带吃的,你就来找采薇师姐?

    “什么事。”

    王捕头从怀里摸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有一位朋友让我把这本书捎给采薇姑娘,并附赠一句话:许七安有难,速救。”

    白衣人接过,随手翻了几眼,上面的字扭曲的仿佛鸡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他没了兴趣,手里握着书,“采薇师姐不在,出去玩了。你要么在这里等着,要么晚些时候再来,要么书给我,我帮你转交。”

    “那就有劳大人了。”王捕头落荒而逃。

    “师兄,什么事儿啊。”

    边上一名白衣人望着王捕头仓促离开的背影,问道。

    “一个捕头,说来找采薇师姐的,应该是有急事....你把这本书送到第七层,交给宋师兄,问问他的意见。”

    ......

    宋卿是六品炼金术师中的魁首,监正的第四位弟子,在司天监,所有人都可以对外自称是监正弟子。

    但其实监正真正教过的徒弟只有六位,号称司天监六子。

    其他弟子,都是这几位在代师授徒,嗯,褚采薇是最小的弟子,自己还没出师,暂时没资格教导师弟师妹。

    宋卿刚回京城不久,听说了税银案的始末,在众师弟师妹殷切的期盼下,接手了假银炼制。

    在996福报里幸福无比的白衣炼金术师们,差点喜极而泣。

    “又失败了,宋师兄,连你也不行吗。”

    “瞎说,宋师兄怎么可能失败,只不过一项炼金术的创造、研发需要无数次的失败做总结。”

    “只要宋师兄能吃透其中奥妙,咱们司天监就又多掌握了一项本事。”

    连续爆肝了十二个时辰的宋卿摆摆手,“都别说话,我想静静。”

    彻夜没睡,宋卿的眼睛依旧炯亮有神,甚至有些亢奋,作为一名炼金术的狂热者,他接受一切炼金领域的挑战。

    不是盐的剂量问题....在经过数次的总结后,大概可以判断火焰的温度要控制在熔化食盐,但不能让它沸腾....关键点在雷电....宋卿沉吟着。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只是没有电压的概念,只能一遍遍的去尝试,控制雷法的强度。

    “简单的盐就能炼出假银,创造这个炼金术的人,简直是天纵之才啊。”宋卿感慨着,如果能与这位人才结交,他的生命创造计划或许能得到巨大的突破。

    这时,一位白衣踏着楼梯来到第七层——炼金术师扎堆的地方。

    白衣是司天监弟子的制服,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不同点在胸口。炼金术师的胸口绣着火炉。

    这位来到第七层的弟子,胸口绣着的是草药,这代表着,他是术士第九品——医师。

    又称医者。

    “师兄,刚才有个捕头来找采薇师姐,还带了句话:许七安有难,速救。”

    胸口绣草药的弟子说:“我寻思着可能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是采薇师姐的友人求助,所以特地上来告知一声。”

    许七安....宋卿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了。

    “那人还有说什么?”

    胸口绣草药的弟子,将手里的深蓝色封皮的书递过去:“只留下了这本书。”

    “这字简直丑出天际了....”宋卿接过,翻开第一页,立刻就被鸡爪般扭曲的字给辣到眼睛了。

    开篇第一页就一句序言,他凝神细看:

    等价交换,炼金术不变的原则——爱德华·艾尔利克。

    PS:短什么短,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短。是简洁!!

    第25章

    救兵

    等价交换....宋卿的脑海里像是一道闪电劈过,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这种冲击感,就像传世诗词对于读书人。

    等价交换是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是的,没错,是这样的....”宋卿低声自语。

    每当他成功炼制出某种事物的时候,相应的,原材料就会消失,或者转化成其他东西。

    这种现象一直存在着,可是很少人会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可是没有想太多,没有想的这么深刻。

    “当年老师教我们炼金术的时候曾经说过,炼金术的本质不是“变幻”,而是转换!”

    “等价交换,原来是这个意思....”

    提纲挈领般的一句话,让这位炼金术的狂热爱好者忍不住战栗。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后,宋卿开始思考“爱德华·艾尔利克”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

    是名字吗?

    哪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是暗号,还是某种炼金术领域的暗语?

    想不通,一时心痒难耐。

    宋卿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专业又耐心的扭曲难看的字体。

    开篇第一句是:走进炼金术的世界!

    这是在教人踏入炼金术的领域?

    好狂妄啊!宋卿心说。

    炼金术从来都是言传身教,口口相传,天资聪颖者一年半载就能入门,天资愚钝者,三五十年都一事无成。

    司天监至今都没有一套正经的教科书。

    但是,开篇序言的那句话,给了宋卿足够的耐心。

    “第一节:物质的变化和性质,自然界中存在着许多肉眼看不见的例子,这些例子构成物质,物质之间存在着多种互相作用,也不断发生着的变化....”

    “我将这种变化归类为:化学变化和物理变化....”

    宋卿看着看着,陷入了沉思。

    化学是什么。

    原子是什么。

    我在看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可它们组合起来后,我就看不懂了?

    圣人的经典还有集注呢,为什么到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宋卿不是一无所获,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部举世无双的天书。

    它阐述了世界的本来面目,指出了天地万物最本质的结构。

    宋卿身体微微发抖,有一瞬间,他想撕了这本书,这是神才能知晓的奥秘,凡人不该窥探。

    可内心深处,又有一股力量在支持者他,那是人类最原始的求知欲。

    炼丹房内一片寂静。

    白衣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打扰,对于宋卿师兄变幻莫测的脸色深感担忧。

    “师兄又在思考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炼金术了吧。”

    “是啊,去年他试图把猫的血肉炼成树,这样砍掉头也能重新长回来,但被监正老师禁闭了一个月。”

    宋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恐惧着,一边兴奋着,看着看着,他眼睛猛的一亮,因为他看到了关于如何炼制税银的炼金术详解。

    步骤一:首选要过滤盐水,提纯出氯化钠(精盐)。

    步骤二:蒸干盐水,析出结晶,用八百摄氏度的高温熔化。

    步骤三:注意!这一步骤是炼制税银的关键,成功与否,就在这里。

    宋卿双方放着精光,终于,终于要解开困扰他和师弟们许久的问题了。

    这真是一本神书啊。

    宋卿发现已经到页尾了,他口水蘸在指尖,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

    一片空白!

    宋卿:“???”

    没有了?!

    后面就没有了?

    第三个步骤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没有记载,这本书是谁写的,这种断章式著书是要千刀万剐的。

    宋卿一口老血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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