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蛇?

    没受过这种优质待遇的杨珍珍不说话,警惕的盯着他。

    许七安也在审视这位美妇人,不愧是被富豪看上的女人,天生丽质,姿色就比家里的婶婶差一筹。

    年纪也很好,三十岁的女人,在他前世,恰是最肥美多汁的时候。

    “看你这穿金戴银的,张有瑞对你很是不错。”许七安打开话题。

    杨珍珍不置可否。

    “其实我觉得吧,以你的年纪,这么多年怀不上崽,多半是张有瑞的问题。”许七安说。

    杨珍珍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拷问,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和语气出奇的温和。

    和印象中的官差形象不同。

    而且,说到不能怀孕,多半都是把罪过推到女人身上,许七安这话说的很中听。她慢慢放下心防,嘤嘤道:

    “都是民妇的错,是民妇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才怀上孩子,老爷偏这时候遇了害。”

    说着,眼圈又红了。

    “人死不能复生,”许七安安慰了一句,又问:“张有瑞平时有去青楼吗。”

    “自是常去的。”她说:“从古至今,大老爷大官人们,哪有不去青楼的?”

    我去,你慎言啊.....五十多的年纪,常去青楼,金库空虚.....我几乎可以确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爱泡夜店的女孩,孕气都不会差。独守空闺的少妇也是一样。

    “忽然很理解你了。”许七安啧啧两声:“张有瑞年过半百,流连青楼冷落了你,红杏出墙也是情理之中。”

    “但杀人就不对了。”

    杨珍珍脸色微变:“民妇不知道差爷在说什么。”

    许七安笑了笑,“我看过卷宗,那张献比你小了足足七岁。”

    杨珍珍板着脸:“差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七安冷笑道:“你这是老鹰吃小鸡啊。”

    “民妇不懂。”杨珍珍这回是真的没听懂。

    “那就说一些你懂的。”许七安沉声道:“张杨氏,你独守空闺,难耐寂寞。于是勾引继子,做出了无耻背德之事。”

    “事发当晚,你趁着张有瑞下乡收租,便与继子偷情。谁知张有瑞提前归来,撞破你俩奸情。父子俩撕打起来,你用花瓶从后面砸死了张有瑞。”

    “为了掩盖罪行,你们将张有瑞的尸体拖到院中,伪装成贼人盗窃杀人。张献故意在墙上留下脚印,以证实你的说辞。”

    杨珍珍脸色煞白煞白,难以置信的盯着许七安。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杨珍珍大声道,双手握成拳头,掌心汗津津的。

    她心慌了....在审讯领域下过苦功夫的许七安,收敛了温和,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漠: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张献已经招供了。”

    这不可能……杨珍珍眼里闪过这样的情绪,脸又苍白了几分,强做镇定,依旧不认:“民妇冤枉。”

    “是不是觉得你的奸夫不可能认罪?”许七安面无表情。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的威胁,偏偏让美妇人愈发心里发毛。

    “因为你们自以为处理的天衣无缝,其实破绽百出。”

    “张献只在墙上留了出去的脚印,却没有入宅留下的脚印,贼人若是有不错的身法,那逃离时更会激发潜能,根本不会留下脚印。这是其一。”

    “其二,张有瑞死于钝器打击,而非利器。按照大奉律法,凡夜无故入家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格杀者,勿论。”许七安敲了敲桌子:

    “试问,哪个入宅偷窃的贼人会不带武器?可偏偏张有瑞是死于钝器。”

    杨珍珍容貌呆滞。

    “我还没说完呢....”许七安冷笑一声。击垮了杨珍珍的心理防线后,接下来才是杀招。

    第15章

    古往今来人类不变的劣根

    “其三,为什么县衙会一口咬定是你们杀了张有瑞,而不是贼人?”

    “把张有瑞的尸体拖到院内,伪装成贼人所为,很有想法。可是你们犯了个错误。”

    “张有瑞死时,尸体躺在院中,双脚朝着屋子,头朝外,致命伤在后脑。这说明,凶手是从他身后动手,用钝器袭击了他。”

    “这怎么可能呢。凶手是梁上君子的话,见到主人回来,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撤退,特意出手袭击杀人,然而两手空空回去?”

    杨珍珍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破绽。

    许七安的话,对她产生了强大的冲击,让她有种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的感觉。

    恐慌感险些支配了她。

    “没话说了吧,张献也没话说了,所以他把你供了出来。他还说,是你寡廉鲜耻的勾引了他,他本不欲与你继续纠缠,可你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逼迫他。那天晚上,也是你趁乱打死了张有瑞。”

    “张献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他知道破绽这么多,在劫难逃,便向县令老爷认罪了,愿献上五百两银子,疏通关系,把罪责推到你的头上,让你一人承担谋杀亲夫的罪过。”

    杨珍珍越听越害怕,脸色越来越绝望,得知张献已经将自己出卖后,颇有姿色的漂亮脸蛋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张献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吧。”许七安故意这么说。

    张献是什么样的人许七安不知道,他只是不相信这种无关爱情,只有欲望的关系会有多牢靠。

    而且,张献是个富二代,有家产,又年轻,等待他的是一整片的海洋,到处都是海的味道。何苦为了一个女子牺牲呢。

    杨珍珍绝望了。

    “但是,”许七安循循善诱:“县令老爷伟光正....就是廉洁正义的意思,他不偏信张献的片面之词,命我过来问讯,如果你坦白从宽,县令老爷许诺,免你死罪。”

    杨珍珍猛的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哀声道:“当真?”

    许七安点头:“当真。”

    见终于动摇了杨珍珍的心智,许七安立刻打开门,招呼门口候着的堂事进来做笔录。

    杨珍珍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实情。

    不过与许七安刚刚说的有些出入,杨珍珍和张献的事情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从“继子请自重”到“死鬼,你是不是嫌我老”的转变。

    所谓偷情一时爽,全家火葬场。那晚事发之后,父子俩起了冲突,张献操起花瓶失手打死老子。

    为了脱罪,便与杨珍珍窜供,伪装成贼人行凶。

    可惜两人是寻常百姓,不是专业的,漏洞太多,还遇到了许七安这个挂逼。

    做完笔录,许七安和堂事离开禁室。

    在县衙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堂事,被许七安的骚操作折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朽在县衙做事半辈子,没遇到过你这样审案的。”

    囚徒困境是老生常态的套路了.....也就你们这些古代人大惊小怪。许七安摆摆手:“雕虫小技。”

    他选择以杨珍珍为突破口,是欺负她不懂法,头发长见识短,形容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合适不过。

    适才县令审案时,许七安观察了许久,发现杨珍珍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

    于是就有了这个主意。

    他刚才是骗杨珍珍的,依照大奉律法,通奸、谋杀亲夫,女子凌迟处死,奸夫则斩首示众。不可能免除死罪。

    这起案件里,犯了杀人罪的是张献,弑父,也是凌迟。许七安对一个弑父的畜生怎么死没意见,他只是觉得杨珍珍是从犯,罪不至死。

    这一点,与他上辈子培养的法律观冲突了。

    “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规矩,顺应大势才是生存之道。”许七安在心里告诉自己。

    见到杨珍珍供词的张献措手不及,再也无法狡辩,绝望的招供。

    许七安拿着两份供词去了内堂。

    朱县令左手端着茶盏,右手一卷书,低头看着,见许七安进来,便放下书和茶:“如何?”

    许七安将两张供词放在桌上:“幸不辱命。”

    朱县令立刻抓起供词,抖了抖纸张,仔细查阅后,拍案大怒:“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老朱感觉自己读书人的三观遭到了挑战。

    愤怒之后,他又看向许七安,对这小子的印象好到了极点。

    “宁宴,本官会记你一功,好本事。”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小人耳濡目染,才学了些微末伎俩。”许七安一发彩虹屁丢过去。

    朱县令神情大悦。

    ......

    申初散值,王捕头表示要请客喝酒,带着八名快班的快手去了酒馆。

    银本位物价稳定,一钱银子就能在大酒楼订一桌丰盛的晚宴。何况是酒馆。

    因为神乎其技的推理,以及更叫人拍案叫绝的审问,许七安成了主角儿,连王捕头都像他请教审讯的过程。

    “那女人性格软,经不起吓,其实也没啥大不了。”许七安老油条了,绝不夸自己,不脱离群众。但王捕头和同僚们听的非常过瘾,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殷勤的给许七安敬酒。

    酒过三巡,大老爷们之间的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向了青楼和勾栏这些地方。

    这方面,王捕头就成主角了。他拍着许七安的肩膀:“宁宴,今儿我就带你去勾栏耍耍,开个荤。”

    大伙暧昧的笑起来,都知道许七安是个雏。

    “头儿你请客吗?”

    “好几钱银子呢。”王捕头拒绝。

    不请客....许七安沉声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破了身,我这辈子都到不了练气境了。

    说到青楼这个传统文化,里面蕴含着颇深的知识。许七安专心听讲,在心里做出总结:

    勾栏就是妓馆,面向的是平民百姓....青楼更加高档,客户群体是富商和达官显贵....这尼玛不就是发廊和会所吗。

    在大奉朝,说到青楼文化,就绝对绕不开教坊司。

    “教坊司的娘们是真的漂亮啊,”王捕头感慨道:“都是犯官的家眷,个个细皮嫩肉,能掐出水来。”

    “年初时,老哥我随着县丞大人到里面耍过。侥幸见过浮香姑娘,花容月貌....”王捕头脸上浮现惊艳神色。

    “浮香姑娘是谁。”小李问道:“头儿,你有没有睡她。”

    “浮香是教坊司的花魁,当晚要不是已经有了恩客,我就已经睡她了。”王捕头吹着不要钱的牛皮。

    “睡一晚多少银子?”许七安心里一动。

    “三十两。”

    许七安给他抓了把花生米,“头儿,吃点花生,看把你醉的。”

    三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个小娘子自己在家里耍....呸,从古至今人类唯一不变的劣根就是哄抬X价!

    脑子秀逗了才去教坊司睡花魁。

    第16章

    许七安的日记

    “今天是庚子年,丙戌月,甲午日....什么乱七八糟的,换成以前,我肯定一头雾水。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鼠年,阳历10月18日,嗯,我要开始写日记了,反正我也不是啥正经人。

    二叔说的没错,我得换个活法。

    这狗屎一样的社会,混的太高未必是好事,古代被抄家的大官比比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过上滋润的生活?我研究了一下,是中产阶级。

    比普通人过的富足,又涉及不到高层次的争斗,平日里吃点小亏无所谓,这个阶层的人是最滋润的。

    另外:今日在集市上捡到一钱银子。”

    “10月19日,天气阴,我必须要有钱,这世上比银子更可靠的是金子,虽然商贾没地位,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我打算再过几天就辞职,不在衙门当捕快了,一个月二两银子一石米,何时能去教坊司睡花魁?”

    “10月20日,天气阴,我先不急着辞职,把生意搞起来再辞职。今天看到同僚拿着牌票去敲诈商人,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我知道这是社会常态,呵,要是当年的我,早就热血冲头的呵斥,生活磨掉了我的棱角。当你无法改变任何事物的时候,请学会沉默。

    另外:今日在衙门捡到一钱银子。”

    “10月21日,天气晴,今天王捕头带我去勾栏里耍了,我对勾栏的印象有所改变,它是一个听曲听戏兼灵肉交融的场所。我还在炼精境,不能破身,万分惆怅。

    瞅了半天,没一个比婶婶更漂亮的,婶婶是那种丰腴美艳中,又自带端庄的良家美妇人,勾栏里的女人过于轻佻,风尘气太重。

    这么一看,玲月妹子和婶婶的颜值很能打啊。

    然后,我在勾栏捡到了一钱银子,正好用来支付听曲吃菜的钱....最近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10月22日,勾栏听曲。”

    “10月23日,勾栏听曲。”

    “10月24日,勾栏听曲,王捕头问我为何如此快乐?因为白嫖使我快乐。”

    “10月25日,许七安啊许七安,你怎可如此堕落,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忘记自己的目标了吗?先订个小目标,赚一个亿。”

    “10月26日,勾栏听曲。”

    “10月27日,勾栏听曲。今天没有捡到银子,我支付了一钱的piao资。呸,乌烟瘴气的地方,再也不来了。”

    “10月28日,这个世界有火药,也有火铳,皂角也有了,效果还出奇的好。这样香皂计划也泡汤了,我讨厌炼金术师。对了,玻璃!

    我可以烧玻璃,玻璃可是好东西啊,这群古代人肯定没见过。”

    “10月29日,哦,玻璃也有了,我得另谋出路。今日在家里捡到二叔的私房钱,一钱银子。”

    “10月30日,勾栏听曲。”

    “10月31日,我今天又发现了一个赚钱计划,我可以改良纸张,大奉文道昌盛,只要我能做出更好的纸,我就能日进斗金,吃最好的食物,睡最美的花魁。

    我想想,纸的制作流程是.....(整段划掉)。

    好了,不必在意纸张这种小事,我有了更好的主意,制造水泥。

    水泥的成分我是知道的,碳酸钙、二氧化矽、三氧化二铝、三氧化二铁....依照特定的物理和化学标准规格调制。嗯,今日在集市上捡到一钱银子。

    ???怎么回事,我捡钱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这让我很不安。”

    “11月2日,水泥的计划失败了,理论知识和动手能力是两回事,mmp,太真实了。”

    “11月3日,这几天把存款折腾光了,找二叔借钱,二叔个穷逼也没钱。许新年知道后,先表达了自己的不屑,随后嘲讽了我,最后给了我五两银子....除了有些毒舌和傲娇,我这堂弟其实还是不错的。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我如此回敬。许新年面红耳赤的拂袖而去。

    二郎啊,若非我们是拜把子的,我就封你做女主了。”

    “11月5日,今日与衙门里的捕快们去茶馆摸鱼,第一次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我突然想,如果把后世的武侠,四大名著,网文写出来,我躺着也能赚钱啊,我真是个小机灵。

    今天又见到了一钱银子。明天去勾栏的钱有了。”

    “11月7日,我太特么天真了,一部几十万,上百万字,我用毛笔写出来?嗯,我可以制作炭笔,但是,但是我记不住的内容啊。

    穿越一旬,一事无成,啊啊啊,我要裂开了。”

    “11月8日,天气雨,正如我此刻的心情。我明明什么都懂一点,但真正要把它们转化成银子的时候;从无到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差了许多。我真切体会到了应试教育的失败之处。

    今天与二叔聊天,听他说了很多官场的事,以及我自己在衙门当捕快的所见所闻,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糟糕,贪官污吏横行无忌,小贪便是好官了,清官比勾栏里的处子还少见。”

    “11月9日,多云,司天监的采薇姑娘怎么还没来找我,她不想得到传说中的炼金秘术了吗?那姑娘颜值不比玲月妹子差,可爱娇俏的鹅蛋脸,眼睛又大又好看,凭借我炉火纯青的撩妹技巧,说不准能把她追到手。是不是监正的弟子无所谓,主要是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渴望一份爱情。

    快来找我吧,我不想奋斗了。”

    “11月10日,我还是不甘心计划流产,于是给两个妹妹讲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大致剧情,故事很简陋,毕竟忘记了很多细节,听完,玲月妹子眼眶发红,但是铃音没哭,我揍了她一拳,她哭了,我觉得这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11月11日,今日与李典史喝酒,醉意微醺间,他说镇北王的王妃是当朝第一美人。我问他到底多美丽,他形容不出来,因为李典史也是听县令老爷说的。

    晚上下班回家,悄悄找二叔问,二叔表情非常古怪,他竭尽全力的用他贫瘠的词汇量形容了王妃的美貌,我提取了核心要素:卧槽,乃大。

    这让我对王妃产生了一丢丢的兴趣和期待....”

    “11月12日,时至今日,一事无成,我给祖国丢脸了,给穿越者丢脸了。”

    “11月13日,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月,俸禄发下来了,我打算好好工作,经商的事慢慢来.....”

    “11月14日,勾栏听曲。”

    第17章

    日常怼婶婶

    “咄!”

    小院里,许七安站在屋檐,随手投掷一枚棱形暗器,他压根没认真瞄准。

    却精准的命中了二十步外的木桩红心。

    这并不是许七安投掷暗器的手法有多高明,而是....他运气好。

    “我这身体绝对有问题....”许七安低声自语。

    他运气太好了,连续一个月,总共捡了一两二钱银子,相当于半个月的俸禄。

    这笔钱够普通一家三口,省吃俭用三个月。

    最古怪的是,每次都捡一钱银子,这就不是运气可以形容的了。

    不用问元芳,也知道此事有古怪。

    “系统爸爸?出来吧,别跟我捉迷藏了。”许七安试探道。

    系统不搭理他。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做过无数次尝试,试图唤醒系统。

    事实告诉他,压根没有系统。

    那古怪的运气怎么解释?

    想不到我这种从小到大买彩票五块钱都没中过奖的非酋,有朝一日也能进化成为欧皇。可是欧皇寿命极短啊...许七安苦笑着自嘲。

    有一点可以肯定,原主根本没有惊人运气,他要有的话,婶婶就不会嫌弃他,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全家都不奋斗了,靠他捡钱过日子。

    “这种来历不明的馈赠,莫名的让人心慌不踏实....”许七安眸光沉凝,叹息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今天休沐,许七安纵身翻过一丈高的墙,去二叔家吃早餐了。

    他住的小院,其实原本是许家一位老管家住的,与大宅就一墙之隔。

    后来老管家去世,小院闲置,直到许七安与婶婶闹翻,气愤之下搬来这里。

    原主是个牛脾气,平日里三餐都是自己做,二叔偶尔会提着酒和菜翻墙过来找侄儿喝两盅。

    现在的许七安没必要为原主的执念买单,自己做早餐的话,起不来床。出去吃的话,多浪费钱啊。

    勾栏听曲不香吗,主要是能看到穿薄纱裙的小姐姐们摇屁股。

    .....

    内厅。

    穿着暗红色宽袖衣裙的婶婶,瞅见许七安进来,撇了撇嘴,低头喝粥。

    婶婶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父亲是个秀才,勉强算书香门第,婶婶耳濡目染,还算通情达理,刚刚承了倒霉侄儿的恩情,抹不开脸赶人,对于这位‘莫欺少年穷’现在又真香的侄儿,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小豆丁站在圆凳前,圆凳上放着她的早餐,三个肉包,两根油条,一叠小菜,一大盘白粥。

    “大哥...”她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怎么没见辞旧。”许七安问。

    辞旧是许新年的字,字是名的补充。

    “关在房间里写诗。”许平志说。

    许七安坐下来,绿娥端上一碗白粥,六只肉包,一叠醋酸萝卜,一碗豆腐脑。

    炼精境界的武夫,胃口比常人大很多。

    而到了叔叔这样的练气境,饭量反而与普通人相差不大。

    只能半饱....许七安瞄了眼小豆丁,和颜悦色:“铃音,分大哥一只肉包好不好。”

    众人看了他一眼,家里幼女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一口吃的,谁从她碗里抢食,她就跟谁拼命。

    “不要!”小豆丁果然张开双臂,小母鸡护崽一样,护住食物。

    “你先别急,大哥不会让你吃亏的。”许七安拿起一个肉包,放到她的盘子里,指着四个肉包说:

    “这四个肉包,是不是我们都有份?”

    许铃音啄了啄脑瓜。

    “是不是应该平分?”

    许铃音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点头。

    “你两个包子,大哥两个包子,然后,大哥再送你半根油条。你是不是赚了?”

    “嗯。”许铃音被带了节奏,感觉自己赚大了,眉开眼笑。

    许玲月:“.....”

    许平志看了侄儿一眼:(01_01)

    婶婶气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闺女,气死老娘了!”

    小豆丁就感觉很委屈,自己明明挣了半根油条,娘为什么还要骂她。

    这时,许新年进来了,嘴里念念有词,双眼没有焦距,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思考。

    婶婶吐出一口气,不理会愚蠢的幼女,关切起有出息的儿子:

    “年儿,好端端的做什么诗。人有所长,寸有所短,莫理会外人的风言风语。”

    许新年擅长策论,诗词是弱项。

    “辞旧,你什么时候能突破开窍,到第八品修身境?”许七安忽然问。

    许新年走的是儒家修行之道。云鹿书院是儒家圣人的大弟子创立,距今一千两百年的历史。

    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圣地。

    云鹿书院的超然地位,不仅仅是开派祖师是圣人门徒,最重要的一点,它是仅存的,可以修儒道的书院。

    儒家第九品:开窍。

    开窍只能增长记忆力,一目十行,学习能力加强,但依旧是战五渣。

    “暂时没有头绪,师长说要自悟。”许新年遗憾摇头。

    “你可以参考一下开窍境嘛。”许七安说:“开窍境是怎么修成的?”

    许新年回忆:“将圣人经典倒背如流,化为己用,便是开窍境了。”

    倒背如流....化为己用....前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记忆,后者靠一定的悟性。许七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点和武夫体系的炼精境一样,都是长年累月的打熬气血,锤炼体魄。

    “那修身的话,是不是也要锤炼体魄?”许七安问。

    许新年斟酌了一下,道:“修身境的儒士,心无畏惧,一言一行,都能让人信服,激励斗志。我尝试着从修身境体现出来的能力反推修行之法。”

    “那有没有成功呢?”

    许新年假装没听见,转头对母亲说;“书院里一位长辈出仕了,去青州,此去路途遥远,书院的学子们明日要为他送行,赠诗。”

    说到这里,许新年苦恼道:“我还没写出来送行诗。”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二哥没有诗才。”

    婶婶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二哥才华横溢,诗词之道,以前不过是没放在心里罢了。”

    许平志挠挠头:“随便写几句呗,我觉得你那天脱口而出的那句诗便很有气魄。”

    “库库库....”许七安笑出声了。

    许新年嘴角一抽,僵硬的岔开话题:“那位长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极擅诗词。为他送行的皆是颇具诗才的学子,除了对长者的敬仰,也存了结交人脉的想法。”

    “若是能让那位前辈赏识,益处多多。”

    可以啊,终于想着结交人脉了。

    许新年心高气傲,总是把‘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朋而不党’挂在嘴边。

    经历了这次危机后,他终于意识到PY交易的好处了。

    许七安身为大哥,甚是欣慰。

    能让不擅长诗词的二郎费尽心力结交,应该是个大人物....婶婶一急:“这可如何是好。”

    许新年无奈道:“娘,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词亦是如此。”

    说完,他感慨道:“我当初若是能结交这位文坛前辈,或许就能救你们脱离大牢,不至于求救无门。”

    婶婶顿时愁眉苦脸,她比任何人都在意儿子的前程。

    真正的大儒有风骨,送银子送礼物行不通,必须投其所好,让人家觉得你值得结交,看得上你。

    许平志眉头紧锁,“你外祖父也如你这般,只会写文章,毫无诗才。”

    婶婶不服气了,好看的柳眉扬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的父亲的错咯?”

    “新年能考上举人,全是我李家的功劳,因为他随我。你看看铃音,就是随了你,至今都没启蒙。”

    许新年和许玲月外貌随母亲,颜值好的令人嫉妒。许铃音这只小豆丁,五官随父,因此,可爱之余,显得憨憨的。

    许二叔哑口无言。

    许七安不服:“婶婶,你这话不对,照你这意思,是说我许家基因笨咯?”

    基因是什么婶婶不明白,她冷笑一下:“你当初要是读书的料,也不会学武去。”

    以许二郎的臭脾气都想着主动py,那位书院长辈的身份应该不低。二郎的人脉就是我的人脉,我的人脉还是我的人脉,得帮一帮他。许七安念头闪烁,思考着前世可以用来当送别诗的传世佳作。

    虽然我不打算混儒林,但合理的利用资源换取好处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很快,他心里有了主意,锁定了一首诗。

    许七安用力咬一口肉包:“写诗是吧,今日好叫婶婶知道,我许家个个都是人才。”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这首诗会不会过于优秀。要知道,能写进课本里的诗词,全都是传世之作。

    PS:这章快三千字了,说明我并不短。

    第18章

    带着妹子逛街去

    诗词这东西,核心规律是平仄的运用。

    只要这一点不变,即使在异世界,许七安九年义务教育存下来的诗词就还有用武之地。

    许新年看了他一眼,下巴一扬:“天上有只鸟,地上一条虫。鸟儿扑下来,虫儿轮回去。”

    “噗....”许玲月掩嘴轻笑。但被许七安用力瞪了一眼,便脸蛋微红的低下了头。

    ....太毒舌了吧,我好想打他。许七安嘴角一抽,这是原主十岁时写的诗,当年为许家三兄妹启蒙的,就是婶婶的父亲,那位秀才外祖父。

    有一次,秀才外祖父考校他们的诗词,于是这首鬼斧神工的诗就应运而生了。

    婶婶嘲讽道;“宁宴,不是婶婶瞧不上你,老许家也就出了年儿一个读书种子。你们叔侄俩的字就跟虫爬一样。”

    “字都写不好,还做诗呢。”婶婶撇嘴,翻白眼的姿态都显得风韵十足。

    二叔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宁宴啊,读书人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今天休沐,咱们爷俩在院里搭把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别瞎凑热闹,读书人的事你不懂,自己丢脸还连累老子被媳妇嘲讽。

    “千里黄云白日曛。”许七安淡淡道。

    婶婶翻了个白眼,低头喝粥。

    许二叔则给幼女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许新年却皱了皱眉,单是一句,听不出什么,但许七安能写出如此工整的七言绝句,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北风吹雁雪纷纷。”

    许新年愣了一下,脑海里,画面感油然而生。

    许铃月抬起头,灵动的美眸诧异的望着堂兄。

    许七安低头喝粥,不说了。

    “后面呢?后面呢?”许新年急迫追问,这感觉就像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讲到精彩的地方,忽然一拍惊堂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让人气的想打人。

    “我不会写诗。”许七安轻描淡写的看了婶婶一眼,他只是觉得婶婶今天特别端庄美艳,绝对没有要她道歉的暗示在里面。

    婶婶瞪大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扭头问儿子:“这诗很好吗?”

    许玲月柔声道:“很有意境!”

    她读书有限,但也能听出开头两句是极好的七言。

    见女儿和儿子这样的态度,许平志惊了,一眨不眨的盯着许七安,眼里既有愕然,又有期待。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许七安嚼着油条,抛出后面两句。

    啪嗒...许二郎手里的筷子跌在桌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他喃喃自语,沉浸在意境中无法自拔。

    许铃月娇躯一抖,手背起了层鸡皮疙瘩。

    许平志咧了咧嘴:“他娘的,怎么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婶婶心里不服气,却认同丈夫的话。

    诗词的力量就在于此,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即使不会写诗的人,不懂平仄规律,但读到传世名作,仍旧会不受控制的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许七安以前念书时,经常被语文课本上一首首传世名作所震撼。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许新年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脸上涌起了两抹激动的红晕,这让本就清秀绝伦的他显得愈发的....娇媚。

    竟是如此佳作!

    他虽不擅诗词之道,可作为读书人,谁不向往斗酒诗百篇,听到好诗好词,也会忍不住击节而歌,热血沸腾。

    “你....何时会做诗?”许新年目光死盯着许七安,眼神是明亮的,震撼的,疑惑的。

    “我何时说过我不会写诗?”许七安笑了一声:“启蒙时做的诗,能代表现在?我向来是颇有诗才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原来宁宴才是我们许家的读书种子啊,”许二叔高兴坏了,眉开眼笑:“早知道当初就让你读书,辞旧习武。”

    婶婶不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有力的反驳。

    不,那样的话,我文不成,老二武不就....许七安深知原主是个学渣,读书纯粹是浪费时间,不如辍学工地搬砖那种。

    许新年也不是练武的料,指望一个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撸铁?锤炼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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