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梁崇月出声安抚,方才渣爹来时,她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此时也正好送来了。

    梁崇月起身,接过春禅姑姑手中碗筷,亲自摆桌。

    “现下时辰还早,父皇应当还未用膳吧,儿臣也许久没有陪着父皇一起用早膳了,今日小厨房里做的全都是父皇爱吃的,父皇陪儿臣一起用早膳吧。”

    梁崇月虽然已经用过早膳了,但看在渣爹饿着肚子生气的份上,她还能陪着渣爹再用两碗粥。

    难得见崇月这样贴心,加之还有皇后在一旁劝慰,梁湛心中郁气消了不少,冷哼一声,抒发了心头不满后,起身走向了已经摆好早膳的饭桌。

    瞧见陛下被公主殿下几句话就哄好了,翊坤宫上下皆是松了口气,方才陛下怒气冲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了陛下霉头,丢命于此。

    今日这两顿早膳梁崇月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平日里早膳她向来只食八分饱,如今怕是十分都不止了。

    刚用完早膳,宫人将所有东西都撤下去后,梁崇月端起茶盏准备漱口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步履匆匆朝着这里走来的齐德元,犹豫挣扎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梁崇月心中了然这是因为什么,用清茶漱过口后,将茶盏放下时,正好看见齐德元躬身在渣爹耳边低语着什么。

    今日这顿早膳用完,渣爹面上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齐德元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翊坤宫里,梁崇月坐在渣爹身边,还是听到了大概。

    莲妃彻底不行了,闹着要见渣爹最后一面。

    到底曾经也宠爱过一段时间,莲妃还为渣爹诞下过一对寓意极好的龙凤胎,怎么说莲妃也是为了给渣爹生孩子才会将自已陷入这等危险之中。

    于情于理,渣爹也得去看一看。

    “朕还有事,那狗奴才的事情,朕已经下令让侍卫去抓了,皇后近日为朕寿诞忙碌,此事就不必皇后费心了。”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起身,恭送渣爹离开。

    渣爹前脚刚迈出翊坤宫的大门,梁崇月眼神余光与站在一旁的李瑾对上,在收到确定的目光后,梁崇月顶上春禅姑姑的位置,搀扶着母后往回走去。

    “今日早膳食的多了些,崇月陪母后去后院里走一走吧,此时日头不高,正好消食。”

    “儿臣遵命。”

    梁崇月搀扶着母后走到后院,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后院里的花此时开得正艳丽,系统不知何时躺在了花海里,已经睡熟了。

    自从那日系统同她说过,主神被制裁后,系统的能力也在一点点消失,只剩下了一些基础技能还在,像是投屏景阳宫实况这种能力已经早不能用了。

    那日平安刚将系统接到宫里的时候,它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愧对于她,几天过去倒是愧疚倒是不见了,瞧着比之前看着还要胖了些。

    “母后,儿臣现在就出发了。”

    梁崇月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母后,满脸都是想去看热闹的表情,这几日每天都在埋头苦学,难得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调节一下她这枯燥的生活。

    向华月看着自已从小养到大的宝贝,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刮了刮:

    “都多大了,还想着去看这种热闹,叫你父皇发现了,你怎么圆?”

    梁崇月自然知晓母后这话有道理,莲妃当日敢上门挑衅,她就要亲眼看着莲妃自食恶果,看着莲妃所在意的一切是怎么一下子从她面前消失的。

    瞧着她痛苦、愤怒,拼死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为何要圆,儿臣能愿意前去送她最后一程是她的福气。”

    梁崇月将头扬起,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薄凉,并不觉得她所说所做有何不对之处。

    向华月侧身看向崇月,站在花海中的绝美少女慢慢与她记忆中那个年少继位时,对万事都运筹帷幄却不失张扬狂妄的夫君重叠。

    岁月从指尖溜走,陛下还一如从前,或许陛下说的是真的,不论是能力还是个性,唯有崇月最是像他。

    “你若是执意想去,母后也不拦着你,小心些,你父皇心情不会好,你也别去他跟前触霉头。”

    听到母后松口,梁崇月恭敬的朝着母后行礼:

    “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去吧,看完就回来。”

    春禅望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娘娘,莲妃此事到底不光彩,殿下她......”

    春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华月伸手打断了,向华月随意折下院中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花,轻轻嗅闻起来。

    浓郁的花香味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整个人都舒畅了,向华月长舒一口气,声音淡淡开口道:

    “无碍,他们父女俩心里有数。”

    听闻娘娘此言,春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恭敬的候在一旁,陪着娘娘赏花。

    梁崇月直接用轻功飞向了景阳宫,她速度快,到的时候,渣爹还没来,景阳宫里在她的安排下,宫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一个看守的都没有。

    一路上遇到的暗卫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掏出来了,在看清是谁如此光明正大在宫里运用轻功的时候又都收回了武器,缩回了暗处。

    第248章

    广陵王世子

    梁崇月利落的爬上一棵歪脖子树,坐在树杈上,正好直对景阳宫主殿大门。

    不多时,就等到了渣爹的仪仗到了景阳宫门口,景阳宫不大,总共不过一间主殿、一间侧殿,如今这两间屋子的主人一个小产大出血,虚弱的下不来床,一个应该已经到地府门口排队准备重新投胎了。

    齐德元熟悉的唱礼声响起,梁崇月瞧着从不远处小跑过来的叶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渣爹面前,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瞧着演技倒是不错。

    “奴婢景阳宫宫女叶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儿毕恭毕敬的跪下,声音不大,但在安静到只能听到蝉鸣的宫殿里,听着倒是清楚。

    “这宫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候着?”

    齐德元不必转头都能感觉到陛下已经外露的冷意,他站的离陛下最近,大夏天的,感觉那半边身子都快要被冻僵了。

    面对齐公公的询问,叶儿害怕都快要哭出来了,就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将事情交代清楚:

    “莲、莲妃娘娘说、说了,说想安安安静静的和陛下说说最后的贴心话,叫、叫奴婢们全都退下去,不许靠、靠近。”

    齐德元看着这小宫女终于磕磕绊绊的将话说了出来,小宫女说完长舒一口气,倒是叫他听得汗都快下来了,终于等这宫女说完,齐德元立马转身面向陛下:

    “陛下,莲妃娘娘到底心中挂念您,奴才陪着陛下一同去看望莲妃娘娘吧。”

    齐德元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对于陛下细微的一点举动都能将情绪感知的八九不离十,感受到陛下外露的冷意更甚,齐德元便觉得是眼前这小宫女碍了陛下的眼,连忙挥手让其退下。

    梁湛目光向下睨了一眼,看着这小宫女对着齐德元千恩万谢后,拔腿就离开了,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慌失措,脚下步子都是稳健的很,偏偏齐德元这个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还腆着张脸对着他笑得出来。

    梁湛抬眼顺着齐德元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莲妃宫中的大门紧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身后的树杈上坐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想要除了莲妃什么招数使不出来,非得用这等子损他满脸的招数,想到此处,梁湛的眸光一冷,直接气笑了。

    感受到背后出来的灼热的目光,想必崇月此时正睁着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看她怎么处理莲妃和那奸夫。

    “齐德元。”

    “陛下,奴才在。”

    齐德元的腰躬的更厉害了,陛下不出声,他连头都不敢抬起。

    “朕近日甚是乏累,就不进去了,告诉莲妃,她死后,朕会为她追封贵妃,若她还有什么话让她告知你,再回来说给朕听。”

    说罢,梁湛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景阳宫,在路过那棵歪脖子树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边的小李子吩咐道:

    “这树坏了宫里风水,明日叫人砍了,栽棵新的在这。”

    梁崇月坐在树杈子上,今日为了看这热闹,她特意换了身利落的衣服,但在渣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渣爹看向的不是树,而是树后的她。

    尤其是渣爹说要将树给砍了的时候,她隔着繁茂的树枝与渣爹那双凌冽冰冷的双眼对视上的瞬间,心跳都慢了半拍。

    直到渣爹走出景阳宫的大门,梁崇月还在想渣爹方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中一切布局都是有讲究的,绝不可能会因为一棵树破坏宫里风水。

    那渣爹方才那眼神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已在这,才往这里看过来,是警告,还是......

    梁崇月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渣爹的心思。

    “你是哪家的小姐敢在宫里爬树,命不想要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梁崇月震惊回头,以极快的速度拔下发间玉簪,还未看清来人长相,玉簪尖锐的一头就已经抵在了少年脖颈处最脆弱的地方。

    “你是何人?”

    梁崇月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少年原本坐在树杈靠树干的部分,为了好控制,梁崇月一把将人拉到了身前,一只手抓着少年的领口,一只手上的玉簪已经快要刺破少年的脖颈了。

    赫言庭被眼前人一把抓到跟前,身姿不自觉的朝着眼前美到出尘的少女靠近,四目相对的瞬间,赫言庭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呆愣了许久。

    赫言庭的瞳孔微缩,清晰的映照出眼前眉眼冷冽的女子容颜,那是一张连大夏最顶级的画师都画不出来的美丽面庞。

    眉如远黛,眸似星辰,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欺霜赛雪,被树叶一层层遮挡下照进来的明亮日光落在她脸上,顿时间天地失色。

    那样一双明艳的桃花眼,与当今皇后娘娘五分相似的容颜,赫言庭从前虽不常入宫,但幼时也曾见过皇后娘娘几次,从小就听母妃提起这位闺中密友作为大夏第一美人当年是怎样的名动京城,如今看见镇国公主殿下的第一眼,他才方知母妃所言,句句属实。

    梁崇月从小就看腻了这样惊艳失神的目光,她美而自知,好在眼前人只失神了片刻,眼底就恢复了清明。

    梁崇月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一身深蓝色锦缎,袍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翡翠的玉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外罩一件黑色披风,就连披风边缘上还绣着金丝云纹,头戴紫金冠,冠上镶了一颗硕大的明珠,将他的面容映衬的越发英俊不凡。

    腰间还系着一块绯红玉佩,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一个“赫”字。

    “在下广陵王世子——赫言庭。”

    第249章

    世间难得两全法

    云州城里最明亮的少年将军,广陵王独子——赫言庭,梁崇月从前也听过他的名讳,几年前的边关混战,广陵王留守云州城,他一人带着两万兵马前去支援,斩敌军首领于马下,一战成名。

    梁崇月算了算日子,还有两日就到渣爹寿诞了,想必今日能在宫里见到他,是随着广陵王夫妇二人入宫来给渣爹贺寿的。

    “镇国公主——梁崇月。”

    梁崇月语气淡然,直接坦诚相待,将手中玉簪收了回来。

    方才下手时用力了些,也没想到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广陵王世子皮肤如此娇嫩,她随意拔下的发簪还不是特制的武器,竟也能将他的脖颈刺出血来。

    纯红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颈缓缓流下,速度不快,叫人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臣见过镇国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坐在树杈上,赫言庭不能行礼,只能抬手抱拳,以示行礼,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赫言庭忽然抬眼看向梁崇月,正好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立体,仿佛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

    细碎的光影在他直挺的鼻梁上跳跃,一侧明亮,一侧隐晦,勾勒出迷人的明暗交界线,靠的如此之近,梁崇月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梁崇月能从他深邃的眸中看清自已的身影,两人虽然幼时见过几次,但那到底也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不知赫言庭眼中的深情从何而来。

    赫言庭顺着殿下的目光伸手摸上了自已的脖子,温热熟悉触感,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两人还保持着极近的姿势坐在树杈上,赫言庭没有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随手擦了脖颈上缓缓留下的血迹,殿下那一簪刺得有些深,没有止血的药粉,一时间这血还止不住。

    梁崇月从袖口取出帕子递到赫言庭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出声,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梁崇月也是第一次知道齐德元的公鸭嗓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景阳宫里的原本安静的鸟雀都被惊起,发出一阵嘈杂声。

    梁崇月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热闹的,渣爹走了也不影响她看热闹的本意。

    渣爹方才那眼神,她也已经想明白了,以渣爹那高超的武艺,看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发现她了,既然渣爹没管,那就是放纵,她刻意更加光明正大的看了。

    梁崇月目光在赫言庭身上扫了一眼,见他一副无动于衷,丝毫不懂避嫌的样子,现在将他赶走已然来不及了,梁崇月还是决定最后再维护一下渣爹的体面。

    将手中帕子塞到赫言庭手里,眼看着有太监从莲妃宫里拖出个人来,梁崇月直接上手挡住了赫言庭的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本公主奉劝世子还是不要再看了,到底是宫中私密,世子看多了,万一传扬出去,世子怕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赫言庭眼前被公主殿下抬起的衣袖遮挡的严严实实,那一声声惨叫不绝入耳,眼前却只能瞧见那抹绿色的锦缎。

    “殿下捂的如此严实,臣就算是想看也瞧不见啊。”

    梁崇月没理会赫言庭的话,跟在齐德元身边进去的太监将一个全身血污的男人拖了出来。

    在慎刑司里行刑的时候,她就下令让人护住乌羌的心脉,保证他不会死的太快,从慎刑司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也还能简单的走走动动。

    不过会武功一事倒是她和母后随意胡扯的,大越是绝对的男权国,公主都没有人权,她原也没想到作为国公之子的乌羌一点武功也不会。

    若不是李瑾早早来报,乌羌险些死在慎刑司里。

    “你这个杂碎,逃跑就算了,居然还敢闯进莲妃娘娘宫里,来人,去传侍卫来,咱家要亲手了解了这个杂碎。”

    听闻齐德元此言,梁崇月眸光一冷,齐德元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莲妃濒死之际,想必他不会愿意将莲妃与乌羌之事告知渣爹,免得在渣爹寿诞前夕,引得渣爹不快。

    他是御前侍奉的人,届时倒霉的肯定也是他们这些太监。

    梁崇月已经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面上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怎么是谁惹得殿下不快了?可要臣将他提来,给殿下出气?”

    身边那道清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梁崇月转过头来朝着赫言庭敷衍的笑了笑后,眸光一转,又看向了齐德元。

    身边人心中什么想法,她不在意,她现在在犹豫此局何解。

    渣爹寿诞在即,扪心自问渣爹对她的偏爱已经到了足以令兄弟姐妹们嫉妒生气的地步了。

    梁崇月沉默的坐在树杈上,犹豫起来,她不是不想渣爹能好好过个寿诞,甚至早一年前她就为渣爹今年寿诞寻觅礼物了。

    如今渣爹没有亲自去看莲妃,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若是齐德元畏惧渣爹动怒,不将事实告知,她后面谋划的那些事情,便只能稍作搁置,或是全部调整了。

    “臣从前见殿下时,殿下跟在陛下身边,做事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如今的殿下是怎么了?变得这样优柔寡断,半点没有从前的果敢了。”

    赫言庭一直在身边巴巴个没完,但他此话确实说出了她如今的困顿,她想夺权,却又在意血脉亲情,这一世她在爱里长大,她舍不下母后,又恐连累向家,硬不起心肠,便做不成那些她想做之事。

    世间难得两全法,她从前觉得皇家多薄情,如今才明白,亲情于权利只可相佐,不可兼顾。

    皇位若不是她来坐,新皇登基,第一个刀口便会对准向家,届时朝堂之中风起云涌,两股势力相争必有一伤,她不想去赌,她只想赢。

    只要她赢了,向家便是帝王母家,如此便可在朝中彻底屹立不倒,此计从头至尾对不起的只有渣爹,她是渣爹一手教导长大,《战国策》、《兵书》......

    她从小学的都是帝王之术,渣爹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什么女子该如何如何,只要她想学,大夏所有有能之土,渣爹都能为她寻来。

    幼时的美好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飞快的转过,她曾骑在渣爹肩上摘花,欢闹声能传遍整个翊坤宫......

    在外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若她真的想要天上月,渣爹或许也会想法给她弄来。

    梁崇月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怀念与向往,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赫言庭看到了。

    第250章

    莲妃彻底癫狂

    赫言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就连他自已也不曾察觉,瞧见殿下难过的模样,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无数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梁崇月自是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心态的变化,就算是察觉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齐德元手底下太监的速度就是快,不出片刻功夫,就带着一队侍卫来此,谨遵渣爹旨意,在哪发现就在哪了结,直接将乌羌直接斩于景阳宫内,莲妃殿前,血溅的有一尺高,周围几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

    若是莲妃如今还能下床多好,叫她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怕是能直接吓到七窍升天。

    齐德元带着一身的血迹重新走进莲妃殿中,没过多久,就看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崇月敏锐的察觉到他胸前的衣服里塞了东西,想来是莲妃濒死前还不安分,托齐德元递到渣爹面前的,情人都死在家门口了,还想着渣爹能来看看她。

    如今正好,梁崇月坐在树杈上,亲眼看着齐德元带着人离开后,院中乌羌的尸体被侍卫带走,院中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殿下,臣听着外面好像安静了,能将手放下了吗?这样举着,殿下不累吗?”

    听着赫言庭贴心的问题,梁崇月转头看向赫言庭,见他正睁着个小狗三角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已,手指指向她抬起的手臂,见她看过去时,脸上还扬起笑脸,丝毫没有撞破宫中丑闻的窘迫和不安。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血止住了就走吧,本公主权当今日在此没见过你。”

    梁崇月放下手臂,等着赫言庭离开后,准备进去看看莲妃的状态,看看有没有必要再多送她一程,让她别在这苦熬了,直接归西也挺好。

    “殿下不走吗?这里刚杀了人,晦气的很,殿下要不同臣一起走吧?”

    梁崇月一时间摸不准赫言庭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正常人听到她那话,不是应该撒丫子就跑嘛,撞见宫中丑闻,京中那么多的世子爷、小公爷,她还是第一次见不怕被人发现连累家里的。

    饶是梁崇月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用关爱的眼神看向他:

    “这里是后宫,外臣不得召见,不许入内,本公主就算是要跑也和你不同路,你先走吧。”

    梁崇月语气柔和,耐着性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想早些把赫言庭哄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已经快要忍不住想将他打晕,扔在这了。

    赫言庭注意到殿下绷紧的下颌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变成了手刀的样子,想必他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殿下直接打晕扔在这了。

    “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先走了,殿下,告辞。”

    说罢,赫言庭利索的从树杈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地上,走出几步后,还不忘回头朝着梁崇月挥挥手告别。

    梁崇月已经在系统的资料库里找到了赫言庭的消息,什么云州城最明亮的少年将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广陵王虽然是异姓王,但早年间与渣爹的关系情同手足兄弟。

    比留着一样血缘的亲兄弟还要要好,渣爹做太子之前,广陵王一直居住在京中,不遗余力的为渣爹纵横谋划。

    渣爹坐上太子之位后,广陵王为了渣爹这太子之位能够坐的安稳,主动请命去了大夏发展最是落后的云州。

    云州在此之前地贫民弱、文风不振、武备松弛、城郭倾颓,尽显落魄之象。

    不知广陵王用了什么办法,短短三年时间,云州就大变样了,等到渣爹继位之时,云州已经从大夏最弱之地转向最富庶繁华之所,百姓安居乐业,因为云州山美水美,无数文坛大儒前往此地留下千百首绝世名作。

    什么文风不振,此时早已学府林立,才子辈出,诗词歌赋传颂于大街小巷,渐渐成了文化兴盛之邦。

    如今云州城内兵强马壮,早已不见往日落魄之象了。

    梁崇月从前也曾读过几本广陵王所作,不像别的文人墨客还讲究文绉绉的语句,一共三本,每每看完她都觉得收获颇丰。

    其中暗含的人生哲理,不经历过大事是绝不会有这样的感悟的。

    就是可惜,广陵王此生唯爱广陵王妃,此生只有赫言庭一个孩子。

    如今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梁崇月都有些怀疑那些传闻是不是假的,鲜衣怒马少年将军,她有些不信。

    梁崇月大致翻看了一遍赫言庭的资料,等到周围侍卫都离开后,才从树上下来。

    掸了掸身上沾着的脏东西,梁崇月直接大步朝着莲妃所住的宫殿而去,推门直入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血腥味比起上次淡了不少。

    莲妃的脸色瞧着都是比上次更差了,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昔日纯情小白花的纯洁美好的模样了。

    梁崇月刚进来的时候,莲妃还在陷入沉睡,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已经浑浊,看向梁崇月的时候,明显已经视不清物了,梁崇月没有出声,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这莲妃看清眼前人是谁。

    莲妃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是谁,之前一腔怒意无处发泄,临死之前她也不怕什么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你来做什么?是你害死了我腹中孩子,如今还想来害死我?哈哈哈我告诉你梁崇月,本宫已经给陛下送了东西过去,本宫要揭发你和你那个黑心肝的母亲所做的一切,你们就等着给本宫和本宫腹中可怜的孩子陪葬吧哈哈哈哈。”

    第251章

    黄泉路上也算有伴

    莲妃整个人趴在床边上,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只手捂着肚子,每笑一下身体都随之剧烈颤抖着,桀桀的笑声快要冲破屋顶,听着诡异又吓人。

    她的嘴角已经因为大笑裂开,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狂笑而扭曲变形,仿佛每一声笑都要将心肺都给笑出来了。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随意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静静的欣赏了莲妃濒死前最后的执念。

    莲妃像是见不得她如此悠闲的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嫉妒的神色,想要伸手来抓她,人刚出去一点,手臂就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重重的摔在床沿上,嘴角也磕出血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莲妃趴在床沿上久久没有动静,若不是看见她背脊上微弱的起伏,梁崇月还真当她死了。

    “你没死就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梁崇月的声音像是从冰室里刚挖出的寒冰,冻的人瑟瑟发抖,趴在床沿上的莲妃听了这话,还是毫无动静。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发出一声冷笑:

    “本公主已经掌握你和同乌羌私情的证据,你现在死或不死都无所谓,左右你们很快便会在黄泉路上相逢了,届时别忘了感谢本公主的成全。”

    梁崇月话还未说完,刚才还在装死的莲妃身上忽然来了力气挣扎的想要从床上下来。

    这几日也没了宫人的精心照顾,她的嘴唇上全是缺水造成的起皮,刚才放声大笑像是用尽了她的最后一点气力,如今嘴角裂开渗血。

    整个人双手撑地想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抬眼看向梁崇月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慌乱。

    “你浑说,本宫是正二品莲妃,怎么可能和太监苟合,咳咳咳,你敢污蔑我,梁崇月,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要你和你母亲一起下地狱去。”

    濒死之人最后的嘴硬,梁崇月靠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理会莲妃的语言攻击。

    “省点力气吧,还能再苟活片刻,真当本公主是吓大的?你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如今也不会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如此轻易的被人下药,了结余生了。”

    梁崇月说罢就起身仔细观赏起了莲妃寝殿的内饰,丝毫不顾莲妃在背后叫的声嘶力竭,像是下一秒就要将整条命都给喊出去了一般。

    梁崇月在商城里买了一只毒香,她等不了数着日子等莲妃死的日子了,毒香在莲妃眼皮子底下点上。

    梁崇月还不忘将毒香飘出来的烟朝着莲妃的方向吹吹,莲妃想躲,伸手将飘过去的烟给打散了。

    梁崇月只让这烟燃了不到片刻钟,在亲眼看着莲妃进气多出气少了之后,便将烟给灭了,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若不是怕渣爹让太医细细检查,留下漏洞,她都想直接上手用枕头将莲妃直接捂死,送莲妃上路。

    毒烟飘散在空气中,梁崇月有百毒不侵药丸保命,不怕这些,莲妃就不好过了。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靠坐在床上,几口毒香一闻,整个人像是被吸了魂一样,睁着个浑浊的大眼睛,双眼已经不聚焦了,只有胸前还有些许起伏。

    梁崇月从前学过,人死的时候,听力是最后消失的感官,梁崇月料定莲妃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俯身贴近莲妃耳边低语道:

    “乖乖去死吧,很快本公主就将你的一对儿女也送下去陪你,一家四口,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孤单了。”

    梁崇月方才在莲妃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忽然醒悟,赫言庭说得对,她从前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从前的梁崇月也该回来了。

    看着莲妃眼角落下的泪珠,梁崇月从胸口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画,折吧折吧塞入莲妃手中。

    不论齐德元会不会将莲妃和乌羌的私情告知渣爹,有了这幅画,两个死人又能为自已辩驳什么呢。

    想到此处,梁崇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莲妃寝殿,一出去就看见了躲在树后鬼鬼祟祟的叶儿。

    景阳宫里侍奉的宫人都被李瑾给换了个遍,除了叶儿,如今她背后的主子都已经死了,叶儿成了无主之人。

    见梁崇月的目光看过去,叶儿下意识的想往树后躲,脚步刚动了一下就停住了,想来是发现她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哆哆嗦嗦的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讪笑,一步一步走向梁崇月。

    梁崇月垂眸冷笑,想起方才她在渣爹面前的表现,还算凑合,装可怜装多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本来的面目,梁崇月再抬眼时,叶儿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跪下了。

    “莲妃已死,奴婢亲眼瞧着莲妃是因为小产多时,身体亏空严重,太医令每日用尽灵丹妙药也未能留下莲妃性命,是莲妃无福伴驾,奴婢今日并未见过公主殿下。”

    叶儿一改从前的胆小怕事的样子,言辞恳切,看着倒像是真的一样,说话时,叶儿的眼神就一直盯在梁崇月身上,期待的目光快要将梁崇月望穿了一般。

    梁崇月只轻嗯一声,随后开口道:

    “做的不错,本公主说话算数,今晚就派人送你出宫,那根玉簪也是你的,除此之外,本公主还会再给你三百两,虽然不多,加上那根玉簪,也够你在京郊建个房子,买几亩上好的良田,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了。”

    梁崇月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她既然答应了,只要对方不过分,她都会做到。

    比起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不知多少宫人此生做梦都想能在宫外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梁崇月此言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但她瞧着叶儿好像还是不够满意的样子,眼中原本的期待淡了三分,眉眼爬上一抹算计之色。

    她自以为掩饰的好,梁崇月阅人无数,早看穿了她眼中盘算,只等她开口,她也想见识一下黄婉仪忍到最后,全盘皆输,她手下的人会不会走上她的老路。

    “还请殿下收了奴婢,奴婢不要那些赏赐了,奴婢只想跟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再尽犬马之劳。”

    第252章

    娃娃亲

    云苓赶到景阳宫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她那高贵无双的公主殿下站在廊檐下,面前跪着个身影单薄的宫女,词句恳切的听着无比可怜,就是这一幕瞧着她眼睛有些不舒服。

    梁崇月将看在叶儿身上的目光上移,看见站在大门处的云苓,貌似脸上的巴掌印淡了不少,离得远,不仔细瞧都看不清了。

    梁崇月不知云苓来此所为何事,如今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叶儿,梁崇月朝着云苓招手,示意她过来。

    叶儿不知自已身后有人,公主殿下这一举动落在她眼中,便是殿下同意了叫她伴随左右,没想到威名在外的公主殿下这般好讲话,叶儿脸上难掩激动的神情。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公主殿下走去。

    在她起身时,梁崇月就意识到了叶儿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只等叶儿满心欢喜的走近,脸上欣喜的笑容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看得梁崇月心头冷笑。

    “殿下......”

    叶儿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梁崇月一把掐住了脖子,在叶儿惊恐的眼神下,直接拧断了她的脖子。

    随后直接拖着叶儿已经瘫软的身体,回头走向了莲妃床边,将叶儿随手扔下,瞧着叶儿脖颈上显眼的红痕,不等梁崇月开口。

    云苓已经拿起莲妃床上的锦缎缠上了叶儿的脖子,敢把主意打到殿下身上,也不先看看自已几两重的骨头有没有这个命。

    云苓到底也是练过的,就连缠绕锦缎都有手法,等锦缎松开时,勒痕完美覆盖了梁崇月刚才在叶儿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不是老练的仵作根本看不出其中奥秘。

    “走吧,留着这忠仆陪在莲妃身边,在地下还能有人侍奉,本公主待她也算不薄。”

    “是。”

    云苓对于殿下的话无有不应的,走之前还不忘将手中锦缎重新缠好,一头交在莲妃手上,确保万无一失才跟上殿下的步伐离开了景阳宫。

    “殿下,咱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此事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许是会怀疑殿下的。”

    梁崇月脚下步子不减,对于云苓的担心,她丝毫不担心:

    “本公主今日来这景阳宫就是轻功飞进来的,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暗卫都瞧见了,父皇早就知道了。”

    梁崇月心中一直有种预感,渣爹那一眼就是看见她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管她,也没有进去看莲妃,梁崇月总觉得渣爹早就知道了很多东西,糟老头子一直在布局。

    不然以渣爹的实力,她很多事情不该那么顺利才对。

    梁崇月今日没有坐步辇,走路的速度也不慢,若不是怕云苓不行,她都想用轻功再飞回去。

    “那陛下若是怀疑,届时殿下怎么办?”

    云苓跟在殿下身后,看不见殿下脸上情绪如何,只能听到殿下自嘲一笑:

    “呵,怎么办?左右本公主做都做了,父皇若是生气,本公主便赔他一条命好了。”

    云苓还是第一次听到殿下说这么消极的话,一时间担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跟在殿下身后安安静静的陪着。

    梁崇月岂会不知她这样说,云苓心里会怎么想,满宫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渣爹的眼线,她方才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为的就是让此事传到渣爹耳朵里。

    借此机会,她正好能好好试探一番她今日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不相信渣爹从小教养她长大,是为了给别的兄弟练手用的。

    什么好东西流水一样的塞进她宫里,大哥在渣爹面前明里暗里的要了那么多的东西,算下来还不如渣爹主动送到她手头上的一件有价值。

    她从前是借用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大大促进了大夏的发展,但一开始的那些东西到底惊世骇俗,渣爹却能全盘接收,从未怀疑过她当时一点点大的孩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梁崇月又想起了“腹月香”,那是她第一次展现她与众不同的才能,渣爹为那批水稻定下的名字。

    她还记得那一晚,就连母后都对她起了疑心,渣爹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啊。

    希望渣爹不要让她的猜想成真,她还是很想继续保持着和渣爹之间的良好关系的。

    云苓一直跟在殿下身后,感觉到殿下身上传来的压抑感,心里也不好受。

    她从前见到的殿下一直都是鲜活灵动的,头一次见殿下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云苓眉头皱的紧紧的,眼中满满全是担忧。

    “殿下,广陵王妃和广陵王世子如今正在翊坤宫内,奴婢此番出来,是娘娘派奴婢出来寻殿下回去。”

    云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梁崇月又想起了那个几句话就将她点醒的少年人。

    母后与广陵王妃当年并称绝代双姝,广陵王妃随夫去了云州后,两人这些年也就见过一两回,还都在她小时候,梁崇月都快要忘记广陵王妃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极美、极温柔的女子。

    她一开口,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溪流,轻柔的划过耳畔,带着令人陶醉的温柔,同样一个故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是从梦境里传出来的声音,轻柔的萦绕在周围,比最最柔和的月光还要温柔。

    她库房里还收着每年她生辰,广陵王妃早早派人送来的生辰礼,每年都不重样,每年都不落。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收到礼物之后,也命春香姑姑每年都给广陵王世子回礼来着,这样的礼尚往来也有十五年了。

    “殿下......”

    云苓忽然贴近,梁崇月放缓脚步,知道她有私密话要说。

    “殿下可还记得娘娘从前提到这位广陵王妃的时候,还提到过她与娘娘说好,若是娘娘生下公主便结下娃娃亲一事吗?”

    第253章

    广陵王妃病重

    云苓的话,梁崇月并未放在心上,什么娃娃亲,青梅竹马,在她面前都是虚的,只要她不想,谁又能逼的了她。

    “无碍,母后不会强迫本公主嫁人的。”

    梁崇月对这位广陵王妃的印象不错,至于她儿子,再优秀又与她何干。

    梁崇月在回翊坤宫的路上,刚好看见齐德元折返回去,带着一队太监朝着景阳宫走去,想来莲妃之死,很快就能传遍后宫了。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齐德元带着人走远后,收回了目光,直奔翊坤宫。

    梁崇月刚迈进翊坤宫的大门,就被满院子的红樟木箱子拦住了去路。

    “这是?”

    梁崇月回头望向云苓,见云苓一脸震惊,就知道她定然也不知此事。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平安矫健的在这些樟木箱子之间穿梭着走到梁崇月面前,还没来得及将气喘匀就开始汇报起院中情况了。

    “殿下,这些樟木箱子都是广陵王妃从云州带来的,李瑾公公派人打开看过了,里面全是千金之物,价值连城,就是皇后娘娘看见这些箱子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广陵王妃瞧着身子不大好了,不知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的重点放在了平安的后半段话上,渣爹今年寿诞也不是整寿,按照以往都是早早将礼物送来,最多不过是广陵王亲自来一趟为渣爹贺寿。

    今年换了人来,她原先还没想这么多,现在看来,应该是与广陵王妃身体不行有关系。

    “行,本公主知道了。”

    梁崇月带着云苓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听着有点像是肺炎,比起李彧安早些年咳的还要厉害些,在这个时代想来是没救了。

    “儿臣见过母后,见过蓉婶婶。”

    梁崇月已经行完礼了,广陵王妃还没咳完,脸上带着面纱,帕子捂在嘴上,一张俏丽的脸咳得通红,想来是难受的很了。

    就这样还不忘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梁崇月从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后来因为学医想要精通没有个几十年是不行的,便放弃了,但简单的搭脉还是可以的。

    广陵王妃原名叫阮筱蓉,嫁给广陵王后便改了名字,拿了中间那个筱字,冠以夫姓,名为赫阮蓉,在梁崇月看来这位蓉婶婶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好在两个恋爱脑凑到一起去了,广陵王待她这些年来一直从一而终,在这个封建时代里,广陵王府这些年来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这位蓉婶婶早些年在妇人圈中不知被多少人说过善妒,后来无一不是羡慕嫉妒她的。

    可惜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人过得好,好好的人非得叫人病一场。

    梁崇月起身抬眼就看见母后看向蓉婶婶的眼中满满的心疼担忧之意,这些年来母后每每收到蓉婶婶来信同她提起时眼中总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在这京城之中想来就没有不羡慕蓉婶婶的妇人了。

    “李瑾快去传太医。”

    梁崇月站在殿中,她都能听懂啊母后语气里的担忧和急切。

    “咳咳咳,不妨事不妨事,咳咳咳老毛病了。”

    话是如此说,但蓉婶婶这咳嗽一时半会竟停不下来,她站着的位置离的近,都能看见蓉婶婶帕子上的血迹,想必已经病入膏肓了,云州距离京城遥远,这一路奔波,劳神费劲,这病该是又加重了。

    梁崇月没有着急坐下,站在原地看着赫言庭焦急的轻拍着蓉婶婶的后背,蓉婶婶身边跟着的下人已经将手中的药给准备好了,只等蓉婶婶出口便能直接用茶水送服。

    好在蓉婶婶咳了一会儿又缓了过来,喝了两口茶,面上也好看了些。

    “太医一时半刻也到不了,蓉婶婶若是方便,崇月先为你把把脉。”

    满殿的人目光全都聚集在赫阮蓉身上,梁崇月开口时,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崇月已经走向了蓉婶婶,她的系统如今虽然没有大用了,但系统里那些神药还在,这个时代的医术不如后世发达,一场肺炎就能要人性命,放在后世就是打几针,挂点水,吃点药养护一下的事情。

    向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想起了阮蓉刚才同她说的那些话,目光一点点转移到站在阮蓉身边的赫言庭身上。

    她与阮蓉是闺中密友,阮蓉生孩子的时候,陛下还只是王爷,她还能常常出府去看望这孩子,这孩子也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心性、品行她都是了解的,有广陵王爱妻之名在前,想必言传身教这些年,赫言庭也是个顾家的好孩子。

    向华月在打量着赫言庭的时候,赫阮蓉也从咳嗽的不适中缓了过来,一双眼睛刚才咳出泪水来,如今看向梁崇月的眼神像是碧波秋水,带着浓烈的喜爱之意。

    蓉婶婶眼中的喜爱之情太过明显,饶是梁崇月想忽视都难,与她的目光对上,也叫她想起了不少从前的事。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婶婶已经很高兴了,太医说婶婶这病是好不了了,你年纪小,快离婶婶远些,别过了病气到身上。”

    说着,赫阮蓉就想伸手将梁崇月推远些,但一想到自已身上带着病气又怕传给她,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手就这样伸在空中,白皙赛雪的皮肤下是清晰可见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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