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苏悦说道：“你看你，总是这么霸道，这么强势，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顾衍之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你是想要第二个‘傅容瑾’？还是想要独一无二的‘顾衍之’？”
苏悦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心神一荡，想着要是他真成了傅容瑾那样子，自已恐怕也没了兴致。
她闭上眼睛，轻声回答：“我想要真实的你，顾衍之。”
“你所见，皆是真实。”他应道。
此时，阳光早就跃出山峦，远处的云海在阳光的映照下翻腾涌动。
两人相依而立，四周的风声、云海的涌动声似乎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
两人没在白马镇停留太久，匆匆赶往南县。
到达南县都是下午六七点。
顾衍之找了个饭店吃饭。
苏悦还以为他会去周壮壮那里，没成想，是另一个地方。
苏悦依旧吃的很少，不过倒是把碗里的饭都吃完了，没浪费。
顾衍之静静地看了看她，从澜城回来，她就开始有了这样的变化，想来这其中的缘由应该是和贺楠玖脱不了干系。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那个贺楠玖还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苏悦把碗里的饭吃完，也难怪苏悦会有和他去云城定居的念头。
一想到这里，顾衍之的脸色便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来，而且之后她还要和那个叫苏墨去樊洲，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想想真是让人满心的不愉快。
苏悦察觉到他脸色越来越不好，问道：“顾医生，你在想什么？怎么看着好像不高兴？”
“宫斗。”顾衍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嗯？什么？”他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倒是把苏悦弄得一头雾水。
顾衍之眼神幽幽地看着她：“我最近对宫斗的片子很感兴趣，苏悦，你给我介绍几部片子，等我回去看看。”
苏悦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
“《金枝欲孽》，《甄嬛传》都挺好看的。”
顾衍之点点头，把名字记下后，和她一起朝外走。
两人刚走到隔壁包间，冷不丁听到包间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妈的，老子让你喝，你就喝！”
随后响起一阵酒瓶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哭泣声。
顾衍之皱皱眉，牵着苏悦的手，快走几步，同时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谁料，就在这时，包间门突然
“砰”
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冲出来。
六目相对，三人同时怔住。
苏悦也没想到，再见唐甜甜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第125章
我有时也的确不是君子
唐甜甜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气势汹汹朝她走近。
“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甜甜急忙扑过来跪在顾衍之面前，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脚，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顾衍之，求求你，救救我。”
她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头发也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至极。
顾衍之见状，毫不犹豫地将苏悦拉到自已的里侧，扭头瞥了那几个男人一眼。
“喂，识相的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老大的女人。”那两人喊道。
唐甜甜左边脸颊红肿，拦在路上，拽着顾衍之的衣摆，不停哭喊着：“我不是他的女人，顾衍之，求求你救救我，他们要让我吃药。”
顾衍之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他们会打死我的，顾衍之，求你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
身后那两个男人见顾衍之没有退缩的意思，便上前一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与威胁，朝着顾衍之和苏悦喊道：
“别多管闲事啊。”
顾衍之朝两人说道：“我报警了。”
那两个汉子却突然动了，一个冲向顾衍之，试图抢夺他的手机，另一个则伸手去抓唐甜甜。
顾衍之反应迅速，侧身一闪，躲过攻击，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冲过来的汉子，那汉子被踢中腹部，疼得弯下腰去。
然而，另一个汉子已经抓住了唐甜甜的头发，将她往包间里拖。
唐甜甜拼命挣扎，双手乱抓，指甲在那汉子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顾衍之抬腿，将扯着唐甜甜的人踹翻，唐甜甜连滚带爬躲在顾衍之身后。
苏悦急忙拿出手机报警。
包间里又出来一男人，见状，怒骂道：“臭娘们，你敢报警——”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顾衍之一拳，直接将他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顾衍之活动了下手腕，脸色冷峻，眼眸透着一抹森严的气势。
“你骂谁？”
“他妈的！”
几人朝着顾衍之围了上来。
苏悦的电话也打通了，她迅速报了地址。
警察来得很快，把几人和顾衍之苏悦一同带走。
几人刚被带进派出所，薛明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和所长一起将顾衍之和苏悦，唐甜甜接了出来。
薛明笑着说道：“老顾，你过来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
顾衍之冷冷瞥他一眼，没搭话，转身牵着苏悦的手朝前走两步。
唐甜甜见顾衍之要走，急忙喊道：“顾衍之，谢谢你。”
顾衍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不谢，八十。”
唐甜甜愣住。
顾衍之说完，朝苏悦示意一下：“把你收款码给她。”
苏悦笑了笑，把自已收款码打开，让唐甜甜转了八十块。
顾衍之认真说道：“我们帮你报警，你也给了八十酬金，这件事就扯平了，你以后别再提。”
随后拉着苏悦上车离开。
车里，苏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侧头看着顾衍之，打趣道：“你还真是一帮忙就是八十啊。”
顾衍之刚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然消失不见，看着苏悦认真地说：“不然呢？让她谢来谢去？这样简单明了，对彼此都好。”
苏悦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顾医生，不是所有的善意都需要分这么清楚的。”
顾衍之发动车子，目视着前方，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
“我以前也不是这样。我的家庭关系教育我，要正直和助人为乐，我曾经也是这样。然而，有时候明明是举手之劳的事，对方却打着感谢的名义和我接近，我之前不懂分寸，一来二去，才发现他们不过都是有所图罢了。后来吃了几次亏，才明白‘距离’的重要性。”
苏悦一愣，他说的云淡风轻，虽然没有提及吃了什么亏。
可苏悦也瞬间明白过来，他那样的家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会被外界无限放大解读，引发外界的无限猜测和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
所以他不得不学会这种自我保护的冷漠，竖起一道道坚固的防线，把善举
“明码标价”，以此来杜绝那些不必要的纠缠与麻烦。
两人开了房间，顾衍之之前打架出了汗，进了浴室。
苏悦意外地接到薛明的电话。
薛明说道：“苏小姐，本来这件事不应该和您说的，但是怎么说同学一场，我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能不能请您帮帮忙，和老顾说一声，让他放过周壮壮？”
苏悦一听，之前看到唐甜甜竟然在饭店里销售啤酒，她就觉得纳闷。
当初相见之时，她还一脸高傲，要嫁入周家做阔太太，如今却是这样的境遇，的确让人意外。
薛明继续说道：“当初您那件事后，壮壮就和唐甜甜取消了婚姻，老顾还让人查了壮壮家的酒楼，说是消防和卫生不过关，如今已经停业一个月了，损失巨大，银行的贷款利息都还不起了，酒楼估计快被银行收回。”
苏悦沉默片刻，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问道：“薛明，你和顾衍之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薛明回答道。
苏悦缓缓说道：“我和他认识不到半年，但是我相信他，绝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滥用手中的权势去害人。”
薛明顿住。
苏悦继续说：“周壮壮的酒楼就真的没问题吗？恐怕也不见得。你与其劝我，倒不如好好帮助他整改，合规经营，重新开业。”
薛明缓了片刻，沉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打扰了，苏小姐。”
苏悦挂了电话，一回头，便看到顾衍之靠在门边上，含笑看着她：“这么相信我啊？”
“嗯，顾医生可能会有心机，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我相信你还是个有原则的人，有自已的底线。”
顾衍之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你说得对，周壮壮的酒楼的确存有问题，以前不过是仗着和薛明的关系没人查他罢了。当时出了你那事，我让人去调取监控，没想到就查出了问题。”
“不过，苏悦，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有时也的确不是君子。”
第126章
我觉得出家也挺好的
苏悦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我知道，其实你最坏最可恶了。”
顾衍之一愣，突然想起她刚才的那句“顾医生可能会有心机”，他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问道：“苏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悦笑而不语，只是拿了衣服进卫生间，临关门时，她回眸看了他一眼。
“你做过什么还用我说出来吗，反正——我知道，因为你的坏，才有了我们的故事。”
而且，对于这个故事，她心里一点都不反感。
她说着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顾衍之站在门外，心中波澜起伏。
过了片刻，冷峻的脸上忽然染了笑容。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
天色尚未破晓，晨曦的微光还在天边挣扎。
两人起了大早，到了山门外，上次那个小和尚已经等在外面了。
见他们前来，双手合十行礼，旋即神色恭敬地引领着两人朝着寺内蜿蜒前行。
客堂中，了尘方丈正襟危坐于蒲团之上，目光落定在苏悦身上时，眼神里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怜爱之意，轻声问道：“是想为父母立往生位？”
苏悦双手合十，面上带了哀伤：“是的，了尘方丈。”
了尘方丈微微颔首，随后将一本古朴的登记册子轻轻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填写相关信息。
待苏悦接过册子，了尘继而说道：“关于往生位的位置选择，我们寺庙有几处不同的区域。靠近主佛堂的区域，能更多地感受到寺庙的祥和氛围；还有靠近花园的一侧，四季都有鲜花相伴，也别有一番意境。
而供奉年期，短则三年五载，长则数十载不等，年期愈长，寺中僧众为令尊令堂诵经祈福之勤愈盛。”
顾衍之说道：“要近佛龛之位，年限要最长。”
了尘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旋即点了点头。
此时苏悦已登记完信息，他起身带两人朝往生堂走。
往生堂内，烛光摇曳，气氛庄严肃穆。一排排往生位整齐排列，苏悦一眼便望见那东侧窗下的位置，晨光渐渐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上面，似有一层圣洁的光辉。
小和尚上前，将准备好的往生位牌递给苏悦，又递上笔墨。
“苏施主，现在请你在往生位牌上写下你父母的名字。”
苏悦接过来看了看，顾衍之问：“会写毛笔字吗？”
苏悦摇摇头。
顾衍之随即转头看向了尘方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礼貌而又谦逊地说道：“能否请方丈代笔？”
了尘微微一顿，那双祥和的眼淡淡扫了他一眼，顾衍之黑眸与他对视片刻，了尘方丈点头，伸手从苏悦手中把往生牌接过来。
待看到她手腕上的沉香手串，了尘手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手腕沉稳地写出苏悦父母的名字。
写完后，了尘方丈将往生位牌安放在选定的位置上，然后双手合十，双目轻闭，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虔诚地诵经。
那经文如同一曲悠扬的古乐，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宁静祥和的力量。
苏悦静静地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那块往生位牌上，仿佛通过这样的凝视，可以与逝去的父母再次相见。
渐渐地，她的眼眶开始泛红，酸涩之感涌上心头，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悄然滑落脸颊。
她低声呢喃：“爸爸妈妈，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做完这些后，苏悦去缴费。
顾衍之想替她交，她急忙制止他，上次“摸顶祈福”，她没捐多少功德，又是撞车又是被人追的，她想着就是因为他帮忙捐功德的原因。
再说，这是自已的父母，于情于理，哪有让他出钱的道理。
苏悦交了钱，两人朝山下走。
顾衍之走到门外，回头看了一眼。
了尘站在檐下，一半身影隐匿在阴影之中，目光平和目送着他们离去。
“怎么了？”苏悦问道。
顾衍之收回目光，和她并肩走在山道上。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舅爷其实是为情出家，当年他深爱之人嫁了他人，他满心绝望，看破红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修行之路。我在想，如果我是他，那么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被山风吹散，几不可闻。
苏悦并未听清他后面的话，不禁疑惑地问道：“如果你是他，你会怎样？”
顾衍之闻声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她。
苏悦的眼神清澈明亮，宛如一泓清泉，只是刚才哭过，眼尾微微有些泛红，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那我也出家。”顾衍之笑着说。
苏悦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打趣道：“我觉得你才不会呢。”
“哦？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顾衍之饶有兴致地追问。
苏悦微微歪着头，仔细思索着，以顾衍之平日里那强势霸道的性子来看，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根本无需多想。
“你肯定会把人抢回来，然后关
——”
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妥，急忙止住。
顾衍之脸上笑意更浓，笑着问：“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苏悦抿了抿唇，忽然改口说道：“我觉得出家也挺好的，真的。”
顾衍之都气笑了，佯装气冲冲地朝前走。
苏悦慢悠悠地走在身后。
顾衍之走了一段，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忍不住回头，只见她闲庭信步，好似踏青一般悠然自得。
他没再继续走，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近，轻声说：“苏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来带我走。”
苏悦听到这话，缓缓垂下眼帘，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
“顾衍之，别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因为有可能，等到最后依旧是自已孤身一人。”
顾衍之微微一怔，仿佛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两人没再继续说话，气氛有些沉，一前一后下了山。
第127章
苏悦，我做不到傅容瑾的大度
“苏悦，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毕竟我也是约了很久才约到的。”顾衍之说道。
苏悦微微咬着下唇，心中满是犹豫。
顾衍之不知从哪找到一位中医妇科圣手，并替她约了号，一心想要带她去调理身子。
她看着手机里查到的关于那人的信息，屏幕上罗列着一大堆令人瞩目的头衔，甚至还是个院土，在妇科领域有着极高的建树和斐然的声誉。
她的号，千金难求。
苏悦妇科本就有些问题，经期不正常不说，关键是宫寒难孕。
她目前并没有“造人”的计划，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无比清楚。
现在听说有这样一个人，并且还挂上号了，很难不心动。
顾衍之看出她的犹豫，说道：“身体重要，下次再约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况且也去不了几天，苏悦，你想想清楚。”
“要去几天？”
“来回至少三四天。”
可是再过几天就要和苏墨去樊城，时间上很紧，而且贺楠玖还在京市等她。
苏悦在心底反复思量，权衡利弊，许久之后，她终于想清楚。
随后拒绝了。
在她看来，调理身子并非当下最为紧迫的主要任务。
虽说身体的这些毛病着实困扰着她，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愈，况且她目前也并不着急于立刻解决。
顾衍之很生气，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苏悦，你为了回去见贺楠玖，身体都不顾了？”
苏悦看着他的黑脸，抿了抿唇，“我不想去并不是因为他，我有我自已的人生规划，我又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
“苏悦，你闭嘴！”顾衍之气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非要这么咒自已吗？”
苏悦愣了下，心中也涌起一股无名火，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去，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顾衍之，你管得太宽了。”
顾衍之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他捏了捏鼻梁，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然后朝她缓缓走近，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奈。
“抱歉，我态度不好，可也不能那么说自已。也怪我没提前和你说，你要不想去，那我们以后再去吧。”
苏悦看着他的样子，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回去还有事，顾医生，我们下次再去，好不好？”
顾衍之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两人退了房返京。
一路上顾衍之都异常沉默，苏悦偶尔瞥见他那阴沉的脸色，以为他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心中也没了与他闲聊的心思。
她闭着眼假寐，谁知道不知不觉中真的睡着了。
等醒来一看，已经到了京市。
车窗外夜幕低垂，霓虹灯点缀着城市的繁华。
苏悦微微一怔，这才发现顾衍之并不在车上。
她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所住的地方，而是顾衍之家楼下。
苏悦看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顾衍之的身影。
她去开车门，这才发现，车门反锁了，车窗上只留了一条手指宽的缝。
苏悦急忙给顾衍之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却是一阵沉默。
“顾医生？”
过了片刻，才传来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在外面抽烟，你等一下。”
苏悦透过车窗，看到对面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影。
那人指尖夹着一点猩红的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苏悦定定地看着那抹身影，听到手机里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压抑着自已的情绪。
她轻声问：“顾医生，你怎么了？”
顾衍之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烟雾，白色的烟雾在夜空中慢慢消散，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苏悦，我做不到傅容瑾的大度，把你送到贺楠玖身边。”
苏悦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衍之接着说：“可是我也明白，我要想留在你身边，就得学着去适应他们的存在。苏悦，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你要不要我？”
苏悦心中千头万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顾医生，如果不要你，这几天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说得对，这段关系，你不终止，我也不会喊停。”
顾衍之听到这里，手中的烟轻轻一颤，那点猩红在夜色中闪烁，仿佛映照着他眼中涌动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嗓音低沉地说：“那就别停下，我们一起走，无论前面是什么。”
“好。”
顾衍之最终将苏悦送到了她的楼下。
他缓缓仰头，目光顺着楼层攀升，看到她家里的灯光大亮，阳台上，依稀能够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屋里，有个男人在等她。
苏悦握住门把的手微微出汗，她回头看向顾衍之，眼中交织着矛盾。
顾衍之的车窗缓缓降下，夜风轻拂过他的脸庞。
他微微牵动嘴角：“去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苏悦静静坐了片刻，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迈出脚步，却又回头望向顾衍之。
顾衍之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
苏悦垂下眼，取了行李箱，低声说了句“”，然后转身向楼道走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
苏悦的脚步一顿，她没回头，只是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把手，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贺楠玖站在电梯外面，电梯门一开，苏悦的身影刚从电梯里出来，他立即上前，一把将苏悦抱了起来。
苏悦冷不丁被吓一跳，待看清是他，气得捶了他一下。
“贺楠玖，你干嘛！”
“你！”
他痞笑着说了一声，单手把她公主抱起，另一手去拉她行李箱。
苏悦紧紧环着他脖颈，目光在他脸上游走，突然在下颌处发现一道疤痕。
那疤痕有些新，在他那略显粗糙却又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贺楠玖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小意外。”
苏悦看他明显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任由他把自已抱进屋里。
一进屋，他都没把人放下，直接将行李箱随手一放，伸手压着她后脑，呢喃一句：“小辣椒，老子想死你了。”
第128章
顾VS贺
01
贺楠玖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对着她的唇吻了过去。
他的吻带着炽热与急切，仿佛要将多日未见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苏悦的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渐渐地，在他那热烈的攻势下，也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
贺楠玖有些急不可耐，一边吻着，一边抱着她大步往卧室里走。两人的身影在房间里晃动，最终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贺楠玖直起身子，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像头恶狼一样朝着苏悦扑过去。
苏悦急忙翻身躲开，“嗳，你等等——”
贺楠玖手一勾，把人揽回来。
“等不了，赶紧过来让老子伺候你。”
苏悦无奈地伸手捂着他的唇，用力把他的头推开，眉头微微皱起，吸了几下鼻子。
“什么味啊？”
贺楠玖一听，立马大声喊道：“操，老子刚洗完澡了，还特意买的玫瑰沐浴露！”
苏悦把他推开，坐起身子，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厨房里煮什么了吗？”
贺楠玖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朝外跑。
“老子的乌鸡汤啊！完了，完了，这可是我给你炖了一下午的。”
苏悦看着他那慌张的背影，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她跟在后面进了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一团，汤全烧干了，一整只鸡颜色都变了。
嗯，的确很乌。
贺楠玖叹口气，把乌鸡挑出来放在水池里冲。
苏悦问：“你干嘛呀？不能要了。”
贺楠玖没回头，小心翼翼地洗着那团乌鸡，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我再看看，丢了多可惜呢，很贵啊，花了我两百多。”
苏悦一听，想起姜可曾经说过，他小时候经常饿肚子，什么能吃不能吃的都吃过。
心中猛地一疼，上前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轻声说：“好，那你洗一洗，说不定还能救回来，我们一起吃。”
贺楠玖一听，转过身，看着苏悦皱眉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舍不得你吃这个。”
说着，找了个袋子把乌鸡装了进去。
“要不你先洗个澡，我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苏悦点头，摸了摸他的脸，眼神中满是温柔：“好，你去吧。”
贺楠玖凑到她脸颊啪唧亲了一口，转身拿起衣服匆匆套上，拎着那乌漆麻黑的鸡出门，嘴里还嘟囔着：“这个我就顺手扔了。”
苏悦“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贺楠玖走到楼下，刚一抬眼，便看到刚才送苏悦回来的那辆车竟然又折返了回来，此刻正停在阴暗的角落。
车窗降下，那人手臂搭在窗沿，指尖夹了一支烟，没抽，就那么静静地燃着。
顾衍之也看到贺楠玖，黑眸冰冷，沉沉地盯着他。
贺楠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步上前：“哥们，怎么，这次换你的妞不给你进门了？”
顾衍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头顶那盏刚刚亮起的灯光。
他知道，那是卫生间的方向，苏悦应该正在准备洗澡了。
贺楠玖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掏出一根棒棒糖，慢悠悠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别看了，她现在是我的妞，这回换你当小三——哦，不，小四了。”
顾衍之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扭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突然觉得傅容瑾说得的确没错，贺楠玖肯定脑子有问题。
他冷笑一声：“大晚上的被她赶出来，你又好到哪里去？”
说到这儿，贺楠玖微微皱起眉头，左右环顾了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吃的吗？”
“不知道。”
顾衍之吐出这句话，似乎并不想再和贺楠玖多说什么。
贺楠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小辣椒想吃什么。”
顾衍之听到他提及苏悦，心中微微一动：“......她要吃？”
“啊，要不然我出来干嘛。”
顾衍之顿了顿，将手中那支即将燃尽的烟掐灭，沉默片刻后，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按照苏悦的口味，下单订了一份餐送过来。
贺楠玖见他这般举动，也没有拒绝，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已出门最多只能找到些路边摊。
而顾衍之找的，应该会很不错，苏悦肯定会喜欢。
他站在车外等，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他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想了想，把里面煮坏的乌鸡拿出来看了看。
随后开始一块一块撕下来放嘴里嚼。
顾衍之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诧异地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满脸惊愕地问：“你在吃什么？”
“鸡啊。”
“这还能吃？”
贺楠玖冷笑一声：“你们上层阶级不知下层阶级的生活，有什么不能吃的。”
顾衍之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你是想要第二个‘傅容瑾’？还是想要独一无二的‘顾衍之’？”
苏悦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心神一荡，想着要是他真成了傅容瑾那样子，自已恐怕也没了兴致。
她闭上眼睛，轻声回答：“我想要真实的你，顾衍之。”
“你所见，皆是真实。”他应道。
此时，阳光早就跃出山峦，远处的云海在阳光的映照下翻腾涌动。
两人相依而立，四周的风声、云海的涌动声似乎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
两人没在白马镇停留太久，匆匆赶往南县。
到达南县都是下午六七点。
顾衍之找了个饭店吃饭。
苏悦还以为他会去周壮壮那里，没成想，是另一个地方。
苏悦依旧吃的很少，不过倒是把碗里的饭都吃完了，没浪费。
顾衍之静静地看了看她，从澜城回来，她就开始有了这样的变化，想来这其中的缘由应该是和贺楠玖脱不了干系。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那个贺楠玖还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苏悦把碗里的饭吃完，也难怪苏悦会有和他去云城定居的念头。
一想到这里，顾衍之的脸色便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来，而且之后她还要和那个叫苏墨去樊洲，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想想真是让人满心的不愉快。
苏悦察觉到他脸色越来越不好，问道：“顾医生，你在想什么？怎么看着好像不高兴？”
“宫斗。”顾衍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嗯？什么？”他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倒是把苏悦弄得一头雾水。
顾衍之眼神幽幽地看着她：“我最近对宫斗的片子很感兴趣，苏悦，你给我介绍几部片子，等我回去看看。”
苏悦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
“《金枝欲孽》，《甄嬛传》都挺好看的。”
顾衍之点点头，把名字记下后，和她一起朝外走。
两人刚走到隔壁包间，冷不丁听到包间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妈的，老子让你喝，你就喝！”
随后响起一阵酒瓶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哭泣声。
顾衍之皱皱眉，牵着苏悦的手，快走几步，同时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谁料，就在这时，包间门突然
“砰”
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冲出来。
六目相对，三人同时怔住。
苏悦也没想到，再见唐甜甜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第125章
我有时也的确不是君子
唐甜甜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气势汹汹朝她走近。
“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甜甜急忙扑过来跪在顾衍之面前，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脚，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顾衍之，求求你，救救我。”
她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头发也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至极。
顾衍之见状，毫不犹豫地将苏悦拉到自已的里侧，扭头瞥了那几个男人一眼。
“喂，识相的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老大的女人。”那两人喊道。
唐甜甜左边脸颊红肿，拦在路上，拽着顾衍之的衣摆，不停哭喊着：“我不是他的女人，顾衍之，求求你救救我，他们要让我吃药。”
顾衍之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他们会打死我的，顾衍之，求你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
身后那两个男人见顾衍之没有退缩的意思，便上前一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与威胁，朝着顾衍之和苏悦喊道：
“别多管闲事啊。”
顾衍之朝两人说道：“我报警了。”
那两个汉子却突然动了，一个冲向顾衍之，试图抢夺他的手机，另一个则伸手去抓唐甜甜。
顾衍之反应迅速，侧身一闪，躲过攻击，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冲过来的汉子，那汉子被踢中腹部，疼得弯下腰去。
然而，另一个汉子已经抓住了唐甜甜的头发，将她往包间里拖。
唐甜甜拼命挣扎，双手乱抓，指甲在那汉子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顾衍之抬腿，将扯着唐甜甜的人踹翻，唐甜甜连滚带爬躲在顾衍之身后。
苏悦急忙拿出手机报警。
包间里又出来一男人，见状，怒骂道：“臭娘们，你敢报警——”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顾衍之一拳，直接将他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顾衍之活动了下手腕，脸色冷峻，眼眸透着一抹森严的气势。
“你骂谁？”
“他妈的！”
几人朝着顾衍之围了上来。
苏悦的电话也打通了，她迅速报了地址。
警察来得很快，把几人和顾衍之苏悦一同带走。
几人刚被带进派出所，薛明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和所长一起将顾衍之和苏悦，唐甜甜接了出来。
薛明笑着说道：“老顾，你过来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
顾衍之冷冷瞥他一眼，没搭话，转身牵着苏悦的手朝前走两步。
唐甜甜见顾衍之要走，急忙喊道：“顾衍之，谢谢你。”
顾衍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不谢，八十。”
唐甜甜愣住。
顾衍之说完，朝苏悦示意一下：“把你收款码给她。”
苏悦笑了笑，把自已收款码打开，让唐甜甜转了八十块。
顾衍之认真说道：“我们帮你报警，你也给了八十酬金，这件事就扯平了，你以后别再提。”
随后拉着苏悦上车离开。
车里，苏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侧头看着顾衍之，打趣道：“你还真是一帮忙就是八十啊。”
顾衍之刚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然消失不见，看着苏悦认真地说：“不然呢？让她谢来谢去？这样简单明了，对彼此都好。”
苏悦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顾医生，不是所有的善意都需要分这么清楚的。”
顾衍之发动车子，目视着前方，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
“我以前也不是这样。我的家庭关系教育我，要正直和助人为乐，我曾经也是这样。然而，有时候明明是举手之劳的事，对方却打着感谢的名义和我接近，我之前不懂分寸，一来二去，才发现他们不过都是有所图罢了。后来吃了几次亏，才明白‘距离’的重要性。”
苏悦一愣，他说的云淡风轻，虽然没有提及吃了什么亏。
可苏悦也瞬间明白过来，他那样的家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会被外界无限放大解读，引发外界的无限猜测和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
所以他不得不学会这种自我保护的冷漠，竖起一道道坚固的防线，把善举
“明码标价”，以此来杜绝那些不必要的纠缠与麻烦。
两人开了房间，顾衍之之前打架出了汗，进了浴室。
苏悦意外地接到薛明的电话。
薛明说道：“苏小姐，本来这件事不应该和您说的，但是怎么说同学一场，我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能不能请您帮帮忙，和老顾说一声，让他放过周壮壮？”
苏悦一听，之前看到唐甜甜竟然在饭店里销售啤酒，她就觉得纳闷。
当初相见之时，她还一脸高傲，要嫁入周家做阔太太，如今却是这样的境遇，的确让人意外。
薛明继续说道：“当初您那件事后，壮壮就和唐甜甜取消了婚姻，老顾还让人查了壮壮家的酒楼，说是消防和卫生不过关，如今已经停业一个月了，损失巨大，银行的贷款利息都还不起了，酒楼估计快被银行收回。”
苏悦沉默片刻，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问道：“薛明，你和顾衍之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薛明回答道。
苏悦缓缓说道：“我和他认识不到半年，但是我相信他，绝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滥用手中的权势去害人。”
薛明顿住。
苏悦继续说：“周壮壮的酒楼就真的没问题吗？恐怕也不见得。你与其劝我，倒不如好好帮助他整改，合规经营，重新开业。”
薛明缓了片刻，沉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打扰了，苏小姐。”
苏悦挂了电话，一回头，便看到顾衍之靠在门边上，含笑看着她：“这么相信我啊？”
“嗯，顾医生可能会有心机，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我相信你还是个有原则的人，有自已的底线。”
顾衍之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你说得对，周壮壮的酒楼的确存有问题，以前不过是仗着和薛明的关系没人查他罢了。当时出了你那事，我让人去调取监控，没想到就查出了问题。”
“不过，苏悦，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有时也的确不是君子。”
第126章
我觉得出家也挺好的
苏悦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我知道，其实你最坏最可恶了。”
顾衍之一愣，突然想起她刚才的那句“顾医生可能会有心机”，他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问道：“苏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悦笑而不语，只是拿了衣服进卫生间，临关门时，她回眸看了他一眼。
“你做过什么还用我说出来吗，反正——我知道，因为你的坏，才有了我们的故事。”
而且，对于这个故事，她心里一点都不反感。
她说着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顾衍之站在门外，心中波澜起伏。
过了片刻，冷峻的脸上忽然染了笑容。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
天色尚未破晓，晨曦的微光还在天边挣扎。
两人起了大早，到了山门外，上次那个小和尚已经等在外面了。
见他们前来，双手合十行礼，旋即神色恭敬地引领着两人朝着寺内蜿蜒前行。
客堂中，了尘方丈正襟危坐于蒲团之上，目光落定在苏悦身上时，眼神里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怜爱之意，轻声问道：“是想为父母立往生位？”
苏悦双手合十，面上带了哀伤：“是的，了尘方丈。”
了尘方丈微微颔首，随后将一本古朴的登记册子轻轻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填写相关信息。
待苏悦接过册子，了尘继而说道：“关于往生位的位置选择，我们寺庙有几处不同的区域。靠近主佛堂的区域，能更多地感受到寺庙的祥和氛围；还有靠近花园的一侧，四季都有鲜花相伴，也别有一番意境。
而供奉年期，短则三年五载，长则数十载不等，年期愈长，寺中僧众为令尊令堂诵经祈福之勤愈盛。”
顾衍之说道：“要近佛龛之位，年限要最长。”
了尘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旋即点了点头。
此时苏悦已登记完信息，他起身带两人朝往生堂走。
往生堂内，烛光摇曳，气氛庄严肃穆。一排排往生位整齐排列，苏悦一眼便望见那东侧窗下的位置，晨光渐渐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上面，似有一层圣洁的光辉。
小和尚上前，将准备好的往生位牌递给苏悦，又递上笔墨。
“苏施主，现在请你在往生位牌上写下你父母的名字。”
苏悦接过来看了看，顾衍之问：“会写毛笔字吗？”
苏悦摇摇头。
顾衍之随即转头看向了尘方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礼貌而又谦逊地说道：“能否请方丈代笔？”
了尘微微一顿，那双祥和的眼淡淡扫了他一眼，顾衍之黑眸与他对视片刻，了尘方丈点头，伸手从苏悦手中把往生牌接过来。
待看到她手腕上的沉香手串，了尘手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手腕沉稳地写出苏悦父母的名字。
写完后，了尘方丈将往生位牌安放在选定的位置上，然后双手合十，双目轻闭，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虔诚地诵经。
那经文如同一曲悠扬的古乐，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宁静祥和的力量。
苏悦静静地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那块往生位牌上，仿佛通过这样的凝视，可以与逝去的父母再次相见。
渐渐地，她的眼眶开始泛红，酸涩之感涌上心头，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悄然滑落脸颊。
她低声呢喃：“爸爸妈妈，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做完这些后，苏悦去缴费。
顾衍之想替她交，她急忙制止他，上次“摸顶祈福”，她没捐多少功德，又是撞车又是被人追的，她想着就是因为他帮忙捐功德的原因。
再说，这是自已的父母，于情于理，哪有让他出钱的道理。
苏悦交了钱，两人朝山下走。
顾衍之走到门外，回头看了一眼。
了尘站在檐下，一半身影隐匿在阴影之中，目光平和目送着他们离去。
“怎么了？”苏悦问道。
顾衍之收回目光，和她并肩走在山道上。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舅爷其实是为情出家，当年他深爱之人嫁了他人，他满心绝望，看破红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修行之路。我在想，如果我是他，那么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被山风吹散，几不可闻。
苏悦并未听清他后面的话，不禁疑惑地问道：“如果你是他，你会怎样？”
顾衍之闻声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她。
苏悦的眼神清澈明亮，宛如一泓清泉，只是刚才哭过，眼尾微微有些泛红，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那我也出家。”顾衍之笑着说。
苏悦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打趣道：“我觉得你才不会呢。”
“哦？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顾衍之饶有兴致地追问。
苏悦微微歪着头，仔细思索着，以顾衍之平日里那强势霸道的性子来看，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根本无需多想。
“你肯定会把人抢回来，然后关
——”
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妥，急忙止住。
顾衍之脸上笑意更浓，笑着问：“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苏悦抿了抿唇，忽然改口说道：“我觉得出家也挺好的，真的。”
顾衍之都气笑了，佯装气冲冲地朝前走。
苏悦慢悠悠地走在身后。
顾衍之走了一段，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忍不住回头，只见她闲庭信步，好似踏青一般悠然自得。
他没再继续走，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近，轻声说：“苏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来带我走。”
苏悦听到这话，缓缓垂下眼帘，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
“顾衍之，别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因为有可能，等到最后依旧是自已孤身一人。”
顾衍之微微一怔，仿佛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两人没再继续说话，气氛有些沉，一前一后下了山。
第127章
苏悦，我做不到傅容瑾的大度
“苏悦，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毕竟我也是约了很久才约到的。”顾衍之说道。
苏悦微微咬着下唇，心中满是犹豫。
顾衍之不知从哪找到一位中医妇科圣手，并替她约了号，一心想要带她去调理身子。
她看着手机里查到的关于那人的信息，屏幕上罗列着一大堆令人瞩目的头衔，甚至还是个院土，在妇科领域有着极高的建树和斐然的声誉。
她的号，千金难求。
苏悦妇科本就有些问题，经期不正常不说，关键是宫寒难孕。
她目前并没有“造人”的计划，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无比清楚。
现在听说有这样一个人，并且还挂上号了，很难不心动。
顾衍之看出她的犹豫，说道：“身体重要，下次再约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况且也去不了几天，苏悦，你想想清楚。”
“要去几天？”
“来回至少三四天。”
可是再过几天就要和苏墨去樊城，时间上很紧，而且贺楠玖还在京市等她。
苏悦在心底反复思量，权衡利弊，许久之后，她终于想清楚。
随后拒绝了。
在她看来，调理身子并非当下最为紧迫的主要任务。
虽说身体的这些毛病着实困扰着她，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愈，况且她目前也并不着急于立刻解决。
顾衍之很生气，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苏悦，你为了回去见贺楠玖，身体都不顾了？”
苏悦看着他的黑脸，抿了抿唇，“我不想去并不是因为他，我有我自已的人生规划，我又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
“苏悦，你闭嘴！”顾衍之气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非要这么咒自已吗？”
苏悦愣了下，心中也涌起一股无名火，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去，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顾衍之，你管得太宽了。”
顾衍之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他捏了捏鼻梁，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然后朝她缓缓走近，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奈。
“抱歉，我态度不好，可也不能那么说自已。也怪我没提前和你说，你要不想去，那我们以后再去吧。”
苏悦看着他的样子，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回去还有事，顾医生，我们下次再去，好不好？”
顾衍之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两人退了房返京。
一路上顾衍之都异常沉默，苏悦偶尔瞥见他那阴沉的脸色，以为他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心中也没了与他闲聊的心思。
她闭着眼假寐，谁知道不知不觉中真的睡着了。
等醒来一看，已经到了京市。
车窗外夜幕低垂，霓虹灯点缀着城市的繁华。
苏悦微微一怔，这才发现顾衍之并不在车上。
她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所住的地方，而是顾衍之家楼下。
苏悦看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顾衍之的身影。
她去开车门，这才发现，车门反锁了，车窗上只留了一条手指宽的缝。
苏悦急忙给顾衍之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却是一阵沉默。
“顾医生？”
过了片刻，才传来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在外面抽烟，你等一下。”
苏悦透过车窗，看到对面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影。
那人指尖夹着一点猩红的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苏悦定定地看着那抹身影，听到手机里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压抑着自已的情绪。
她轻声问：“顾医生，你怎么了？”
顾衍之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烟雾，白色的烟雾在夜空中慢慢消散，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苏悦，我做不到傅容瑾的大度，把你送到贺楠玖身边。”
苏悦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衍之接着说：“可是我也明白，我要想留在你身边，就得学着去适应他们的存在。苏悦，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你要不要我？”
苏悦心中千头万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顾医生，如果不要你，这几天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说得对，这段关系，你不终止，我也不会喊停。”
顾衍之听到这里，手中的烟轻轻一颤，那点猩红在夜色中闪烁，仿佛映照着他眼中涌动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嗓音低沉地说：“那就别停下，我们一起走，无论前面是什么。”
“好。”
顾衍之最终将苏悦送到了她的楼下。
他缓缓仰头，目光顺着楼层攀升，看到她家里的灯光大亮，阳台上，依稀能够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屋里，有个男人在等她。
苏悦握住门把的手微微出汗，她回头看向顾衍之，眼中交织着矛盾。
顾衍之的车窗缓缓降下，夜风轻拂过他的脸庞。
他微微牵动嘴角：“去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苏悦静静坐了片刻，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迈出脚步，却又回头望向顾衍之。
顾衍之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
苏悦垂下眼，取了行李箱，低声说了句“”，然后转身向楼道走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
苏悦的脚步一顿，她没回头，只是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把手，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贺楠玖站在电梯外面，电梯门一开，苏悦的身影刚从电梯里出来，他立即上前，一把将苏悦抱了起来。
苏悦冷不丁被吓一跳，待看清是他，气得捶了他一下。
“贺楠玖，你干嘛！”
“你！”
他痞笑着说了一声，单手把她公主抱起，另一手去拉她行李箱。
苏悦紧紧环着他脖颈，目光在他脸上游走，突然在下颌处发现一道疤痕。
那疤痕有些新，在他那略显粗糙却又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贺楠玖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小意外。”
苏悦看他明显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任由他把自已抱进屋里。
一进屋，他都没把人放下，直接将行李箱随手一放，伸手压着她后脑，呢喃一句：“小辣椒，老子想死你了。”
第128章
顾VS贺
01
贺楠玖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对着她的唇吻了过去。
他的吻带着炽热与急切，仿佛要将多日未见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苏悦的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渐渐地，在他那热烈的攻势下，也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
贺楠玖有些急不可耐，一边吻着，一边抱着她大步往卧室里走。两人的身影在房间里晃动，最终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贺楠玖直起身子，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像头恶狼一样朝着苏悦扑过去。
苏悦急忙翻身躲开，“嗳，你等等——”
贺楠玖手一勾，把人揽回来。
“等不了，赶紧过来让老子伺候你。”
苏悦无奈地伸手捂着他的唇，用力把他的头推开，眉头微微皱起，吸了几下鼻子。
“什么味啊？”
贺楠玖一听，立马大声喊道：“操，老子刚洗完澡了，还特意买的玫瑰沐浴露！”
苏悦把他推开，坐起身子，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厨房里煮什么了吗？”
贺楠玖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朝外跑。
“老子的乌鸡汤啊！完了，完了，这可是我给你炖了一下午的。”
苏悦看着他那慌张的背影，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她跟在后面进了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一团，汤全烧干了，一整只鸡颜色都变了。
嗯，的确很乌。
贺楠玖叹口气，把乌鸡挑出来放在水池里冲。
苏悦问：“你干嘛呀？不能要了。”
贺楠玖没回头，小心翼翼地洗着那团乌鸡，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我再看看，丢了多可惜呢，很贵啊，花了我两百多。”
苏悦一听，想起姜可曾经说过，他小时候经常饿肚子，什么能吃不能吃的都吃过。
心中猛地一疼，上前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轻声说：“好，那你洗一洗，说不定还能救回来，我们一起吃。”
贺楠玖一听，转过身，看着苏悦皱眉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舍不得你吃这个。”
说着，找了个袋子把乌鸡装了进去。
“要不你先洗个澡，我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苏悦点头，摸了摸他的脸，眼神中满是温柔：“好，你去吧。”
贺楠玖凑到她脸颊啪唧亲了一口，转身拿起衣服匆匆套上，拎着那乌漆麻黑的鸡出门，嘴里还嘟囔着：“这个我就顺手扔了。”
苏悦“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贺楠玖走到楼下，刚一抬眼，便看到刚才送苏悦回来的那辆车竟然又折返了回来，此刻正停在阴暗的角落。
车窗降下，那人手臂搭在窗沿，指尖夹了一支烟，没抽，就那么静静地燃着。
顾衍之也看到贺楠玖，黑眸冰冷，沉沉地盯着他。
贺楠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步上前：“哥们，怎么，这次换你的妞不给你进门了？”
顾衍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头顶那盏刚刚亮起的灯光。
他知道，那是卫生间的方向，苏悦应该正在准备洗澡了。
贺楠玖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掏出一根棒棒糖，慢悠悠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别看了，她现在是我的妞，这回换你当小三——哦，不，小四了。”
顾衍之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扭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突然觉得傅容瑾说得的确没错，贺楠玖肯定脑子有问题。
他冷笑一声：“大晚上的被她赶出来，你又好到哪里去？”
说到这儿，贺楠玖微微皱起眉头，左右环顾了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吃的吗？”
“不知道。”
顾衍之吐出这句话，似乎并不想再和贺楠玖多说什么。
贺楠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小辣椒想吃什么。”
顾衍之听到他提及苏悦，心中微微一动：“......她要吃？”
“啊，要不然我出来干嘛。”
顾衍之顿了顿，将手中那支即将燃尽的烟掐灭，沉默片刻后，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按照苏悦的口味，下单订了一份餐送过来。
贺楠玖见他这般举动，也没有拒绝，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已出门最多只能找到些路边摊。
而顾衍之找的，应该会很不错，苏悦肯定会喜欢。
他站在车外等，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他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想了想，把里面煮坏的乌鸡拿出来看了看。
随后开始一块一块撕下来放嘴里嚼。
顾衍之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诧异地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满脸惊愕地问：“你在吃什么？”
“鸡啊。”
“这还能吃？”
贺楠玖冷笑一声：“你们上层阶级不知下层阶级的生活，有什么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