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其中一位太医上前,恭敬地禀报:“陛下,微臣与其余几位太医分别仔细查验了三皇子的贴身之物,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柳诗函眼珠一转,立刻又开口:“三皇子的这些贴身之物,向来只有瑶华宫的人能够接触,谁又能知晓会不会被他们做了什么特殊处理呢?”

    而此时,一直在床边为三皇子开药,并继续仔细查验其全身的周太医也禀报道:“陛下,娘娘,三皇子身上并未发现任何药物残留的痕迹。”

    “但全身起疹,脸上的伤口已有溃烂迹象,这样的症状,有好几种毒草都能导致。解毒之法倒是不难,只是想要排查出具体是何种药物所致,却并非易事。”

    柳诗函暗自得意。

    父亲送进宫的芙蓉还真有两把刷子。

    只要沈毓凝身上的嫌疑甩不掉,那她就会被众人认定为凶手。

    待明日,她只需痛哭一场,再佯装晕过去,定能引得朝臣为她和三皇子伸冤。

    就算陛下有心包庇沈毓凝,那也得把三皇子还给她。

    况且,若是陛下坚决维护沈毓凝,那沈毓凝这个帝后,必定难以让朝臣们满意。

    也不知沈毓凝能不能承受来自朝臣和百姓的指指点点!

    自沈毓凝入宫以来,她每次与沈毓凝交锋,皆是铩羽而归。

    而这一次,她终于要赢沈毓凝一回了!

    第180章

    解决柳诗函

    柳诗函跪地,声泪俱下,言辞中满是急切与悲愤:“陛下,帝后掌管后宫已数月有余,偌大后宫中,还有谁能如此轻易地将毒药带进瑶华宫?”

    “更何况,帝后一力将臣妾安排在三皇子身边的嬷嬷全部替换。即便这毒药并非帝后亲手所下,可她对三皇子的照料如此懈怠,也难辞其咎!”

    她仰头看向权明赫,眼中满是哀求和期盼,“陛下,臣妾是三皇子的生母,这世上唯有臣妾是真心实意关爱三皇子,臣妾实在不忍见他遭受这般折磨。”

    “求您开恩,将三皇子交回给臣妾抚养吧!”

    权明赫面色如霜,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柳诗函,并未言语。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榻上昏迷的三皇子突然发出微弱的嘤咛:“渴......喝水......”

    沈毓凝心急如焚,立刻起身,几步走到桌旁端起茶水,又匆匆回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喂给三皇子喝。

    然而,三皇子仍处于昏迷状态,一些茶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流到了脖颈处。

    突然。

    沈毓凝小声惊呼:“周太医,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周奇立刻皱着眉头快步上前。

    跪在地上的柳诗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周奇盯着三皇子脖颈处渐渐浮现的黄色痕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一丝凝重:“陛下,娘娘,微臣已知晓三皇子所中何毒。此乃乌桕之毒,从乌桕提炼出的乌桕油本身含毒,经一些特殊手段处理后,可将其融于粉末之中,制成无色无味的毒粉。”

    “而乌桕油遇碱性的水会呈现黄色,娘娘刚刚端来的茶杯,想必是用草木灰水清洗后,残留了微量的碱液,这才使得三皇子身上沾染的毒粉显现出来。”

    沈毓凝神色愈发紧张:“那还不赶紧让人为三皇子清洗身体,务必将毒物完全清理干净!”

    话音刚落,宫人们立刻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三皇子,匆匆往内室走去,为其清理身体。

    而崔嬷嬷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神色坚定地开口道:“陛下,娘娘,奴婢以性命担保,瑶华宫上下对三皇子皆是全心全意,绝无任何疏漏之处。”

    “但今日靠近三皇子的人,并非只有瑶华宫的宫人。”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按照周太医所说,接近过三皇子的人都有嫌疑。”

    “三皇子今日在荷花池外的青石路玩耍,每一个与三皇子有所接触的宫人,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目光坚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若是真有宫人谋害三皇子,那此人身上定然也会残留毒粉,只需用草木灰水一试便知。”

    柳诗函心中一震。

    这位崔嬷嬷居然能将所有接触过三皇子的宫人都记得清楚?

    那她可记得芙蓉?

    柳诗函下意识地将手缩在衣袖中,紧紧攥成拳头,心中的恐惧翻涌,几乎要冲破胸膛。

    权明赫眼神幽暗深邃,立刻冷声吩咐:“此时瑶华宫中任何人不得出去。李明,你即刻带崔嬷嬷去隔壁房间,并且找其他人证实崔嬷嬷所言不虚,将今日三皇子离开瑶华宫后接触的每一个宫人都速速抓来,用草木灰水查验。”

    李明立刻领命:“喏。”

    说罢,崔嬷嬷便在李明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柳诗函依旧跪在地上,感觉心口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愈发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笼罩着她。

    权明赫见柳诗函不再如方才吵吵嚷嚷着要将三皇子夺回,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暗了几分。

    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并未有人察觉。

    “柳昭仪,起来吧,地上寒凉,三皇子如今身体尚未痊愈,朕又怎能让你这个生母,因他再染了病。”

    柳诗函缓缓起身,一旁的宫女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将她引至椅子旁坐下。

    此刻,三皇子的寝殿内,一片死寂。

    众人皆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压抑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空间紧紧笼罩。

    不多时,李明步伐匆匆,踏入了寝殿。

    李明恭敬地躬身行礼,禀报道:“陛下,今日与三皇子距离不足三步远的宫人,共计八人,其中五名宫女,三名太监。”

    “这其中,还有永安宫的宫女芙蓉。”

    李明瞧了眼似乎有些心虚的柳昭仪,继续道:“奴才依照吩咐,将所有人全身都浸泡在草木灰水中,就连他们平日所穿的衣物也未曾放过。”

    “结果,唯有宫女芙蓉身上显现出黄色。”

    柳诗函下意识地握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扶手捏碎。

    刹那间,她“扑通”一声再次跪地,神色慌乱。

    声音颤抖:“陛下,臣妾实在不知宫女芙蓉为何身上会有毒粉。这......这是不是帝后娘娘为了洗脱嫌疑,故意陷害臣妾?”

    “臣妾可是三皇子的亲生母亲啊,又怎么可能忍心伤害自已的孩子呢?!”

    柳诗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言语也变得颠三倒四。

    权明赫神色未变,“你还未听李明讲完,便认定帝后陷害你,可朕今晚只一味听到你诬陷帝后的言论。”

    柳诗函愈发恐慌:“臣妾不敢.....”

    李明打断柳昭仪,继续道:“柳昭仪,宫女芙蓉已招认。且这位宫女,奴才亲自查了背景,是柳家特意送进宫来伺候您的。”

    言罢,李明抬眼看向陛下和帝后,又接着道:“陛下,娘娘,这是芙蓉的招供书,上面详细记录了柳家让她入宫的目的,以及柳昭仪谋害三皇子、陷害帝后的种种行径。”

    权明赫伸手接过文书,目光如电,一目十行,须臾间便已看完。

    他看向柳诗函的眼神,冰冷而决绝,仿佛眼前之人已然是个死人。

    随后,他猛地将文书狠狠甩向柳诗函的头顶,文书如利刃般划过空气,重重砸下,瞬间将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打得散乱。

    柳诗函只觉天旋地转,心跳如雷。

    因陛下的举动,她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地。

    “不,不,陛下,芙蓉这是在诬陷臣妾,臣妾从未做过这些事,臣妾对三皇子疼爱有加,又怎会伤害他?一定是帝后娘娘在背后陷害臣妾!”

    柳诗函声嘶力竭地呼喊,也许是不停地重复给自已洗脑,到后来,连她自已都仿佛深信不疑。

    她言辞恳切,声泪俱下,仿佛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权明赫冷哼一声,看向柳诗函的眼神愈发厌恶:“你柳家亲自送进宫的宫女,亲手画押的招供书,你倒说说,究竟是谁能指使她来陷害你?”

    “还有,若是帝后真要谋害三皇子,又怎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更何况,她若真有此心,又岂会仅仅让三皇子皮肤溃烂这般简单?”

    权明赫顿了顿,神色愈发冷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谋害三皇子,意图陷害帝后,罪无可恕。”

    “念在你是三皇子生母,朕便不从严处理,留你性命。只褫夺昭仪位分,剥夺你大皇子、三皇子生母身份,贬为庶人,幽禁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柳诗函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她疯了般,手脚并用,朝着陛下面前爬去,双手死死握住陛下的腿。

    哭喊道:“不,不,不,陛下,臣妾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啊,您怎能如此狠心,剥夺臣妾这个身份!”

    柳诗函见陛下无动于衷,放软了态度,继续哀求:“陛下,是臣妾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只因嫉妒帝后,才做出这些错事来。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权明赫却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神色丝毫未动。

    柳诗函又转头看向沈毓凝:“帝后娘娘,臣妾知错了,放过臣妾吧,臣妾一定不会再抢三皇子了,我可是三皇子的生母,若是三皇子长大知道你伤害了他的生母,他也会生你的气的。”

    “你原谅我,我错了。”

    柳诗函恳求地看着沈毓凝,她怎么能被贬为庶人,她生的皇子怎能都过继到她人名下!

    沈毓凝一言不发。

    柳诗函声音都高了几分,“你原谅我,我错了!”

    权明赫不再忍耐,冷冷吐出三个字:“拖下去。”

    话音刚落,两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柳诗函,将她强行带了下去。

    渐行渐远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寝殿内回荡,渐渐消散……

    第181章

    柳诗函死

    几日后,残阳如血,将整个冷宫映照得愈发阴森破败。

    沈毓凝踏入这片荒芜之地,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在诉说着这里的凄凉。

    柳诗函正蜷缩在那张洗白了的床褥上,形容枯槁,蓬头垢面。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瞧见沈毓凝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怨毒。

    冷笑一声道:“哟,这不是尊贵无比的帝后娘娘吗?您大驾光临这冷宫,所为何事?莫不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沈毓凝的视线落在柳诗函身上,眼中无波无澜,仿若在看一件毫无生气的物件。

    她迈动脚步,希彤拿出一方锦帕,垫在一旁破旧的凳子上,沈毓凝这才缓缓坐下。

    “是呀,你说得倒也没错。本宫今日前来,自然是要看一看手下败将的狼狈模样。”

    沈毓凝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却不达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不过,来此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不妨猜猜看,是什么?”

    柳诗函看着沈毓凝笑面虎般的神色,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寒意,冷汗不自觉地从额头冒出。

    她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为何竟有如此算计人心的狠辣本事。

    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诗函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恐惧。

    沈毓凝冷笑一声。

    “当然是要你死。”

    她的声音冰冷,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宣判。

    柳诗函可是她复仇的目标之一,仅仅将其幽禁,对沈毓凝来说自然不够。

    她不打算对柳诗函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下手,已算是仁至义尽。

    若是不杀了柳诗函,难道要等大皇子和三皇子长大后,上演一场营救母亲的闹剧吗?

    柳诗函顿时瞪大眼睛,眼神惊恐中带着愤怒。

    “陛下都没下令处死我,你凭什么杀我!又凭什么敢杀我!”

    她声嘶力竭。

    “明日,本宫就要和陛下南下,体察民情,这一去一回,回宫至少得半年时间。等近年节的时候,你那早已腐烂的身体,陛下怕是连看都看不到了。”

    “如此,本宫又有何不敢?”

    沈毓凝语气平淡。

    明明是这般狠毒的话语,从沈毓凝口中说出,却显得漫不经心,仿佛柳诗函的命在她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柳诗函顿时失声道:“沈毓凝!你这个心如蛇蝎的魔鬼,若是陛下知道你如此心肠歹毒,定然会厌恶你,唾弃你!”

    沈毓凝轻嗤一声。

    谁在乎?

    “柳诗函,在你临死前,我就告诉你,我从来不担心男人是否爱我,我只担心我会不会背叛他,担心他没有拴住我、让我心甘情愿爱他的能力。”

    “我漂亮,却又不是任人摆布的花瓶,我不缺钱,还有世人趋之若鹜的家世,有的是人愿意对我好,我为不爱我的人流一滴代表真情的眼泪都该死,而我,从不找死。”

    柳诗函听愣了,久久没有回神。

    就在死寂的氛围里,“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手捧毒酒的宫女,走了进来。

    柳诗函瞧见宫女一步步朝自已靠近,求生的本能瞬间被激发。

    即便如今被幽禁在冷宫,从高高在上的昭仪贬为庶人,可她从未想过死亡。

    她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只要孩子们长大后手握权柄,她坚信自已定有机会重见天日,夺回属于自已的一切。

    可现在,恐惧如潮水般将柳诗函淹没,她拼命地往床内缩去,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迫近的死亡。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无情掌控。

    在宫女将毒酒强行灌入她咽喉的那一刻,柳诗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沈毓凝,你不得好死.......”

    她心中充满了怨毒。

    沈毓凝随陛下南下,她安排的刺客仍在暗处伺机而动。

    沈毓凝,很快就会下来陪她!

    柳诗函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和愤恨。

    宫女灌完酒,便退下了。

    沈毓凝起身,走到柳诗函身旁。

    此时的柳诗函虽瞪着眼睛,却已气息微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沈毓凝轻轻抬手,抚摸了下鬓间的头发,神色平静道:“不得好死吗?”

    “可惜,不管我最后如何死去,都只会按照自已的安排进行下去。这一点,就不劳你费心了。”

    柳诗函疑惑,根本听不懂沈毓凝的话。

    沈毓凝的行为实在太过恐怖。

    哪有正常人会去安排自已的死亡?

    可此刻的她,已没有机会再去探寻真相。

    沈毓凝居高临下地看着柳诗函,眼中透着洞悉一切的清冷:“放心,下一个来陪你的,便是助你良多的妹妹。”

    “柳诗函,你就从未有过疑惑,为何你妹妹知晓诸多连你都不曾知晓的隐秘之事?”

    沈毓凝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哦,想来也是,你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在乎你妹妹那些消息从何而来。”

    “可如今,本宫就是要将你,和你妹妹偷来的圆满人生,统统归位,又有何不可?”

    此刻的柳诗函,已虚弱到了极点,声带仿佛被死神扼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拼命地眨动着睫毛。

    慌乱的眼神中,恐惧又疑惑。

    在柳诗函眼中,沈毓凝此刻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根本不是人。

    她和柳静仪一样,似乎知晓一些常人无法触及的神秘之事,她们的存在,就如同冷宫一般,透着令人胆寒的不正常。

    柳诗函一直以来,既不敢得罪柳静仪,又指望柳静仪能多帮衬自已,所以对于柳静仪提出的一些要求,她都一一满足。

    难道,沈毓凝是为了报复柳静仪,才特意来后宫,对她展开报复的?

    无数的疑惑如乱麻般在柳诗函心中纠缠,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沈毓凝就是要让她不明不白地死去,带着满心的困惑与不甘,奔赴黄泉。

    随着最后一丝气息从柳诗函的口鼻间缓缓溢出,柳诗函彻底没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希彤,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无神,仿佛瞬间变回了冰冷的系统。

    一板一眼道:“恭喜宿主,柳诗函已死,任务完成三分之一,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毓凝微微侧头,淡淡地瞥了希彤一眼。

    柳静仪和封墨珩,也不远了。

    她想要加快进程,不仅仅是为了尽快得到系统承诺的三个愿望,更重要的是,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已曾经丢失的记忆是什么。

    她以前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既然来过,那她寻找的那个人为何没找到,反而让自已失了记忆?

    沈毓凝想知晓一切真相,而不是被所谓的系统束缚,在失去记忆的状态下,盲目地完成任务。

    第182章

    南巡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

    权明赫此次南下,目的地恰是锦麟国昔日的国土,如今已被重新规划,划分成多个郡县。

    其中,瑞锦郡与麒泽郡最为繁华,人口稠密,商贸繁荣。

    至于其余路过的郡县,权明赫计划只会短暂停留一两天,稍作休整便再度启程。

    而在瑞锦郡和麒泽郡,他则打算私下寻访,深入探查,预计停留两三个月之久。

    因为封氏家族在这两个郡潜藏着诸多势力,此前权明赫一直未曾有机会深入打探,此次便以南下为契机,出其不意,一探究竟。

    为确保行动顺利,权明赫南下的行踪全程保密。

    即便有心之人妄图打探,也只能知晓个大概方位,根本无法确切得知他何时前往何地,又会在那里逗留多久。

    此次出行,权明赫不准备带其余帝妃,只想和沈毓凝一人同行,免得生出什么事非。

    天刚蒙蒙亮,浩大的队伍便已在皇宫正门集结。

    放眼望去,前后所有侍卫皆身着民间最普通的护卫服饰。

    就连几位权明赫的亲信大臣,也都身着朴素的民间衣衫。

    队伍中央,一辆看起来最为精致奢华的马车静静伫立,是权明赫的马车。

    车内宽敞舒适,车壁四周设有柔软的塌垫。

    这辆马车后,还跟随着几辆马车,里面坐着身着丫鬟服饰的宫女,以及装载着陛下、帝后和众人行李的物品。

    远远望去,庞大的队伍仿若北方的豪奢人家举家出行,并不显皇家出行的张扬与气派。

    由于起得太早,沈毓凝困意十足,眼皮直打架。

    权明赫,早已习惯了早起,早朝的时间比这还要早得多,倒是精神抖擞。

    马车缓缓启动,沈毓凝一上车便躺在软榻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权明赫则坐在一旁,借着车内微弱的光线,翻阅着他们此次行程第一个目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当地官僚信息。

    就在队伍即将驶离皇宫之际,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似乎有人拦住了出行的队伍。

    原本在马车的摇晃中睡得正香的沈毓凝,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丝绸薄被顺势滑落。

    迷迷糊糊地从身后靠在权明赫身上,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轻声问道:“陛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权明赫眉头微皱,他听出吵闹声是大皇子发出的,但并未立刻作答。

    果不其然,片刻后,赵聪走进车内,隔着屏风恭敬地禀报:“陛下,大皇子求着要见您,说是想要见柳庶人。”

    趴在权明赫身上的沈毓凝瞬间清醒了几分。

    大皇子?

    难不成是有人发现柳诗函已死,想要利用大皇子来揭发她?

    “陛下,是不是有人在大皇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大皇子年纪尚小,心智未开,容易轻信他人之言。”

    沈毓凝忧心忡忡,语气很是担忧。

    权明赫眉头紧锁。

    他对柳诗函没什么感情,但两个皇子终究是无辜的。

    他也知道权力的诱惑犹如洪水猛兽,人人趋之若鹜。

    但是他没想到,柳诗函竟能狠下心来伤害三皇子以达成自已的目的,这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也让权明赫对她彻底失望。

    在他心中,柳诗函已经丧失了作为母亲的资格。

    权明赫毫不犹豫地吩咐:“让人将他带回宫,送去皇子殿好好教养。”

    赵聪领命而去,随即让侍卫强行将大皇子带走。

    沈毓凝并不怕权明赫发现她杀了柳诗函,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

    因为一旦现在权明赫知晓此事,势必会深究她对柳诗函的恨意从何而来,进而怀疑她当初回宫索要三皇子的真正原因,甚至会对她回宫的动机产生怀疑。

    届时她再想出宫就难了。

    但她必须出宫,找机会接近封墨珩和柳静仪。

    哦,不,不需要找机会,只要出宫,封墨珩自已就会黏上来,她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等顺利离开,即便权明赫发现真相,厌她、恨她都与她无关了。

    马车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前行,一路再未出现任何意外。

    几天后,这支队伍终于抵达了此次行程中的第一个县城。

    晨曦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酒楼的包厢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权明赫外出巡查,沈毓凝便带着希彤悄然出了门,来到这处约定的酒楼。

    包厢内,气氛静谧而微妙。

    封墨珩与沈毓凝相对而坐,目光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我答应你的事已办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封墨珩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灼灼。

    沈毓凝漫不经心道:“我若是跟你离开,你有办法确保我们两人的安全?”

    封墨珩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欣喜之色:“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沈毓凝冷冷道:“同意?除非你能拿出一个万全之策,保证我身边所有人的安全,包括我的侍女,还有我的家族。”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封墨珩,“如今我身为陛下的帝后,位极人臣,若与你离开,你又能给我什么?”

    “而且,若我没猜错,柳静仪应该还在你府上吧。”

    封墨珩轻笑一声,“当初权明赫让你假死,顶替你妹妹入宫,如今我也效仿此法,让你假死离开,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案,不会让权明赫牵连你亲近之人。”

    “至于身份,如今除了你,无人知晓陵阳郡王便是归命侯。”

    “只要你离开权明赫,你便是我唯一的侯夫人,归命侯的后院,只有你一人。”

    他微微一顿,语气不屑:“至于柳静仪,我虽没杀她,但她不过是陵阳郡王的一个妾室罢了,毓灵,你无需将她放在心上,她根本无足轻重。”

    沈毓凝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仿若两把小扇子,将眼中复杂的情绪遮挡得严严实实。

    柳静仪不重要?

    男人的爱真是瞬息万变。

    不过,柳静仪现在对封墨珩不重要,对她可重要的是很。

    她不经意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封墨珩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很想告诉她,柳静仪在他心中早已没有任何地位,她根本无需为柳静仪介怀。

    但见她时至今日仍对柳静仪如此在意,他竟又隐隐有些开心。

    或许,她是在乎他,才会对柳静仪心生醋意。

    “她在瑞锦郡的一个庄子上。往后你住在我的侯府,定然不会再见到她。”

    沈毓凝轻挑眉。

    如此倒也不错。

    待她与权明赫前往瑞锦郡,便在封墨珩的助力下离开,到时候再想办法杀了柳静仪。

    不过,柳静仪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她不打算亲自动手,既然当初柳静仪和封墨珩眼睁睁看着原主葬身火海,那这次就让封墨珩亲手了结柳静仪。

    至于封墨珩,柳静仪的死期后,就是他。

    沈毓凝心中冷笑。

    “好,等我随陛下去到瑞锦郡,若你真能安排我假死离开,我便随你走。”

    第183章

    柳庶人殁了

    封墨珩大喜过望,眼中瞬间一亮,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美好。

    以后他和毓灵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还没等他满心欢喜地说出那个“好”字,沈毓凝却冷着脸,又接着道:“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被权明赫发现了,我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她这话虽听着冷酷无情,可直白地说出口,反倒有种故作冷酷的意味。

    封墨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一暖。

    他起身,坐到沈毓凝身旁,将她抱到自已腿上:“好,如果真被发现了,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我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微微低头,将鼻尖凑近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将她身上独有的幽香融入自已的灵魂。

    重新将自已的妻子拥入怀中,那种感觉竟是如此令人沉醉,如此留恋。

    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幽香,如同勾魂的丝线,让他深深痴迷。

    终究是没忍住,封墨珩的薄唇轻轻落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又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如同羽毛轻拂,带着无尽的眷恋。

    最后他的手掰过她的脸颊,浅尝辄止地吻上她的唇。

    封墨珩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睁开眼,眼前精致妩媚的小脸倒映在他眼中,她紧闭双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封墨珩再也无法控制内心汹涌潮水般的情意,开始更加热烈地进攻。

    沈毓凝偶尔的回应就让封墨珩如痴如狂。

    另一边,权明赫结束巡查,回到他们临时歇脚的院子,径直走向书房。

    赵聪趋步跟上,神色略显凝重,低声禀报:“陛下,大皇子病了。”

    权明赫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寒霜,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回事?照顾大皇子的宫人,统统拉下去杖责。”

    赵聪低头,不敢直视陛下的目光。

    继续道:“陛下,皇宫传来消息,柳庶人殁了。大皇子得知此讯后,每日哭闹不止,太医诊断,说是伤心过度,这才病倒了。”

    权明赫神色一凛,沉声问道:“柳庶人是如何去的?”

    “太医查验后回禀,柳庶人体内有鹤顶红之毒。”

    “大胆!”

    权明赫眼中闪过怒色,“朕并未赐死柳庶人,何人竟敢毒杀她!”

    赵聪的脸色变得犹豫起来,嗫嚅道:“陛下,在您离宫前一日,帝后曾去过一趟冷宫。”

    此事说来也怪,无论是柳庶人中毒身亡,还是帝后前往冷宫之事,帝后似乎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仿佛丝毫不惧陛下知晓。

    帝后就那么相信陛下对她的宠爱?

    后宫中哪个女人在陛下面前不是表现得纯良友善,可帝后竟然做出这种算得上恶毒的行为,还丝毫不加掩饰。

    赵聪摇了摇头。

    看不懂.......

    实在看不懂......

    公然冒犯陛下权威,也不知她究竟会受到何种惩罚。

    权明赫神色阴沉,深邃的黑眸仿若幽潭,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所想。

    她为什么要杀了柳诗函?!

    柳诗函已被贬为庶人,受尽屈辱,生不如死,难道这还不够吗?

    她对柳诗函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非要取其性命不可?

    她回宫后,主动要抚养三皇子,一步一步,看似有条不紊,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了柳诗函?

    刹那间,无数的疑问在权明赫的脑海中翻江倒海。

    不,这件事一定不是她做的!

    他心中一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必须派人详查,这件事定不是帝后所为,怕是有人蓄意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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