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颜馨一身利落的骑装,跟在其后,目光却不时地在权明赫身上流转,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此时,一个宫女走到颜馨身旁,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娘,沈婕妤去了那边的溪边,叶将军也在。”

    颜馨细长的眉毛一挑。

    虽说她没弄明白沈毓凝是如何与叶将军有了瓜葛,但瞧这二人屡屡碰面,关系定是不简单。

    她上前几步,脸上挂着一抹看似关切的笑容。

    “陛下,臣妾的宫女刚刚看见沈婕妤去了那边的溪边,沈婕妤素爱鲜花,想必是去溪边摘花了。”

    权明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词。

    脚下步子却陡然转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颜馨想要瞧一场好戏,自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权明赫尚未走到溪边,远远地便瞧见了沈毓凝的身影。

    她身旁跟着赵七子,还有几个宫女。

    然而,几人中,身高腿长、容貌俊美的叶锦书却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与沈毓凝面对面而立。

    权明赫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瞧见沈毓凝素手轻抬,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香囊,递向了叶锦书。

    权明赫的黑眸瞬间暗沉如渊。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香囊,似要将其灼烧。

    若是他没记错,这个香囊她可是断断续续绣了一个多月。

    他时常瞧见她在烛火下飞针走线,还曾取笑她绣功差,心中却暗自期盼着她完工之日,将这香囊赠予自已。

    可如今……

    这香囊竟是为旁人绣的!

    颜馨因身高所限,外加视力不及陛下敏锐,瞧不清沈毓凝和叶锦书具体在做什么。

    但见二人这般近距离接触,心中笃定他们定有交集。

    她站在陛下身后,感觉到他周身愈发压抑的气场。

    难不成陛下瞧见沈毓凝和叶锦书亲昵之举了?

    颜馨暗自揣测。

    若是如此,沈毓凝和叶锦书可没什么好下场。

    权明赫的视线依旧锁在两人身上,思绪仿若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

    上次她生辰,叶锦书以表哥的身份送来琉璃盏,他因为自知当日做得不妥,让她伤心难过,便也未曾深究此事。

    可他没想到,她竟然能为了叶锦书绣香囊!

    当初她为封墨珩绣香囊,是被那厮骗了真心,那如今她给叶锦书绣香囊,又是何意?!

    权明赫仿若被定在了原地,身子绷得笔直,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固了一般。

    良久,见两人分开,他才转身离开。

    第112章

    欲赐婚

    夜幕笼罩御狩峰,行帐星罗棋布,四周火堆熊熊燃烧,火光跳跃。

    众多侍卫手持兵器,步伐沉稳,在行帐间往来巡逻。

    宫女们手中稳稳端着各类物什,穿梭于其间。

    沈毓凝回到行帐,见权明赫端坐在帐中,身姿如松,面色平静,只是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这男人越平静的时候,越可怕。

    沈毓凝几乎确定他瞧见自已与叶锦书在溪边碰面了。

    只是权明赫没有直接过来质问,倒是让她惊讶。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去哪了?”

    权明赫后仰,靠于椅背上,抬眸凝视着她。

    沈毓凝走向他,如实答道:“臣妾醒来后,与赵七子在溪边散步。”

    权明赫注视她良久,仿若要将她的灵魂剖析,随后却一言不发,起身拂袖。

    “走吧,今晚的篝火宴会即将开场。”

    沈毓凝跟着权明赫到达宴会的场地,这里极为宽敞,猎猎秋风拂过,众人却不觉寒冷。

    因着狩猎之行,大臣们皆褪去朝堂的拘谨,神情放松。

    宫女们忙碌于各桌之间,将一盘盘烤好的肉摆放其上,肉香四溢,弥漫在空气中。

    权明赫径直走向上位落座,左侧空位是为沈毓凝留着,而右侧,颜馨已然坐定,眼神闪烁,似在盘算着什么。

    权明赫扫视全场,最终落在叶锦书身上。

    他似是随意地问起:“今日叶卿狩猎拔得头筹,可有想要的奖赏?”

    叶锦书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陛下盛情,微臣惶恐。但求陛下赐下几坛美酒,微臣与同僚同饮共乐,以庆此功即可。”

    权明赫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李明,将朕带来的玉泉美酒拿几坛给叶将军。”

    略作停顿,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几坛酒如何够,叶卿少年英才,还未成亲,既来了乾京,朕今日便帮你将亲事定下来如何?”

    沈毓凝心一沉。

    不愧是帝王,手段果决,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早已有了打算。

    当初他对付封墨珩,不仅使其不能人道,还送了个女人过去。

    现在对付叶锦书,更是直接赐婚,断了念想。

    叶锦书面不改色,只是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朝着沈毓凝的方向瞥了一眼。

    旋即,他长身而起,声音朗朗:“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然臣自投身军旅,便矢志于边疆靖乱,以护国安民为已任。近年驰骋沙场,实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且臣性喜自由,不羁于家室之束缚,若贸然成婚,恐日后难以兼顾,反倒误了佳人终身。故臣心中并无成亲之念,望陛下成全。”

    权明赫开口问询叶锦书之际,眼角余光却锁住沈毓凝。

    只见她螓首低垂,难以看清脸色。

    但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却微微颤抖,指节泛白,显然是用力绷紧。

    怎的,她不愿叶锦书娶妻成家?

    权明赫双眸微眯,寒光隐现,却并未言语。

    目光重新落在叶锦书的身上,似乎在思考是否同意他的请求。

    此时,大理寺卿站了出来,观其模样,许是席间多饮了几杯酒,面色泛红,说话间也略显张狂自大。

    他的大女儿争气,为皇家诞下两位皇子,有此倚仗,他虽官位并非顶尖,却也在朝中无人敢轻易招惹。

    只见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高声奏道:“陛下,臣家中有一小女,品性纯良,自幼饱读诗书,贤良淑德。”

    “今见叶将军年少有为,实乃天赐良缘。虽叶将军一心报国,暂无成婚之意,但亦可先定下婚约。待日后将军功成身退,收了闯荡之心,再从容商议婚事。”

    “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将军宏图大志,又能缔结两家深厚情谊,实乃一举两得之美事,还望陛下恩准。”

    叶锦书没想到大理寺卿竟会在陛下跟前公然求赐婚。

    眸色瞬间冰冷如霜。

    上次他以为自已对这门亲事未作回应,便已算是委婉拒绝,却不想大理寺卿如此不识趣,冥顽不灵。

    若是陛下当真应允赐婚,他叶锦书也绝非逆来顺受之人。

    有的是办法应付赐婚,只是不知大理寺卿的娇女,是否能承受他接下来的手段。

    权明赫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微抬至唇边,轻抿一口。

    酒水入喉,他微微挑眉,目光似笑非笑地投向叶锦书,“叶将军,你可愿意?”

    叶锦书不卑不亢地回应:“陛下,微臣一心只求能遇得心爱女子,结为连理,方不负此生。柳家小女温婉贤淑,微臣恐自身漂泊不定,会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还望陛下明鉴。”

    大理寺卿站在一旁,脸色骤变,怒不可遏。

    叶锦书当真是不识好歹!

    谁不知晓他大女儿诞下两位皇子,日后他极有可能成为新帝的外公,这叶锦书竟敢公然拒绝。

    权明赫面色微沉。

    心爱女子?

    叶锦书言语之间,似是意有所指。

    此前,他并未去探查沈毓凝在西北的过往,难道他们二人之间,当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情事?

    “叶卿这般说,虽显性情,但……”

    沈毓凝心中一紧。

    权明赫这是要执意赐婚的架势。

    她微微侧过头去,眉头轻蹙,低声唤道:“陛下……”

    她的声音极低,不凝神细听,极易被周遭的喧闹淹没,正因如此,下方的大臣们只觉陛下的话戛然而止,却不知是为何。

    权明赫转头,深邃的黑眸中,似压抑着探究。

    她难不成是想替叶锦书拒绝这门赐婚?

    可她又凭何身份来行此事?

    沈毓凝现在自然不会轻易触怒权明赫底线。

    但无论是柳诗函还是柳静仪,皆与她有宿怨,她当然不能看着柳家女儿与叶锦书结亲。

    她眼眸眨动,刹那间,便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贝齿轻咬下唇,轻声道:“肚子疼……”

    权明赫目光锁住她,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她这话是真是假。

    沈毓凝见他无动于衷,小手移至腹部,轻轻按压,眼角渐渐泛起微红,眸中亦随之浮现出一层委屈的雾霭。

    僵持片刻,权明赫终是缓缓伸出手。

    沈毓凝将手搭在他手上,从座位起身,坐到了权明赫的御座上。

    底下的大臣们不知道陛下和沈婕妤发生了什么,只是陛下向来不曾在众目睽睽下与帝妃有如此亲密之举。

    沈婕妤竟然坐到了陛下身旁。

    这沈婕妤在陛下心中,当真是与众不同,备受宠爱。

    沈毓凝于权明赫身侧落座后,环抱住他的腰身,整个身子顺势靠向他的肩头,微微蜷缩,那模样仿佛肚子当真疼痛难忍。96|

    权明赫对于她的亲昵很受用,但见她当真又开始腹痛,皱着眉头,手放在她的腹部,动作轻柔的揉按。

    低声道:“去行帐休息?朕着人唤胡太医为你查看一番。”

    沈毓凝摇了摇头,抬眸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依赖和柔弱。

    “许是刚刚喝了冷酒,肚子不舒服了。”

    “陛下为臣妾揉一揉,便能缓解疼痛。”

    第113章

    温泉

    篝火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

    底下的大理寺卿,因着先前多饮了几杯酒,酒意上头,胆气大壮,这才贸然站出来,向陛下恳请赐婚。

    可此刻,陛下久久未曾表态,好像一直在小声和沈婕妤说些什么,四周饮酒的大臣也没有继续寒暄,他周围竟然有些静谧。

    大理寺卿站在中央,酒意被清冷的夜风吹散了大半,脑子逐渐清醒,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定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婕妤。

    以往狩猎,诗函总是坐在离陛下最近的位置,是众人皆知的恩宠。

    可此番,诗函被禁足,无缘这场盛会。

    她在宫中经营多年,自从掌权后,还从未遭受过这般惩戒。

    如今沈婕妤入宫,竟让局势全然改变,可见是有些手段,也难怪诗函那般忌惮。

    叶锦书和沈婕妤关系不浅,更何况叶锦书已经言辞拒绝,态度坚决。

    倘若等会儿陛下也顺水推舟地驳回,那他柳家今日主动求赐婚,可真要沦为众人笑柄,颜面扫地了。

    想到此,他赶忙开口,打破僵局:“陛下,臣刚刚一时思虑不周。如今细想,叶将军日后多要外出征战,小女若在乾京苦苦等候,臣这做父亲的,心中实在不忍。”

    “况且叶将军既有心怀百姓之志,微臣又怎忍心以小女姻缘相牵绊。”

    言罢,他微微躬身,匆匆退回自已的座位。

    权明赫心神重新回到刚刚叶锦书的事情上,听见大理寺卿反悔的决定,眉头紧锁。

    他本还有后话要说,这叶锦书的婚事,他意已决,哪能就这么轻易作罢。

    可被大理寺卿一搅和,场面变得微妙起来。

    他总不好继续赐婚了.......

    权明赫下意识地又低头瞧了瞧靠在自已身上的沈毓凝,似要瞧出她的异样。

    可沈毓凝只是紧紧的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头蹭了蹭。

    她最好不是故意的。

    权明赫抿了抿唇。

    叶锦书将沈毓凝与陛下亲密的模样尽收眼底。

    默默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烈酒入喉,却浇不灭心底的那股酸涩。

    颜馨的目光黏在陛下和沈毓凝身上,疑惑又不甘。

    陛下在溪边看见沈毓凝和叶锦书在一起时,脸色阴沉,令人胆寒。

    怎的现在又对沈毓凝呵护备至,宠爱有加?

    她暗自咬牙,精致的面容也因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扭曲。

    眸底深处,一丝狠色快速地掠过,稍纵即逝却又透着蚀骨的寒意。

    颜馨为了知道沈毓凝和叶锦书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甚至怀疑过沈毓凝的身份,暗中派人去探查,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叶锦书与沈毓凝之间,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此次秋猎若不能让沈毓凝与叶锦书之间发生些什么,回到后宫,想要对付她,无疑是难上加难。

    若是陛下能亲眼见到叶锦书与沈毓凝通奸……

    也许沈毓凝才会彻底失宠,再无翻身之日。

    她沉浸在自已的算计中,低垂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晦暗。

    宴罢,夜色渐浓。

    “肚子可还疼?”

    沈毓凝摇头,“不疼了。”

    本来就是装的,现在当然不疼了。

    权明赫牵起她的手,在宫人的簇拥下,向后山走去。

    秋风瑟瑟,吹起衣袂飘飘,却吹不散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行至后山,沈毓凝眸光轻转,打量四周。

    只见此处有一泓天然温泉,雾气氤氲升腾,仿若仙境。

    温泉周围,宫人们早已精心布置,层层帷幔随风轻舞,将这方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自成一片私密之境。

    权明赫抬手,宫人们鱼贯而出地退下。

    瞬间,四周静谧无声,唯余温泉汩汩的水流声。

    沈毓凝走上前为权明赫更衣。

    她取下他腰带上的香囊、玉佩等饰品,动作轻柔,一一挂在一旁的架子上。0304

    权明赫负手而立,待她背过身去挂香囊之时,仿若不经意般开口:“朕的香囊似乎味道淡了不少,该换了。”

    沈毓凝仿若未闻弦外之音,只是轻声回应:“回宫后,臣妾让绣房重新给陛下绣一个。”

    帝王的饰品皆精致无匹,不容丝毫差池,她绣工粗陋,自是难以呈送于君前。

    权明赫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凝,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似要将她看穿。

    沈毓凝挂好饰品,转身,便撞入他让人背脊发凉的视线中。

    她心中一惊,却仍强装镇定:“陛下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她向他走近,继续为他解下腰带。

    不多时,权明赫身上仅着亵裤,精壮的腹肌展露无遗,在温泉氤氲的雾气中,更显阳刚之气。

    沈毓凝面不改色,又背过身去替他挂衣裳。

    权明赫本就身形高大健壮,此刻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向她走近,沈毓凝转身就瞧见男人眼中炽热和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交织。

    心中慌乱,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

    直至后背抵在后面的架子上,退无可退。

    她下意识地伸出拳头,抵在他的腹肌上,阻止他的靠近。

    坚硬又灼热的触感,从指骨瞬间传遍全身,直至心尖,让她娇躯微微颤抖。

    “陛下,臣妾来了葵水......”

    她的手是冰凉的,凉意似乎从腹部传递到了权明赫全身。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走向温泉坐下,双臂展开,墨发如瀑披在身后,仿若一尊天神雕像,面容冷峻,无喜无悲。

    权明赫闭上双眼,心中却思绪翻涌。

    她难道从未想过要给他绣香囊?

    沈毓凝自然知道权明赫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就是要装什么都不知道。

    四下无宫人在旁伺候,沈毓凝走近温泉,撩起裙摆,双腿交叠,在权明赫身后坐下。

    手中一方素帕,轻轻蘸了蘸温泉水,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身躯。

    两人都是容貌顶尖之人,雾气缭绕间,画面仿若一幅缱绻的美人图。

    权明赫漫不经心问道:“朕记得这一个多月来,你时常绣香囊,怎么,还没绣好?”

    沈毓凝手上的动作未停,眼眸轻眨,面上一派无辜。

    声音软糯:“绣是绣好了,只是臣妾已经送人了。陛下不是嫌弃臣妾绣功差吗?”

    权明赫怒火

    “噌”

    地一下燃起。

    面色冷峻,眼神森寒:“朕还真是不知,朕的沈婕妤心里挂念的人倒是不少,以前有个封墨珩,如今这所赠之人,又是哪位心上人?”

    沈毓凝正用帕子为他擦拭的手,听闻此言,猛地一顿。

    身为女子,被男人这般无端误会,难道在他眼中,自已便是水性杨花之人?

    语气随之冷了几分:“陛下要是这么想,臣妾也没办法。”

    她当然不会解释香囊是送给爹爹作为生辰贺礼,只是托叶锦书代为转交而已。

    她就是要让权明赫心中郁积不痛快。

    先让误会越滚越大,再让权明赫自已去探寻真相。

    届时,他愧疚懊悔的样子,看着多有趣。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这在现代可是令女子最讨厌的话之一,用在权明赫身上让他感受感受杀伤力。

    权明赫被她这副模样和态度气得愕然了一瞬。

    他伸出手,掐住她的后脑,稍一用力,便把她的头往下一带,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咬牙切齿道:“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沈毓凝却不知死活,眼眸中蓄满委屈,泫然欲泣。

    顾左右而言他:“是臣妾做了什么惹陛下生气吗?”

    权明赫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是汹涌,按下她的头,自已仰头吻了上去。

    舌尖强势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似是要将满心的愤懑与醋意,通通宣泄在这一吻中。

    沈毓凝娇躯一颤,双手抓住他坚硬的胳膊。

    在他愈发凶狠、近乎掠夺的亲吻下,指甲不由自主地划过他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而权明赫仰头之际,脖颈处青筋暴起,根根分明,是他极力压抑又汹涌澎湃的情绪的外在彰显。

    他堂堂帝王,怎会承认,仅仅是因为瞧见她和叶锦书碰面,甚至见她递了个香囊给那人,心里就堵得慌。

    何况当时赵七子也在一旁,他自是不能说出两人有什么不清不楚。

    他帝王之尊,怎会吃醋?又怎会开口索要一个绣功那么差的香囊?

    第114章

    和叶锦书见面

    希彤与蓝莺二人,各自端着水盆,朝着沈毓凝的行帐走去。

    一路上,希彤微微偏头,压低声音对蓝莺说道:“蓝莺,今日娘娘的葵水好似已经完了。”

    蓝莺轻轻点头,应声道:“对呀,如此一来,明日娘娘便能同陛下一道去打猎了。这几日,娘娘身子不适不在,那颜婕妤可整日缠着陛下呢。”

    话语间,透着几分无奈与不满。

    希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脚步微微一顿。

    忙道:“对了,今日娘娘吩咐,要将大小姐的遗物交予叶将军,再让叶将军转带给沈大都护,还约了叶将军在酉时于后山相见呢。”

    蓝莺一听,抬眸看了看天色,心下一惊:“哎呀,那这时辰可快到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伺候娘娘梳妆才是。”

    说罢,二人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似是怕误了这要紧事。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宫女,一直不动声色地悄悄跟着。

    此刻见她们加快脚步,眸光微闪,旋即悄然调转步伐,匆匆离开,隐入了营帐间的阴影中。

    不多时,希彤与蓝莺便回到了行帐内。

    希彤刚一踏入,便语气轻快地禀报道:“娘娘,近些日子,奴婢和蓝莺总感觉身后似有什么人跟着,今日我俩稍稍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那人就露出了马脚。”

    蓝莺却是一脸担忧,走到沈毓凝身前。

    “娘娘,奴婢和希彤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那些话,只是娘娘为何要去见叶将军?若是陛下知晓了此事……”

    说着,她眉头紧蹙,满脸忧虑。

    “本宫以往来葵水时,从未腹痛过,可这次却突然腹痛难忍,你们不觉得其中透着蹊跷?”

    见蓝莺与希彤皆点头,她又接着说道:“那个香囊,本宫自入宫后,便时常在绣,瑶华宫上下基本都知晓此事。”

    “本宫怀疑那香囊里所用的花草香料有些不对劲,所以在香囊中塞了纸条,让叶锦书帮本宫查看一番。”

    沈毓凝眸中闪烁着别有意味的光芒。

    若是香囊当真有问题,也好在叶锦书面前卖卖惨,若能得他相助,最好能有个值得信赖的太医,她在后宫行事能容易不少。

    蓝莺面色愈发严肃:“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转瞬,她又面露疑惑。

    “可您把约见叶将军这事儿故意透露给偷偷跟踪奴婢和希彤的人,是准备做什么?”

    “那人极有可能是颜婕妤的人,若是颜婕妤发现您和叶将军私下见面,怕是会在陛下那里嚼舌根。”

    沈毓凝似笑非笑,目光落在蓝莺身上。

    “蓝莺,本宫可以相信你吗?”

    蓝莺一惊,赶忙屈膝跪下,神色恳切。

    “奴婢自来到瑶华宫,便只忠心于娘娘,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无二心,还望娘娘明鉴。”

    沈毓凝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别紧张,起来吧。”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纤细的手指握住杯柄,微微摇晃着,杯中茶水随之轻轻晃动,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沈毓凝的目光落在茶水上,眼眸幽深:“本宫唯有以身入局,方可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她能猜到幕后之人也许就是颜馨。

    只是此前,颜馨所用的那些离间计,不过是不痛不痒地在她与权明赫之间挑拨,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她要设法让权明赫出手惩罚颜馨,而且这惩罚绝不能轻描淡写、敷衍了事。

    唯有如此,颜馨才有可能按捺不住,主动将权明赫白月光相关的事情吐露出来。

    虽说沈毓凝并不在意权明赫心中的白月光究竟是何人,可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当初,柳诗函或许便是巧妙地利用了白月光在权明赫心中的特殊地位,设下圈套,让颜馨不慎入了局,失了宠爱。

    现在,沈毓凝得赶在柳诗函对自已出招之前,把白月光之事了解明白,如此,待柳诗函有所算计时,她方能从容应对,不至于陷入被动。

    -

    后山,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之地。

    秋风瑟瑟,带着丝丝凉意,悄然拂过每一处角落,似是要将秋夜的清冷渗透进万物之中。

    叶锦书一袭黑色锦袍,身后是同色系的披风,披风的一角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更添几分潇洒与冷峻。

    夜色笼罩下,他整个人与黑夜融为一体,却又因卓然的气质显得格外醒目。

    他站于一棵大树下,长发高高竖起,几缕发丝垂落耳畔,在如水的月光倾洒之下,面容宛如谪仙下凡,清冷而俊美。

    沈毓凝身着一袭蓝色纱裙,裙摆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轻舞,缥缈虚幻。

    她身后跟着蓝莺和希彤,二人手中各拿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照亮了脚下的小路。

    在看见叶锦书的身影后,沈毓凝道:“你们二人不必上前了。”

    希彤和蓝莺脚步当即停住,站定在原地,背过身子。

    沈毓凝朝着叶锦书缓缓走去。

    叶锦书站在那儿,手中正拿着香囊,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

    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饱含深情,又似乎夹杂着丝丝心疼。

    待沈毓凝走近,他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臣参见沈婕妤。”

    “叶将军不必多礼。”

    沈毓凝轻声回应,目光顺势落在他手中的香囊上。

    他们相识相处多年,彼此间默契十足,往往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物件,便能知晓对方心意。

    当初给叶锦书香囊时,他自然明了她所求何事。

    “查到什么了吗?”

    叶锦书紧握香囊,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香囊中混有红花粉末,你若是日日这般接触,长此以往,自然会落下宫寒腹痛的病症。”

    说罢,他心中一阵滞痛。

    她当初在郡王府时,便受尽妾室欺辱,入了皇宫不想还要遭受这样阴狠的算计。

    以前在西北,她是沈家和叶家捧在手心百般疼爱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沈毓凝面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悲凉。

    她仰头,望向高悬的明月,似是想借清冷的月光,压下心中的酸涩。

    “果然如此,原本以为从郡王府入了后宫,陛下身边至少没有特别偏心的女子,我想着,只要谨小慎微,也能在后宫安然度日,可不曾想……陛下的宠爱,竟成了原罪。”

    她微微咬唇,眼中满是哀伤。

    “我如今落下了宫寒之症,是不是往后便再也怀不了孩子了?等我人老珠黄,没了帝王宠爱,也许就要孤零零地在后宫中度过余生……”

    “也或者等不到我老了,便早早香消玉殒。”

    说着,她的身形微微颤抖。

    第115章

    对不起

    叶锦书只觉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痛丝丝缕缕,直往心底钻去。

    以前西北,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年少时的情意纯粹,又热烈而真挚。

    他们曾共乘一匹骏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人的笑声毫无顾忌地洒落在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他知道她对花的喜爱,哪怕是在西北那略显蛮荒的地方,他也曾费尽心思,为她种下了百亩花田。

    花开时节,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芬芳四溢。

    他们在花田中肆意嬉笑打闹,每一个瞬间都满是畅快和自由,那是刻在他心底深处最美好的回忆。

    此刻,他想像曾经那样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已肩头,给予她安慰。

    可两人现在的身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压抑着冲动,谨守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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