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陆哥!”

    待到篝火旁另外一个外国男人去拦架的时候,程砚礼也上前去,避免陆夙州在一对二中处下风。

    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时间,只能听见篝火之中的火星噼啪的声音。

    刚才还朝吕轻歌示好的年轻女孩跑了过来,大声质问着陆夙州为什么要忽然动手。

    吕轻歌看陆夙州的胸口起伏,似是在克制着些什么。

    她主动上前来。

    “刚才是一场误会,如果是伤了你朋友,我在这里道歉,愿意出医药费。”

    吉尔希卡看了一眼吕轻歌,唇角勾起笑来,叫了一声:“娇娇。”

    面前那掐腰的女孩名叫娇娇,听吉尔希卡叫她,虽说不情不愿,却也还是倒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到墙边去。

    吉尔希卡对吕轻歌道:“没事,你朋友应该是认错了人。”

    这句话,说的并非是法语,也不用陈婉淳翻译。

    吕轻歌知道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用英语,好叫她能听的明白他的话。

    “认错谁?”

    吉尔希卡:“不如你自己去问吧。”

    刚才在挣扎追打中,陆夙州的手臂上也在粗粝的地面上擦了一块。

    伤口渗出鲜血来。

    好在这次吕轻歌出来备的齐全,还真的备用了碘酒和纱布棉球,就是以防万一。

    陈婉淳打开手机手电筒在一旁帮忙照着。

    吕轻歌就这样坐在陈夙州的身边,用碘酒去帮他消毒。

    程砚礼叫了陈婉淳一声。

    陈婉淳不明所以,“嗯?”

    程砚礼朝着洞口走去,“你过来一下。”

    陈婉淳的心里,一下就充斥着喜悦,也不帮吕轻歌照光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跟着程砚礼出了洞口。

    陈婉淳眨着眼睛看他。

    “你喊我干什么?”

    程砚礼站在洞口,眺望着层林之中的雨雾。

    “他们要说话。”

    陈婉淳愣了一下,“谁?说什么?”

    片刻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他们指的是谁。

    吕轻歌应该是有话要问陆夙州吧。

    只是,她的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一些失落。

    她还以为程砚礼是要单独和她相处的。

    篝火旁。

    即便是没有手电筒的灯光,篝火的火光照着,吕轻歌帮陆夙州处理了伤口。

    陆夙州将手腕翻过来,看着吕轻歌的眼睛。

    吕轻歌低头在收拾着医药箱,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陆夙州:“轻歌。”

    吕轻歌抬起头来。

    “嗯?”

    “你……有话问我吗?”

    吕轻歌:“那陆哥,你有话对我说吗?”

    陆夙州:“我……没有。”

    吕轻歌:“那我也没有。”

    一时间,只能听见的是呼吸声,篝火火星的噼啪声,还有外面的下雨声。

    吕轻歌靠在山崖壁上闭目养神。

    凭着她敏锐的觉察力,她是能感觉到陆夙州的情绪起伏的。

    刚才那个外国男人,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只是,陆夙州不愿意说什么,她也便不去多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不必要每每都去强求知道些什么。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陈婉淳都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雨停了。

    可是,天也快黑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都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了。

    吕轻歌上来之前就和陈婉淳查过攻略了,他们是提前准备了两个帐篷的。

    这山洞里面足够大,支撑两个帐篷也是绰绰有余。

    又隔风隔雨,倒也是个好地方。

    那两个外国人和女孩,也备了登山帐篷。

    等到这个时候,也就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搭帐篷了。

    陈婉淳完全不会。

    她拿着手机上提前保存下来的搭帐篷的指南,不如程砚礼的手快。

    程砚礼明显是个行动派。

    帐篷搭好之后,分了睡袋。

    既然是两个帐篷,那一定是两两分配。

    吕轻歌看了一眼陈婉淳的眼神,便主动扯着陆夙州:“陆哥,我们睡这一间吧。”

    陆夙州都愣了一下。

    他本也是想要和程砚礼同一个帐篷的。

    陈婉淳在背后朝着吕轻歌竖了竖大拇指。

    吕轻歌失笑着摇了摇头。

    躺在睡袋里面,吕轻歌盯着帐篷顶。

    这边帐篷根本不隔音,所有的说话声都是细小的,要凑在耳畔说出来。

    “陆哥,你跟刚才那个外国男人认识吗?”

    吕轻歌睡不着,就侧过来跟陆夙州聊天。

    陆夙州看着吕轻歌的眼睛。

    他知道,这种事情上,绝瞒不过吕轻歌。

    “认识。”

    “有过节吗?”

    “嗯,是的。”

    是有过节。

    在吕轻恪逃出来的那一年里,最开始,他尝试过去捣毁那地下巢穴。

    可是没能成功。

    他知道,凭借着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摧毁那种地下蛀虫。

    他便退而求其次,想要救徐璟。

    于是,在各种想办法,机缘之下,他认识了吉尔希卡。

    吉尔希卡给了吕轻恪情报,同意要和他里应外合,趁着在内部转移的时候,把徐璟给偷出来。

    而实际上,这是一个圈套。

    吕轻恪根本就不曾想到,所有的一切,在他踏入到名田屋大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没有解决。

    陆夙州亲自送他过来。

    他本想要和吕轻恪一同去,被吕轻恪给拦住了。

    “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醒了。”

    他朝陆夙州摆手。

    “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带着徐璟一起回来。”

    陆夙州没想到。

    这竟然就是和吕轻恪见的最后一面。

    随着轰的一声,天空中滚滚黑烟,红色几乎燃烧了半边天幕。

    陆夙州永远都记得那一幕。

    如血的残阳,几乎都被黑色滚滚的浓验所掩盖。

    正在抽烟的陆夙州,被近距离那忽然的爆炸声震的趴在了地上,去阻挡着那喷薄而来的火焰。

    震惊之余,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就要朝着那大厦狂奔去。

    被当地救火的人挡住了。

    “这边很危险!先生!请你撤离!”

    陆夙州目眦具裂,“我朋友在里面!”

    第156章

    隐瞒

    几个人将他拦在了外面,拉起了警戒线,几辆消防车都排列在大厦外面。

    经过数个小时的灭火和抢救,才将大火扑灭。

    每当从里面用担架抬出来一个人,陆夙州都要扑上去去看。

    被烧的焦黑的尸体。

    能被抬出来的,甚至,还有已经被烧化了的只剩下的几块骨头。

    不辨DNA。

    一时间,哭嚎声成了一片。

    陆夙州不吃不喝在这里呆了二十四小时,甚至都没能辨认吕轻恪。

    他死了。

    死于这一场有预谋的爆炸中。

    在满目疮痍之中,陆夙州看见了站在楼层前的男人。

    是吉尔希卡。

    吉尔希卡看向他,眼神里是轻蔑的笑。

    “他死了,别等了,早点回国吧。”

    陆夙州冲向他,扬起了拳头。

    他要把面前的这人给打死。

    把这人渣的脸打烂成肉泥。

    可是,他甚至都没能冲到吉尔希卡的面前,就被保镖给拦住了。

    保镖把他拖到墙角,拳打脚踢揍了他一顿。

    吉尔希卡的声音就在他的上方。

    “你觉得,我敢这么做,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毫发无损,是我一个人的能力吗?别妄想着和天斗了。”

    陆夙州吐出一口血水。

    和天斗吗?

    他此时其实并不信。

    吕轻恪是他的朋友,他是想要为他报仇的。

    他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吉尔希卡把他在M国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他别说是报仇,根本就是留下来,也举步维艰。

    他不得已离开了M国,只留了自己的一点残存的眼线。

    时间久了,他才能在工作之余,发展一些M国的对外业务。

    如果不是今天见到吉尔希卡,他甚至都已经觉得,那个时候的梦境,已经很遥远了。

    遥远到几乎已经忘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吕轻歌的面上。

    他说:“是我以前在生意场上的一个宿敌,已经有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吕轻歌点了点头。

    她闭上了眼睛。

    “睡吧,我困了。”

    ……

    另一个帐篷里。

    陈婉淳还没睡。

    她想着,既然是吕轻歌给她的一个好不容易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地抓住。

    只是,程砚礼进到帐篷里就钻进睡袋睡了,压根就没给她机会。

    陈婉淳觉得气不过。

    她问:“你上次是不是也吃药了?”

    程砚礼:“……”

    “什么药?”

    陈婉淳裹着被子转过去。

    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

    “没什么药。”

    帐篷不隔音,悄悄话都要贴着耳朵说。

    算了。

    白搭了这个机会了。

    程砚礼看着陈婉淳裹在睡袋里,只露出来的一个后脑勺。

    他想起那天家宴时候,在地下室的场景。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里的一层已经在逐渐愈演愈烈的火。

    山间晚上的气温很低,好在吕轻歌提前做了攻略,带的是最厚的睡袋。

    即便如此,后半夜篝火熄灭,仅存的一点余温都消失殆尽了,整山洞冷的就跟地窖没什么区别。

    陈婉淳没受过这种冷,已经缩成了一团,裹着睡袋都是瑟瑟发抖。

    程砚礼直接隔着睡袋把人给捞到了怀里。

    贴在一起,循着热源,陈婉淳才不再发抖。

    黎明前夕。

    天还黑着,吕轻歌就醒来了。

    她拉开了帐篷,走了出来。

    虽说冷,但是空气却很清新,再加上雨过天晴,湿润干净,树林间有鸟声。

    吕轻歌刚想要转身。

    吉尔希卡走了过来。

    吕轻歌颔首要离开。

    吉尔希卡道:“你叫吕轻歌?”

    吕轻歌站住脚步。

    吉尔希卡注视着她,“你和你哥哥的确是长得有些像。”

    吕轻歌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你见过我哥哥?”

    吉尔希卡:“当然。”

    “在哪儿?”吕轻歌热切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吉尔希卡没有立即回答。

    身后的帐篷,陆夙州已经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轻歌。”

    吉尔希卡转身,吕轻歌追上了他。

    为了找到哥哥,爸爸付出了多年的时光,甚至于母亲都因为长时间的精神衰弱成了精神病,她不可能放过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

    “请你告诉我!”

    陆夙州走了过来。

    吉尔希卡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当我没说过吧,跟以前认识的老朋友,我也不想再被打了。”

    陆夙州垂着的手臂紧绷,握紧了拳头。

    他自然是知道,吉尔希卡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吉尔希卡是在故意挑衅。

    当着吕轻歌的面挑衅。

    吕轻歌看了一眼吉尔希卡,又看了一眼陆夙州。

    这次,吉尔希卡离开,她没有再拦对方了。

    她问陆夙州。

    “陆哥,你是不是见过我哥哥?”

    陆夙州以前想好的诸多善意的谎言,到现在,在舌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他不想骗她。

    却又不想让她得知吕轻恪的悲烈死讯之后受到二次伤害。

    陆夙州开口,嗓音艰涩。

    “我……见过。”

    “什么时候?他在哪里?”

    陆夙州抿着唇。

    “在……很多年前了,早就已经失去了联系,也只有一面之缘。”

    吕轻歌看着陆夙州的眼睛。

    比起来相信一个陌生人。

    她更想去相信陆夙州。

    只是……

    她也察觉到了。

    陆夙州并没有对她说实话。

    吕轻歌问:“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不是?”

    从她在陆家给陆宇轩当家教的时候。

    陆夙州对她的靠近。

    陆夙州对她的好。

    这一次,陆夙州没有否认。

    他也没有解释。

    ……

    回程的路上。

    陈婉淳敏感的察觉到吕轻歌和陆夙州之间的不对劲。

    不似是在上山的时候那般亲近。

    虽然还是坐在一起,可是却好似是中间隔开了一条银河。

    陈婉淳私下里问吕轻歌。

    “轻歌,你跟陆夙州是怎么回事?”

    吕轻歌:“没什么。”

    陈婉淳才不信呢。

    “你就别骗我了,你是不是跟陆哥吵架了?是因为昨天那个外国佬?那外国佬一看就不怀好意,我觉得他接近我们就是有目的的。”

    吕轻歌停下了脚步。

    有目的的。

    那个外国佬是有目的的接近她的。

    他知道哥哥的下落。

    没等吕轻歌去找吉尔希卡。

    吉尔希卡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因为,俱乐部来电话了。

    对方的负责人提出来了,想要见个面。

    程砚礼陪同吕轻歌去赴约。

    推开门。

    吉尔希卡坐在主位上。

    第157章

    二十年

    吕轻歌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吉尔希卡。

    她转瞬就已经明白了。

    程砚礼眼神示意她。

    在来之前,吕轻歌就已经和程砚礼提前说明了情况。

    “单次算,我给你付佣金。”

    能谈钱的时候,就只谈钱。

    和程砚礼此时谈,是比陆夙州更方便。

    而且,在俱乐部的时候,是因为程砚礼赢了拳击赛,才得了这一块能进入blood的敲门砖。

    吕轻歌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率先走了进来。

    吉尔希卡笑着说:“吕小姐请坐,程先生请坐。”

    吕轻歌微微点了点头。

    等到服务生上了菜,吉尔希卡才开口。

    “不知道吕小姐为什么要进Blood?”

    吕轻歌:“所以这是一场面试?”

    吉尔希卡:“不算,只是我们之间的简单交谈。”

    吕轻歌:“为了我哥哥。”

    她坦言道。

    吉尔希卡挑眉。

    吕轻歌问:“所以,你认识我哥哥吗?”

    吉尔希卡笑了起来。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现在的这个吕轻歌,明显是比聪明人更聪明的。

    吉尔希卡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有什么样的回答?”

    吉尔希卡这次大笑了起来。

    他说:“好,我告诉你,我和你哥哥认识,而且渊源很深。”

    吕轻歌问:“好的,还是坏的?”

    吉尔希卡顿了顿。

    其实,前两天在山洞的时候,吉尔希卡并没有把这个女孩子放在眼里。

    可现在,她分明展现出来的,绝对是泰然自若的镇定力,和敏锐的觉察力,丝毫不逊色于他手下的人。

    既然吕轻歌能问出来这两个方向,吉尔希卡心里就已经有了底了。

    他说:“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方向。”

    吕轻歌:“哦?如果我心里想的是坏的,难道吉尔先生你不纠正一下?”

    吉尔希卡:“既然是事实,那也没必要纠正。”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吕轻歌知道,再继续深入下去,吉尔希卡不会说真话。

    她换了一个话题。

    “那吉尔先生,你认识吕传吗?”

    吉尔希卡:“嗯?”

    “他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也曾进入过Blood的地下拳击场,并且目睹了一场拳击赛。”

    吕轻歌顿了顿,“所以,我想问问,能进入的门槛是什么?”

    吉尔希卡:“那吕小姐认为是什么?”

    吕轻歌说:“是有用度。”

    她补充道:“只有对blood有用,才会被允许进入。”

    吉尔希卡脸上的笑,渐渐地归于平和。

    他打量着坐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勾了勾唇,“吕小姐,请动筷吧。”

    吉尔希卡以东道主的身份,特别选择了一家华国餐厅招待吕轻歌和程砚礼。

    他自己的筷子用的倒是也不错,能用筷子夹起来一颗花生。

    吉尔希卡:“以前有过一段时间,天天吃中餐,筷子也不是那么难用,掌握好平衡就可以了。”

    吃饭间,吕轻歌一改刚才直接质问的咄咄逼人,倒是聊了一些M国的风土人情和旅游景点,要多走走转转,好好利用这个假期。

    吉尔希卡:“那吕小姐要在M国留多久?”

    吕轻歌:“一周吧。”

    最后,在这顿饭吃完之后,吉尔希卡对吕轻歌给出了一个期限。

    “我们会在一周内给吕小姐和程先生回复。”

    吕轻歌:“谢谢。”

    从包厢出来,吕轻歌走在前面,程砚礼跟在她身边,错后半步。

    吕轻歌侧目看了程砚礼一眼。

    “你不问我们在席间说的是什么吗?”

    程砚礼不通外语,刚才吉尔希卡考虑她不会法语,就选择了用英语交谈。

    那也就意味着,不管说的是什么,坐在一旁的程砚礼,从头到尾都听不懂。

    程砚礼:“随便说的是什么,我不感兴趣。”

    吕轻歌:“徐少添叫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程砚礼:“跟着你,监督你,一旦有什么异样,就向他报告。“

    “那你给他报告了吗?”

    “没有。”程砚礼说,“现在这在我看来,不算是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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