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她虽然比较喜欢刀与枪,性格上却不活泼;李棠是过分活泼的,李伯伯和伯母太溺爱她,是个孩子王。

    今天她能乖乖坐那里,宁祯都意外。

    第316章

    尾声(6)

    庭院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曹妈摘了一枝腊梅,插在客厅的大梅瓶里。

    宁祯嗅着浓郁花香,倏然有点反胃。

    “把这梅瓶挪出去吧。”她对曹妈说,“味道太冲了。”

    曹妈:“您不是喜欢梅花吗?”

    “先挪出去。”

    曹妈应是,亲自把大梅瓶抱出去了。

    盛长裕回来,瞧见宁祯坐在沙发里看书,上前拥抱了她。

    “……程家的宴会怎样?”他问。

    宁祯说给他听,又提到了做媒的事。

    “谁家姑娘?”

    “李伯伯的小女儿。”宁祯说。

    “还是算了。我知道那个小丫头,泼辣得很,不是良配。柏升的性格好,总被她欺负。”盛长裕道。

    盛长裕还记得,自己有次去李家,被人扔了一身泥巴。

    那时候李棠才七八岁,几个家丁陪着她玩。

    盛长裕不是在乡野长大,他很难想象谁好好在院子里甩泥巴,到处脏兮兮。

    他跟李师长说:“你这个小儿子,有点顽皮。”

    换做他父亲,肯定要揍孩子的。

    李师长尴尬极了,说是个小女儿。

    盛长裕当时眉毛都蹙在一起了。

    “……七八岁的姑娘家,有些人已经启蒙念书,有些已经会做针线,她让下人陪着打泥巴仗。本性难移,能指望她现在多温柔沉稳?”盛长裕道。

    宁祯笑不可抑。

    盛长裕对李棠印象不太好,故而宁祯就没提李棠去宁家,都要和宁策干架的事。

    宁策也是人嫌狗厌的,每次都要逗弄李棠,把她气疯。

    “……你可知道,姆妈差点把李棠说给你做续弦了?”宁祯打趣他。

    盛长裕:“我又不是鳏夫,续什么弦?”

    他用力咬了下她的唇,不准她胡说八道。

    宁祯吃痛,他又轻柔吻她。

    女佣都退了下去。

    缠绵到了极致,他要抱宁祯上楼,宁祯拒绝了他。

    “……我这几日不太舒服,你让我缓缓精神。”宁祯说。

    盛长裕立马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还故意试探:“哪里不舒服?”

    “有点反胃。”

    “去看看医生?”

    “还早,别一惊一乍。”宁祯笑道。

    盛长裕有点担心。

    宁祯便说:“长裕,寒冬过后一定会开花的。这是规律。咱们经过了那么多磨难,我相信命运会给我们一点好运。”

    盛长裕轻柔搂着她。

    又道,“你别劳累了。”

    “好,我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宁祯说。

    翌日早起,宁祯并未想吐。

    她的月事再次推迟。不过她最近几年过得太苦,月事一向不太准,时常延迟十天半个月的。

    宁祯也不失望。

    她回来了,盛长裕还在,孩子是早晚会来的。

    转眼到了除夕。

    除夕当天放晴了,然而格外冷。

    半下午,盛长裕带着宁祯回老宅祭祖。

    老夫人出了院,精神不济,居然对着宁祯和盛长裕哭了:“你阿爸走后,就剩下我一个人。”

    盛长裕不烦躁,也不松动。

    “老宅一大家子人,他们都会陪伴您。前不久才添了个小侄女,您时常去看看,逗弄孩子,心情好,病也就好了。”他说。

    宁祯诧异,再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番“社交辞”。

    老夫人也是吃惊的,同时心也凉了半截。

    她想和盛长裕搞好关系时,盛长裕已经不在乎了。

    盛长裕没留在老宅过除夕。

    他带着宁祯回了督军府。

    副官早已准备了烟花,堆在庭院。

    快要吃年夜饭的时候,程柏升来了。

    “给你们送点烟花。家里祭完祖了,没什么事,我就出来逛逛。”程柏升道。

    盛长裕:“你是怕父母唠叨,催你结婚吧?”

    “每年都要说,今年更离谱。”程柏升道。

    盛长裕故意调侃他:“李家的小女儿怎样?”

    程柏升不叫他如愿,也故意说:“很漂亮的小姑娘。女大十八变,那么个野小子,如今亭亭玉立,差点认不出来。”

    盛长裕问宁祯,“你小时候是不是也那么野?”

    宁祯:“我虽然学枪习武,但挺稳重的。”

    盛长裕又说程柏升:“你喜欢的话,过完年跟她结婚。”

    程柏升:“说不定真会。”

    两个人吵了几句嘴,谁也没占到便宜。

    程柏升来了就不走。

    他非要陪宁祯和盛长裕守岁,三个人不爱听戏,故而督军府没安排戏班;枯坐又无聊,就打麻将。

    曹妈是搭子。

    宁祯老是给盛长裕喂牌,曹妈牌技好,程柏升一个人输三家。

    他输也不骂娘。

    宁祯觉得他性格的确好,谁跟他过日子都是享福。

    “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她叫宋琦。”程柏升突然说。

    宁祯:“回国就分手?”

    “她提的。”

    “那她眼神不咋地。”盛长裕道。

    “我一直叫孟爷打听她,她是港城人。她回去后结婚了。”程柏升说,“她并没有留恋过我。”

    盛长裕和宁祯正在想措辞安慰他。

    程柏升却道:“我刚回来时,很受打击,不愿意交异性朋友。但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在等她,我知道没结果。”

    宁祯:“可你一直不结婚。”

    “我差事太苦了。”

    “你点我也没用。”盛长裕不为所动,打了一张六万。

    宁祯想胡牌,又怕打断程柏升讲话,故而忍住了。

    “……三年前孟爷的人就告诉我,她生了三个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太如意。”程柏升说。

    宁祯:“然后呢?”

    “昨天和雷铉吃饭,他又给了我一个情报。她死了。九月份的时候死的,雷铉一直不知如何告诉我,就压着消息。

    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肚子里仍是个女儿。哪怕她这次不死,下次还是要生,也许仍会死在这个上头。”程柏升道。

    宁祯等人一惊。

    就连曹妈,也诧异看了眼他。

    “她以前不这样的,很有主见。”程柏升说。

    他声音闷闷。

    “你别难过。”宁祯安慰他。言语有点苍白,又不知该说什么。

    程柏升:“她当年毕业,兴致勃勃回家,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她对伤害我不屑一顾,没有任何负担。这是她自愿选择的一条路。这条路上的磨难,她无法避免。”

    盛长裕:“因为你好脾气,才没人把你当回事。”

    程柏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好脾气,谁才是受益者?”

    他们俩一吵架,曹妈就很紧张,有点像刚嫁到盛家的宁祯。

    宁祯现在习惯了,知道这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吵架司空见惯。她笑呵呵胡了牌,打断了他们俩的争执。

    第317章

    尾声(7)

    宋琦死于难产,程柏升很难过。

    十年了,他记忆里的人面目早已模糊。

    他记得的,是那种恋爱的感觉。

    哪怕她早已结婚生子,程柏升听到她的消息,也是心口一个咯噔。

    那段感情,是她放弃的,故而在她那里已经完结;可在程柏升这里,是中途断掉了,他始终被悬挂半空,无法落地。

    如宋琦没有结婚,等着他,他们能否再续前缘?

    程柏升觉得未必。

    他只是不知何时可以给自己一个结尾。

    相比较结婚、付出感情,程柏升更愿意跟着坏脾气的盛长裕。因为盛长裕的感情很稀有,他珍惜,他绝不会主动放弃程柏升。

    哪怕程柏升的能力并不算惊才绝艳,在盛长裕这里,他也是第一心腹。

    他不会被突然丢下。

    盛长裕绝不会先放弃他。

    程柏升不愿意承认,他好像是拿差事治愈他的伤——这话说出来,不仅仅矫情,还诡异,盛长裕非要揍他。

    “……放不下就算了。世上很多光棍,不多你一个。”盛长裕说。

    程柏升:“我也这么想。”

    四个人打麻将,又聊天,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凌晨。

    程柏升第一时间掏出一个锦盒:“宁祯,生辰快乐。”

    盛长裕:“你抢什么?”

    “自然是要抢你前头。”

    盛长裕:“你不痛快了,就要恶心我?”

    “你也没少恶心我。”

    宁祯却向盛长裕伸手,“你准备了吗?准备了你先给。”

    程柏升:“……”

    盛长裕起身,从什锦隔子里面找到一个盒子,递给宁祯。

    “以前两次你过生日,都是送了你鲜花。想想,鲜花实在配不上你,太短暂了。”盛长裕道,“这是今年的。”

    宁祯打开,嘴角抽了抽。

    曹妈伸头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个值钱。”

    程柏升也瞧见了,一言难尽:“你这是报复?”

    转头很笃定对宁祯说,“他这是报复你。你以前也给他送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打火机,他以牙还牙。”

    盛长裕送了宁祯一把刀。

    刀柄上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刀鞘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宝石,五颜六色。

    好值钱,好俗气!

    不过宁祯很爱上面一颗颗大宝石。打开刀鞘,刀身雪亮,不用试都知道削铁如泥。

    “我很喜欢。”

    程柏升:“……你不必讨好他。他要是觉得你脾气好,回头也欺负你。”

    “我真的喜欢。将来留给我闺女做陪嫁。”宁祯笑道。

    程柏升:“……”

    孩子还没来,就要受这样的罪,真是造孽。

    宁祯这才要了程柏升的生辰礼。

    是一条钻石手链。

    不够花哨,简单大方,的确比盛长裕的高级。

    宁祯道谢。

    曹妈也准备了。见他们给了,她也回房去拿了过来。

    像从前一样,是一双鞋。

    宁祯在家里很喜欢穿布鞋,暖和舒服却又不闷脚,任何昂贵的靴子都比不上。

    她当即换了鞋。

    程柏升在旁边说:“我看出来了,宁祯真正喜欢的生辰礼,是曹妈这双鞋。”

    宁祯很欢喜跺了跺脚:“都喜欢。”

    嘴上这么讲,可只有鞋子立马上脚了。

    外面开始放烟花,处处璀璨。

    宁祯等几个人走出客厅,立在屋檐下看副官帮衬放烟花。

    “……你怎么了?”盛长裕见宁祯像是不太舒服,立马问。

    宁祯:“胃有点疼,没什么事。”

    她离开后,有段日子吃不下饭;夜里时常半夜醒过来,枯坐整夜,把睡眠搞得一塌糊涂。

    后来在德国找到了那个负责文件的官员韦伯,开始想办法,有了很明确的目标,她才慢慢强迫自己好好吃饭、睡觉。

    最近一年半状态好了很多,长胖了十斤,才勉强把体重恢复到了离婚前。

    她仍比离婚前瘦两三斤。

    “……胃疼怎么不算事?”盛长裕着急起来。

    宁祯:“我喝一碗热粥就行,是饿了。年纪大了,一饿就受不了。”

    程柏升没说话。

    烟花还没有放完,就回客厅吃宵夜。

    吃饱了继续去放。

    走廊灯火下,盛长裕半头白发很醒目。

    宁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微微笑着。

    宁祯也笑,握紧他的手。盛长裕顺势把两个人的手放进大衣口袋,暖融融的。

    “这个烟花漂亮。”宁祯说。

    程柏升在旁边接话:“我带过来的。我眼光好。”

    “一般般。”盛长裕不惯他。

    宁祯忍俊不禁。

    她与盛长裕重逢后,谁也没问谁这三年的苦难。

    不需要问,心知肚明。

    时间验证了彼此的深情。它不需要言语,从眼神里就可以读到,从发生的每件事可以推演。

    言语在这个时候没有力量,反而是重重一握彼此的手,像两颗心同节奏颤抖着,才感知灵魂深处的依恋。

    烟花结束,盛长裕去前院给值夜的副官发红包;宁祯给内宅的人发。

    回来时,曹妈安排好了客房给程柏升。

    程柏升没睡,还在屋檐下站着。

    “宁祯,当年离婚时,你说起初嫁长裕的委屈。如今呢,你的委屈平复了吗?”程柏升问她。

    宁祯却答非所问:“我房间洗手间的香皂,还是我走之前的那块,我回来后才扔掉。”

    程柏升笑了。

    三年了,她的每一样东西,包括净房里小小的香皂,他都保留着,宁祯还有什么委屈?

    他没有遗忘她,也没有让别人取代她,更没有用其他人消遣来度过失去她的时光。

    他的忠贞,让宁祯每一份苦难都有了回响。

    曾经那些委屈,现在想来真是微不足道了。

    大年初一,军中将领来给盛长裕拜年,他早早起床。

    宁祯依旧去了盛家老宅。

    老夫人这次没挑刺,一句闲话也没说,不过她精神很差。

    宁祯一直觉得她美,哪怕穿戴陈旧,也无法遮掩她的美貌。可她一夜间苍老了,面颊似生出了老人斑。

    她拜完年,准备告辞时,听佣人说盛长荣和周太太来了,在门口等着。

    “叫她们都滚。”老夫人愤怒说。

    宁祯离开时,瞧见周家婆媳还在门口站着,不肯离开;而来来往往拜年的贵妇人们,全部瞧见了她们婆媳的狼狈。

    闲话不会少。

    宁祯便想,老夫人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因为周家婆媳不能接受冷落,会一直缠着她。

    老夫人那样自私的性格,她岂能接受此等背叛?她不可能原谅,又不能杀了盛长荣。

    她内心会饱受煎熬。

    老夫人太痛苦,亲生的儿女不在身边,她会找旁人发泄。

    没多久,二叔、三叔一家陆续搬离了盛家老宅。

    这是后话了。

    第318章

    尾声(8)

    宁祯重办婚礼前夕,她回到了宁家。

    督军府把她的喜服送了过来,她明日在宁家“出嫁”。

    母亲夜里来陪她睡。

    母女俩说不完的话,都是家长里短。母亲很少教宁祯大道理。

    “你舅舅请你表姐和孟爷回家吃了顿饭,你听说了吗?”母亲说。

    “我还没听说。真好,表姐不用提心吊胆了。吃饭如何,有没有吵架?”宁祯问。

    母亲:“没有,我打电话给你舅母,说吃得还算和睦。孟爷送了重礼。”

    宁祯笑起来。

    “孟爷答应了你舅舅,会退出帮派,去港城做买卖。听闻他已经开了两个俱乐部,收益不错。”母亲又道。

    “这不是挺好嘛。”

    “不过,你舅舅问起你表姐的工作,有点不乐意,觉得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

    你表姐居然没和他吵,答应他过段时间辞了差事。只是手头有点工作,要善始善终。”母亲还说。

    宁祯笑道:“这肯定是应付舅舅的。”

    “你舅母也这样讲。你表姐最是好胜,她多年辛苦念出来的,岂能放弃?你表姐还把当年骗走的陪嫁钱还了回来。不过,你舅舅没收,给了她。”母亲说。

    宁祯听到这句,略感诧异。

    母亲失笑:“在你心里,你舅舅这样坏?他只是很强势,不许孩子忤逆他,又不是不疼孩子。阿诺学得如此乖,什么都顺着他,你舅舅满意得很。”

    “也是。”宁祯说。

    母亲又说:“你舅舅几个孩子,阿诺跟他感情最单薄,却也是最像他。父女俩一样死犟,谁也别想说服谁。要不是阿诺都三十了,儿子也大了,你舅舅还是接受不了。”

    “阿诺姐不是犟,她是心性坚韧,而且她也不强势。舅舅是真犟。”宁祯说。

    她与母亲聊了半夜。

    母女俩躺下,关了灯后宁祯也睡不着。

    黑暗似一层保护壳,宁祯问起了父亲:“我这些年时常想起阿爸。哪怕我知他光荣,心里也无比痛苦。”

    母亲:“我们不怎么提他。”

    “祖母不让?”

    “你祖母说,他死得沉重。这份沉重,谈论久了就淡了,反而没了份量。我们不能遗忘他、不能轻飘飘看待他的牺牲。”母亲说着,声音哽咽。

    所以,

    他们把他留在心底。

    宁祯摸到了床头的巾帕,递给母亲。

    “好,我们不聊。”宁祯说。

    她也顺势擦了眼泪。

    宁祯有点失眠。母亲默默哭了片刻,睡着了,宁祯仍是很清醒。

    她这几年睡眠不太好。

    她与盛长裕见面后,也没问彼此三年里的事。

    这三年光阴,是他们婚姻的地基。他们彼此都知道,很坚固、很厚重,足以支撑他们的余生。

    他们也不需要时不时把地基挖出来看一眼,甚至求对方看一眼。

    没有必要,因为痛苦是同等的,不用确认都知道。

    宁祯想,将来不管有什么风雨,他们俩都可以熬过去。

    翌日,宁祯大婚。

    宁家依照盛长裕的要求,用旧式的婚嫁仪式。

    宁祯的大哥大嫂特意从福州赶回来参加婚礼。

    这次,终于是长兄背宁祯出嫁。

    “我第一次参加我妹的婚礼。”宁以申在旁边说。

    大哥狠狠瞪一眼他:“你回房去躲着,别添堵。”

    宁以申:“……”

    门口是八人抬的龙凤花轿,很宽敞。

    盛长裕骑马来迎亲的。

    宁祯盖着红盖头,没瞧见他。

    她被大哥抱上了婚轿,有点想吐。她从早上起来就不停反胃。和上个月的月事时间相比,延迟了八日。

    她八成是怀上了。

    她很小心,生怕有个闪失。

    婚礼的仪式在督军府外院举行,不过宾客宴请还是在饭店。

    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至亲、重臣,不像第一次那样乌泱泱,什么客人都来。

    老夫人没来,也没人敢问。

    拜高堂的时候,拜的是大帅灵位。

    结束后,宁祯被小心翼翼搀扶到了内宅正院的卧房。

    女眷们来闹洞房,一切都是大家熟悉的仪式,格外热闹。

    相比较新派婚礼的时髦,这种旧式婚礼无比熟悉亲切。

    盛长裕挑起盖头时,宁祯看一眼他,忍不住满眸笑意。

    他的喜服,实在太艳丽了,宁祯头一回见他穿这么大红的衣裳。

    待一切结束,宁祯叫女佣帮衬她拆了头饰,换了喜服。

    盛长裕进来了。

    “叫人准备了红烧牛肉面,你吃点。累了一整天。”他道。

    宁祯:“还好,我不是很饿。”

    她真的不饿,胃里一直翻腾着,不太舒服。

    她怕盛长裕看出她异常,要留下来陪她,而不是跟宾客敬酒,催促他:“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盛长裕:“我喝两杯酒,走个过场就回家。”

    他真的只喝了两杯酒。

    程柏升还低声跟他说:“你真不叫老夫人来?”

    “我懒得做戏。她身体不太好,不想折腾就算了。军中这些人,谁不清楚她是怎么待我的?”盛长裕说。

    程柏升不再说什么。

    盛长裕回到家,宁祯躺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很累吗?”

    “我可能怀上了,长裕。”

    两人异口同声。

    盛长裕:“我叫军医来。”

    宁祯没反对。

    军医院的军医,都是中西贯通的人才。除了叫军医,曹妈还去请了一位老郎中。

    两人诊脉后确定,宁祯是喜脉。

    喜脉微弱,但可以摸到。

    军医走后,宁祯和盛长裕心头都是喜悦,唇角皆有笑意。

    “……你回来了,谁替你敬酒?”宁祯问他。

    “柏升。”

    “柏升真不容易。”宁祯笑道。

    盛长裕叫宁祯吃点面。宁祯没吃东西还好,勉强吃了几口,胃里越发翻腾,连同早上吃的一点米粥,全部吐了出来。

    盛长裕很着急。

    “别担心。”宁祯虚弱握住他的手,“孕吐是无药可医的,慢慢熬。我想躺一会儿。”

    盛长裕陪着她躺下:“你睡会儿,今天太累了。”

    然而躺下也睡不着。

    他们俩聊起了婚礼,提到了老夫人的缺席,就顺势聊起了盛长荣,以及盛长荣的婆家周氏。

    “……你当年为何杀母舅?”宁祯想起了二嫂的好奇,问盛长裕。

    “这件事有点长。”盛长裕说。

    “慢慢讲,说不定我听着听着就睡了。”宁祯笑道。

    盛长裕:“舅舅一直不太喜欢我,他是我母亲的马前卒。而他这个人,好吃懒做又贪婪,我与他从不和睦。杀他,是因为他严重违反了军纪。”

    宁祯静静听着。

    第319章

    尾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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