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阿泰,阿泰救救我……”她含糊的声音,如此喊着。

    江泰浑身都难受,他快要哭出来,只得赶紧躲到大哥身后去,不敢再看母亲。

    江南浦初听江泰的话,也是无比震惊。

    他离家最早,也是结婚最早,与父母的牵绊最浅。正如戴义轩所言,男人结婚后,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好操控了。

    江南浦心痛,却也能理智处理这些事。

    江太太看向他,他静静回视,看着江太太被副官押出去。

    “先封锁戴家,所有人都控制起来。”江郴半晌才说话,又指了被江原踩着的戴义轩,“这个人,带回苏城。”

    江郴父子带了自家几十名副官出来,个个扛枪,把戴家团团围住了。

    他们先回去,留下副官们把守戴家,等着后续处理。

    回城路上,江太太和戴义轩分了两辆车带走;江泰、江原乘坐一辆汽车;江南浦和江郴一辆车。

    “阿爸,先不要审姆妈。她很能说,又非常了解您。先审戴义轩,再审戴家的人。”江南浦说。

    江郴没说话。

    这件事,对江家所有人都是沉重打击。

    江郴用了自家的地下室审戴义轩。

    戴义轩什么都交代了。

    江郴的绿帽子,其实戴了十几年,江太太一直嫌弃他。

    戴义轩家境也一般,不过生得特别好。

    戴母选择江太太的妹妹做儿媳,就是看重江郴,想给儿子选个厉害点的连襟。

    戴义轩到苏城看望姨姐,见江太太如此美貌,很惊艳。同样姊妹俩,江太太的妹妹不仅仅没她会保养,也没她做了多年阔太太的气质。

    如此一来,戴义轩有意献殷勤——他风流惯了,本性难改。

    他只是想对姨姐尽尽心,两个人建立一种暧昧关系,从而在江家得到更多好处。

    不承想,他姨姐比他想象中更大胆,竟是直接招了他做入幕之宾。

    江郴静静听着,没什么愤怒。

    江南浦却是气炸了,恨不能千刀万剐了戴义轩。

    “……阿泰和阿原,都是你儿子?”江郴冷冷问。

    戴义轩说,江太太是这样讲的。

    “你能生出这种有出息的儿子?”江郴哼了声。

    戴义轩每次来,都挑江郴在家的日子。

    江太太怀孕,到底是怀了江郴的,还是戴义轩的,她自己又能怎么说得明白?

    的确,江泰、江原兄弟俩生得漂亮,比两个哥哥都英俊一些,可他们俩分明更像母亲一点,而不是戴义轩。

    通过这件事,江郴看得出,两个儿子本性上都不坏,绝不是戴义轩和江太太的种。

    审完了,江郴一个人在书房,独坐了好几个小时。

    江原和江泰跪在院子里。

    天寒地冻,兄弟俩都冷得不行,脸色发青。

    江郴半晌才从书房出来。

    “跪什么?你们又没错。而且这次的事,你们反应及时,阿爸不是不知好歹。”江郴说。

    满身烟气,疲倦至极。

    江原:“阿爸,我想去军中,不想念书了。我听闻福州最近在练新兵,是宁以安管辖的。您送我去。”

    江郴:“过完年再说。”

    “我不想过年了,阿爸,我想今天走。我一刻也不想留。”江原说。

    江郴轻轻叹口气。

    “好,你去收拾,我向督军回禀一声,你去福州。”江郴道。

    江泰愣了愣。

    他没有弟弟的主见,也没弟弟的果断。

    而且,他快要毕业了。

    军官学校毕业的,出来就有军衔,不用从小兵做起,江泰不知自己是否也要放弃。

    他看着果断的弟弟,再看着疲倦的父亲,江泰冻僵的脑子,根本转不动。

    故而他只能说:“阿爸,我跟四弟一起走。”

    “你留下,替我去戴家。这件事,交给你安置。”江郴说。

    江泰:“我?”

    “你也是大人了,不用害怕,顺着本心做事即可。”江郴说,“快要过年了,你大哥很多事,那边腾不出手。”

    江泰:“是,阿爸您放心!”

    两个小儿子出发了。

    江郴又把江南浦叫进书房,问他对这件事的处理。

    “戴义轩一定要死,这个人该千刀万剐。姆妈那边,先把她关起来,养在家里,对外不声张,只说她生病了。

    阿爸,我知道您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她到底给您生了四个儿子。”江南浦说。

    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弟弟们。

    江南浦知道,阿爸现在下不了决心,而且江太太和戴义轩一起死,一定会有流言蜚语。

    纸包不住火。

    原本没人注意戴家的,可“江澜”是戴宓,这件事人人关注,苏城那些敏锐的军官们,不可能忽略戴义轩的死。

    苏城的军政府从上到下,都盯着江家。

    “就照你说得办。”江郴道。

    江南浦待要出去,江郴又说,“南浦,京氏的事,我现在知道缘故。是阿爸失察,对不住你。”

    江南浦眼眶一热,差点当着父亲的面落泪。

    在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人是他父亲。

    “阿爸,春安她没什么大碍。我们都还年轻,将来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您的错。”江南浦说。

    又道,“阿爸,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沮丧。可您往好处想。咱们自家如此糟糕,到底人都还活着。

    您看看姚家,再看看葛家。他们的确没有妻离子散,如今又是什么光景?阿爸,至少姆妈她的手,没有伸到军中,她也没把两个弟弟养成姚家、葛家那样的纨绔。”

    江郴勉强笑一下。

    “不管是阿原还是阿泰,都分得清轻重。阿爸,我们都朝前看。”江南浦说。

    江郴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父子俩又说了几句,江郴当着儿子的面,竟是落泪了。

    眼泪一落,就意味着他心里轻松不少,江南浦放了心。

    江南浦私下里回到卧房,在妻子身边,才敢露出他的软弱。

    他也忍不住哭了。

    家里闹成这样,他是最痛苦的。

    江南浦也没想到,命运会在这个时候,给江家重重一击。

    第275章

    逃离才是福气

    江家事情办得很隐秘。

    不过,宁祯派人去挖开戴义轩父亲的坟,又留人在当地窥探,知晓那天夜里有车辆进出,而后戴家大门紧闭。

    亲戚登门,敲门也无人应答。

    宁家亲信回禀此事。

    只宁祯和祖母知道,没告知父母和兄长们。

    祖母念了声佛:“挖人家祖坟,我到底心中不安。此事办得的确损阴德。”

    宁祯:“江南浦和江丰是江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她舍不得害他们,却又不想他们添子嗣,会不停害他们的女人。

    咱们这样做,揭开了江太太老底,也算是救了无辜的人,是积德。至于戴家,那是活该。”

    祖母:“你们年轻人,不信鬼神报应,我却是信的。心中到底不踏实,我过完年要去慈元寺小住两个月,吃斋念佛,消除灾孽。”

    ——但愿不要祸及儿孙。

    宁祯没有再阻拦。

    “不知江家如何处理。”宁祯又说。

    祖母:“既然把戴家围了起来,江家的两位少爷,没替母亲隐瞒真相。不过,江郴肯定不会杀她。”

    杀了她,从此与儿子们生了隔阂。

    江太太再如何恶毒,到底是四个儿子的娘。

    亲人之间,对错不是第一位的,感情才是。

    江郴如果是个明白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只会关住江太太,不会杀她。

    将来找个机会,将她放到家庙或者庄子上继续看管起来,与儿子们始终留点余地。

    “……很憋屈。”宁祯说。

    祖母:“过日子是小火慢炖,哪里能处处快意恩仇?祯儿,你往后也要牢记这点。新婚夫妻,行事果决些自然好,时间久了,就要多方考量,忍得住一时长短。”

    宁祯道是。

    腊月二十七,宁祯把自己的箱笼,都搬去了督军府,只留下一些换身衣裳。

    库房里她的陪嫁、盛家给她的聘礼,她也全部搬走了。

    老夫人没阻拦。

    甚至没叫她去问一问。

    她之前非要挽留宁祯。而后吃尽了苦头,恨不能宁祯赶紧走。

    盛家老宅所有人都知道,宁祯和盛长裕要搬离老宅了。

    “老夫人手里的家产,会分吗?按说督军和夫人去督军府住,等于分了家,财产也要分的。”

    盛家主子、佣人等,

    上下三百多口人,人人好奇。

    盛长殷来了宁祯的院子,打量一番:“大嫂,你好像也没搬走什么。”

    “家具是不要的,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宁祯说。

    摘玉居的一切摆设,除了主卧另外添的那个衣柜,都是老夫人准备的,宁祯没动过它。

    督军府什么都备齐全了。

    “过完年我就出发留学了。”盛长殷跟宁祯说,“不知二哥会怎样。”

    宁祯:“这几日,姆妈应该会找我聊聊,到时候看。”

    盛长殷环顾摘玉居,很轻松笑了笑:“大嫂,我们终于都要走了。身上重担,都卸下了。”

    宁祯失笑:“我以为你会依依不舍。”

    “你要是过我的日子,你绝不会有半分钟不舍。”盛长殷说。

    宁祯轻轻摸她的头。

    她没觉得盛长殷“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些富足的生活,是枷锁,并不是福气。

    宁祯和老夫人相处这一年多,处处不吃亏,偶尔也会被老夫人气得肝疼,何况盛长殷。

    盛长殷是从不敢反抗母亲的。受了气,也只能默默忍受。

    姑嫂俩又闲聊几句。

    摘玉居的东西搬完了,只剩下宁祯和佣人。

    老宅除夕要祭祖,宁祯打算和盛长裕留在老宅吃了年夜饭,就去督军府守岁。

    家产,正月再慢慢分。

    反正宁祯差不多知晓老夫人手里有多少东西了。

    腊月二十九,盛家老宅的管事房封印,明年初七才理事。

    宁祯闲下来,预备去街上逛逛,看看年市上有什么新鲜东西,京春安却来拜访她。

    京春安送了些年礼给她。

    “……我们家出了点事。姨父到城里给表妹请医,没想到汽车半路摔下山坡。司机摔断一条腿,姨父磕到了头,竟是当场断了气。”京春安说。

    宁祯:“真是可怜。”

    两个人心照不宣,没往深处说。

    “我婆婆娘家人不多,一听出了这样的意外,吓得不轻,病倒了。过年恐怕不能出来走动。”京春安道。

    又说,“我今年要代替婆婆出来待客。夫人,到时候您去江家吃春宴,捧个场。”

    新旧更替,需要更高权势的夫人坐镇。

    宁祯如果抬举京春安,京春安也许可以立起来,操持江家内宅。

    原本,宁祯戳破江家的秘密,就是希望江家稳定,别添猜测。她肯定要去江家,帮衬京春安树立威望。

    “我会去的。”宁祯道,“我也会尽量说服老夫人一起去,你放心,只管做好你的事。”

    京春安道谢。

    她静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天下午,祖母打电话叫宁祯回家一趟。

    回去后,祖母告诉宁祯:“刚收到了你大哥电报,江家小儿子去了福州。”

    宁祯:“……他不是还在念书?”

    “是江郴特意请督军发电报给你大哥,叫你大哥接纳江原,给他安排差事。你大哥派了个班长给他。”祖母说。

    宁祯:“看样子,江家所有的儿子们,

    没人站母亲那边。”

    “分得清是非,江家这些人本性不坏的。”祖母感叹,“这很难得,很多人只顾自己,不顾大局。”

    宁祯点点头。

    这天傍晚时,宁祯接到了盛长裕电话,他回城了。

    “在督军府。江南浦在我这里,有话和他说,回家会比较晚。”盛长裕道。

    宁祯:“军务要紧。”

    江南浦跟盛长裕说的,可能不是军务,而是家务事。

    毕竟,江原去福州,是盛长裕特批的。盛长裕心知肚明,可江南浦必须装作他不知道,特意去解释一番。

    宁祯洗了澡躺下。

    明明封印了,却比当差时候还要累。

    过完年估计更累。

    她要操持督军府内院的所有事,会格外忙碌。

    凌晨,盛长裕才回来。

    瞧见卧房留了灯,他疾步上楼。

    宁祯却是已经睡熟了,只留一盏小小夜灯。

    盛长裕去洗涤一通,换了干净睡衣,这才回到房间。

    他搂住她。

    第276章

    督军想再做一次新郎官

    宁祯在他第一次进出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睡眠很深,不愿意睁开眼,迷糊着打盹。

    他上床,关了小夜灯,宁祯顺手搂住他,低低叫了声“长裕”。

    盛长裕轻轻拍着她:“睡吧,有话明早说。”

    宁祯嗯了声。

    翌日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盛长裕已经下楼去了。

    宁祯洗漱好,坐在梳妆镜前梳头,他才上来。

    “……你吃早饭了?”宁祯问。

    盛长裕:“没有,等你一起。”

    “昨天和江南浦聊到很晚?”

    盛长裕:“对。他把家务事,都告诉了我。江太太亲口承认,江泰和江原不是江郴的儿子,而是戴义轩的。

    如今把江太太养在后院,过完年挪到庄子上去,会派四个人看守她。江南浦很痛苦,可他也不想母亲死。”

    宁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况且江太太又没害他,只是害了他的妻子。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会痛的。”

    说罢,她又后悔。

    她不该说这样刻薄的话。

    亲情是无法一瞬间撇清的,需要时间慢慢去疏离。

    江郴做得很好。不管多愤怒,都不能杀了江太太,只能等孩子们和她的感情慢慢疏远,日子慢慢熬。

    “……你似乎在说我。”盛长裕道,“你也觉得,我对母亲太过于仁慈。”

    “我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宁祯道,“我没有说你,你对母亲不愚孝,我知道的。”

    盛长裕亲了亲她头发。

    夫妻俩又聊了几句江家的事。

    “虽然江太太亲口承认,江郴还是当着江南浦的面说,江泰和江原都是他儿子,他不相信戴义轩能出这样的好儿子。”盛长裕又道。

    宁祯听到这里,有点佩服江郴了。

    江郴是挺有智慧的。

    他考虑的不是江太太,而是自己和江南浦、江丰的感情。

    宁祯越发同情江郴。

    她叹了口气:“这一仗,江师座怎么打都是败局。”

    盛长裕同意。

    宁祯细细把头发梳理好,预备盘发时,盛长裕接过了她的梳子。

    “……你要替我盘发?”宁祯问。

    盛长裕却只是放下了梳子:“你睡饱了吗?”

    宁祯:“……”

    腊月三十的上午,宁祯和盛长裕在楼上卧房。

    下午一点,夫妻俩才下楼,

    吃了午饭。

    午饭后,盛家老宅要准备祭祖了。

    祭祖之前,盛长裕和宁祯去了趟老夫人的院子。

    盛长裕开门见山,先说了来意。

    今晚就搬走、尽快把家产分好,他要拿走他那一部分。

    老夫人:“早已准备好了,过完年你叫人来对账。”

    她如此痛快,宁祯和盛长裕也微讶。

    “等过完年,我想替阿宽娶新妇。周家有个女孩儿,我堂弟的小女儿,十分得体。”老夫人说。

    盛长裕:“这是姆妈和阿宽的事,你们看着办。”

    老夫人舒了口气。

    他不反对周家的女儿进门,就是好事。

    盛长裕很想说,这么提携周家做什么?周家早已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他没说。

    他怕宁祯多心,以为他介意夫人提携宁家。

    各有所需,盛长裕觉得这个除夕,可能是他二十几年最安静的一个除夕。

    他看向宁祯。

    宁祯回望他,眼睛里全是笑意。

    盛长裕的心中,从未如此平静。

    毫无怨气。

    那些积攒在他心中二十几年的偏执,仿佛都化开了。他理解了人世间很多的不得已。

    他也突然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没有就不能强求。

    比如他和他母亲。

    老夫人派人去叫了盛长宽。

    盛长宽来了,老夫人说了过完年对他婚事的安排。

    “姆妈,您分家给大哥,分给我吗?”盛长宽问。

    老夫人:“你不在姆妈身边?”

    “现在都流行外头置办小公馆过日子。如果我娶了周小姐,您同意我分出去单过吗?”

    老夫人眉宇有了几分阴沉。

    不过,她很快下定决心,先把儿子的婚事落定,娶一个她满意的儿媳妇。

    ——希望这次不要像娶宁祯那样,看走眼。

    “你是留洋归来的新派人,既然你愿意出去单过,那就置办一个小公馆。”老夫人说。

    先把小公馆置办好,是否同意他们出去住,就看老夫人心意。

    盛长宽:“多谢姆妈。”

    他表情不明,意味深长。

    宁祯觉得,小叔子起了反叛之心,憋了一点坏水。

    就是不知道他的阴谋打算耍在哪里。

    下午祭祖,还算热热闹闹。

    宁祯忍不住想起去年。

    去年的除夕,真是鸡飞狗跳,惹了不少事故。

    祭祖结束,除夕晚宴尚未开始,宁祯也不知能否一直安静到结束。

    “宁祯,你明天过生日,我准备了礼物。”盛长裕低声跟宁祯说。

    宁祯:“去年你送了我芙蓉花。今年还送吗?”

    “也有芙蓉花。花匠特意准备了,比去年的更漂亮。不过今年主要不是送它。”盛长裕说。

    宁祯:“那是什么?”

    “留个惊喜,明早再说。”盛长裕道。

    宁祯笑起来。

    一年是一年的变化,去年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是很遥远的事。

    祭祖后,宁祯和盛长裕回到摘玉居,等着晚宴开始,没有提早去宴会大厅。

    他们俩依偎在摘玉居主卧的沙发里,说些闲话。

    宁祯看着这房子,突然心生不舍。到底是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过完年,要是诸事太平,我想做一件事。”盛长裕说。

    宁祯:“做什么事?”

    “我想重新和你办个婚礼。”

    宁祯:!

    哪有补办婚礼的?

    他们又不是没婚礼。

    “很不妥!”她说。

    盛长裕:“有什么不妥?我愿意。上次我做新郎官,心思压根儿不在这上头。”

    “大事落定,就无法更改。哪怕再不如你的意,也不能重来一次。像话吗?”宁祯说。

    盛长裕:“可以找借口。上次我们办新式的,我就说我阿爸托梦,想看我办个老式的。”

    宁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想劝,又想到他这样的性格,什么事非要办成不可,觉得自己劝了纯属浪费口舌。

    宁祯眼皮却是跳了跳。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盛长裕这番话,非常不吉利。

    她又不好说哪里的问题。

    第277章

    搬家

    尚未入夜,盛家老宅灯火通明,摘玉居门口也悬挂了一盏盏灯笼,灼目耀眼。

    城里陆陆续续有鞭炮声,天空还没漆黑,也有零星烟花闪过。

    宁祯和盛长裕去了盛家的宴席大厅。

    家里众人早早到齐了。

    盛长裕的堂弟堂妹等人,瞧见了他,一个个恭恭敬敬站起身叫大哥。

    他微微颔首,不与他们寒暄,直接去了主桌坐下。

    人群里,还瞧见了盛六。

    去年除夕,盛六替徐芳渡出头,被盛长裕用玫瑰花打了一顿,关了好几日。

    这一年,二叔叮嘱他刻苦读书,他也真用心了。

    也胖了些。

    宁祯示意下,二叔二婶领了盛六上前。

    “成绩如何?”宁祯故意问。

    二叔急忙吹嘘几句,二婶也帮衬说些好话:“……考得上大学。”

    盛长裕表情很淡:“那就沉下心继续读书。”

    二叔二婶和盛六都应是,这才回到他们那桌。

    “抬举他做什么?”盛长裕低声问宁祯。

    宁祯:“不是抬举他,是二叔二婶帮了我的忙,我还个人情。还好你没发脾气。

    等过完年,估计六堂弟的学业,还得麻烦你。他成绩其实很一般,未必真考得上。”

    盛长裕:“他们能帮你什么忙?”

    宁祯:“你不是非要搞清楚老宅账目吗?你以为是我在总管事房手眼通天?二叔知晓很多内幕,二婶也有点门路。”

    又笑道,“当然,他们夫妻认定将来是我当家,提前向我示好,争取一个‘从龙之功’。多谢督军一直提携我。”

    她打趣他。

    盛长裕:“夫人客气了。夫人功绩,全靠自己开疆辟土,与督军没什么关系。”

    宁祯忍住大笑的冲动,到底还是笑容满面。

    盛长裕见状,也露出一点笑模样。

    宴席大厅坐了一家子人,都瞧见了他们俩“打情骂俏”,心里全在嘀咕,等会儿怎么给宁祯献殷勤。

    宁祯可是这世上唯一拿得住盛长裕的人,连老夫人都不及她。

    盛长裕坐在她身边,脸上破天荒有点笑意,就知道宁祯“御夫有术”。

    “明年真该添子嗣了。他们俩好得蜜里调油。”

    “去年还有两个姨太太,一个神秘莫测的‘江小姐’,今年只有督军夫人。”

    他们都觉得宁祯手段了得。

    因众人都在偷眼看宁祯和盛长裕,又是各有心思,戏台上锣鼓喧天很热闹,竟是没一个人想起问一句“老夫人怎么还没来”。

    老夫人一直没来。

    宁祯派了女佣去问,看看老夫人那边是有什么事。

    女佣来回话,无事发生,老夫人还在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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