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督军说他有事,他就得有事。

    宁祯:“你回去慢些。”

    打算送他去门口。

    程柏升:“不用你送,你陪督军。”

    最后是宁策送了程柏升出门,宁祯带着盛长裕去参观她的闺房。

    路上,她就问起了自己憋了一晚上想要问的。

    “姚文洛是怎么了,真的自杀了?”

    第139章

    误打误撞的尴尬

    夜风徐徐,吹拂着树梢,茂叶簌簌。

    盛长裕的鼻端,始终萦绕着略有略无的栀子花香。

    活了二十几年,每年初夏都有栀子花盛开,却从未特意闻过这种花香。

    原来它如此香甜。

    “……她怎么舍得自杀?不过,姚家的人会安排她自杀,她已经闯了这么大的祸。

    判死刑、六个月后执行,这是我兼顾国法和老师的体面;姚家识趣,自然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柏升特意去监牢打了招呼,方便姚家的人行事。老师这次终于体会到了我的难处。”盛长裕道。

    宁祯:“……”

    姚家的人,还是挺狠的。

    姚安驰为了妹妹能算计宁祯,敢买凶杀歌女;而姚劭为了平息众怒,也会安排女儿上吊。

    宁祯没有继续批评姚家。

    盛长裕还是顾念一点私情的,他口中,姚劭仍是“老师”。

    这偏袒,真叫人嫉妒。

    要是自己的父亲能得到这样的偏护,宁祯绝不会像姚文洛那样傻。她一定要安静过好自己的日子。

    姚文洛羡慕宁祯做督军夫人,宁祯不理解她——这是什么好差事吗?

    得到的权势,只比娘家稍微多一点点,并没有更改命运;可丈夫和婆婆难伺候又不尊重人,远不及嫁家世相当的门第。

    如果可以,宁祯多希望和姚文洛交换身份。

    不惜福、又愚蠢,还恶毒,最后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你是觉得可惜?”盛长裕问,“她坐牢时间少了?”

    宁祯:“她的算计没成功。对我来说,她没有直接伤害到我。所以她怎么死、死不死,我不是很在乎。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应得的。”

    盛长裕不再说什么。

    两人进了宁祯的院子。

    院子里一直有一个女佣,负责日常的维护。从宁祯出国后,整个院子都是这女佣打理。

    里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她出嫁前别无二致。

    小院落的墙角也种了一棵栀子花树,满树雪白的花,一院子都是花香。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以前到了栀子花开的时候,就可以吃枇杷了。”宁祯说。

    “你爱吃枇杷?”

    “还有樱桃和葡萄。酸甜口的果子,我都爱吃。”宁祯笑道。

    盛长裕记下了。

    客厅摆放了一张碧绿色皮沙发,一盏水晶吊灯;其他家具都是白色居多,很素雅。

    院子一共四间正房。

    宁祯想请他在客厅坐下,他却往东屋看:“这是什么房间?”

    “书房。”宁祯说。

    盛长裕进去瞧瞧。

    屋子里东西很多,谈不上杂乱,可也没什么章程。

    两面墙的柜子,一柜子书,另一面墙的柜子里,各色摆件:洋娃娃、八音盒、木雕、瓷器,零零总总似杂货铺子。

    “你还蛮童趣。”盛长裕说。

    宁祯:“别人送的。有些是哥哥们买的,有些是阿爸送的,还有毕业时候同学们交换的礼物等。”

    南边的墙壁,也是架子,却是放了长刀、短刀和满墙的枪。

    盛长裕甚至在她这里瞧见了十年前的猎枪。

    “……都是你用过的?”他拿了一把短刀问。

    宁祯:“学过一些。”

    “也是旁人送的?”

    “都是我阿爸送的。”宁祯道。

    盛长裕:“岳父别出心裁。”

    “投其所好又独占资源。我喜欢枪,除了我阿爸,旁人也弄不来这些。他把他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宁祯打趣说。

    盛长裕轻轻把玩短刀。

    很朴质的刀鞘,不镶嵌红宝石之类的点缀。打开,刀刃雪亮,保养得非常尽心。

    他又看了枪。

    宁祯在旁边说自己父亲的好话。

    盛长裕瞧见了最特殊的一把猎枪。它被放在最高的位置,还垫了一块锦裘。

    “这是你打野猪那支枪?”盛长裕问。

    宁祯:“是。”

    “这枪适合你,比较轻。”他说。

    宁祯:“也是我阿爸弄来的。”

    盛长裕心中微动,

    话没经过深思,脱口说:“我也可以弄来枪。今后你过生日,给你送枪如何?”

    宁祯也没经过深思:“义父!”

    盛长裕:“……”

    他转过脸看向她。

    宁祯笑起来,连连摆手:“我说笑的,督军。”

    不敢高攀。

    “你是皮痒了。”他道,伸手想要敲她的头。

    宁祯退开,咬唇忍笑。

    盛长裕却不依不饶,固执想要敲她一下,宁祯闪身避让,他却趁机几步过来。

    隔开他,他又朝她伸手,宁祯立马习惯性对付她三哥的办法,抬起膝盖朝他下三路去了。

    盛长裕却没像三哥那样习惯成自然避开。

    宁祯撞到了他,顿时卸了力道,却也是不轻不重往他裆部撞了下。

    盛长裕站在那里,呆住了;宁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用了下流招数,也愣住。

    ——是他先步步紧逼要过招的,她只是防御。

    宁祯情急之下,是想快刀斩乱麻,不做纠缠。

    她每次都用这招让宁策不战而逃。

    盛长裕却没逃!

    结果就是,她的膝盖不轻不重撞了下他。

    盛长裕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宁祯。

    宁祯尴尬得头皮发炸:“督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没有受伤吧……”

    “别过来!”盛长裕厉呵。

    他背对宁祯,十分狼狈。

    宁祯回想自己的力道,难道下脚太重?

    哪怕是真的,她也不好去检查他的伤情。

    她想把自己的脸摘下来,埋进土里。因为它现在在一阵阵发麻,她浑身都尴尬得要碎开。

    盛长裕之前被子弹擦了心包,重伤初愈,要是再添一个隐秘伤……

    宁祯死死咬住唇,还是要问一句:“督军,要不去军医院……”

    她忍着头皮发麻的尴尬,走到他面前。

    看到了,她一愣之后快速转过身。

    她知道他为何背对她了。

    现在更尴尬了。

    宁祯毫不犹豫冲出去。

    冲出院子门口,她才高声对里面说:“督军,我去端茶来,您稍坐。”

    ——你应该知道洗手间在哪里,自己去处理下。

    宁祯一边小跑,一边使劲揉自己的脸,想把那种麻辣辣的感觉搓掉。

    她出去后,挨了快四十分钟才回院子。

    要不是她的闺房,她会一去不复返。

    回来时,盛长裕坐在沙发里,神色如常。

    宁祯把茶放在他旁边,目光不看他:“督军,时间不早了,吩咐汽车送您回去吗?”

    “吩咐一声吧。”他道。

    没喝茶,他和宁祯去了祖母那里告辞,就离开了宁家。

    他一样难堪,迫不及待想要走。

    宁祯这个晚上住在家里。

    她睡不着,想换到大洋彼岸去生活。

    这晚绝对是她人生最窘迫的时刻,没有之一!

    第140章

    督军喝的陈年老醋

    宁祯在家里住了两日,才回盛家老宅。

    没人催她。

    她把差事办妥,不出纰漏,老夫人也寻不到她的错处找茬。

    况且,老夫人最近有点忐忑,因为姚文洛死了,盛长裕却没找三姨太的麻烦。

    三姨太被牵扯进去了。

    哪怕老夫人极力辩解,三姨太带着她入夜出行,正好赶上“案发现场”,都解释不清。

    老夫人再三暗示宁祯,想要把三姨太摘出去,宁祯没有明确拒绝她、也没答应什么。

    宁祯这样吊胃口,老夫人自然对她和颜悦色,跟她搞好关系。

    “……还不回去吗?”金暖问她,“你不回去的话,咱们上街买樱桃吃。”

    宁祯:“樱桃吃了好多,我胃里作酸。”

    “你躲什么?你婆婆又说你了?”金暖问。

    金暖怀孕了,这些日子恹恹的,食欲不振、精神倦怠,只爱吃些果子,不怎么爱动了。

    宁祯陪着她说话:“不躲什么,我婆婆最近脾气好了。”

    挨到了第二日晚饭后,宁祯才回了盛家老宅。

    盛家要准备过端阳节。

    端阳节有个习俗,会接了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躲午,宁祯又可以趁机回家小住数日。

    一想到此处,宁祯就很开心。

    她心情不错,逐渐把那天和盛长裕发生的尴尬事放下了。

    家务事忙好,宁祯还要抽空去趟她陪嫁的铺子,给掌柜和小伙计们发节礼。

    宁祯上街,偶遇了孟昕良和闻蔚年。

    孟昕良手里拎了一包点心,轻松散漫,应该是出来玩的。

    闻蔚年依旧白皙英俊、神色倨傲。他瞧见了宁祯,眼神冷:“我上次被人算计……”

    “还差点连累我。”宁祯接话,“你何时才能警惕,不被算计到?”

    闻蔚年气得一梗。

    孟昕良打了个圆场,对闻蔚年说:“先去包厢点菜吧,我马上就上来。”

    又压低声音,“别说叫自己后悔的话。”

    闻蔚年颔首。

    他离开,宁祯和孟昕良立在街边。宁祯的副官站在不远处,孟昕良的几名随从在另一边。

    他们这厢安静。

    “孟爷,上次多谢你了。”宁祯对他说。

    孟昕良手里轻轻松松拎着那包点心。

    红色油纸包着的,衬托得他手白,骨节分明。

    他笑着说:“举手之劳。大总统府托我照顾太子爷,我也不愿意看到他丑闻缠身。不仅仅是帮你,你别有负担。”

    宁祯:“你做了好事,也叫人心情愉悦。”

    孟昕良笑了笑。

    宁祯:“我有个消息,不知算不算好事。我上次去港城,遇到了以前留学时候的一名师兄,他如今在港城的西医院做大夫。”

    孟昕良听到“西医”二字,后脊一僵,眼神倏然热切看向宁祯。

    他知道宁祯想说谁。

    “……那位师兄,认识的,他是阿诺姐的同门。他跟我说,他老师前不久来了港城,还提到了阿诺姐。

    阿诺姐有意回港城发展,又担心家里父母对她的事干涉,颇为犹豫。当初选择那个专业,阿诺姐对她老师的承诺,是会在老师的诊所工作一段时间。

    可能一年半,也可能两年,阿诺姐才能自由择业。到时候她是否搬回港城,说不准。”宁祯道。

    孟昕良定定看着她。

    一瞬间,他眸色那样惊喜,眼睛里似簇起一团火焰,将他燃烧。

    他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夫家会同意她回来吗?”孟昕良问。

    宁祯:“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世事多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阿诺姐会怎么选。”

    其实说到这里,宁祯感觉自己说多了。

    她微微低垂了视线。

    孟昕良却盯着她瞧,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分析她话里密而不透的含义。

    半晌,宁祯抬眸回视他:“孟爷,你不去吃饭了?”

    孟昕良回神:“是,我要去吃饭了。”

    然后把手里的点心递给宁祯,“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多谢你。这种点心很好吃,你尝尝。”

    宁祯接过来,笑了笑:“多谢。”

    “一转眼,我和阿诺认识十年了。”孟昕良似感慨,又似打探。

    宁祯不接茬,只是道:“十年了啊,真快。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已经能打野猪了,是个厉害的孩子。”孟昕良说。

    宁祯失笑。

    那的确是她的功绩之一,她最显赫的战利品。

    孟昕良还想要说什么,余光一紧,抬眸朝对街望过去。

    宁祯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瞧见对街停靠了一辆汽车。

    车窗摇下来,没有挂车窗帘,男人目光投向这边,意味不明。

    宁祯:“是督军。孟爷,下次再聊。”

    孟昕良点头。

    宁祯阔步迈过去,走到了盛长裕的汽车旁边:“督军,好巧遇到了您。”

    “聊什么呢?”他问。

    “刚巧遇到,随便聊聊。”

    “手里拿了什么?”他又问。

    宁祯:“孟爷给的点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先上车。”

    宁祯不太想上车。她还记得上次的尴尬事,有点不自在。不过盛长裕神色如常,宁祯也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点点头。

    她走到了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的司机会把汽车开回去,不用宁祯管。

    盛长裕去了一家餐厅,是和程柏升约好了随便吃个饭。

    他带着宁祯进来,程柏升也不意外。

    “买了什么点心?”程柏升问。

    宁祯:“孟爷送的,我也不知道。”

    她说着话,就把糕点拆开了

    。

    是菱粉糕。

    一家老铺子的,味道不错。宁祯分了出来,给盛长裕和程柏升也尝尝。

    盛长裕便问:“我隐约听到你们聊天,说什么十年了。你和他,认识快十年了?”

    宁祯:“算吧。”

    盛长裕尝了口菱粉糕,噎人。

    他觉得上苍有意捉弄人。

    苏城这么大的地方,宁州同是军中高官,十年前他却不认识宁祯。

    他应该认识的。

    应该在一个转角处,看到她。

    毕竟,盛长裕很早就认识宁家的儿子们。

    如果他遇到过宁祯,他肯定记得。当年的小姑娘,从照片上看得出初具风华,从小就漂亮得很打眼,盛长裕见过就不会忘记。

    而孟昕良,与她相识已经十年。他一定见过她打完野猪后光彩照人的笑容。

    他们提到十年,孟昕良的表情那般欣喜,眸光似染透了漫天星辰的光,明亮而绚烂;而宁祯,微微垂首时略带一点心酸与羞赧。

    是很好的回忆,也是很好的时光。

    哪怕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也叫人嫉妒。

    “宁祯,你的怀表呢?”盛长裕突然问。

    宁祯从口袋里掏出来:“这里。”

    盛长裕:“可以送给我吗?”

    宁祯诧异:“旧怀表,不太准了……”

    “能送给我吗?”他固执问。

    宁祯:“您不嫌弃的话,那就送给您吧。”

    盛长裕放在掌心。

    “就当你替我保管了十年。”他突然道。

    宁祯:?

    程柏升在旁边吃菱粉糕,假装自己不存在。

    上次为什么打孟昕良,程柏升已经明白了。

    站在程柏升的角度,这缸陈年老醋好酸,挺难喝的。

    第141章

    十年前的宁祯和盛长裕

    宁祯陪着盛长裕和程柏升吃饭。

    饭后,宁祯回了盛家老宅,程柏升和盛长裕回督军府。

    盛长裕把怀表反复看。

    程柏升忍不住笑:“原来那次和孟昕良打架,是因为怀表?”

    盛长裕不理他。

    “他的怀表,也是宁祯送的?”程柏升又问。

    盛长裕:“你很聒噪。”

    “他的怀表已经坏了,你还心烦什么?”程柏升问,“你知道宁祯很谨慎,既然嫁给了你,她是你的。别多想。要是疑神疑鬼,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盛长裕没言语。

    他突然没头没脑问一句:“柏升,咱们十年前在做什么?”

    程柏升:“我十五岁去了德国,三年才回来,差不多就是十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搞私库吧?发了疯似的圈地盘、打土匪。”

    又说,“知道祥云寨富得流油,大帅不让你碰,非要打,差点废了一条腿。”

    还说,“大帅的地盘,有一半是你打下来的。金库堆成山,才消停些,你那时候像个疯子。”

    盛长裕仰靠在车座里,听了程柏升讲往事,没有心酸,也没得意。

    他微微晃神。

    原来那时候,他心里的怨气大到无处发泄,根本没有看到佳人的眼睛。

    他真的没见过宁祯吗?

    也许是见过的。

    在他眼里,红粉骷髅,远远没有金库诱人。

    他迫切想要钱财、势力,想要站稳脚跟,想要厮杀来消磨自己满腔的愤怒。

    他的世界是灰色的,什么都一视同仁。

    盛长裕捧着这块怀表,没言语。

    又过了两日,程柏升亲自往老宅送粽子等端阳节礼,还跟宁祯聊了聊。

    “宁祯,你和孟昕良认识快十年了啊?”程柏升问。

    宁祯:“不是很熟,他跟我大哥认识快十年了。我们是小孩子,和他没怎么说过话。”

    “对,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程柏升笑道。

    宁祯:“是督军问了吗?我可以解释给他听。”

    “没有。督军他突然听到你们提十年前,还问我,他十年前在干嘛。”程柏升笑了笑。

    宁祯:“做少帅,无法无天的闹腾,成天被大帅打。以及,玩女人。”

    程柏升:“……你听谁说的?”

    宁祯:“偶尔听哥哥们说,少帅又闯祸了。”

    她记忆里,她父兄提到盛长裕,都是这个人混不吝,又干了什么让大帅跳脚的蠢事。

    盛长裕的二姨太繁繁,在他身边也快十年了;他和苏晴儿的往事,也过去很多年。

    他身边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没有,长裕做事还是很刻苦的。要不然,大帅去世后,他才二十出头,也接管不了军队。

    这几年没出过大乱子,能把老将们全部镇住,你就该明白他之前在军事上多辛劳。

    被大帅打,那是常有的。大帅没什么学识,也是十一二岁入伍,一身彪悍,教孩子除了打也没其他方法。对他寄予厚望,格外苛刻,长裕如今自己做了督军,才明白大帅当年的苦心。

    玩女人更是没有的事。这些年多少美人计,他生怕入套毁了自己的基业。他是无依无靠的人。长裕在这方面很克制。”程柏升说。

    宁祯:“原来如此。”

    她对往事没什么兴趣。

    她对盛长裕也没什么好奇心。

    程柏升怎么说,宁祯就怎么听,不猜疑,也不过心。

    “宁祯,你是个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我多说。咱们是朋友,真心就行了。”程柏升道。

    宁祯:“我们是朋友,柏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督军好。你希望我们和睦。”

    “我有时候很担心自己立场太偏,说得话叫你不舒服。”程柏升笑道。

    宁祯:“你忠诚于督军,这是你的人品优秀。我不是不分好歹的人,我都明白。我只看结果,你做每件事都帮到我了。”

    程柏升舒了口气。

    时间慢慢往前,盛长裕这次回城,静养了好几日,睡得比平常多,明显感觉身体舒服了些。

    他又去复查。

    军医说他康复得挺好,只是最近两个月别做太过于剧烈的运动;烟酒适量,别太劳心。

    盛长裕记下了。

    他从军医院回来,

    直接来了趟老宅,给宁祯买了新鲜的樱桃。

    宁祯道谢,又对他的突然来访很诧异:“督军只是送樱桃?”

    “路过。”他道。

    目光往楼上看了眼。

    宁祯在心里告诉自己,赶紧叫他过来歇一夜,把这件事做完,两人圆房。他高兴,她心里也少一桩事。

    可她开不了口。

    怎么说也不算是小事,宁祯心里慌得很,没办法像吃饭喝水那样轻松自然提出来。

    她这么一犹豫,盛长裕已经站起身:“我去趟姆妈那里。”

    “好。”

    “你跟我一起去。”

    宁祯:?

    她不想啊。

    不过上峰开口了,不想也得去,宁祯只得同意。

    老夫人对他们俩突然到来,也是微微蹙眉,并不欢迎。

    盛长裕坐下,佣人倒茶后退下去,他开口就问:“姆妈,三姨太呢?”

    “回去了。我叫了她来。”老夫人说。

    她派佣人去请。

    闲话几句,三姨太来了。

    宁祯知道,盛长裕要找徐芳渡算账。毕竟在姚家的事情里,徐芳渡牵扯太深。

    徐芳渡可能太过于信任姚家的人,没替自己善后,结结实实落下了把柄,把自己砸坑里了。

    现在盛长裕要找她的麻烦,老夫人都不好替她说情。

    “阿渡,这是一张支票,一共一千大洋。”盛长裕说,“当年答应了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

    这一千大洋,足够你半辈子衣食无忧。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姨太太。你想去哪里,都随便你。”

    宁祯诧异。

    老夫人心头一梗。

    徐芳渡呆了又呆。

    她忍着没哭,立在盛长裕跟前:“裕哥,我出去没办法谋生。世道这么乱,我活不下去的。”

    “你自己想办法。”盛长裕道。

    老夫人:“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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