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们兄妹俩都漂亮,走在一块儿赏心悦目。

    “宁祯,阿裕没陪你一起来?”姚文洛笑问。

    她笑着,却不掩她笑容里的幸灾乐祸。

    “督军公务繁忙。”宁祯说,“要不然,施总长家这样的大喜事,督军怎么会不来?”

    宁祯祸水东引。

    别想指责她没份量,督军才不陪她。

    分明是督军不给施家面子,施总长不如其他老臣有体面。

    ——先把施家拖下水。

    姚文洛要是继续说什么,宁祯就把她带坑里,叫她明损宁祯、暗贬施总长,从而得罪人。

    “……夫人刚刚没吓到吧?”姚文洛的兄长姚安驰往前一步,阻拦了妹妹,笑着对宁祯说话。

    宁祯:“没什么大事,我不怕蛇。”

    “二姨太今日行为失常,实属怪异。督军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姚安驰说。

    ——你别偷偷算计我妹妹,先顾好自身吧。

    宁祯:“督军自然会计较,不过与咱们无关就是了。”

    姚安驰又寒暄几句,把他妹妹带走了。

    他们一走,楚静月才开口:“看样子,你们家和姚家关系一般。”

    “看得出来?”

    “姚小姐和姚少爷对你恶意很大。”楚静月笑道。

    宁祯笑了笑。

    这中间的曲折,牵扯到督军,宁祯不适合对外讲。

    宁祯听了一曲戏,非常体面完成了这次的应酬,才起身回家。

    她回来后,立马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刚发了脾气。

    “……要是阿渡没被禁足,这会儿她能劝我几句。”老夫人直接对宁祯说。

    她很需要徐芳渡的陪伴与安慰。

    老夫人的长子,成天以气她为己任;次子远在国外;庶女出嫁了;小女儿性格耿直。

    唯独徐芳渡温柔小意,总能劝慰到她心坎上。

    哪怕徐芳渡能力一般,老夫人也疼她。

    宁祯:“姆妈,已经教训了二姨太。”

    她就把自己扇繁繁耳光,又割伤她脖子的事,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眼睛微微亮了几分。

    又说,“你会留下把柄的,她有证据向督军告状。”

    想收拾她,又不愿意承担责任。

    老夫人性格里很自私的一面,时不时展露出来。

    “我就是做给督军看的。繁繁行事乖张,我不教训她,她往后还要给咱们添祸。顺便也借这件事,把她阻拦在老宅门外。”宁祯说。

    老夫人:“你回头去跟督军说。”

    宁祯道好。

    老夫人的心情略微好转,没有继续提徐芳渡。

    施家宴会后,苏城的上流社会都在议论二姨太繁繁。

    “施家说她硬闯进去的,不是受邀。她居然带蛇,还出了纰漏。”

    “她以前也不这样的。多练达一个人,如今怎么原形毕露了?”

    宁祯通过这次的宴会,终于有了点存在感。

    她美丽优雅。对比繁繁,她处处得体。

    “这次三姨太也没来。自从老宅有了夫人,三姨太就很少露面。看样子,老夫人更疼儿媳妇。”

    “督军府的妾,都比普通人家的正室夫人尊贵。二姨太若是不作妖,夫人也拿她没办法。”

    宴会后,宁祯一直安静待在摘玉居。

    接管庶务、设计督军府内院的修缮图纸,宁祯很忙碌。

    眼下就是年关。

    过年人事繁杂,也是最考验一个人管家的能力。

    宁祯特意回了趟娘家,向祖母和大嫂请教了门房、库房和厨房过年要注意的种种。

    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尽可能做到不出大的纰漏。

    祖母和大嫂各有心得,一一传授给她。

    她回去各项安排,老辣周全,管事们对她有了点敬畏,做事越发仔细小心。

    宁祯除了操持家务和画图,也会留心每天的早晚报。

    她从各方面关注政局。

    好在,没有任何要打仗的苗头。

    腊月二十四,老宅这边过小年,除尘、祭灶,忙忙碌碌。

    宁祯看到报纸上,有头版头条:“孰阳将官哭坟”。

    中部一处要塞城池,水路交通都便捷,被姓洪的军阀占领。临近年关,姓洪的军阀要上京。

    大总统府预备组阁。

    组阁是大事,但孰阳军官都觉得督军是卖地求荣,轰轰烈烈闹了起来,导致五十人被革职。

    这革职的五十人,跑去洪督军的祖坟上哭。

    报纸没写后续如何。

    隐约动了军队,惊动了大总统府,孰阳被划到了盛长裕的势力范围,归他所有。

    宁祯急忙去翻舆图。

    她把舆图看了好几遍,心中有数:“盛长裕这次干了件大事,应该心情不错。”

    她立马打电话去督军府。

    趁着繁繁吹枕边风之前,先去把事情告诉盛长裕。

    哪怕不能先入为主,也可以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

    “督军在开会。我去请示,您稍等。”副官说。

    片刻后,电话打回来:“督军叫您来。”

    宁祯拿上自己画好的图纸,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自己开车出门了。

    第085章

    督军算账

    小年这日天气不好,早起时阴阴的,下午彤云密布,不到四点就有了黄昏之感。

    冷飕飕的风,吹过督军府大门口小径上长长的梧桐树道,寒鸦在树枝一闪而过,隐没在萧瑟尽头。

    宁祯到督军府门口,是督军的副官长程阳接她的。

    “夫人您请。小会客室稍坐,督军还在开会。”程阳说。

    宁祯随他往里走。

    从回廊穿过去,要路过会议室那栋二层小楼,宁祯和程阳从西边窗下走过,听到了哄笑声。

    笑声爽朗。

    “‘将官哭坟’,一时全国笑话,过年都当下酒菜了。”

    “督军这招狠,逼得姓洪的自己内乱。”

    宁祯听到盛长裕的声音:“洪振算是个什么东西?北方那些老贼,放在老子眼皮底下恶心人的。

    说什么组阁,要招洪振作内阁副总理,无非是增加他的筹码,给老子添堵。”

    “这次釜底抽薪,姓洪的成了全国笑话。督军大大出了口恶气,也解决了一件腌臜事。”

    “我再也想不到‘将官哭坟’这招,督军太毒了。”

    说这个话的,是程柏升。

    他的声音里全是笑。

    会议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宁祯听着,也不由开心:盛长裕年前兵不血刃办了件大事,心情应该会很好。

    他心情好,不找茬,不管是盛家老宅还是宁家,日子都好过几分。

    宁祯脚步轻快了很多。

    她在小会客室坐下,把今天要说的话,都盘点一遍。

    副官长程元给她倒茶。

    宁祯一杯茶刚刚喝完,盛长裕进来了。

    他穿着黑色大风氅,暖意在他身上流淌着,隔得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宁祯站起身:“督军。”

    “坐吧。”表情舒缓,神色里暗含愉悦。

    宁祯坐下,把自己面前的几张图纸往前推:“督军,内宅修缮的图纸,我已经画好了,您过目。”

    盛长裕:“先放着,我过完年看。刚从外面回来,心思不在这上头。”

    他说得直白。

    军官有一点好处,就是好恶都摆在脸上,不难猜。

    和那些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政客相比,宁祯觉得盛长裕这个上峰更好伺候。

    “……督军,我除了送图纸,也是有点小事,想提前跟您说一声。”宁祯道。

    盛长裕拿出香烟。

    屋子里光线暗,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盛长裕坐的地方略微背光。

    他把香烟衔在嘴里,拿出火柴。橘黄色的小火苗窜起,他指腹间有淡淡暖光。

    薄雾升腾,盛长裕抬眸看向她:“你犯错了?”

    “没!”

    “那你紧张什么?”他淡淡说,“慢慢讲。哪怕恶人先告状,你也抢占了先机。”

    宁祯:“……”

    外面的天越来越阴,窗外的屋檐下亮起了电灯,室内的小台灯始终散发小小的、橘色的芒,把空间缩得很小,仿佛方寸间只有他们俩。

    宁祯把那天在施家发生的事,如实告诉盛长裕。

    她也把自己打繁繁、划伤她脖子的事,毫不隐瞒说出来。

    “繁繁头脑简单,又没什么阅历。她该打,不是你的错。”盛长裕说。

    宁祯:“督军,我刚刚接手了门房,想要定些规矩。老宅住着我和三姨太,二姨太时常挑事,叫我们也为难。我想阻拦她。没有我的通传,她不能随便进。虽说现在妻妾不分大小……”

    “谁说的?”盛长裕语气闲淡打断她,“我没说过妻妾不分大小。”

    宁祯:“那门房上的事?”

    “你当家,自然你做主,不用特意来问我。”盛长裕道。

    这话,如果是他生气的时候说,又是另一番意思。

    而此刻,就是字面意思,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褒贬。

    宁祯:“您放心,她往后去老宅,我一定会叫门房上通禀。我们不是阻拦她,而是先有个防备。”

    盛长裕:“行。”

    心情好,意外好说话。

    一点刺也没挑。

    宁祯养成关心时政的习惯,让她收益颇丰。

    她要是来晚一步,盛长裕的愉快劲儿过去,这事也不能如此周到办妥。

    “……督军,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宁祯说。

    盛长裕:“不吃晚饭?”

    “回去吃,还有很多事。”宁祯道。

    盛长裕点点头:“开车慢点。”

    宁祯道好。

    她往外走,半路上遇到了程柏升。

    程柏升:“做什么去?”

    “事情说完,我先回去了。”宁祯道。

    程柏升诧异:“快六点,天都黑了,不吃了晚饭再走?”

    “不吃了,不麻烦。”宁祯道。

    程柏升一头雾水。

    他送宁祯到大门口,折回来时,小会客室开了头顶的水晶大吊灯,盛长裕正坐在沙发里翻图纸。

    程柏升:“你又骂宁祯了?”

    “我没事骂她做什么。”

    “那她怎么不吃饭就走?”程柏升问,“我都吩咐厨房做饭了。”

    “厨房做的饭,也就那样,吃不吃有什么关系?”盛长裕说。

    程柏升:“……”

    “我等会儿也有事,要去趟别馆。吩咐开饭,有什么吃点什么,不用讲究。”盛长裕道。

    程柏升叫副官去说一声。

    盛长裕晚上有事,程柏升正好可以回家。他随意陪着吃了点,立马告辞,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留。

    吃了饭,盛长裕先往别馆打个电话,叫人把他二楼的书房收拾出来。

    繁繁既惊喜,又忐忑。

    她立马上楼化妆、更衣。

    盛长裕到的时候,远远闻到了她身上香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把长窗打开。一屋子怪味,要闷死我。”他道。

    繁繁面色微微发僵。

    盛长裕:“跟我上楼。”

    又吩咐副官,“佣人都遣下去。”

    每次他来,佣人们都去后院的佣人房,不准到前头伺候。

    他与姨太太快活,自然要让佣人们避开,佣人们心知肚明。

    盛长裕上楼脚步很快,繁繁小跑着跟上。

    书房打扫过了,盛长裕一进来就把窗户打开,让冬夜的寒风肆无忌惮往里吹。

    繁繁单薄旗袍,只围着羊绒披肩,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努力稳住,也决定先发制人:“督军,您看看我这脖子,伤口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宁祯划的。”

    盛长裕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微微仰靠,先点燃一根烟:“你叫她什么?”

    繁繁沉默。

    “我的夫人,你直呼其名?你算什么东西?”盛长裕又问。

    繁繁绕过书桌,跪在盛长裕的椅子扶手旁边。

    第086章

    你爱慕夫人?

    繁繁跪在椅子旁边,扬起头去看盛长裕的脸。

    书房的灯光映照下,他侧颜被镀上淡淡光晕,线条流畅利落,令人心醉。

    “……督军,是我吃亏了。夫人她陷害我,又打我,还划伤我。”繁繁说着,表情有点控制不住扭曲。

    盛长裕:“她陷害你?”

    “对啊,那条死蛇,她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繁繁道。

    反正督军不会去对证,就颠倒黑白。

    “她成功了,是她有本事。我喜欢有本事的女人。”盛长裕又吸了口烟。

    他的足下使劲,把椅子推开几分,让繁繁侧面跪,变成了正面跪在他两腿前。

    繁繁不是徐芳渡,她敢偷偷瞄他。

    “督军,您不替我做主,我没有活路。”繁繁说,“您不能这样偏心。”

    “我非要偏心呢?”

    繁繁:“……”

    “不用求证,我也知道是你。搞鬼被揭穿,还倒打一耙。愚蠢又无能,我要你何用?”盛长裕冷冷道。

    繁繁:“督军……”

    “她打得好,伤得好。她替我教训了不听话的下人,我心里高兴。”盛长裕说。

    繁繁:“……您是看上了她,故意偏袒她。”

    “是又如何?”

    繁繁气得面色发白。

    “我不如她吗?”她说着话,手居然搭上了盛长裕的膝头,“督军,那些贵千金需要你捧着,一点趣味也没有。我可以服侍您。”

    盛长裕静静看着她。

    繁繁的手,缓慢往上,在他大腿上摩挲了几下:“督军,我在您身边快十年了。您不想尝个味吗?每个人都说我漂亮,说您好艳福。”

    盛长裕的腿略微撇开。

    他依旧安静看着她。

    繁繁不怯,和他对视:“堂子里姐姐们会的,我都会。我干干净净的,您放心享用就行。”

    盛长裕:“你惦记我的人?”

    “是!我不像徐芳渡,她只想要您的权势。督军,我想要做您的女人,替您生儿育女。”繁繁道。

    “你胆子大了,敢直接这样跟我讲话。”盛长裕表情莫测。

    “督军,我比您还大一岁,等了太久。再等下去,我就要老了,皮肤生出皱纹。”繁繁道。

    她膝行往前几步,几乎跪在他两腿间,呼吸近得可闻:“督军,为什么我不行?我是您的姨太太啊。”

    盛长裕倏然伸手。

    他捏住了繁繁下颌,自己站起身,逼得她也站了起来。

    繁繁吃痛,用力捂住他的手腕,忍不住求饶:“督军……”

    “凭你,也想在我跟前卖弄姿色?”盛长裕说罢,狠狠将她推搡出去。

    繁繁跌在书房冰凉的地砖上,半晌没爬起来。

    盛长裕上前几步,军靴落在她脸侧,缓缓蹲下来。

    “我养你,给你姨太太的名分,第一是你当初立了大功,我说过了保你荣华富贵一生;

    第二你兄长托付,我不能失信于人。”盛长裕冷冷看着她,“几年过去,你忘记了你住到这别馆的初衷?”

    “督军,我爱慕您。我眼里、心里都是您。”

    盛长裕:“我看着那山河舆图,大片疆土,我也爱慕。爱慕就能得到的话,你比我还厉害吗?”

    繁繁:“……”

    “往后,你安心待在别馆。偶尔出去吃吃饭、跳跳舞,我不管你。不许去任何人家赴宴、不许去老宅,听懂了吗?”盛长裕问。

    繁繁:你明明很喜欢我去老宅闯祸,让老夫人生气。

    为了宁祯,你居然连这点恶趣味都放弃了。

    你眼里,难道宁祯她就配和山河舆图相比较吗?

    她凭什么?

    “若有下次,我会亲自扭断你脖子。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记牢了。”盛长裕道。

    又道,“到时候,你大哥来接你回去享福,只能接到一副骸骨。”

    盛长裕从别馆离开。

    他走后,守卫的副官一起撤走,佣人们回到主楼。

    女佣上楼服侍,瞧见繁繁已经衣衫不整、气虚软弱,将她搀扶起来去了洗手间。

    放好热水,女佣下楼,厨娘和另一个女佣问她:“怎样?”

    “每次都这样,督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姨太太被折腾得不轻。”

    “督军很少在这里过夜。”

    “过夜是有的,不过他住主卧,姨太太住客房。督军大概很不喜欢与旁人一起睡。”女佣道。

    她说了一通,复又上楼。

    她对繁繁说:“姨太太,已经把您要传达的意思,告诉了其他人。”

    繁繁闭目养神。

    她躺在热水里,心里沸腾得厉害。她可能到了年纪,已经无法遏制自己的欲念。

    她想要做个真正的女人。

    “叫我去吃饭、跳舞,谁陪我?我真找个人陪,他会紧张吗?”繁繁突然想。

    也许她可以更叛逆一点,才能得到他的关注。

    叫他吃吃醋也好。

    这些年,每次盛长裕身边出现的女人,都吃过繁繁的亏。

    哪怕是苏晴儿,繁繁也骂过。

    宁祯还没有出嫁,繁繁就去找她的麻烦,不成想差点被她打一枪;而后在老宅,真的被她开枪击中。

    繁繁只在宁祯身上吃过亏。

    她不甘心,也无法接受,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盛长裕坐在汽车里,片刻后换了个坐姿,把里面衬衫的衣摆拉了出来。

    回到督军府,他吩咐副官准备热水洗澡。

    然而热水还没准备好,他先给自己淋了一桶冷水。

    腊月寒天,屋檐下滴水成冰,副官长程阳怀疑他明日要生病,吓得不轻。

    好在督军身强体壮,并没有因此就得病。

    “督军,要收拾温泉山庄的别馆,准备您过年吗?”程阳问他。

    他很少在家里过年。

    有时候去驻地,有时候在温泉山庄。

    盛长裕却沉默了片刻。

    他道:“回头看看老宅有什么安排。”

    程阳:“……”

    督军终于妥协,愿意和老夫人和解了吗?

    可喜可贺。

    程阳赶紧给老宅递个信,叫他们派人来请督军,别让督军一腔期待落空。

    宁祯接到电话,心中微微诧异。

    她当即打了电话。

    盛长裕亲自接的。

    “督军,您除夕来吃饭吗?”宁祯问。

    盛长裕:“你们不祭祖?”

    你还要来祭祖?

    你抽风了?

    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来,要去祭拜苏晴儿吗?

    第087章

    送花

    宁祯拿着话筒,只是迟疑两秒。

    “老宅下午四点开始祭祖。今年还是安排二叔主祭,祭祀结束后,准备除夕的年夜饭。”宁祯说。

    又问,“督军,您要回来祭祀吗?”

    她就问问。

    上峰要是愿意来,正好有个台阶下,心里会赞宁祯识趣;要是不愿意,大不了挤兑她两句。

    做事的人,哪有不受气的?

    盛长裕那边沉默了片刻。

    宁祯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道:“我会早点过去,赶得上祭祀。”

    宁祯:“好,我跟姆妈和总管事说一声。”

    挂了电话,宁祯还在微微纳罕。

    她去老夫人的院子,告诉她此事。

    老夫人大喜过望:“你怎么请动他的?”

    “繁繁闹蛇一事,督军夸我办事得体,维护了督军府和老夫人的体面,又没叫繁繁闹出太大的笑话。”宁祯说。

    该表功的时候,就不能低调谦虚。

    老夫人欣慰点点头:“你办事的确周全。到底大户出身,能力与手段都不错。我选了个好儿媳妇。”

    婆媳俩相互吹捧几句。

    宁祯回到摘玉居,坐下喝茶,有点疲倦。

    曹妈问她情况如何。

    宁祯也如实告诉了她。

    “……您不知道,老夫人那边的管事妈妈,来试探您的口风,想把三姨太接出来过年。”曹妈说。

    宁祯:“我知道。施家满月酒宴后,老夫人当我的面夸了三姨太,说她没有三姨太不行。”

    曹妈:“她太过分了。您不是普通的儿媳妇,是督军夫人。她才接了您回来,又这样妄图踩贬您。”

    “她就不敢这样对督军,只敢这样对我。说到底,她不尊重我。”宁祯说。

    曹妈:“您没松口吧?”

    “若我应了,阖府上下都看我笑话。那些管事们,过完年还不知怎么偷奸耍滑。

    我办事不利,老夫人又会怪我,越发显得我无能。我能答应吗?”宁祯说。

    曹妈:“正是这话!”

    又说,“督军这个电话,打得及时。他要是除夕真能来祭祖,往后老夫人也会忌惮您三分。”

    曹妈还说,“您和老夫人怎么较量,说到底她不看您这个人的能力,只看督军如何待您。”

    宁祯叹口气。

    有老夫人这样的“上峰”,挺叫人绝望的。

    任何付出、聪明才智,在老夫人眼里都不值钱。

    她只讲究偏好。

    宁祯有点理解小时候的盛长裕。

    努力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饶是他立下天大功劳,母亲都轻飘飘一眼过去,只捧着他弟弟。

    腊月二十九,苏城下雪了。

    薄薄小雪,夹着雨,落地即融,街上到处泥泞不堪。

    盛长裕很讨厌这种天气,冒着雨夹雪的阴冷潮湿,提前去给苏晴儿扫墓。

    从墓地回来,路过街道时,盛长裕瞧见了孟昕良。

    不是他想看,而是孟昕良格外醒目。

    孟昕良身量高,站在街头鹤立鸡群,他的随从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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