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宁祯只得道是,又对曹妈妈道,“小跑回去,叫人准备晚饭。”

    可怜曹妈妈,一把老骨头,撒开脚丫子跑了。

    两处院落离得不远,盛长裕和宁祯回来时,餐桌刚刚收拾利落。小厨房没准备晚饭,只得去大厨房端,有什么吃什么。

    盛长裕在客厅沙发里坐定。

    他掏出烟盒,宁祯接了他的火柴,替他划燃。

    盛长裕凑近几分,嗅到她身上淡淡馨香。

    他深吸一口,烟草气息立马把那股子女人的甜香盖住了。

    “今天的事,给我理一遍。”盛长裕轻吐烟雾,“你敢说一个字的谎,别怪我不客气。”

    宁祯微微咬唇:“督军,您这是怀疑我?”

    盛长裕眉目一横:“不说?”

    “说!”

    宁祯就把姚文洛最近频繁出入盛宅,还想要做二夫人的事,告诉了盛长裕。

    又说她的人打听到,三姨太徐芳渡派人给姚文洛递了好几次信。

    “……我才接了厨房的账本,都没有拿到对牌和钥匙,三姨太就不安,找个人给我使绊子。

    姚小姐想做二夫人,我想这件事您和老夫人未必同意。总归是麻烦事,我就凑一堆处理了。

    三姨太的确冤枉,回头我送她一支翡翠镯子赔礼。”宁祯说。

    盛长裕慢慢吸烟。

    烟雾弥漫了他的眸子,他神色莫测。

    宁祯还以为他不会开口说点什么,他突然说:“你还挺谨慎的。”

    又说,“宁州同也是个很谨慎的人,还时不时要对我说教,很烦人。什么事,我心里都有数,不需要那么小心。”

    宁祯:“……”

    好好好,又连累父亲。

    她真是天下第一不孝女。

    “……不过,有些时候谨慎并非坏事。今天这仗,打得漂亮,没给我丢脸。”他又道。

    宁祯意外。

    她没想到,他对她父亲的评价居然变了。

    虽然只是口头一变,宁祯还是看到了曙光,心中大喜。

    太过于喜悦,她的笑容遮掩不住,一时有点痴傻盯着他乐。

    盛长裕却一错不错看她。

    他的目光太过于深沉,宁祯的欢喜散了好些,笑意收敛。

    “督军,吃饭吧?”宁祯瞥见曹妈在门口给她打手势,知道饭菜摆好了。

    “嗯,吃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盛长裕意外好说话,也没挑剔大厨房的菜难吃。

    饭后,盛长裕要回督军府,宁祯还把自己的那盆芙蓉盆栽送给了他。

    因为他在饭桌上难得开了个玩笑,说他今天帮了她,她如何感谢。

    宁祯就说送个礼物。

    盛长裕则说要个很贵重的礼物。

    宁祯只得把花搬下来,告诉他,晚秋芙蓉最矜贵,天下第一娇媚花,送给督军。

    盛长裕哭笑不得,还真接了。

    第026章

    枕边人

    盛长裕坐在书房,对着一盆芙蓉花愣神。

    有人轻咳。

    他抬头,不知程柏升何时进来了,正忍笑望向他。

    盛长裕看不惯他这憋笑的模样,眉头一紧:“你偷鸡了?”

    程柏升:“我进来有一会儿了,去哪里偷鸡?”

    又问他,“这花漂亮吗?”

    盛长裕拿出烟盒,扔了一根给他,自顾点上:“废话,芙蓉没有不漂亮的。”

    “这盆花,是不是格外漂亮?”程柏升接了烟不点,仍用打趣的口吻说他。

    盛长裕警告瞥他一眼:“你有正经事吗?”

    “我有,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在这里。你好像没有,对着一盆花看了快半个钟。”程柏升道。

    盛长裕:“你今天跟这盆花过不去?”

    “你直接承认她漂亮,我便过去了。”

    “我承认啊,天下第一媚,还有谁比它更美?”盛长裕道。

    程柏升:“你真说花?”

    “要不你去驻地拉练三个月。看你的样子,闲得发慌。”盛长裕冷冷说。

    “公报私仇。”程柏升拉了椅子坐下,“宁祯送的?”

    “嗯。”

    “花这么惦记,对人没想法?”程柏升又问。

    盛长裕用力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了视线,他眸色深:“一个萝卜一个坑,她适合填在老宅正室夫人的位置上。”

    “正室夫人不能做枕边人?”

    “你知道我的忌讳。”盛长裕道。

    他的枕边人,既不能是老宅的人,更不能是宁家的人。

    有些事,盛长裕分得很清。

    “你和老夫人的心结,我不劝了,那不是你的错;你跟宁家的恩怨,其实没必要。

    你要是能放开胸襟,宁家是得力助手。宁州同有能力,他的儿子们个个都有才干。”程柏升道。

    盛长裕嫌弃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一时手背青筋顿现。

    厌烦至极。

    他对宁家的憎恶,不需要言语,一个动作程柏升都可以解读。

    与盛长裕不同的是,程柏升一直挺欣赏宁州同的性格。

    程柏升及时打住了话头:“好了,是我多嘴。”

    又道,“这花你未必稀罕,送给我吧。我栽后花园里。”

    “你有点分寸。我夫人送的花,转送给你?你多大脸?”盛长裕白他一眼。

    程柏升:你就自己矛盾去吧,我懒得点拨你了。

    他有点公务和盛长裕说,也不算特别紧急,只是不宜留着过夜。

    说完他就歇在了军政府外院的客房。

    程柏升面对冷床冷铺,再次想:“得赶紧把女主人接回来。正室夫人住什么老宅?就应该住官邸内宅。”

    官邸内宅要是有个夫人,这会儿宵夜、热水与柔软枕被一样不缺。

    盛长裕过惯了军中生活,从不讲究质量,硬板床铺个破席子也能睡得很香,程柏升却不行。

    程柏升享受惯了,他真吃不了苦行僧的苦。

    后来他听说了老宅的事,在盛长裕面前,又把宁祯夸了一遍。

    “宁州同会教女儿的。”程柏升还夹带私货。

    他夸宁祯,盛长裕安静听着;他夸宁州同,盛长裕不乐意了。

    “你到底站哪边的?”盛长裕问。

    程柏升:“我肯定只站你。我就是觉得宁祯厉害,她枪打得好、牌打得好,人也打得好。虎父无犬女。”

    “宁州同一天到晚都在军中,他去哪里教孩子?”盛长裕不屑,“你再废话,去领一百军棍。”

    程柏升闭嘴,以示敬意。

    过了两天,姚夫人带着她两个女儿上门赔礼道歉。

    姚家给宁祯送了一套翡翠头面。

    “……文洛小孩子脾气,都是我惯坏了。”姚夫人笑着对宁祯说,“夫人别生气,都是我们的错。她再有下次,我先打死她。”

    盛家老夫人坐在旁边。

    宁祯拿出了她的宽容大度:“姚师座是督军的肱骨干将,咱们别因为这点小事离心。

    我知道姚小姐无意的,您也知道我不会真的怪罪她。您是长辈,一再给我赔礼,我反而受不起了。”

    姚夫人:“……”

    老夫人笑道:“祯儿不是小气之人。这事就算了。”

    姚文洛趁人不备,狠狠瞪一眼宁祯。

    宁祯当做没瞧见。

    姚夫人带着女儿离开了,没在盛家老宅吃饭。

    不过,姚文洛教钢琴的事,老夫人再也没提。

    老夫人找了盛长殷的钢琴老师,又给她加课,继续用她。

    盛长殷的危机解除,从外面买了糖炒板栗给宁祯吃。

    “……大嫂,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姚文洛估计短时间不会出现在我家,真好。”盛长殷说。

    宁祯:“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个误会。”

    “反正我感激你的。”盛长殷道。

    她坐了一会,拿了另一包炒板栗去找三姨太徐芳渡了。

    徐芳渡心情很差。

    她平白无故灰头土脸。

    皮草衣领藏针一事,老宅的佣人们都知道了。

    “要么是姚小姐干的,要么是三姨太干的。”

    居然没人怀疑宁祯。

    分明宁祯才有嫌疑,她一石二鸟。可她胜利了,她得到了恭维。

    徐芳渡气得心梗。

    宁祯那边,则在收拾新的皮草,拿出来晒晒,等着过冬。

    那天,宁祯把姚文洛领上楼,怀疑她会在外套里藏东西,叫曹妈妈把姚文洛的衣裳检查一遍。

    如果检查出了问题,就把宁祯挑选出那件相似的换掉,再看姚文洛用什么诡计。

    曹妈妈发现了针。

    她没请示宁祯,而是把针取出来,放在了宁祯那件皮草的衣领里,换给了姚文洛。

    ——曹妈这一手处理得极好,宁祯事后赏了她十块银元。

    它成功逼出了姚文洛的计划,还把始作俑者徐芳渡拉下水,叫她们都吃瘪。

    “夫人,这次事情能成,还是督军帮了您。要不是他拉偏架,依照老夫人那么疼三姨太的性格,此事还是会落在您身上。”曹妈又说。

    宁祯:“知道了。”

    “您看,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一点表示也没有。按说,应该安抚您一番,至少把厨房的对牌给您。”曹妈又道。

    老夫人这次被盛长裕气到了,连带着迁怒了宁祯。

    宁祯:“不急,耐住性子等。好事都需要等待。”

    她沉得住气。

    嫁到盛家,每一步路都难走,宁祯遇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任何捷径给她。

    没过两日,老夫人派人来请宁祯。

    她有话单独和宁祯说。

    第027章

    抢先怀孕

    老夫人叫了宁祯去。

    婆媳俩寒暄几句后,老夫人把佣人都遣出去,只和宁祯单独说话。

    “……你那件衣裳,肯定不是阿渡弄的。”老夫人对她说。

    宁祯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三姨太她犯不着。不管是在您心中还是督军心中,她都比我重要。她没必要搞小动作。

    正如玉和顽石相碰,伤的是三姨太她。我心里很清楚的,姆妈,我也觉得不是她。”

    老夫人舒了口气:“祯儿,你是个明事理的。”

    又道,“你像你祖母,她老人家也很睿智。”

    宁祯笑了笑。

    “可你到底受了委屈。有些事不查,是姆妈不想家里鸡飞狗跳,不是不在乎你。”老夫人又说。

    宁祯安静听着,等待下文。

    “你管厨房账本这些日子,可觉得吃力?”老夫人问她。

    宁祯:“不吃力。”

    “那厨房的对牌也给你,你做得来吗?”老夫人问。

    宁祯立马坐正了。

    上峰给机会,要接住。

    这个时候,不仅仅要表忠心、表感谢,还需要表现能力。

    宁祯脑子转得很快,声音却温柔:“姆妈,我一切都仰仗您,您愿意给我机会,我肯定做得来。

    您愿意栽培我,我自然努力上进,不叫您失望。我知道,是您心疼我,而不是觉得我厉害。

    厨房上的账目很明晰。目前来说,人事有序,我只要半年内不变动,就可以把事情理顺。”

    老夫人听着,点点头:“你有想法。这很好,糊里糊涂的人做不了督军夫人。”

    宁祯不仅仅感激涕零,还委婉向老夫人保证,她不会一上任就安插自己的人,把厨房搞乱。

    老夫人放了心,把厨房的对牌和私章都给了她。

    宁祯接手了厨房。

    从此,每天上午都有管事要向她请示、回话。

    宁祯表里如一,怎么说的就怎么做。

    她果然是没动厨房一分一毫。以前用哪些人、如何办事,今后还是这些人、这样办事。

    厨房上的管事们放下了提着的心,老夫人也满意。

    徐芳渡那边,没传出来什么话。

    宁祯去老夫人那边吃饭时,徐芳渡当面恭喜了她。

    “夫人,得当心三姨太。上次您只是拿了厨房账本,她都心生嫉妒要搞事,何况您现在真的管了厨房。”曹妈提醒宁祯。

    这几日,曹妈出门行走,老宅的佣人对她客气了很多。

    人光有虚名不行,还得有实权。

    之前,曹妈的地位,连三姨太那边的普通佣人都不如。

    “厨房可是肥差,大家都知道的。我打听过,如今几个管事,都是沾亲带故,关系很深。”曹妈又道。

    宁祯点头:“放心,我会小心的。”

    利益当头,自然是你死我活。

    “三姨太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她是替老夫人管事,而不是她有当家的权力。”曹妈又说。

    姨太太是妾,她要么帮老夫人,要么帮夫人。

    她想鸠占鹊巢,除非她……

    曹妈想到这里,又对宁祯说:“要是她生了儿子,事情就棘手了。夫人,您应该先怀孕。”

    宁祯对这事并不害羞,只是没门路。

    上次她不小心抱了下盛长裕的胳膊,他恨不能抽她一鞭子,那话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宁祯乖乖的,盛长裕肯抬举她,他的确做到了。

    万一闹僵,他的刻薄一般人无法消受。

    宁祯打了个寒颤:“生孩子这事,随缘。”

    “要是三姨太先怀了呢?”

    “让她。”宁祯道,“真到了那时候,局势还不知怎样。现在不可轻举妄动。”

    她家生死还捏在盛长裕手里。

    盛长裕警告过她,她不敢造次。

    宁祯一直都知道,抢先怀孕是跑赢妾室们最有效的捷径。

    可惜,她没办法一个人怀,这事没有盛长裕不行。偏偏盛长裕这个人,实在刁钻寡恩。

    “我说真的,您别打这个主意!”宁祯见曹妈眼珠子转,立马提醒她,“您老见过督军的脾气。若弄巧成拙,您老就是害死我了。”

    曹妈:“真办不成?”

    “真不成。”宁祯说。

    曹妈点头:“您放心,我肯定一切听您的。您才是我的依靠。”

    九月中旬,盛家老宅事情不忙,宁祯又想回家。

    她跟老夫人请示,说回去住三天。

    老夫人没反对,还叫人准备了礼物送给亲家。

    这次回来,她父亲与兄长们都去了驻地;她大哥、二哥还去了外地,过年才能回来。

    宁祯和祖母、母亲、嫂子们一起说话,把盛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们。

    祖母也夸她机敏。

    “处处用心是对的。”祖母说。

    宁祯道是。

    又说起了三姨太。

    宁祯的祖母和母亲都说,盛家老夫人这样捧一个姨太太,坏了纲常,迟早会酿成大祸。

    ——她们都向着宁祯。

    “三姨太帮老夫人管家有段日子了,她做得不错。平心而论,她应得的。”宁祯公正说。

    祖母再夸她:“这个心态就很好,不急躁。祯儿的性格,最像你阿爸。”

    宁祯笑了笑。

    大嫂接话:“其实先不接厨房的事,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怀上长孙,才是稳赢的局面。”

    “曹妈也这样讲。可惜,督军很少在老宅过夜。我嫁过去这么久,他身边伺候的大概只有二姨太繁繁,三姨太都没机会。”宁祯说。

    “二姨太没怀过?”

    “曹妈打听了下,二姨太是堂子里出来的。她七岁进堂子。”宁祯道。

    众人沉默。

    堂子里的姑娘,从小服用一种药,往后想要怀孕都难。

    “二姨太子嗣艰难,对你有利。”大嫂说,“你和三姨太斗,只需要比她先怀上,一切就落定。”

    祖母说:“要先怀上长孙,否则也不知鹿死谁手。”

    宁祯点头。

    母亲:“别为难祯儿,这种事讲缘分。”

    晚饭后,宁祯和二嫂金暖回去。金暖去宁祯的院子住。

    进门没多久,金暖突然红了眼眶。

    宁祯揽住她肩膀:“你怎么了?是受了委屈,还是想二哥了?”

    金暖哭出声。

    “宁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要好的时候,你也说要嫁什么样的男孩子,他是怎样的人品、相貌、性格。

    如今呢,你嘴里只剩下子嗣、斗姨太太。你才出嫁不到半年,灵魂已经被那深宅大院给吞没了,你和那些旧式的女人一模一样了。”

    第028章

    宁祯要挖坟

    宁祯心里一涩。

    她拿了帕子给金暖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眼睛要肿。”宁祯轻轻搂着她,“别难过,我知道你心疼我。”

    金暖哭得更伤心。

    宁祯拍着她后背,柔声哄着。

    没有哪个女孩从小的梦想,是为了稳固地位,去生养、去和其他女人争斗。

    可向上的路,全部斩断。

    一起出国留洋的同学,男生可以进政府单位,可以进工厂;女同学,能留洋的家世不错,她们的家庭绝不容许她们抛头露面去工作,“留洋千金”只是她们嫁妆上的一层金粉。

    除非不回来,永远与家庭断绝。

    宁祯一直都明白,在海里讨生活,就要熟悉海洋生态;在山里刨食,就要知道山林风险。

    念书时,她功课做好,在老师跟前卖乖,就可以门门成绩拿最优。

    在家里,可以任性、随心所欲,因为他们无条件爱她。

    如今为了家族嫁人,自然也要守规矩。

    做每一行,敬业罢了。

    她的灵魂,在圣保罗大教堂嫁给了闻梁予。

    宁祯觉得很自由,因为盛家内宅的院墙,关不住她,她不在乎任何人。她在那里,就像在国外念书一样,摸清楚规律,然后一样样去做好。

    盛家的人,和宁祯没有感情上的牵绊。

    宁祯更像是找到了一份工作。

    应付老旧,就要用老旧的方法。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国”,会离开那个地方。

    金暖和宁祯一样,被家里捧着长大。

    宁祯好歹有外出几年、独自学习的机会,金暖一辈子都在温室里,她柔软又细腻。

    “我二哥能娶到你,真是他走运。”宁祯打趣说,“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

    “你这两句也不挨着。”金暖道,“你到底是夸奖我,还是抱怨我?”

    “我夸呢。”宁祯道。

    金暖擤了鼻子:“姑且相信你。”

    “出去玩?”宁祯又道。

    金暖面色一振:“好!”

    宁祯:“……”

    变脸像翻书,真是个小孩子。

    宁祯爱她,只愿她快乐,永远有这份小孩子的天真。

    宁家会好的。

    金暖想去洋行买靴子,晚上想去金凤俱乐部看歌星。

    “……最当红的歌星晚上十点才登台,咱们能玩到那么晚吗?祖母会不会生气?”金暖想玩又怂。

    宁祯:“提前说一声。”

    “不不,提前说了更不给咱们去。”金暖道。

    宁祯:“我会说服她。”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等着看你挨骂。”

    结果,宁祯去说了,祖母虽然不太放心,还是同意了,并且叫了家里两个堂弟随行。

    祖母把两个堂弟叫到跟前,再三叮嘱:“照顾仔细了,姐姐和嫂子有点闪失,你们半年的月例钱都扣掉。”

    两个堂弟吓得脸色铁青,再三保证一定会用心。

    四人出门,宁祯开车,两个堂弟跃跃欲试要摸方向盘。

    他们俩一个十五、一个十七,都是男孩子最好奇的年纪,家里又不准他们学车。

    “姐,你教教我?”十七岁的堂弟哀求说,“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学车也有风险。我先问问二叔二婶,他们同意了我再教你。”宁祯说。

    堂弟泄气:“铁定不成。算了,我明年也要留洋,出去自己学。”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到了金凤俱乐部附近那条街,越发拥堵,汽车、马车与人都多了。

    宁祯有经验,对他们说:“咱们这边停车,先走到洋行去,再从洋行走去俱乐部。”

    几个人不反对。

    “宁祯,我刚刚瞧见了姚文洛,她在汽车里。她还看咱们呢。”金暖突然说。

    宁祯伸头看一眼。

    “别看了,她的汽车已经过去了。”金暖道。

    宁祯:“不用管她,手下败将。”

    “她真够拙劣的,用小计谋害你。哪怕她成功了,也只是让老夫人更怜惜她,有什么好处?”金暖说。

    宁祯:“但可以叫我吃亏,老夫人越发不喜欢我。”

    “损人却不利己,她真是纯坏。”金暖道。

    宁祯叫她消消火。

    几个人下车,步行去了卖靴子的洋行。

    洋行里人不少,小伙计热情招待着,只不过是靴子的样式偏少,就那么三双。

    金暖性格散漫,但对吃穿很挑剔,对着三双靴子看来看去的,就是拿不定主意。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让开。”身后有个男声,恶狠狠说。

    宁祯和金暖回头。

    她们瞧见了苏家的人——就是苏晴儿的那个苏家。

    两家见面,少不得要吵。

    说话的是苏融。

    上次和宁策吵架的人,也是他。

    宁祯的两个堂弟立马挡在前面:“野狗发什么疯?狂吠得吵人耳朵。”

    “我姐是督军夫人,你敢在她跟前这样说话?”

    宁祯真不想每次见苏家的人都吵,奈何他们先找茬。

    苏融那边也是一群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见状全部不乐意了。哪怕听到“督军夫人”,也没觉得害怕。

    宁祯在社交圈存在感太低。

    她本身也不是很沉闷的人。在苏城的时候很少出去玩,大概是圈子里总有几个她讨厌的人,她懒得应付。

    如今嫁人了,她在盛家也没什么地位,老夫人没安排她去过宴会。

    “督军夫人”空有虚名,还没什么威望。

    上次盛长裕在苏家人面前挺了宁祯,可到底只是轻拿轻放,口头说了苏家八小姐几句。

    人不吃苦头,是不长记性的。

    苏融冷冷瞥向宁祯:“宁小姐,旁人的位置好坐吗?”

    宁祯:“好坐啊。别说位置,坟头我都要坐。”

    苏融没想到她如此无耻,一时面容扭曲。

    “你真是不要脸!”

    “你去念点书,学学怎么骂人。一肚子草包,开口除了这么几句,再也说不出其他。我真是听不下去了,家里没人教吗?”宁祯问。

    苏融恨不能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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