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夫人脸色不虞:“祯儿,你搞错了,这是我和阿殷说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没教好。”

    宁祯:“……”

    一个试探,她一下子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老宅的确时时刻刻盯着盛长裕。他那天凌晨五点送宁祯回府,被眼线瞧见了。

    老夫人知道,徐芳渡也知道。

    第二,老夫人很维护徐芳渡的面子。如果宁祯和徐芳渡起了冲突,老夫人会先替徐芳渡说话。

    在老宅,宁祯这个“督军夫人”,就像盛长裕所言:识抬举,旁人就捧几分;要是得寸进尺,谁都可以踩一脚。

    盛家步步深渊。

    宁祯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打算轻易放弃。

    不战而退是逃兵,不是宁家女儿的做派。

    “姆妈,那是我搞错了。三姨太,你别生气呀。”宁祯笑盈盈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徐芳渡面颊微红:“夫人说笑了。”

    老夫人也收起严肃:“坐下吧。”

    徐芳渡紧挨着老夫人,和宁祯形成两阵对立。

    宁祯对形势一清二楚,也不沮丧。

    “祯儿,姆妈还想问问你,你那天和长裕一夜出去做什么?”老夫人问。

    宁祯毫无保留说了。

    打牌,结束后去吃宵夜,然后打了洪门的两个小混混,再回家。

    一切都跟老夫人打听到的对得上。

    老夫人有点泄气:“就这样?”

    “是。”

    “你也争气点。一个个的,都没能耐。”老夫人道。

    宁祯:“……”

    因为这件事,老夫人让宁祯去趟督军府,找盛长裕,请他到老宅过中秋节。

    “他肯带你打一夜牌,是愿意亲近你的。你去找他。”老夫人说。

    宁祯知道是烫手山芋。

    盛长裕要是肯卖她这个面子才怪。

    可宁祯也明白,她真正站稳脚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怀上子嗣。

    后者比前者难。

    宁祯不需要斗败徐芳渡。她只需要能力在徐芳渡之上,得到老夫人的器重。

    至于感情,老夫人偏袒哪一个,其实没那么重要。

    实权才是最要紧的。

    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祯说。

    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

    宁祯低垂视线道是。

    她离开后,徐芳渡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

    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长裕的脾气,我一点也摸不透。”

    徐芳渡:“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路上,遮阳伞挡住灼热骄阳,宁祯眼睫下一片阴影。

    她有点走神。

    “老夫人和儿子的关系,居然如此差?”

    宁祯没听说过盛家母子失和。

    外头几乎没什么风声,也无人议论。

    可短短几次交锋,宁祯已经看得出,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盛长裕甚至纵容繁繁在老宅嚣张,有点借她给老夫人难看的意思。”宁祯突然想。

    这对母子,真够复杂。

    而三姨太徐芳渡,她和盛长裕的关系,似乎也没宁祯认为的那么好。

    宁祯不怕复杂,越复杂越有她可钻的空子。

    “我阿爸和兄长们的命都捏在盛长裕手里,谁的处境有我难?盛家才是坐庄的人,他们可以随时推翻牌局不玩了。”

    宁祯最快站稳脚跟的捷径,就是怀孕。

    一旦她有孕,这条路就会顺畅很多。

    可有了孩子,她也有了软肋。

    宁祯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再弄出一个牵绊,对她真的更有利吗?

    到时候,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吗?

    宁祯想到这里,暂时打消了怀孕的念头。

    不到生死关头,这一招不能用。

    翌日,宁祯早起收拾了一番,去督军府找盛长裕。

    她自报家门。

    当值的副官瞧见了她,狐疑打量半晌,对她说:“您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般女人不敢说自己是“督军夫人”;而他们家督军,的确新婚不久,有那么个夫人。

    副官考量之下,进去通传。

    片刻后,有个高大人影从督军府大门走出来。

    “宁祯。”他招招手。

    宁祯瞧见是程柏升,大大舒了口气。

    有些话,对程柏升说更适合,而且不用面临被盛长裕羞辱。

    程柏升将她领进了会客室,亲自倒了一杯凉丝丝的桔子水给她:“你稍坐,长裕在开会。”

    宁祯接了水,问他:“柏升,你在军政府当什么差?”

    程柏升:“闲差,参谋处的。我替长裕办事。”

    宁祯了然。

    她和程柏升闲话几句,一杯桔子水还没喝完,盛长裕进来了。

    第014章

    有求必应

    盛长裕在军政府说一不二,“老臣”们被他打压得一个个抬不起头,以至于他在军政府的时候,特随意。

    一件旧军裤,松松垮垮没形没款的,因他身段挺拔,愣是不显落魄,反而别样不羁;衬衫也旧,袖子挽得老高,一边进门一边解纽扣。

    瞧见宁祯,他解第四颗纽扣的手停住,剑眉微蹙:“有事?”

    宁祯也不愿意见他。

    和他打交道,她不太敢痛快喘气,始终被压制着,直不起腰。

    “督军,那晚您拉我打牌的事,姆妈知道了。”宁祯开口说。

    盛长裕正不情不愿把第三颗纽扣扣回去,闻言抬眸看她:“你什么意思?”

    一旁陪坐着的程柏升也看向宁祯。

    “老宅以为我得到了您的另眼相待,特意叫我来问问,您中秋节回不回去吃饭。”宁祯说了来意。

    她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让盛长裕心里舒畅了几分。

    他讨厌绕弯。

    他坐下先点烟。

    深吸两口,眉梢略有略无抬了抬:“是老宅为难你,还是你借用我在老宅自抬身价?”

    ——吹牛收不回来,需要他去救场。

    宁祯垂着眼睫:“您上次警告我了,我都认真记下,绝不敢造次。的确是老宅听说了这件事。”

    盛长裕又抽两口烟。

    一截烟灰,颤颤巍巍要落未落,眼瞧着就要从他半敞的衣领掉进去。

    宁祯的视线,正好在那烟灰上,慢半拍才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的唇。

    他的唇不厚,唇形很好看,衔着香烟的弧度也漂亮。

    她收回视线,又怕他被烟灰烫到了,大发脾气,今天这事彻底谈崩。

    她起身拿了水晶烟灰缸,递到他跟前。

    顺势在他旁边沙发坐下。

    态度殷勤而小意。

    盛长裕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手指微动,烟灰落入了她双手捧着的烟灰缸里。

    纤细的手,凝雪般的腕,捧着透明烟灰缸,画面美丽得叫人眼前一亮。

    盛长裕是个俗人,他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画,心情也不错。

    “行,你回去告诉姆妈,我中秋节去吃饭。”他道。

    宁祯:“好。”

    买卖谈成,见好就收。

    宁祯没想到“初战”如此顺利,打算维持好这成果,绝不留下来添堵——那晚她要是没跟盛长裕去吃宵夜,打牌结束就溜,绝对会留个好印象。

    “督军,我不打扰,先告辞了。”宁祯说。

    盛长裕却问:“几点了?”

    宁祯毫不迟疑:“十一点半。”

    “饭点了。吃了再走。”他道。

    宁祯眼角跳了跳。

    上次被骂,就是他非要吃宵夜引起的。

    宁祯:“不了督军,姆妈还等着回话。”

    盛长裕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给她。你留下来。柏升,叫人准备午饭。”

    程柏升道好。

    他白釉似的面庞上,有善意与鼓励,对宁祯说:“留下吃饭吧,督军府厨子手艺不错。”

    宁祯只得点头。

    盛长裕起身要出会客室,副官长程阳走过来,低声跟他说:“督军,书房线上有电话,江小姐打的。”

    盛长裕二话不说,立马出去,脚步十分迅捷。

    宁祯只感觉浑身重量轻了大半。

    什么江小姐啊,简直是活菩萨。

    程柏升打量她半晌,笑道:“你怕长裕?”

    “谁不怕他?”

    “长裕没那么可怕。”程柏升说。

    宁祯给了他一个很无语的表情。

    在苏城,人人都知道督军从小混不吝,手段狠辣。

    上次两个小地痞调戏宁祯,他把一个打得半死,另一个刺穿眼球,不知能否活下来。

    还有宁祯的父兄,差点就因盛长裕一念之差死在平乱前线。

    他很可怕。

    可他也实在太强大了,宁祯想要对付他是蚍蜉撼树,就只能乖乖做好“督军夫人”,慢慢想解决办法。

    程柏升则被她的表情逗乐,笑了起来:“跟我来吧,餐厅在这边。”

    副官很快摆好了午饭。

    宁祯和程柏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盛长裕一直没从书房出来。

    等了半个小时,程柏升对宁祯说:“我们先吃,他估计临时有事。”

    宁祯巴不得。

    和盛长裕吃饭,会消化不良。

    她与程柏升吃了起来。

    程柏升问她哪一道好吃,她觉得都挺好吃。

    吃完了,盛长裕也没露面,和江小姐的电话一打就是一个钟。

    宁祯抓紧时间起身告辞。

    程柏升看得出她急忙想走,就道:“我送你。”

    宁祯便觉得程柏升是个好朋友,知道旁人的难处,不叫她等。

    直到出了督军府的大门,上了自己汽车,宁祯才重重舒一口气。

    浑身枷锁都脱了。

    程柏升送完宁祯,回来时瞧见盛长裕刚到餐厅。

    “你们吃完了?”

    “留了两样你爱吃的菜,我叫厨子去热一下。”程柏升说。

    盛长裕环顾一圈:“宁祯呢?”

    “她吃完走了。”

    “我还有事跟她说,跑那么快,我又不会吃了她。”盛长裕的情绪,到这会儿已经很不悦。

    像是有件事没做完,不上不下卡着他。

    程柏升:“你别不讲理,是你冷落她。她有事找你,就来军政府;你有事找她,去老宅。”

    “下次再说。”盛长裕摆摆手。

    宁祯回到老宅,等了两天才告诉老夫人,盛长裕答应中秋节来吃饭。

    老夫人惊讶不已。

    徐芳渡也有点吃惊,然而却没有十分意外。

    来不来,还两说。

    盛长裕逢年过节都忙,有时候军中还有会。

    时间很快到了中秋节。

    民主政府后,不准守孝,老宅不用替去世的大帅守着,去年中秋节就很热闹,今年更热闹。

    老夫人请了苏城最有名的戏班,两位名震天下的名角来唱堂会。

    “大嫂,听说你特意请了大哥来吃饭?”一个堂弟媳妇问宁祯。

    宁祯:“督军是答应了的。”

    堂弟媳妇声音挺大的,笑语连珠:“还是你有面子,要是旁人去请,大哥断乎不理。”

    又说,“再过些时日,你叫大哥不要去祭拜苏晴儿,他也会听你的。”

    宁祯微微沉了脸。

    其他人在旁边,侧耳听这边的热闹,没有对堂弟媳妇的“捧杀”出声。

    “大嫂,还是你有本事,能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咱们妯娌之间,这本事你得教教我。”

    她这些话,膈应人,却没到可以发火的程度,因为她始终笑盈盈的。

    宁祯要是发脾气,反而是她较真、没有容人之量。

    哑巴亏很难吃。

    “大哥什么时候到?”堂弟媳妇又问。

    徐芳渡一直坐在旁边,慢悠悠喝一杯茶,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我什么时候到,还需要跟你汇报?怎么着,以后家都给你当,祖宗牌位全撤了,你坐上去独享香火?”

    旁边突然有人说。

    宁祯:“……”

    盛长裕最擅长神出鬼没的,把宁祯吓一跳。

    她都没留意到他何时到了。

    堂弟媳妇脸色发僵,吓得一动不动,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徐芳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急忙迎上来:“裕哥。”

    第015章

    要奖赏宁祯

    盛家老宅人员不复杂,可感情不深,一个个鬼精。

    不知是谁说,老夫人让宁祯去请盛长裕回来过中秋,结果宁祯进不去督军府大门。

    偏偏宁祯为了拔高自己,说“请动了”。

    眼瞧着要开席,盛长裕不露面,摆明了是宁祯吹牛。

    好事之徒别有用心,对着宁祯挑衅。

    ——让宁祯不舒服,自然有其他人开心。

    堂弟媳妇脑子转得快,率先开口,做马前卒。可万万没想到被盛长裕听到。

    盛长裕出了名的坏脾气,当场挤兑她。如果她要辩解,盛长裕估计得拿出马鞭抽她一顿。

    “……裕哥,姆妈还在梳妆,她一直等您。”三姨太迎上盛长裕,笑容满面,“您能回来过节,姆妈一定很开心。”

    盛长裕对上这么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表情却没动。

    他的视线越过三姨太肩头,看向宁祯。

    宁祯嫁人后,一改之前爱穿洋装的习惯,总是穿旗袍。

    她高挑,身段不错,旗袍穿得比旁人多几分矜贵高雅;肌肤白,唇小而饱满,似枝头熟透的樱桃。

    盛长裕看完了,平淡收回视线:“走,去请姆妈来吃饭。”

    “好。”搭话的是三姨太徐芳渡。

    盛长裕推开她:“没说你。”

    他直直看向宁祯。

    老宅的人几乎都在这个宴会大厅。盛长裕一来,目光全在他身上,也侧耳听他说话。

    宁祯亦然。

    她不太确定:“我吗?”

    盛长裕:“磨蹭什么?”

    宁祯两步上前,想和盛长裕并肩而行,他已经先走出去了。他个高腿长,走得极快,好在宁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能跟得上。

    出了宴会大厅,往西边拐过一处竹林,再穿过人工湖面上唯一的长桥,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盛长裕在前走,宁祯小跑着跟上他。

    “你平时也不怂。别人说你,快要指着鼻子骂,你不还嘴?”盛长裕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他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宁祯不愿意触霉头,偏偏被他点名跟随,耐心解释:“她没直接骂。”

    “委婉骂就行?”

    “‘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我是督军夫人,这老宅迟早都是我主持中馈的。

    当家主母,要有威望,也需要有容人之量。和弟妹磕磕碰碰,损的是我。姆妈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小气。”宁祯说。

    盛长裕剑眉轻轻一蹙:“你好歹留洋过的,怎么比内宅这些女人还老旧?”

    “规矩是相通的,跟新思潮没关系。”宁祯道。

    盛长裕表情不辨喜怒。

    他没有继续和宁祯说话,快步穿过了长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

    老夫人早已得到信,知道盛长裕回来了,特意在院子里等着。

    “姆妈。”

    母子见面,客气有余、亲切不足。

    老夫人才四十五六岁,风韵犹存。只是穿戴很肃穆,全是宝蓝、深紫这样显老的颜色,拼命想把自己当个老封最近忙吗?”老夫人问。

    她似乎想要发点牢骚。

    可看着儿子这张冷脸,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盛长裕慵懒坐在沙发里,口吻漫不经心:“忙啊。”

    老夫人:“那你注意身体,平时多休息。”

    “您也不是很在乎,何必假惺惺?巴巴叫我来吃饭,还要特意来请您,耽误时间。”盛长裕说。

    他真刻薄,说自己亲妈“假惺惺”。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宁祯赶紧打缓和:“姆妈是想和儿子能有机会单独说句话……”

    “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盛长裕没等宁祯把场子救回来,继续火上浇油。

    老夫人还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是盛长裕的同胞亲兄弟。

    这事宁祯听家里兄长们提过一点:盛家二少从小受宠,父母更偏疼他,他舅舅也帮衬他。

    后来盛长裕和他亲舅杠上了,不顾父母反对,硬是杀了他。他舅舅去世后不久,他弟弟就出国留学去了。

    可能母子关系紧张,也跟这件事有关?

    “可在跟前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嘛。”宁祯说。

    她不太了解盛长裕的忌讳,没敢贸然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一样重要”这种煽情的话。

    煽情,也可能踩雷。

    她就实话实说,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盛长裕吊儿郎当的态度,继续说:“督军是大家主,过节您不来,别说姆妈,就是我们也没了主心骨。”

    老夫人神色慢慢缓和:“平时也不会叫你的,这不过节吗?”

    “我这不也来了吗?”盛长裕道。

    宁祯:“……”

    跟他们母子相处一分钟,宁祯老十岁。

    要是将来她儿子敢这么顶撞她,她大巴掌抽死他。

    他们这边说着话,三姨太徐芳渡和小姑子盛长殷赶了过来。

    宁祯暗暗舒了口气。

    徐芳渡是解语花,她既了解老夫人、也了解盛长裕,更清楚他们的矛盾,她比宁祯适合做调解者。

    “姆妈,要开席吗?”徐芳渡问。

    老夫人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起身,老夫人和徐芳渡走在前面,盛长殷走中间,宁祯垫后。

    盛长裕居然也和她一起,落在后面。

    “……你刚刚挺会说话。”盛长裕低声说。

    宁祯没搞懂他这是讽刺还是夸奖。

    她一并当字面意思理解:“多谢督军。”

    “给你点甜头。等会儿我先走,送你回娘家,今晚可以不用回来住。”盛长裕说。

    宁祯脚步一顿。

    盛长裕也停下脚步:“怎么,不想回去过中秋?”

    宁祯认真看向他的眼。

    月色洒满了湖面,夜里亮如白昼,他被琼华镀上了银边的面容格外英俊,眼眸安静。

    没有生气,也不是试探。

    宁祯:“可以吗?”

    “你说了我是大家主。我说可以就可以。回头姆妈不高兴,你就说去我的别馆过夜了。”盛长裕道。

    宁祯愕然。

    他哪个别馆?

    养着繁繁的那个?

    盛长裕似乎猜测到了她心思,啧了声:“老子穷酸到只有一处别馆吗?”

    宁祯:“……”

    直到这会儿,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的确想回家。

    尤其是圆月当空、中秋盛景,她希望可以陪在亲人身边。

    宁祯真诚又说了句:“多谢督军。”

    比方才那句诚恳很多。

    盛长裕:“我赏罚分明。你做得不好,我会骂;你做得好,我自然也会赏。对事不对人。你别多想,徒生闲心。”

    宁祯:“……”

    上次失误,他认定宁祯想要勾搭他,时刻表明立场,叫她死心。

    她有点想撞墙。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一行人已经过了长桥。

    立在桥头,徐芳渡停下脚步,远远喊:“裕哥?”

    盛长裕遥遥点了下头,抬脚走了;宁祯忙跟上,脚步比方才轻快了很多。

    第016章

    督军护短

    中秋节的晚宴正式开始了。

    戏台与餐厅这边,又隔了一方小小池塘。

    临水映月、桂香旖旎,戏台上锣鼓喧天、水袖漫卷,中秋夜无比繁华热闹。

    盛长裕、宁祯、老夫人和小姑子,以及两位叔叔,坐在首桌。

    饭前先拜月。

    拜月结束,月饼、瓜果放在桌子上暂时没撤,宁祯的小姑子盛长殷饿了,很馋月饼。

    她先递给了母亲,又拿起一块,转身分给旁边桌子上的徐芳渡,这才要吃。

    盛长裕看一眼她。

    盛长殷微慌,下意识把小月饼往前递:“大哥,您吃吗?”

    “你看我想吃吗?”盛长裕反问,“你几岁了还这么馋?”

    小姑子到底才十四岁,一时尴尬得想哭。

    老夫人欲说话,又怕越说越惹恼盛长裕。

    他恼了,会掀桌。

    宁祯不能任由气氛僵持,只得开口:“过节就是要尝尝月饼。这是咱们这边小厨房自己做的,督军您试试看。”

    盛长裕瞥一眼她,暗含警告,让她别多管闲事。

    方才还好好的。

    宁祯不明白,小孩子吃个月饼怎么又惹了这位祖宗。

    喜怒无常,很难琢磨。

    好在有宁祯迎难而上,站稳老夫人的队,不怕死地继续劝:“吃不了一块,就吃一口。”

    盛长裕淡淡看向她,终于接了。

    小姑子面颊羞得通红,感激向宁祯投去一眼。

    宁祯嫁过来这么久,这是小姑子第一次对她表示善意。

    盛长裕拿了月饼,咬了一口,吃完了递给宁祯:“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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