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督军见面

    宁祯坐在老夫人的客厅沙发,手放在膝头,低垂视线。

    满屋子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三姨太徐芳渡和宁祯,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说话。

    稍间有军医进出,也有繁繁的哭声。压抑的、委屈的。

    “原来,她在督军面前,也不敢嚣张。”宁祯想。

    这是她第二次见繁繁。

    繁繁一次比一次过分,她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宁祯还以为,繁繁对督军也是任性刁蛮。

    可督军来了,她连哭声都是怯怯的,和徐芳渡没什么不同。

    ——高看她了。

    宁祯娘家的兄长们,都没有姨太太,她父亲、两位叔叔也没妾室。宁祯只见过夫妻吵架,还没看到妾室争宠。

    她开了眼界。

    她胡思乱想,稍间的珠帘一阵哗啦啦作响,脚步声传来。

    宁祯抬起头,瞧见盛长裕从稍间出来。

    初夏天热,梅雨季尤其闷,盛长裕穿着军裤与长靴,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

    衬衫松松垮垮,十分不羁,从半敞开的领口可见他精壮胸膛。

    他目光凛冽,先扫了眼宁祯。

    宁祯收回视线。

    老夫人站起身:“怎样?”

    “左边肩头被打穿,不伤及脏腑,不碍事。”盛长裕说。

    他说罢,又看了眼宁祯,意味深长。

    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宁祯,差点眼前一黑。

    宁祯穿着乳白色旗袍,沾染了繁繁的血和地上泥污,衣摆脏兮兮;而她因为奔跑,鬓角汗湿,发髻散了半边,摇摇欲坠,又贴着面颊。

    十分狼狈!

    老夫人替盛长裕娶的妻子,在内宅行走,口袋里随身带着枪,跑起来比繁繁那个野蛮人还快,老夫人简直要昏倒。

    宁祯这一个月表现极好,有世家女的气度,也有督军夫人的端庄。偏偏盛长裕一来,她就是这么窘迫而粗俗。

    “长裕,今天这事……”老夫人不知如何启齿。

    盛长裕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繁繁对您不敬,又逼得夫人当众追她,实在不像话!”

    老夫人:“……”

    她往窗外看了眼。

    日头没有打西边出来?

    盛长裕对繁繁这个姨太太,维护得紧。繁繁如何闯祸,盛长裕都替她收拾,今日怎么说了句公道话?

    “夫人是怎么处置的?”盛长裕看向宁祯。

    “我罚她跪七日祠堂。”宁祯反应很快,没有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她大大方方,理所当然,反而占据了上风。

    老夫人试探着看盛长裕脸色。

    盛长裕谈不上高兴,却也没生气。他目光幽静,审视着宁祯,半晌才道:“就照夫人说的办。”

    就这样,挨了一枪的繁繁,被关到了盛家老宅的祠堂。

    盛长裕也在老宅住下了。

    他当然不是到宁祯的摘玉居,而是住到了三姨太徐芳渡那里。

    徐芳渡服侍他更衣,拿了簇新的衣裳过来:“裕哥,真的要关繁繁?她受了枪伤。”

    “她恃宠而骄,要给她一点教训。”盛长裕换了干爽的衣衫后,懒懒倚靠着沙发。

    徐芳渡端茶,又亲自给他点烟。

    香烟袅袅,升腾着稀薄雾气,盛长裕突然把徐芳渡搂过来。

    徐芳渡呼吸发紧。

    盛长裕三两下脱了她外面罩着的薄薄衣衫,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短袖旗袍。

    “回房。”盛长裕抱起她。

    卧房内,徐芳渡平躺在床上,盛长裕脱了上衣。

    他胸膛结实,肌肉纹路清晰,在腹部累积分明。腰腹收窄,硬朗曲线往下,延伸进了裤腰。

    徐芳渡微微颤抖。

    盛长裕却把她拉了起来:“给我捏捏肩颈,酸得厉害。”

    徐芳渡:“……”

    她小手软软的,替他揉按肩颈处,不敢怠慢。

    盛长裕却喊了门口副官:“去叫夫人来。”

    副官道是。

    徐芳渡:“裕哥,叫她到这里来?”

    “怎么?”

    “您不去她的院子?”徐芳渡说着,手上力度不减,“您还没有去过摘玉居。”

    盛长裕:“少装腔作势。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徐芳渡道是,低垂视线,不敢做声了。

    很快,宁祯来了。

    盛长裕放下了幔帐。

    故而宁祯站在帐子外,只能瞧见帐内模糊的人影,似乎没穿衣服。

    宁祯换了干净衣衫,重新梳了头发。

    盛长裕透过帐子的缝隙,端详她片刻,一直没出声。

    宁祯不慌不忙,丝毫不尴尬。

    盛长裕微微一动,把徐芳渡从身后拉到了自己怀里。

    徐芳渡低呼。

    盛长裕眸色锋利,警告看她一眼。她就换了个姿势,安安静静趴在盛长裕怀里。

    帐子外的女人,仍安静站着,眼皮都没掀一下。

    “你叫宁祯?”盛长裕开口。

    他已经晾了宁祯十分钟。

    他不说话,宁祯就不说话,比他还自在。

    “是,督军。”宁祯回答。

    “你枪法不错。”盛长裕说。

    一边跑还能一边放枪,而且指哪打哪,盛长裕觉得她的枪法,“不错”不足以誉美。

    她枪法精湛。

    “小时候跟哥哥们一起学过。”宁祯回答。

    盛长裕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心底升起了厌烦。

    他有多讨厌宁家那群人,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总有一日,他要灭了宁氏满门。

    这么飒爽的女郎,枪法如此好,居然出身宁家。

    好比珍贵无比的蓝宝石,是从茅坑里掏出来的。

    “你如今是我的妻子。”盛长裕说。

    宁祯知道话里有话,只回答了一句“是”,静待下文。

    “繁繁是我的姨太太,你今日这样对她,恰当吗?”盛长裕问。

    宁祯:“不太恰当。”

    盛长裕扬了扬眉:“哪里不恰当?”

    “她对老夫人不敬,还挑拨您和老夫人的关系,惩罚她,她居然敢跑,应该就地枪决。”宁祯说。

    盛长裕:“……”

    宁祯:“我没打死她,的确不恰当。只因这是内宅,家里女眷多,个个胆小。死了人,恐怕姆妈心里也难受。孝道跟前,规矩可以放一放,我这才饶她一命。”

    盛长裕默了片刻,猛然拉开了幔帐,从床上起来了。

    宁祯视线半落,猝不及防瞧见了男人的腹肌。

    他上身光着,只穿了一件亵裤。亵裤松松垮垮的,肌肉的曲线一路延伸进去。

    宁祯立马转开视线。

    盛长裕就这样,毫不讲究站在了她面前。

    他个子高,两个人站得很近,宁祯需要扬起脸,才可以看见他的眼。

    他眼睑微敛,就这么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看着宁祯。

    第008章

    好大的胆子

    古色古香的卧房,淡紫色幔帐,轻微沉水香,暧昧到了极致。

    男人光着上身,近距离端详宁祯。

    宁祯想挤出一个浅笑,两次尝试失败后,她放弃了。不着痕迹后退两步,和盛长裕短暂拉开了距离。

    “……处置得不错,盛夫人。”他开口。

    声音不高,暗含三分讥讽。

    “只不过,我的人我可以打骂,谁给你胆子,随意惩罚她?”讥讽里添了阴沉,还有隐约的暴戾。

    宁祯:“……”

    她不知道盛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喜欢把旁人当傻子。

    老夫人这样、两个姨太太这样,盛长裕也这样。

    繁繁受伤,盛长裕没有送她回别苑疗养,而是将她包扎后送去了祠堂,他赞同宁祯的惩罚。

    一转眼,又来拿这话试探她,无非是想看她的态度。

    这是上位者的心态,对底下人总要恩威并施——宁祯很小的时候,她祖母就教过她这招。

    同意关繁繁,是替宁祯立威;现在又要宁祯低声下气感激,来彰显督军给她的恩情。

    宁祯做学生,门门功课拿第一,她一向做什么都敬业。

    现如今是“督军夫人”,这功课宁祯也认真做,争取拿个满分。

    面对盛长裕的逼问,她道:“我狗仗人势,督军。若不是知道您和老夫人英明,我断乎不敢关二姨太。”

    盛长裕听了她的话,又上前两步。

    五月天热,

    男人体温高,他身上似火炉般散发热浪,稍微靠近,似能灼伤宁祯。

    宁祯不好再退。

    盛长裕的手,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宁祯吃痛,没做声,顺着他的力道扬起脸,视线落在他脸上。

    彼此对视,各自都有情绪。

    “伶牙俐齿,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他面色冷。

    提到宁祯父亲的名字,他手上加大了力道,小臂青筋狰狞。

    宁祯便明白,盛长裕恨不能她父亲死。

    这种恨意,深入骨髓。

    “往后就是督军的人。”宁祯实在疼,手攀附上了他的手臂,妄图把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打下来。

    她略微用劲,盛长裕没想过真的和她较量,松了手。

    宁祯当机立断:“督军,三姨太的寝卧不是聊天之地。您还有什么教导,换个地方说。”

    她转身出去了。

    徐芳渡在帐内,侧耳倾听这两个人打机锋。

    见宁祯说走就走,不等盛长裕答应,徐芳渡下床依过来:“要阻拦她吗,裕哥?”

    “轮得到你说话?”盛长裕口吻疏淡,声音里有三分不耐烦。

    徐芳渡身子瑟缩了下。

    盛长裕一揽她纤腰,把她扔到了床上。

    徐芳渡低呼,声音细而微喘。幔帐哗啦,金钩乱响,不是盛长裕欺身而上,而是他用力一甩帐子,出去了。

    “裕哥……”徐芳渡急忙喊他。

    “来人,替我更衣。”外面,盛长裕已经叫了副官。

    徐芳渡坐在床上,眼眶微微湿了。

    在盛家老宅的人眼里,盛长裕像个幽灵,闪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那天,他没有来摘玉居,继续找宁祯的麻烦。

    二姨太繁繁被关在老宅的祠堂,听说还发了一夜高烧。

    不管是盛长裕还是老夫人,都没理她,等着她自生自灭。

    繁繁身子骨不错,高烧第三天退了。

    七天熬完,盛长裕亲自来接了她回别苑——宁祯听旁人说的,她没有再见到盛长裕。

    繁繁一走,徐芳渡也病倒了,需要请医。

    宁祯这边的佣人,都是她娘家来的,说话口无遮拦:“三姨太莫不是怀了?”

    “听说老夫人请了中医,而不是西医,是给她诊脉。”

    宁祯安静看她的书,没接茬。

    她初来乍到,没有站稳脚跟。盛家老宅任何的变化,对宁祯来说都是“事不关己”。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在外围,利益相关的事轮不到她。

    盛长裕至今都没有和她圆房,她这个督军夫人名不副实,她想“关己”也没资格。

    又过了两日,宁祯听说,三姨太徐芳渡没怀孕,只是染了暑气。

    “暑气?恐怕是气的。”

    “督军亲自来接二姨太,他还是更看重她。三姨太气不过。”

    “哪怕没有二姨太,也轮不到三姨太。你们听说江小姐了吗?督军迟早要娶她做夫人的。”

    “老夫人现在硬塞一个人在‘督军夫人’的位置上,也长久不了。督军最恨宁师座,岂会要他的女儿做夫人?”

    宁祯很有钱,她的佣人中有个曹妈,特别擅交际。宁祯给钱,让她拿钱开路,打探消息。

    浅层的消息,还是能探听到的。

    宁祯听完曹妈汇报的动态,沉默片刻,对曹妈说:“今晚吃凉粉吧。天热,没什么胃口。”

    曹妈:“……”

    又过了一个月,宁祯的父兄回到了苏城。

    她立马去告诉老夫人:“我想回娘家小住几日。”

    老夫人温婉端庄,对宁祯和颜悦色:“去吧。”

    宁祯开车回去。

    大中午的,她从家门口走到正院,一脸汗。

    家里所有人都在祖母的堂屋,欢声笑语。

    宁祯进门,似把外面满地的金阳带进了室内,她的笑容灼灼:“阿爸!”

    宁州同原本端着大家长的风范,一板一眼和母亲说话,瞧见了女儿,顿时露出笑容。

    “急什么?这一脸汗,真是个野丫头。”宁州同笑容不减,“去端了凉的桔子水给四小姐。”

    宁祯:“要加冰。”

    宁夫人啧了声:“热滚滚的人吃冰,非要伤肠胃不可。”

    “加冰,加冰!”宁州同说,“她都这么大了,吃点东西还管她?”

    宁夫人:“……”

    满屋子都笑起来。

    宁祯坐在父亲身边,发现角落处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望过去,瞧见了她三哥。

    她冲他使了个眼色。

    她三哥宁策颔首示意。

    不消片刻,他们兄妹俩就溜走了,去了宁策的书房。

    宁祯的三个亲哥哥,全部身材高大挺拔;而三哥是兄弟中最英俊的,有一双漂亮的眼。

    他最疼宁祯。

    “事情如何?”宁祯坐下,顾不上喝桔子水,先问他。

    宁策:“按下了,阿爸打消了起兵的念头。”

    宁祯慢慢舒了口气:“起兵就是谋逆,名不正言不顺。这是盛长裕的诡计,他逼阿爸‘造反’,可以趁机杀戮宁氏。”

    就目前而言,宁家并没有立场硬扛盛长裕。

    盛长裕是“新君”,宁祯的父亲是“旧权臣”,两方必然会斗得你死我活。

    不是权臣架空新君,把新君当傀儡,就是新君斩杀权臣。

    宁祯以身犯险,把自己做一个棋子,给打了出去。

    第009章

    督军撑腰

    晚饭后,宁祯和三位兄长被父亲叫到了外书房。

    外书房前后都有副官把守。

    父亲开始骂人。

    宁家虽然疼女儿,家教却是不缺。不管哪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挨骂,包括宁祯。

    宁祯和三位兄长一样,被骂得抬不起头。

    “……你还不跟祖母和你姆妈讲实情,用这件事把自己嫁了。盛家的门好进的话,轮得到你?”宁州同厉声。

    宁祯低垂视线。

    二哥宁以申立马说:“阿爸,您别骂妹妹,骂我们吧。”

    宁州同:“你不用挨骂。等事情稳定了,你去领三十军棍,先记下你的错。”

    宁以申:“……”

    大哥也说:“阿爸,我一直劝您冷静。这次是盛长裕设的圈套,要不是妹妹机敏,如今还不知什么光景。”

    宁州同:“姓盛的毛头小子,何足为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盛长裕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十几岁在军中,宁家的孩子们一次次跟他打交道,对他颇为忌惮。

    他识人很准,战略也敏锐。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心狠。哪怕是亲舅舅,挡了他的路都会被除掉。

    一旦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敢用身家性命去拼。

    大帅在世时总骂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性格,说他不够稳,做事太刻薄,“小地痞群殴都没你下手狠”。

    盛长裕为了获胜,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能用。

    宁家被盛长裕记恨,可不到万不得已,宁祯的哥哥们不想“造反”,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次平乱,一切的危机来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增援截断,就是盛长裕的计划。

    盛长裕打算逼得宁州同狗急跳墙,然后他痛打落水狗。

    宁州同被新主逼成这样,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他要维护师座的体面,就必须做出样子。

    有些时候,“造反”也是一种态度。

    两下僵持,几乎要陷入死局,不反也得反。宁祯只得以自己的婚姻做桥梁,愣是化解了这场危机。

    宁州同发了脾气,把三个儿子赶出书房,只留下宁祯。

    宁祯站在父亲对面。

    宁州同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坐下吧。”

    宁祯这才坐定。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擅自做主。”父亲说这话的口吻,已经变得缓和很多。

    宁祯永远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阿爸,我错了。”

    她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眼珠乌润漆黑,看人的时候眼神一软,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宁州同又叹了口气。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问。

    宁祯:“阿爸,是咱们家的生死捏在人家手里。人家进攻,咱们防御。往后怎么办,就看盛长裕从哪里出招。”

    宁州同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事,本不该你们操心。”

    “阿爸,您的孩子长大了,这个家有我们的责任。往后的担子,不是您一个人扛。”宁祯说。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长裕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长裕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长裕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祯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祯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祯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祯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祯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祯:“……”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祯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祯,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祯,表情微微一敛。

    宁祯也看到了他。

    “……就是他,上次在咖啡厅不停看祯儿。”金暖低声和自己丈夫宁以申八卦。

    宁以申望过去:“长得一般,比不上我。”

    金暖:“……”

    平心而论,还是比得上,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哪怕他立在光线暗处,也自有光华。

    苏家与宁家彼此看不惯,孩子们小时候没少打架。

    “这不是督军夫人吗?”苏家二少苏融语带讽刺,看向了宁祯,“宁小姐做了督军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气质不一样了。”

    宁祯的三哥宁策往前一挡:“与你何干?”

    “你吃了炸药?我恭喜你妹妹、恭喜你们宁家,攀上了高枝。”苏融说。

    宁策:“这高枝,又不需要替你们苏家守节。”

    苏融讥诮的面容顿时扭曲:“你还敢提我妹妹?宁策,你是不是想死?”

    “没用的狗都会吠,吠得越响越无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让开,别挡道。”宁策冷冷看向他。

    苏融冷笑:“好,宁策。等你死了那一日,老子一定给你上头炷香。”

    宁策:“死后那么孝顺你爹,有什么用?你跪下磕头,认我当干爹,现成的好处拿到手软。”

    苏融目眦欲裂。

    眼瞧着就要动手。

    大哥宁以安拉住了宁策,对他说:“别吵了,打这些嘴皮官司浪费时间。”

    那边,苏家的人也拉住了苏融。

    宁祯没说话。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也没开口。

    快要进去时,苏家那边一个小姐,声音三分冰凉三分笑:“什么督军夫人,自己给自己贴金,督军认不认?”

    “我认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缓慢又清晰传来。

    第010章

    伺候一晚

    俱乐部门口,一时安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站直了。

    盛长裕缓步上了台阶。

    他出来玩,穿着稍微讲究了几分:深色条纹西裤、浅灰色衬衫,袖口整整齐齐。

    他高大,哪怕是衬衫西裤,在他身上也有点类似军装的端肃。

    眉目锋利,肤色深,但五官英俊得近乎完美。

    在场的男人,除了立在暗处的人,没人可以媲美他。

    他淡淡扫视一圈:“罚站做什么,等我检阅?”

    说得大家都略微尴尬,稍微活动了几分,又不敢造次。

    盛长裕瞥向方才讥讽宁祯的女郎:“你对我夫人有什么意见?”

    女郎是苏家八小姐,脸色煞白,唯唯诺诺恨不能贴墙根,不复方才嚣张:“不、不敢,督军。”

    “你最好是真不敢。”盛长裕薄唇线条微微紧绷,很是不悦。

    苏八小姐快要给盛长裕跪下了:“督军,我该死。”

    “你的确该死。死远点,别脏污了我的眼。滚吧。”盛长裕道。

    苏八小姐双腿打颤逃离了。

    苏融等人,愣是没敢替苏八小姐说句话。

    宁祯发现,苏城这些纨绔子们,平时一个个都很嚣张,遇到盛长裕就似避猫鼠。

    别说苏家的人,宁祯的兄长们此刻也大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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