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发送对?象是那?个熟悉的雪山头像。

    [H:这是给太太的家用。]

    24

    施婳细密的长睫轻颤数下,

    直勾勾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半晌,手机屏幕的荧光映照在她纯澈的瞳仁里。

    透出几分?懵惑。

    她无声地吞咽了一下,而后拿起手机:

    [这实在太多了]

    [雁栖那边刚开府可能是会花销大一些]

    [但也不至于这么多]

    手指灵活敲字的同时,

    她脑瓜子也在飞速敲打着小算盘。

    新居别墅开荒费、物业管理费、庭院打理、园丁司机仆欧厨师等人的薪资,

    外加各类日常生活用品的开销……

    或许的确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但也用不了五百万吧。

    她想了想,

    试探着征求对方意见?:

    [您可以按月给我,

    或者由您的秘书代为保管?]

    如果不是不确定自?己?的账户有没有五百万巨额转账的权限,她几乎有立刻把这笔钱给他转回去的念头。

    约莫两分?钟过去,对面?回覆过来:

    [H:你的意思是,我太太花钱还要找秘书报批?]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无声散发着凉意,叫施婳的大脑几乎宕机,

    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况。

    好、好像,确实也不合适?

    她绞尽脑汁考量了半晌,

    谨慎回复: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钱实在太多了,

    我拿着不踏实]

    施婳提心吊胆的,

    生怕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够稳妥,

    不太符合他心目中贺太太应有的人设。

    毕竟她在打理生活方面?的经验着实欠缺,第一次作为女?主?人开门过日子。

    好在贺砚庭的回复依然平静寡淡,

    不透丝毫情绪,

    倒似乎也没有对她不满。

    [H:不多,

    你第一次掌家,习惯就好]

    ……

    这次交流截止于此,她没有再回。

    晚上下播后,

    闲下来得了空,施婳才再度打开微信的聊天界面?,

    目光停留在最后这条消息,怔愣出神许久。

    他的陈述平稳、冷静、不容置喙。

    令施婳忍不住开始反思。

    是不是两个人的阶层差异太大、生活水平不一致,所以他们对金钱的认知?才会?如此不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应该提前做做功课了。

    贺砚庭现在相当于是她的甲方,而且还是非常慷慨大方的那种。

    下周末就要搬过去一起生活了,到时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凡事自?然要以甲方为主?,尽可能配合他的生活需求,而不是让甲方爸爸迁就自?己?。

    想到自?己?多年生活在老宅,吃穿住行都在家里,大学期间虽然一度住宿,但到底也不算完全独立生活,更不了解打理一幢别墅到底需要多少开支。

    何?况贺砚庭的需求,除了日常开支,恐怕还包括他的定制服装、各种奢靡的用度,乃至人情往来等等。

    五百万肯定不会?是白给她的,就算是贺砚庭给他妻子开府的启动资金吧。

    这样一盘算,施婳总算踏实了。

    -

    周一中午,施婳开车到《北方周刊》新闻社附近。

    停好了车,她先进?入茶楼等待宋时惜。

    约这顿午茶的起因是宋时惜早已?发现她近来有点鬼鬼祟祟,加之联想到毕业当晚的巨幕投屏,于是一口咬定——你在外面?有狗了!

    施婳狡辩无能。

    整个领证的过程都太过仓促突然,她早就想同宋时惜分?享了。

    大学四年,两个女?孩子就是在彼此倾诉、分?享秘密中度过的,同贺砚庭领证的事,她也不想瞒着。

    于是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贺砚庭的态度,见?他没什么意见?,便趁昨天下午宋时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直接坦白了。

    宋时惜听到她领了证,尖叫声差点透过耳机穿透她的耳膜。

    “啊啊啊啊领证?和谁?和那个帮你打劫了联排沿街商铺的贺大佬?”

    施婳当时双手堵紧了耳朵,哭笑不得:“宋记者,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聋了。”

    “别打岔,快点说清楚怎么回事!是真的领证了,民政局的那种证?”

    “是,说来话长,宋记者你先别激动……”

    最终她花了半个多钟头,才总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宋时惜为了吃她这个大瓜,不惜站在办公室外的露台足足暴晒了半小时,期间时不时激动跺脚,引得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疯了?上回还说只是长辈!所以是你喝酒壮胆跑去跟贺大佬求婚的?你真牛啊!”

    施婳想起那晚自?己?怒灌几大口龙舌兰的情形,不免尴尬:“好像,是这么回事。”

    宋时惜中午本?该是十二点整下班,但忙到了十二点二十才终于脱身,她着急上火,挤下电梯就一路小跑直冲茶楼,速度之猛,衬衫前的系带都吹得乱飞,推开包厢门,“啪嚓”把包往边上的座一丢,张嘴一顿输出:

    “所以其实毕业典礼那天你就已?经是已?婚人士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瞒得朕好苦哇!”

    看着她戏精上身的模样,施婳庆幸自?己?昨天早有准备,提早预订了一个包厢。

    “皇上息怒,臣妾这不是请您喝茶给您赔礼道歉了么。”她忍着笑配合。

    宋时惜顿时破功大乐:“对了,等下钟泽可能要过来,他昨晚应酬到深夜,喝多了,领导给他放了半天假,他这会?儿刚睡醒,正?好吃些点心下午就要去上班了,婳宝你不介意吧?”

    “不会?。”施婳愣了一下,也没多想,钟泽和宋时惜交往也有两年了,她见?过挺多次,也算熟悉,“上次听你说钟泽升职了,他很忙吧?你们俩同居后还习惯吗?”

    “哎呀先别说他,说回你老公!”

    “……”

    一顿饭下来,宋时惜终于从相亲宴到搬家同居,把整个瓜从头至尾吃了个津津有味。

    “所以,你们其实是假结婚,各取所需互利共赢?”

    施婳咽下一口蛋挞,点了点头:“你的理解大致无误。”

    宋时惜皱了皱眉,舀了一勺红豆沙糖水含在嘴里,转了转眼珠,很快便机警地摇摇头:“不大对劲啊,你看,咱们盘一下啊,你同贺大佬假结婚是为了脱离贺珩他妈的掌控,那他呢,他图什么?”

    施婳小口咬着蛋挞上的脆皮,嗫喏:“唔,他本?就着急结婚,只是碍于没有合适的对象,我虽然不是条件最好的,但好歹知?根知?底,又正?好跑去找他毛遂自?荐,他就点头了呗。”

    宋时惜挂着一点迷惑的表情,她思索了良久,仍是有点狐疑:“他们上流社会?的富豪结婚都这么草率的吗?”

    施婳苦笑,她自?打领证以来,确实也有点云里雾里。

    “可能是我运气好,捡漏了。”

    宋时惜哂笑两声:“那你是真的接连撞大运,先是被绿后得了一排东长安街的天价商铺作为弥补,紧接着又和前男友的大佬叔叔结了婚,这运气是不是应该赶紧买个彩票啥的?”

    施婳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被时惜这样一讲,她也觉得自?己?未免幸运太过了。

    好像就是自?从看到贺砚庭回国的消息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宋时惜趁她发呆,忽然伸手掐了把她脸蛋,揶揄着:“搞不好人家就是看上你了,我家婳宝这小脸多招人啊,水灵灵的吹弹可破,保不齐你和贺珩处着的时候他就有这心思,大佬居然喜欢堂侄的女?人,有点子刺激。”

    施婳皱了下眉,一脸嫌弃:“胡说,我看你是狗血漫画看多了。”

    宋时惜摊了摊手,她确实也只是胡诌,没有证据。

    可施婳的经历确实很狗血刺激啊,这和爽文有什么区别!

    “管他那么多呢,反正?结都结了,我建议你尽快把这位大佬拿下,假戏真做,成为货真价实的大佬夫人。”

    “……”施婳无语噎住,单是脑补她口中的画面?,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找死,“谢邀,我还没活腻。”

    “有什么问题?”宋时惜挑眉。

    “……当然有问题!我们只是表面?夫妻,又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基础,我做好本?分?就是了。”

    何?况贺砚庭那样清冷的人,就像是遁入空门的佛子,哪里是她这种凡人能拿下的。

    “噢,那你不努努力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万一以后被别的女?人摘了,你怎么办,离婚么?没有感情抓紧就培养啊,马上就要同一屋檐下过日子了,你们俩俊男靓女?同床共枕,还怕睡不出感情?”

    施婳耳尖都红了,忍不住啐她:“呸,什么同床共枕,你快别瞎说了。”

    不过……

    时惜的话,倒是点出了她今后或许会?面?临的难题。

    这段婚姻的期限会?是多久?

    贺砚庭目前没有喜欢的人,可能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无暇兼顾个人情感生活,可一辈子还长,也许他命中是有姻缘的。

    “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那就只能离婚了。”施婳一副看开的样子,“不过我不担心,他那样的人,就算是离婚,也不会?让我太难堪,我也不会?吃亏的。”

    施婳曾经也很信赖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因为她的父母很恩爱,完全因为爱情而结合,给了她良好的范本?。

    但经历了贺珩一事,她现在觉得,或许是时代不同了,与其相信男女?感情,不如相信双方的契约精神。

    婚姻本?就是一纸契约,是法律关?系。

    贺砚庭给她的感觉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他连婚前协议都无所谓,可见?他对她也没有怀疑。

    信任、契约精神,就是两人关?系的基石。

    施婳觉得他与贺砚庭是相似的人。

    就算将来契约结束,她也能从这段关?系得到成长。

    “你这样想倒也不错,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尝试着去喜欢他,把他当做男人而不是长辈。”宋时惜喝了口茶,循循善诱。

    施婳心头微震。

    他是男人而非长辈……

    是,他们如今已?是夫妻。

    可是,不是长辈的男人,就可以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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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惶惑:“可是,他相当于我的甲方,一个合格的乙方,不该在合作中动情。”

    宋时惜耸耸肩:“那就看你具体怎么操作咯,成年男女?的拉扯,看你心底里到底希望他是你的谁。宝你好好想想,他需要婚姻,所以选择了你,而不是别人,这难道不代表你的特?殊么?难道他堂堂一个上市集团董事长,真的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

    这番话,让施婳心里泛起酥.麻,好像有软软的羽毛在瘙她的痒。

    这滋味好难顶。

    这个时候钟泽推门进?来了,打破了她的遐思。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女?孩子聊天了?”钟泽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春风拂面?。

    施婳有大半年没见?他了,忽然被他一晃,霎时间还觉得有些眼生。

    他今天穿着一身布莱垦棕创驳领双排扣西服,领带、腕表、皮鞋都是精心搭配过的,很典型的投行精英男打扮。

    可能是太久没见?的缘故,虽然时惜已?经事先说过,但包厢突然多了一位异性,施婳还有点微妙的不自?在。

    但毕竟是时惜的男友,施婳也见?过许多回了,她立刻调整状态,客套微笑:“怎么会?,我们聊得差不多了,你再下单吧,剩的菜都凉了。”

    “好。”钟泽一边点单,一边同施婳闲聊,“听小惜说你签了京台的长约,恭喜啊。”

    施婳微微颔首:“谢谢。”

    施婳早前就叮嘱过,宋时惜也很有分?寸,钟泽一来,她们就缄口不提贺砚庭了,就当无事发生。

    之后便是三?个人分?别聊起自?己?的工作。

    这几个月以来,工作上的变化还挺大的。

    施婳进?了午夜栏目,总是要上夜班。宋时惜刚入职北方周刊不久,初为社畜忙得焦头烂额。

    至于钟泽,他刚升职,据说是很忙碌疲惫,但施婳在他身上看到了意气风发的迹象,猜测他近期应该是平步青云的状态。

    钟泽在京财读的MSF(金融学硕士),宋时惜是大二暑假打兼职的时候跟他认识的,两人至今也谈了两年。

    包厢里三?人聊得融洽,钟泽也很快吃完,还主?动叫来服务员买了单。

    施婳想阻止他:“今天说好我请时惜的,你就别抢了。”

    毕竟大部分?都是她和宋时惜吃的,钟泽过来只加了两道点心和一碗粥。

    钟泽却已?经让人刷了信用卡,他勾唇笑笑:“怎么好让女?士破费,大家都是这么久的朋友了,施婳你太客气。”

    宋时惜也说:“婳婳你就让他付吧,他最近升职了,工资涨了不少呢!”

    施婳不露声色多瞧了两眼,便不再多话。

    其实不用宋时惜说,她也看出来了。

    钟泽和宋时惜都不是本?地人,现在时惜不能住宿舍了,开销肯定增加不少,又刚入职,第一笔工资都还得下个月中旬才能到手。他们两个一起留在京北,目前房租就已?经是大头开支,再加上日常生活,应该是有压力的。

    可她自?打钟泽一进?门,就留意到他今天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看着变化很大。

    而且这种变化不仅仅是衣着上的,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但她说不出来。

    ……

    午餐结束,三?人道别后,施婳独自?开车走了。

    钟泽送宋时惜回写字楼。

    路上,钟泽搂着宋时惜的腰,有意无意地打探:“宝贝,你打听那个三?栋大厦投屏的事了么,咱京城究竟是哪位大佬在追求你闺蜜啊?”

    宋时惜谨记着施婳叮嘱她目前是隐婚状态,不能公开。

    即便是自?己?的对象,她也不会?透露半句,只敷衍说:“我问了,她不肯说,玩儿神秘呢。”

    钟泽的语气将信将疑:“你们关?系那么铁,她这都瞒你?”

    宋时惜也不大擅长编瞎话,硬着头皮说:“哎呀,你也知?道她和贺珩的事情,可能是现在谨慎了,想等新感情稳定了再公开吧。”

    “这样啊。”钟泽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

    进?了写字楼,宋时惜准备扫脸进?去了,跟他摆手:“走了啊,你也赶紧回公司吧。”

    钟泽站在电子闸外,忽然道:“我今晚还得应酬,你下了班自?己?吃,早点睡不用等我。”

    “哦,好吧。”宋时惜语气有点低迷,但也早有心理准备。

    没办法,都是打工人。

    钟泽又是做投行的,他现在这么辛苦,也是为了攒钱一起买房。

    京北的房啊,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

    钟泽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表情宠溺,“乖,对了宝贝,你有空就多约施婳出来玩吧,逛逛街,喝喝下午茶都好,你们现在毕业了,不比从前,感情得靠见?面?维系着。”

    宋时惜听得有点懵:“怎么突然说这些?”

    钟泽扯了扯唇角:“你这单纯的小傻瓜,她可能是你大学四年积攒的最有用的人脉资源了,我听人说,施婳她现在背后有大人物,那三?幢楼的投屏,可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

    “……”宋时惜对他很无语,推开他刷脸进?闸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她心情忽然有点烦躁。

    怎么感觉钟泽变了呢?

    最近张口闭口都是资源利益的,明?明?他从前不这样。

    -

    礼拜五,适逢调休,施婳同贺砚庭约好了下午去澜姨那边坐坐,晚上一块儿吃顿便饭。

    这就算是婚后正?式见?面?了。

    施婳提早两日就开始准备了,除了给澜姨买的冰飘绿花正?圈翡翠镯,她还挑了一些补品,连当日要穿什么都一早思量过了。

    坦白说,心里是挺不安的。

    澜姨昔日的身份固然低微,但现在她是贺家新家主?的乳母,地位有多么尊崇自?不用说,恐怕连贺家的女?眷见?了她都要巴结着,是人人都敬重的长辈。

    这一点,从那日相亲宴上,多位高门大户的千金都对她极尽阿谀谄媚就看得出。

    其实施婳自?小就很喜欢澜姨。

    贺砚庭去M国读书前,曾在老宅生活过一阵子。

    那时候澜姨也在,而老宅除了她与贺珩,当时还有些同辈小孩时不时也会?暂住一段。

    澜姨厨艺很好,经常给他们这群孩子做好吃的。记忆中,澜姨对她也很疼爱,并没有因为她是寄人篱下的孩子而非真正?的公子小姐而另眼相待。

    相反,或许因为她是从香山澳来的,澜姨对她还格外关?照些,经常煲些祛湿气的汤,说他们那边湿气太重,得祛祛湿。

    可施婳也明?白一个道理。

    当身份转变,立场不同,心态或许也就随之逆转。

    澜姨将贺砚庭视如己?出,她心目中的贺砚庭,是金尊玉贵的少爷,更是如今身居高位、人人仰其鼻息的新家主?。

    自?己?终究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寻常家庭都会?嫌她福薄。

    那日澜姨筹备的相亲宴上,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女?孩子。

    想必那样家世背景的女?孩,才是澜姨真正?心仪的人选。

    最要紧的是……她的年纪。

    还不满22周岁,到底是年轻了些。

    因着这些诸多考量,施婳一早决定要尽可能打扮得成熟稳重。

    约好是三?点出发,她中午十二点就开始收拾。

    选了一件梅子青底色的旗袍,真丝织锦缎,袖长刚好遮住小臂,是温柔雅致又稳重大气的款式。

    她对自?己?的脸型也很懊恼,鹅蛋脸就罢了,还是特?别圆润毫无棱角的那种。

    本?来年纪就不大,因为这张脸更显稚气。

    为此她昨晚还专门学了一个新中式侧编发,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成熟知?性。

    她以为贺砚庭不会?提前到,换好衣服又再三?整理妆容,直到正?点方才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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