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觞更愣了,真是男子?!

    深夜,一个男子闯入公主卧房,公主居然还称对方是自己人?

    但作为一个听话的小丫鬟,流觞还是住了手,只是警惕地站在原处看着月光下模糊的身影。

    盛知婉知道商行聿这时候来定是有要紧事。

    “流觞,你去外头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流觞抿唇,应了声出去。

    这一会儿小脑袋里已经蹦出好几篇公主与面首的二三事画本子,对了!她总觉得方才听到的声音好耳熟啊。

    是谁来着?

    流觞出去,盛知婉点了烛火,商行聿的身影映衬在烛火下。

    “冀州府出事了。”商行聿直接将收到的信件取出,递给盛知婉。

    盛知婉看后,原本平淡的眸色渐渐变冷!

    “冀州府杜氏、知府,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火烧棉花还不够,还敢用慈济院三十多幼儿的命威胁!

    盛知婉的手落在信封上:“前几日你说,祁书羡和孟央,去见了三皇兄?”

    “是。”商行聿颔首。

    那日他送给盛知婉的点心,可不仅仅是点心。

    “那看来是三皇兄在背后为他们兜底了。”

    “公主打算如何做?公主若是担心棉花,在下可以让顺德镖局的镖师、和冀州府聚贤茶楼的盏士一同护卫。”

    所谓盏士,便是聚贤茶楼内无数个各有所长,可以被高价雇佣之人。

    盛知婉之前便想买下几位会武功的盏士,被拒绝了。

    “不必。”盛知婉微垂着眸,长睫在偶尔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有几分森然。

    “治标不治本,既然他们胆大包天到用人命威胁,与其防范,不如直接从源头断绝危险。”

    既然他们认定百姓命贱,那便,让他们不放在心上的这些百姓,送他们去死!

    盛知婉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上引燃。

    直至最后,火光快要舔舐到莹润指尖,才微微松手。

    “公主打算如何做?”商行聿眼眸粲亮。

    盛知婉冷然望向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杜氏百年忘了兴家之本,那便让这本,再将他们吞噬又如何?”

    说罢,盛知婉看向商行聿:“劳烦商二公子在此处等......罢了,劳烦商二公子去外头等上半个时辰。”

    商行聿:“......”

    他还想说什么,盛知婉已经抬步走了出去。

    商行聿摸摸鼻子,此时说完正事,才察觉到鼻尖萦绕的香膏味道,大约——

    大约是她浴后睡前涂的。

    想什么?!

    商行聿在心中唾弃自己一番。

    明明四周无人,他却不敢四处乱看,转身,又从来处跃了出去。

    盛知婉书房亮起烛火。

    他便站在远处,看着那处亮光,计算着时辰。

    直到半个时辰。

    书房内烛火熄灭,他才又重新跃下。

    盛知婉回到卧房,没想到商行聿当真不在房内。

    大半个时辰,冷风凛冽。

    她说不让他在这等是于礼不合,可他大半夜闯她房间,又哪合礼数?

    这会倒知道避嫌。

    盛知婉想着,便见一道身影又跃进来——

    第275章

    “这是?”

    商行聿接过盛知婉递来的东西,就着烛火,看清上面场景。

    凛冬、冰封航道、大火,燃烧的棉垛,以及旁边慈济院中哀嚎奔逃着救火的人......

    最后的最后,是一群躲在不远处身着衙役服的官爷,同几位士绅般的人站在一处。

    此画此景,仿佛将杜逸之信中描述跃然纸上。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画者亲眼见到了这一幕!

    就连上头的人物形态,尤其是那几位士绅的面部表情,都描绘得栩栩若生!

    等等——

    商行聿双眸错愕!这笔法、这画技,好眼熟!好像前段时间他刚拍到的一幅游园图?

    可、可这......怎么可能?

    商行聿目光缓缓、缓缓地落到画轴尾端,几个小小的字。

    舷元子!

    猜测被证实。

    然而心中乍然生出的却是万丈波澜!

    “公主同......舷元子,认识?”何止认识!

    但那个猜测,他不敢说啊!

    若让人知道无数文人墨客吹捧、连皇帝都遍寻不到的画仙舷元子,居然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个不足双十的女子......

    这、这......

    商行聿眼皮直跳。

    盛知婉横他一眼:“商二公子不是清楚吗?明日还劳商二公子将这画放出去,另外,再找几位托客,商二公子应当知道要他们说什么。”

    “在下清楚,只是......不知公主这幅画,能否再添些东西?”商行聿望她。

    盛知婉一愣,便见他手指不知在哪来的匕首上一划——

    当即,几滴血迹洒落上头。

    盛知婉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连忙取了帕子递给他。

    商行聿接过帕子,顺手塞进怀里。

    盛知婉蹙眉。

    还没来得及说话。

    商行聿便道:“有了这幅画仙的喋血之作,杜氏和冀州知府恐怕要完了!”

    “不是杜氏,是南杜。”盛知婉纠正。

    商行聿闻言忙应是。

    手里不动声色将手帕塞得更往里一些。

    盛知婉瞧见他的动作,眼睫颤了颤也只作没看见。

    事实上,盛知婉也不是单凭杜逸之的信画出来的。

    前世三年前,她便同几位师傅去过冀州府,虽只是匆匆路过,但当时景致,应与如今大差不差。

    她只要将框架画进去。

    至于画中人,杜逸之不必说,冀州知府严海,以及杜逸之在信上提及的杜家其他人、她在前世也是见过的。

    所以画上她没有细细描绘五官,但神态形容,只要认识的,便能猜出一二。

    如此,即便烧棉不是这些人亲自做得又如何?

    画仙舷元子可是亲眼看见了!

    还用一支笔,将所见惨状付诸笔下。

    泥巴烂在裤裆里,他们就算狡辩,又如何?

    那些推崇画仙的士族子弟可不会相信!

    翌日一早。

    聚贤茶楼。

    作为京城最大最豪华的茶楼,原本聚贤茶楼的诗壁上挂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诗词画作。

    第276章

    许多京城学子,平日来此,不止是为了品茶听曲,还为了在每月初一时来看看当月新增的诗词画作中可有自己的墨宝。

    聚贤茶楼的掌柜说了,凡是诗词画作被选中挂在诗壁上的,均可获得一千两银子的观赏费!

    一千两银子。

    即便是对许多能来得起聚贤茶楼的官宦士族子弟也不是一笔小数。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银子的事——还有面子和名声!

    谁不知道能挂在聚贤茶楼诗壁上的诗词和画作,都是佳品中的佳品。

    书院大儒,各州才子,就连太子太傅,都在此留下过诗句!

    若能和这些人的作品放在一处,岂不是也能证明自己有了同他们并肩的才能?

    诗壁生辉韵,佳作满琳琅!

    杜大儒的提句还在上头。

    但今日——所有走入聚贤茶楼的人都发现,伙计们正小心翼翼,将诗壁上展列的诗词、画作一一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的布盖在上面。

    “这是在做什么?”楼下有新进来的学子不解。

    “今日似乎不是初一,难道是有什么惊才绝艳的诗作出现,让聚贤茶楼的东家都破例了?”

    伙计们并不说话,只尽心尽责地将素布展平。

    也就是这样的神秘,让越来越多的人好奇。

    越来越多的学子,汇聚在大堂之中。

    直到连聚贤茶楼外都站满了人,掌柜才拍手。

    随着素布上的细线扯落。

    一副画作缓缓现于众人眼前——

    那画作乍看之下,甚至有些粗糙!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它是被人短时间内赶工画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幅粗糙至极的画作,在显露于人前的瞬间,便摄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独特的笔技、画法!

    “画仙——舷元子?!”人群中有学子大声道。

    “啊?真的是画仙的画?”

    “天呐!聚贤茶楼的东家究竟是哪位?居然连画仙的画都能得到?要知道便是陛下想求画仙为太后画一副画,都寻不到人!”

    “如今我们居然能在此处见到舷元子的画!”

    “这是多大的造化?”

    众人一边喊着,一边忍不住往前挤。

    无数学子的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

    文人墨客,一旦推崇起哪位圣人、仙人,更是疯狂至极!

    可就在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画上不对之处!

    “等等!大家看那,那是不是有血迹?”

    “画仙的画上怎么会有血迹?”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这画上的场景......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一位学子忽然道。

    “什么眼熟?难道你还亲眼见过这画中的场景?不过是画仙的一幅画。”

    “不——不是!”那人忽然瞪大眼,喊道:“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家啊,我家就住在慈济堂旁边!”

    “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这上头怎么画的这般像?”

    “李兄,你家住在哪?”

    “冀州府啊!”

    话落,在场所有人静了静。

    有人望着画上的场景,下意识,望向身边之人,“我听闻,冀州府如今正在闹寒灾。”

    “我也听说,冀州府航道结冰了......”

    “所以,这画上,”有人愣愣指着,愕然出口:“画的、是冀州府的场景?!”

    PS:昨天和宝宝一起发烧,去医院了,没存稿,回来现写的,今天只有两章,下午要去医院。

    第277章

    “那这画中的烧棉之事......也是真的?”

    一片死寂中,有人小声询问。

    “怎么可能?如今漠北寒灾,冀州府首当其中,我隔壁院子刚被一户冀州府来的富户买去,他说他们一家来时,冀州府的棉价已涨到了二两一斤。”

    “那还是他从冀州府来的时候,如今不知道上涨到什么价格呢!”

    “什么?二两一斤?”

    士族学子们读多了圣贤书,对市场上物价并不了解。

    但即便再不了解,听到二两一斤还是被吓了一跳。

    二两,什么概念?

    如今普通的麻纸、竹纸,一两银子能买三十斤,却买不了一斤棉!

    “唉,如今咱们京城的棉价也不便宜,前两日去问,已涨到七百多文了,往年都是二三百文一斤......”外头有听到谈论棉价的老者,忍不住说了句。

    “今年的棉,这样贵吗?”

    “那冀州府定是更不可能烧棉了,谁舍得烧这样贵的棉,岂不是跟烧银子差不多。”

    “啥烧银子?谁烧银子了?”这时又有人从外头进来。

    看到来人,众士族学子都有些不屑。

    这人叫翟安明,是顺德镖局的一个镖师。

    明明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偏爱往聚贤茶楼这种风雅之地跑,还总想在其中为自家妹子寻个如意郎君。

    虽然众人没见过他妹子,但瞧他五大三粗,妹子想来也好看不到哪去!

    遂大家只是看他一眼,懒得同他说话。

    谁知翟安明似乎一点不会看人眼色,直往前挤不说,还非要问清大家在说什么。

    有个学子被他扰得不胜其烦,便说了。

    谁知话刚落,翟安明一拍大腿!

    众人吓了一跳。

    “谁说冀州府的棉价高?你们不知道,俺可是才从冀州府跑镖回来的!”

    “冀州府棉价才这个数!”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两还不贵?”

    “不是三两,是三百多文!”

    之前那学子听他说罢,当即冷笑,“不可能!我家隔壁林老员外说了,他来时冀州府棉价就已经涨到二两,寒灾严重,棉价怎么可能会跌下来?”

    “哎!其实,他说得也没错,不过那是之前,冀州府的棉价才上涨半日就被人给压下去了。”

    “啊?怎么压?”有人不信。

    “好像是有人专门卖低价棉!”翟安明挠挠头:“俺们回来时看到好多冀州府百姓跑去买呢!”

    “不可能!哪个棉商这般好心,放着银子不赚,利惠百姓。”

    “是真的!不信你们去俺们镖局问问,俺们走这一趟镖三十几个人呢!”

    他说得信誓旦旦,众人将信将疑。

    “若真有人卖低价棉,就不止是利惠百姓这么简单了!”王淮之在众士族学子中也很知名,他出身原州王氏,父亲还在朝中做官,自身才学也不错。

    因此他一出口,大家都望过去。

    “怎么说?”

    王淮之道:“你们想想,若是其他棉商的棉都卖二两,只有一家与众不同,卖三百文,百姓会选择去哪买棉?”

    “只要不傻,定然是去买便宜的!”

    “那其他棉商的棉岂不是卖不掉了?除非他们也将价格降下来,可这得损失多少银子。那卖低价棉的人,可是将其他冀州府的棉商得罪死了!”

    王淮之话落。

    第278章

    众人面面相觑,的确如此。

    再看画上——

    烧棉?

    难道就是因为那卖低价棉的人得罪了其他棉商?!

    在场的人越聚越多。

    此时聚贤茶楼的大堂内,挤挤挨挨站满了人,其中自然不乏许多从冀州府来京城求学的学子——

    一位冀州学子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这画上的人,我瞧着有些眼熟......”

    他话刚落,又一位冀州学子道:“对!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还有人跟我一样吗?”

    “我方才便想说了,画的右下角穿着华丽望着大火在笑的,好像是杜氏的杜老夫人?就连那露出一个角的门头,都好像杜府门头!”

    “那门头下头的台阶子,都垫着厚厚的毯子防滑讷!”

    “还有那同她站在一处的,好似、是严知府?”

    “什么杜氏?”有不明所以的学子忙问。

    “杜氏可是冀州府的大家族!当年受过皇祖赐牌匾的。”有冀州的学子一番解释。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再看那副笔触无比粗糙、短时间赶着画出来的画,更觉处处有玄机,处处有暗喻!

    就连画上每一个墨点大的百姓,学子们都恨不得分析出来画仙画上去的用意!

    “怪哉!”

    “如此冷的天,冰雪漫天,怎么可能会起这样的大火?”

    “所以不只是烧棉,还有旁边,那可是慈济院啊!”

    “棉起火,慈济院也起火,火势这般大,这样多的人救火都不灭,说不定是有人用了火油。”托客混在其中喊道。

    “这些去慈济院救人的,看起来不像百姓,倒像猎户......”

    “救棉的反而都是百姓......”

    一幅画,两处着重的画面。

    一方百姓衣衫褴褛,抱着雪去救棉;一方仆从众多,脚踩厚毯,望火而笑!

    还有在这其中,被大火吞噬的慈济院妇孺们!

    越是分析,越是觉得画中的火,仿佛要透过纸张烧出来。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似乎听到了画中婴孩的哭喊。

    厌恶!不耻!

    这些年轻的学子士族们,向来很好煽动,一如此时、此刻,他们群情激奋,完全如同盛知婉的预想。

    但这还不够——

    很快,终于有人想到了这画上的污迹!

    “我知道了!我知道这画上为何会有血了!”一个学子眼中含泪。

    “为何?”有人询问他。

    那人扬声,声音哽咽:“这画作虽是画仙所做,但笔触粗糙,落款处舷元子几字似乎也带着颤抖!这画......这画,很可能是画仙的喋血之作啊!”

    血?

    画仙舷元子吐血了?

    为何?为这画中场景吗?为这吃人的士族和官府吗?!

    哗!

    所有学子士族义愤起来!

    百姓苦,他们会不忍,会不耻;但若连他们推崇的画仙,都为百姓们喋血,他们便会愤怒!

    第279章

    熊熊怒火,一旦迁怒,可比真正的大火更无情。

    “走吧。”

    不远处,盛知婉放下帘子,马车调转。

    学子士族的嘴,有时威力比真刀真枪还要厉害。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

    很快,便有学子义愤填膺,王淮之同另外几位出身不错的公子,更是要派扈从亲自去冀州府查看!

    冀州毗邻庆州,京城又在庆州最南边。

    快马加鞭,仅仅两日,几位扈从还未进入冀州府地界,便感觉到越往北去越是寒风刺骨,哪怕他们来之前特意穿了厚厚的皮袄、皮护手,还是有冷风从脖子处刮进去。

    这里不同冀州府内有人清雪,马匹不好行进,好在,他们要打听的事也不必非要去冀州府内。

    烧棉的事,仅仅两天,便传遍了冀州地界。

    “唉,烧棉这事的确有,听说是个伙计干的,他本来买了三斤棉还不知足,非要买更多去高价卖给别人。”

    “那要是人人都这样,其他人买什么?”

    “黑心烂肝的玩意儿!还差点害了慈济堂的娃子们,要不是杜老板让人先救人,那些娃子们也得被烧死!”

    “杜老板是谁?杜老板就是杜老板啊!盛世堂的老板!”

    “他可是大大的好人哩,要不是他,这一个冬天,俺们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村头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展示出身上的新棉衣,“这就是俺从盛世堂买来的棉做的,暖得很!”

    几位扈从面面相觑。

    这已经是他们打听的第六个村子,每个人说法都差不多。

    “盛世堂......”

    王淮之的扈从,终于记起来这名字为什么听着耳熟了。

    他记得上次自家公子同庆宁公主打赌,便是因为这盛世堂?

    这......不会是庆宁公主的手笔吧?!

    扈从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家公子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啊。

    但没办法,来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众人打听完便准备返程。

    至于画中其他的——

    低价棉的事是真的,烧棉的事是真的、慈济堂被烧也是真的!事实如此,其余的,还用问吗?!

    百姓们相信一个伙计能做出这种事,他们可不信,公子们自然也不信!

    这样多的棉定然有人严加看守,一个伙计,多大能耐?

    他会飞天遁地不成!

    随扈们也是百姓出身,有些人身份更加低贱,天然对着士绅阶级有种对立。

    几人心中自有猜测,于是快马加鞭,又赶回京城。

    这几日,画仙舷元子画作再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不少学子专门从其他地方跑来观看。

    聚贤茶楼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而画上的内容、猜测,也随着每一个来观画的人流传到更多人的耳中。

    不少人甚至专门在此处等着几位去冀州的扈从!王淮之等人更是每日被问上一遍。

    “公子!”

    “公子!”

    几位扈从回来刚一露面,便被等待的人团团围住。

    王淮之让扈从将打听的消息说出来。

    扈从面带犹豫......

    “有什么不能说的?打听到什么说什么!”被众人捧了好几日,王淮之正是志得意满,当下命令扈从实话实说。

    扈从无法,只得将打听到的消息说出,其他几位扈从纷纷补充。

    第280章

    听到盛世堂几个字,王淮之耳中嗡地一声。

    他身旁有个不太会看眼色的学子道:“淮之,我记得庆宁公主捐赠物资用的便是盛世堂的名义,难道这些棉,也是公主捐赠的?”

    “不、不可能吧!”王淮之不愿承认。

    “那烧棉的事居然是真的!!”人群中,有学子碰落茶盏。

    溅射的瓷片,让众人猛然将偏了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这样说,画仙的画,画得便也是真的?!”

    “什么伙计?一个伙计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此时这些学子们群情激愤,再传出去的,已经不是简单的推测和流言。毕竟他们可是让人亲自去看了的,实打实发生的人间惨剧。

    当即,学子们一篇篇的诗作、文章雪花般飞出去,说的全都是冀州府的事。

    这般动静,自然也传入了国公府。

    孟央脸色煞白,不愿相信!

    “不,不可能!”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那些学子们真是疯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说画上之事是真的!”

    “还传得这样信誓旦旦,明明三皇子只让人烧棉,根本没说要烧慈济院的孩子!”

    “他们如此乱传,还写诗词文章污蔑官府?就不怕官府查办下来,让他们担责?”

    祁书羡脸色难看。

    小厮从外头抄录来的诗词全部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烧棉......

    是三皇子下令,为陛下敛财。

    他无法,也不能阻止。

    可,烧慈济院呢?

    祁书羡心中冰凉。

    “什么画仙,妾从聚贤茶楼外经过时还特意去看了眼,不过如此!那些学子真是疯了......”

    孟央摇着头,以她的眼光,不过是一幅再平常不过的画罢了,有什么可吹捧的?

    可祁书羡听到画仙二字,面上神色却忽然顿了顿。

    他垂下眸,想起一件旧事。

    那时,他同盛知婉认识不久,画仙的名头方传出来。他也同其他人一般,心心念念想亲眼见一见对方画作。

    结果翌日,盛知婉真的将一幅画仙之作拿来赠予他。

    虽然那画上没有落款,但无论从笔法、技艺,都能看出是舷元子的作品。

    可惜无论他如何打听,盛知婉始终不愿透露那幅画从何处而来,只是告诉他,是从别处拍来的。

    可怎会这样巧?

    自己前一日才说了想见,后一日,她便拿了对方的画来。

    当时不曾细想。

    可如今再配上今日之事,一个荒唐又不可置信的猜测蹿入祁书羡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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