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岸芷汀兰气得眼眶通红。

    盛知婉却勾了勾唇:“的确,一只畜牲而已,可世子一条手臂,在我这却比不上这只畜牲的命。”

    说罢她转身就走。

    祁书羡脸色阴沉无比,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

    “公主......”孟央还要开口,祁书羡扯住她,孟央无措道:“世子拦着妾做什么?世子的手臂难道真的让公主废了?”

    “无妨不必求她!没有她,本世子还不能找别人?”

    他从不知道盛知婉通晓穴位,想来也是这两年嫁入国公府后每日为母亲按压才粗通了一些。

    这样的粗通能弄出多严重的伤?

    当即祁书羡没有耽搁直接出府。

    盛知婉回到凭栏居,让汀兰在院子的桂花树下挖了个深坑。

    凭栏居所有的丫鬟嬷嬷们都看到了来福凉透的小身体,好些人忍不住偷偷抹泪。

    汀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岸芷将来福的身体放进去,要填坑的时候,却被盛知婉叫住。

    “将那些它的小被子、围嘴、毛线球都一起埋了吧。”那都是来福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希望以后它在地底下,也还能同它喜欢的东西一起。

    “是。”岸芷应了一声,将东西全收拾出来。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知道小家伙小小的,东西却不少。

    岸芷将坑又挖大了一些全埋进去。

    盛知婉安静看着这一切,直到坑填平了,才一言不发地回到房内。

    这夜,盛知婉又是寒毒发作,翌日睡到晌午醒来,睁开眼,只觉得院子里比往常安静极了。

    对了......是来福,来福已经没了。

    盛知婉想了一会,起床,梳妆,用膳。

    整个凭栏居没人敢大声说话,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压抑。

    盛知婉看着这样的大家,忽然起身,拍拍手:“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难过来福也活不过来,它若能看到,相信也不希望大家如此,日子还得继续,该如何如何。”

    “是。”

    “是......”

    丫鬟嬷嬷们纷纷应了,虽然气氛还是有些低迷,但相比之前还是好了许多。

    盛知婉转过身,脸上却满是冷凝,她回到卧室的暗格处,找出两瓶已经放了两年的药出来:“岸芷汀兰,随本宫去看看浣竹。”

    浣竹的院子在未央院旁,叫凝香园。

    院子不大,远不如凭栏居和未央院阔气,其中装饰也寻常,甚至院子内的杂草都还无人清理。

    盛知婉进来的时候,只一个年长吊眼的嬷匆匆上前见礼。

    “世子夫人来了!”说罢,又斜了眼房内,“姨娘是耳朵聋了还是腿脚不好?这会子都不出来,真以为成了姨娘就是主子?”

    “公主......”一个瘦削的身影这才红着眼从房内出来。

    盛知婉朝着对方望去。

    短短半月光景,浣竹简直像换了个人,从前她跟在盛知婉身边,虽名义上是丫鬟,但吃穿用住,却堪比一般富户的小姐,一双手从不碰冷水,皮肤也用顶好的肌肤露养护。

    可如今呢?

    盛知婉目光扫过她皲裂红肿的双手,以及憔悴凹陷的脸颊,笑了笑,对嬷嬷道:“本宫找浣竹姨娘有话要说,岸芷,带着嬷嬷出去走一走。”

    说罢,岸芷连忙上前,嬷嬷还想说什么,目光正扫到岸芷手中露出的金瓜子上。

    顿时一双吊眼笑起来:“那老奴便不在这里碍世子夫人的眼了。”

    嬷嬷离去,浣竹这才有胆子看向盛知婉:“公主是来看奴婢笑话的?”

    第95章

    盛知婉没说话,带着汀兰从她身边走入房内。

    汀兰冷哼一声。

    浣竹咬唇跟进去。

    盛知婉目光扫过房内一应摆设,原以为院子就够敷衍了,没想到这里头更是简陋,她甚至找不出一个坐下的地方。

    床榻上的衾被,甚至不如在她院里做下人时。

    浣竹见她蹙眉站着,心中难堪至极:“如今奴婢落得如此下场,公主可满意了?”

    盛知婉闻言转身看向她,上下打量了片刻:“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求来的结果?”

    “你从第一次见到祁书羡,就心生爱慕了吧,否则也不会在本宫和他之间来回撮合,传了许多莫须有的话。”

    也正是因此,她才笃信祁书羡是良人。

    浣竹轻颤了颤,惨笑一声,“是,奴婢的确一开始就爱上了世子,可奴婢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可你还是做了!”盛知婉打断。

    浣竹眼眶通红不再说话,事至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盛知婉忽然道:“不过你毕竟是本宫的奴婢,一起这么多年,本宫也不忍心看到你落得如此下场。”

    浣竹一震,不可置信抬眸。

    汀兰已经将一块手帕仔仔细细铺在长凳上,盛知婉慢条斯理坐下,才道:“不必这样看着本宫,本宫今日来,便是要给你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什么机会?”浣竹闻言,立即迫不及待地看着盛知婉。

    她真是受够了如今的日子!

    没有荣宠,没有依靠,连一个老不死的嬷嬷都敢骑到她的头上。

    这几日凝香园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甚至连衣物都要自己浆洗!

    她想要去告状,可那老不死的说她一个背主爬床的东西,世子厌恶,世子夫人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谁会为她做主?

    浣竹这才知道原来没有倚仗的妾,实际上连个丫鬟都不如!

    “昨日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本宫伤了祁书羡左臂,他这几日大概会寻找大夫治疗,但无论如何治疗,都会内力运行不畅。”

    “但本宫这里有一套对应的按压手法,只要按照手法施行,几次下来,便可让他左臂感觉如初。”

    浣竹一愣:“公主要将这套按压手法教给奴婢?”

    作为跟在盛知婉身边多年的婢女,她虽没跟着去过行宫,但盛知婉于推拿按压很有造诣,她是清楚的。

    可她没想到盛知婉居然愿意教给自己。

    “是,但仅此只能让世子不再厌恶你。”盛知婉又拿出两瓶药放在桌上。

    “这第一瓶,叫香肌玉骨丸。每日晨起和睡前各服用一丸,不过三日便可让你浑身肌肤自上而下,变得通盈透亮,盈魅惑人。”

    “不止如此,它还能让你的身体自发产生一种具有催*情作用的香味,只要同你有过肌肤相亲的男子,再闻到,便很难抗拒这种诱惑。”

    “另外这瓶,每日沐浴后涂抹......可以让男子更加沉迷。”

    盛知婉话刚说完,浣竹立刻上前将两瓶药搂在怀里。

    狂喜之后,她心中又满是怀疑。

    若真有这样好的药,盛知婉自己怎么不用?

    一看她面上神情,盛知婉便知她心中想法,幽幽道:“自然,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两瓶药均是有毒的,轻量少次使用对使用者无大碍,但若是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浣竹反而更放心一些。

    原来如此!

    她就说盛知婉没有这样好心。

    她想起最近府里的变故,抿唇冷笑道:“公主是觉得自己不是孟央的对手,才来找奴婢的吧?”

    “当日奴婢便告诫过您,不应该为了置气将世子往外推,可您不听,如今结果,也是您咎由自取的!”

    盛知婉眼神倏地眯起。

    她俯下身,眼中的凉意让浣竹自以为是的表情凝滞。

    但只是一瞬,盛知婉又面若春风般笑起来:“不,你错了,本宫只是觉得区区一个孟央没什么看头。”

    “狗咬狗斗起来,这场戏才能真正好看,不是吗?”

    “当然,你若是不想要这样一个机会也无妨,本宫还能找到更加好用的人选。”盛知婉说着,汀兰立刻就要将浣竹怀里的药拿走。

    浣竹慌了,当即跪在地上:“奴婢信您!奴婢愿意为公主做事!”

    “这可不是为本宫做事,”盛知婉纠正她:“这是为了你自己。”

    “是是!奴婢都是为了自己!”

    “行了,最近多吃些,好好长点肉,明日本宫还会这时过来教给你按压手法。”

    盛知婉起身离去。

    浣竹身子猛地软倒在地上。

    第96章

    盛知婉走到院子里,岸芷正带着那嬷嬷回来。

    嬷嬷得了好处,见到她便点头哈腰道:“公主说完了?公主您慢走。”

    盛知婉笑了笑:“嬷嬷,虽然浣竹的确做了些让本宫不悦的事,但说到底,她也陪在本宫身边多年,往后,还要望嬷嬷多照顾照顾。”

    “至少身为世子的姨娘,手和皮肤,是不能拿不出手的,嬷嬷说是吗?”

    “是......是。”嬷嬷脸色一变,诺诺道。

    盛知婉看向岸芷:“这院子也需得修整,另外还要添置些东西,拿些银子给嬷嬷。”

    岸芷听了心中不愿,但公主吩咐,她便照做。

    嬷嬷拿了银子立即喜笑颜开:“谢世子夫人恩慈!”

    本以为自己分到凝香园这辈子翻身无望,没想到啊。既然如此,浣竹姨娘说不定日后还真能发达......

    想着,她立即笑着进了屋内。

    盛知婉的话一字不差传入浣竹耳中,她垂眸冷笑两声,只觉得盛知婉这是为了让自己为她所用。

    什么恩慈?说白了,还不是她自己斗不过孟央,才想着来利用自己。

    但无所谓,既然有往上爬的机会,她当然要牢牢握紧!

    *

    接下来三日祁书羡果真四处寻找大夫,从太医,到市井郎中,一连几十位,竟无一人看出他手臂问题。

    “世子的左臂除了外伤以外,筋骨并未受损,之所以感觉运气不畅,许是心中所想导致。”

    “世子可否再运气一回让老夫看看?”又一位大夫给出相同回复。

    祁书羡听后脸色铁青,他记着盛知婉的话,这三日里已经又试了两回,自然不敢再试。

    是不是真的受损,他自己最清楚。

    可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盛知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祁书羡沉着脸将大夫送出后,终于坐不住去找盛知婉。

    他是刚展露头角的武将,一条手臂被废,无异于直接断了仕途。

    盛知婉真够狠的!

    祁书羡来到凭栏居外,却只看到关得紧紧的院子,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轻易翻过院墙,但他不屑于做这样丢分的事。

    当即一脚将院门踹开。

    凭栏居内众人被吓得不清,看清来人,也没人如往日般上去行礼问安,只各自又忙着做自己的事。

    祁书羡眉峰拧了一下。

    但他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目光一扫,并没看到盛知婉的身影。

    “你们主子呢?”他随意看向一个丫鬟。

    那丫鬟顿了顿才回道:“公主去了凝香园。”

    凝香园?祁书羡蹙眉片刻才想起这似乎是浣竹的院子。

    想到浣竹,他心中生出一股厌恶。

    但为了手臂,他转身便朝凝香园去。

    凝香园,盛知婉让浣竹将手法在自己身上试了一遍。

    “可以,马虎过关。”

    就在这时,汀兰匆匆进来:“公主,世子果然去了咱们院子。”

    盛知婉眼眸轻闪,起身,对浣竹道:“稍后他便会过来,能不能留住他,留住后能不能得到他......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公主失望!”浣竹垂眸看着自己如玉如冰的肌肤,心中从未有过的自信。

    这种自信,甚至让她在盛知婉面前以我自相称。

    盛知婉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毫不在意。

    自信好啊......

    希望她能一直如此自信下去。

    盛知婉刚离开,祁书羡果然来了,浣竹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埋头端着装满水的铜盆走出......

    “啊!”

    “哐当——”

    铜盆落地,祁书羡恼怒地将冲撞自己的身影踹开。

    看着湿淋淋的衣裳,本就阴沉的面色更加难看几分,他冷冷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浣竹惊慌地抬起小脸:“世、世子?”

    她似是被吓傻了,张着嘴愕然地抬眸,这一瞬,恰有水珠从她湿透的发上滴入脖颈,又顺着脖颈往下......

    祁书羡眸色深暗,但看清眼前人当即心中满是嫌恶:“盛知婉呢?”

    “公主方才离开。”浣竹像受惊的兔子垂下头。

    祁书羡闻言看也不看她,转身。

    “世子,”浣竹却喊住他:“世子若是想让公主为您医治左臂,妾也可以。”

    祁书羡身形猛然顿住。

    浣竹手指攥紧,知道自己成功了。

    果然,祁书羡转过身,眯眸上下审视着她:“你说真的?”

    “嗯,妾不敢欺瞒世子。妾跟在公主身边多年,知道公主为了帮太后按压疏通,素日学习了许多穴位和按压手法,妾长此以往也知道许多。”

    “世子若不信,可以让妾试一试。”

    第97章

    祁书羡闻言眸色变幻,若是有其他人能治,他当然不愿去求盛知婉。

    浣竹从前是盛知婉的人,知道这些倒很正常!

    想到这,他沉思片刻还是大步回转过来:“好,若你敢欺瞒本世子,后果,你知道的!”

    “是!”浣竹怯怯地垂下头,“那......世子可否让妾先收拾......一下?”

    祁书羡这才注意到浣竹身上湿透的衣裙。

    单薄的衣裙被湿透后,如裹布一般紧紧包在身上,水珠滚过的肌肤,在西斜光线下白皙若玉,让他不自觉想到另外一人也是这般皮肤如玉......

    “世子?”浣竹瑟瑟抖了几下。

    盛知婉送来的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可被水浸透后被风一吹,也是真的冷。

    祁书羡被她的声线唤回思绪,移开目光:“你去。”

    “是。”浣竹很快又换了身衣裙。

    依旧是盛知婉送来的,轻薄不透,淡粉色的外裳衬着里头杏色的内衬,像极了人体本来的肤色,在昏昏室内,有种让人遐思的魅惑。

    浣竹让祁书羡坐在椅子上:“世子,请您褪下左臂上衣。”

    祁书羡不耐地扯开上衣,露出左臂。

    左臂上一处被簪子刺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就是这里。”

    “嗯。”浣竹按照盛知婉教的手法一步步按压。

    祁书羡原本是怀疑的,但是一遍结束,他的确感觉到手臂微热。

    “世子,需得连续数十日,每日至少三遍。”浣竹侧身说话的角度,恰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露出。

    “嗯。”祁书羡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室内静谧,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祁书羡目光不经意落到浣竹脸上,才发现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丫鬟,居然有着姣好的面容。

    女子身上特殊的体香随着她按压时微微出汗,而显得愈发明显。

    祁书羡闭上眼,将心中逐渐生出的燥意压下。

    直到最后一遍结束,他几乎快要忍受不住,正要起身离去,浣竹突然轻呼一声,紧接着身体似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朝着前方摔去。

    正要起身的祁书羡登时被她重新压坐在椅子上。

    祁书羡感受着体香扑鼻,女子柔软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瓷玉等待着采撷。

    “贱人!是不是你又对本世子下了什么药?”祁书羡怒极,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

    浣竹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骤然被一巴掌甩醒,愣了愣。

    “没......不是妾......妾没有下药!”

    “还说不是你!定是你又想方设法勾*引了本世子!既然如此,本世子便成全你!”祁书羡又是一巴掌甩下。

    *

    天色将黑,挺着肚子在外忙碌一日的孟央方才回到府中。

    她疲惫至极,又担心着祁书羡的手臂。

    也不知那些大夫是真的没本事还是怎么回事,居然连盛知婉那贱人用簪子刺的一下都治不好......

    她今日特意请人打听了几位从东倭来的医者,据说他们的医术跟晟国大不同,许能治好世子的伤。

    想到这,她正要吩咐青柳去潇岚院请祁书羡过来,刚开口,才想起青柳还在床上躺着,便只得吩咐青杏过去。

    等青杏走了,又让人为自己准备热水擦洗,重新梳妆一番。

    女子总是想要以最好的姿态见到爱人。

    哪怕怀孕,她还是在脸上细细扑了层脂粉,直到看不到那些不太起眼的妊娠斑,才笑了笑。

    不过这古代的化妆品也实在太麻烦了,出行不好携带,若是能将现代的化妆品在古代复刻......

    想到这,孟央眸子一亮,心中一边盘算一边等着。

    然而直到大厨房将晚膳送来,青杏依旧没有回来。

    孟央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以往世子不必她去请,这个点应该已到了未央院了,可今日居然现在还未来!

    难道是他的手臂情况恶化了?

    想到这孟央当即起身朝外走去,结果刚出未央院,便看到垂着头匆匆回来的青杏。

    她独身一人,身后并无祁书羡。

    “世子呢?”孟央问:“可是世子手臂出了问题?”

    “没,没有......,姨娘您还是回去再等等吧,世子兴许一会儿就过来了。”青杏垂眸避开视线。

    孟央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根本没去世子那?”

    “不是!”青杏吓得跪在地上:“世子、世子他在凝香园!”

    第98章

    凝香园?

    孟央锁眉一时没想起凝香园是哪,可很快,她想起来了,是那日同她一起抬妾的丫鬟。

    一个爬床不要脸的东西!

    她明明言语试探过世子对她厌恶至极。

    世子,怎么会去她那?

    “同我过去看看。”孟央拧眉直接迈步。

    青杏见此还想说什么,但嘴唇蠕动两下,终究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心中只希望世子已经结束......

    但很显然,她的愿望注定落空。

    孟央才到凝香园外,便听到声音从内传来,脚步猝然顿住,身子也剧烈地晃了晃。

    “姨娘......”青杏担忧地看着她,“您没事吧?”

    “闭嘴!”一巴掌直直甩在青杏脸上,紧接着,身子却晃得更厉害了:“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世子明明对浣竹厌恶至极,怎么可能会来她这里?还......

    青杏顾不得疼,连忙扶住她:“姨娘您要放宽心,您腹中还有孩子,不管怎样,也要为了孩子着想。”

    孩子......

    对了,孩子!

    孟央心中一顿,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嗤笑从后传来。

    听到那道声音,孟央霍然转过身。

    盛知婉就站在她不远处,一步步走来:“孟姨娘是想做什么?世子如今正在兴头上,你不过一个妾,难道还要进去打扰世子?”

    孟央咬着唇,“公主怎么在这里?”

    “遛弯,不行吗?”盛知婉似笑非笑。

    孟央却是不信,她心中忽然涌出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方一冒出,她不可置信又厌恶地瞪着盛知婉:“是你!是你对不对?”

    “什么?”盛知婉挑眉。

    “你恨我霸占了世子,得了世子的心,所以才让一个丫鬟爬床,明知道世子厌恶她,却故意让我看见到这一幕,就是为了挑拨我同世子,盛知婉,你真歹毒!”孟央满眼控诉。

    盛知婉听着不由笑出声,她上前一步,青杏想拦,被岸芷汀兰一人一边制住。

    盛知婉居高临下,低眸凝着孟央:“歹毒?论歹毒,又有谁敢同孟姑娘相比?”

    “你对付本宫,是因为男人,你想得到祁书羡,所以想要除掉本宫,各有目的,本宫理解。”

    “可来福只是一只小奶狗,它才两个月大,究竟哪里让你容不下了?”

    盛知婉温柔说着,忽然一只手狠狠掐住孟央的脸蛋。

    孟央伸手就想反抗,然而盛知婉手下骤然用力,另外一只手落在她的腰腹上,声音越发轻缓:“别乱动,本宫对你有恨,但还不想牵连你的孩子。但如果你乱动了,让本宫不满意......”

    她手指在孟央腰腹上按了按:“这里面的小东西,恐怕就要提前出来了。”

    “你!”孟央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眸,一时只觉凉意上蹿,一句话都说不出,更不敢动。

    盛知婉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这才乖,告诉本宫是谁告诉祁书羡狗血能辟邪的?”

    “我......我不知道,公主说什么?”

    “是青柳吗?”盛知婉迫近。

    孟央下意识躲开视线。

    “看来是了,不过这主意是谁出的呢?若不是你这个主子吩咐,她怎能有机会配合?孟央,你别忘了自己还怀着孕呢,自损八百也要算计本宫,呵......”盛知婉说到这,声音骤然冷下,紧接着,一只手掐着孟央的脖子往后拖去。

    “公主,妾不知道!妾真的不知道!”孟央辩解喊道。

    见盛知婉不理她,还要将她往更远的地方拖,她终于惊慌起来:“盛知婉,你要干什么......啊啊呜呜呜!”

    “嘘!”盛知婉手指用力,轻而易举将她下巴卸了下来。

    孟央瞬时痛得身子发抖。

    “世子正在兴头上,怎么能打扰他?”

    “本宫不过是觉得你太能豁得出去,把自己折腾病都要算计本宫,既然来福一条命,才将你唤醒,那本宫倒要看看若是你再病了,还有谁的血能够辟邪?”

    “青柳的血......如何?”

    说着,她已经将孟央拖到了凝香园不远处的一处花池旁。

    十月末的天,早晚温差异常大。

    如今天色将将入夜,只站在花池旁便感到一阵凉意袭来。

    孟央疯狂哽咽着,却因为下巴被卸掉而发不出一丝声音,口角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盛知婉让她面对着花池:“你是自己进去还是让本宫将你丢进去?”

    孟央立时恐惧地挣扎起来。

    盛知婉笑了:“这是要让本宫丢进去。”

    说罢,她伸手作势要推。

    “呜呜呜!”孟央一边摇头一边剧烈挣扎。

    盛知婉于是推了一半的手又将人扯回:“看来,孟姨娘是选择自己进去?”

    第99章

    “呜呜......”

    夜色中,孟央双眸含恨死死盯住盛知婉。

    盛知婉不以为惧,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轻柔:“放心吧,这池子只是为了养些花草,最深处也淹不死人,你不是最喜欢生病吗?本宫自是要成全你。”

    温软细腻的手指,顺着长发落在脖颈。

    孟央感觉汗毛顺着那只手层层叠叠,恐惧让她想叫,可下巴被卸,无论如何发出的也只有含糊不清的声音。

    “孟姨娘,本宫的耐心有限。”盛知婉轻柔的声音忽地一冷。

    孟央对上她面无表情的眸子,猝然想起她昨日挥刀砍向祁书羡那一幕......

    身子不由颤了颤。

    此情此景,自己根本无法呼救,唯一带出来的青杏也被盛知婉的人制住。

    许久,她死死闭了闭眼,终究敛下怨恨,含泪点了点头,然后抬脚一步步朝着花池走下。

    刺骨的池水,霎时将鞋履浸透,凉意顺着脚底向上攀爬。

    孟央望着前头漆黑的池底不敢再向前。

    “孟姨娘莫以为湿湿脚就够了?”盛知婉的声音仿佛催命恶鬼。

    孟央手指掐住掌心嫩肉,咬牙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池水没过小腿、腰部......

    盛知婉终于满意的笑了。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很好,孟姨娘便在这站着,什么时候世子出院子,什么时候本宫自会让孟姨娘出来。”

    “公主,您先回去休息,等这边结束,奴婢们也能将孟姨娘的下巴复位。”汀兰生怕盛知婉冻着。

    盛知婉想了想,点头:“也好。”

    她又含笑看向恨恨盯着自己的孟央:“对了,孟姨娘或许正想着事后再向世子告状?那你一定要想清楚了,是本宫身为正妻让一个妾入水池的事大,还是,一个妾敢写信联合兵匪绑架当朝公主的事大。”

    话落,盛知婉笑得意味深长。

    孟央站在水池中不可置信望向她。

    盛知婉在说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写信的事?

    明明、明明那些山匪已经全死了,张大虎也在其中,不是吗?

    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实在太冷,孟央的身子逐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很想问问盛知婉究竟什么意思,但盛知婉却再也不看她,转身离去。

    这一夜,祁书羡食髓知味。

    结束后,看着满地狼藉,他神色僵硬一瞬。

    不过相比他,浣竹情况更不好。

    祁书羡蹙眉扫了一眼道:“你身上的伤,本世子稍后会让人送药过来,但今日的事若你敢说出去,本世子一定不会饶你,懂吗?”

    “妾......妾懂了。”浣竹嗓音沙哑。

    祁书羡这才整理好衣衫从凝香园离开。

    夜色深重,他自不会注意到不远处花池中泡着的身影。

    孟央全身上下早已凉透,直到祁书羡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被恢复自由的青杏扶着上岸。

    岸芷嫌弃地帮她将下巴接了回去。

    孟央忍不住痛呼。

    然而还未出声,便被一巴掌直接甩在脸上,岸芷笑道:“孟姨娘对不住了,这大半夜的奴婢实在不想您闹出太大动静,惊扰了世子可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说罢,她又看向青杏:“你家姨娘今晚不小心跌入花池染了风寒,快快回去,往后莫要这样不小心了。”

    “噗嗤!”汀兰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孟央又气又冷,浑身哆嗦,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两个贱婢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她恨不得立即扬手将岸芷汀兰的脸打烂,可盛知婉的话在耳边响起,相比此时的折磨,她更担忧的盛知婉说的那些,是以,她死死颤抖着,拼命将心中的怨恨给压回去。

    “回去!”她手指掐入青杏肉里。

    青杏吃痛,却一个字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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