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脸的平静,“我这还一大堆活呢,你爱咋地就咋滴。你就拿刚才的话和娄校长说,看看在他那说不说得通。”

    第95章

    你也配说孝顺!

    村支书见和他料想的一样,田玉芬说不听苏曼,适时的插话,“小曼啊,你妈也都是为了你好。

    当子女的,得体谅当妈的一片苦心,得听话孝顺。

    在咱们赵家窝铺,不孝顺的人,可是得被大家伙戳脊梁骨,会受到排挤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在这村里,我可就给你小鞋穿了。

    苏曼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

    孝顺这两个字在他口里说出来,只觉得讽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听赵大奶讲古,苏曼才知道村支书做过的事,他怎么有大逼脸说出“孝顺”二字。

    灾荒的时候,他把粮食都留给了儿子们吃,自己老娘饿的直嚎,他怕左邻右舍听到讲究,直接把老娘背到大山上,想让她活生生的喂狼。

    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被上山背柴禾的妇女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可是一条人命,她也是不忍心,可又怕插手被村支书知道,报复她。

    就和老太太商量出了一个主意,老太太也保证肯定不把她给漏出去。

    妇女把老太太悄悄的又背了回去,就放在村支书家的大门口。

    老太太啥也不说,就是哭嚎,怕老太太哭嚎的声音太小,妇女还回家给老太太拿了半个窝窝头,让她先攒点力气。

    招了满街筒子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太太哭啥,村支书黑着脸,找了个借口,说老太太想起他死去的爹了,又把人背回了屋里。

    妇女也暗地里,把这事传扬了出去,村里也开始起了风言风语。

    传到村支书的耳里,他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才给了老娘半碗稀饭,没让她饿死。

    老太太也守口如瓶,那个妇女,她半个字都没露出去,这个秘密她直接带进了棺材里。

    村里的老人活着的还大有人在,都还记得村支书做过的事。

    听他张口孝顺,闭口听话,苏曼忍不住就想刺了他一句:不孝顺?我也没背了自己老娘去喂狼。

    忍了忍,憋住没说,他毕竟在那个位置,和他结怨不明智,不过也不能让他以为能欺压到她的头上。

    目光扫过箱座子上摆的几张照片,脑中就有了主意。

    上次石家栋拍的那些照片,已经洗好了,前两天石家玉就给她送了过来,当然也包括那张大合照。

    苏曼暗暗道了句:齐副书记,借你的势一用。

    虽然是扯虎皮,但对村支书这种人,苏曼十分确定,肯定管用。

    拿了大合照,还有那只钢笔过来,“齐副书记送了我这支钢笔,就是鼓励我好好学习,用心教学。

    要是让工作名额,怕是还要找齐副书记批准一下。”

    村支书愣住,齐副书记?接过照片仔细的看起来。

    背景一看就是苏曼家的院子,C位就是苏曼,齐副书记还有宣传办公室的干部就在她左右。

    这,这这。。。怎么回事?

    就因为考上了民办教师,苏曼就在齐副书记那挂了名?还亲自下来关心走访?

    看他满眼的惊疑,苏曼好心的给他解惑,“市里的日报社下来采访,报道小人物,努力上进的故事,齐副书记也很重视,报纸上还要登呢。”

    看苏曼一脸的无害,村支书疑惑过后,就是心惊。

    他儿媳妇二十块钱买下苏曼工作名额,说的不好听的,这就是抢,要是被齐副书记知道了,他这村支书也算干到头了。

    王老蔫这个王八犊子,这不是害他吗!

    看苏曼去拿挎包,一副准备现在就去镇里的样子,忙拦住她。

    “小曼啊,我看这事就算了,你二嫂子也不一定是这块料。”

    村支书的二儿媳妇一向是个会来事,有眼色的。

    公公的表情变化,她看的清清楚楚,

    孰重孰轻,自然也知道,公公才是家里最大的依靠,虽然心里扼腕可惜,也跟着附和,“就是,小曼,来年我再考试试,有啥不会的,我没准还来问你呐,到时候你可得帮忙~”

    一副没把苏曼当外人的样子,好像刚才村支书威胁苏曼的事没发生过,话说的两面光。

    几个儿媳妇里,她最吃得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曼没点头,也没应和,只笑了下,拿她当虎逼呢啊,几句话就想把刚才的事混合过去。

    这次,和村支书家虽然没结怨,两家却是有了隔阂。

    田玉芬傻眼了,她也听明白了,因为有镇领导过问,村支书不敢买了。

    那也不要紧,卖不卖的无所谓,反正钱也被王老蔫拿走了。

    大不了白费这个名额,苏曼当老师是万万不行的!

    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命令着苏曼,“你不想卖也行。那你去镇里说一声,说家里二十多亩地,活多忙不开,没法干老师的工作。”

    “我家里就三亩一分地。”

    苏曼声音冰冷。

    “死丫头,你妈天天都要累死了,你就一点都不管?!

    你信不信,我去镇领导那告你不孝顺,你这老师照样当不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孺,父母告子女,一告一个准。

    以前她家隔壁那户人家,媳妇是工厂的纺织女工,父母从老家过来找她要养老费。

    她哭着说从小到大就没吃饱饭过,在家里被虐待,爹妈偏向两个哥哥,养老也找不到她头上。

    结果,老夫妻两个直接把她告了,法律上可是规定了,不管儿子闺女,都有抚养义务。

    而且,不管老人之前对错,子女不养老人就是不对。敢不管老人,那就等着被单位开除吧!

    那媳妇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她是妈,想搅黄了苏曼的工作,有都是办法!

    听到她的话,村支书的二儿媳妇心里暗喜,田玉芬也不简单啊,这法子都能想出来,要是她能搅黄了苏曼的工作,她也未必没有机会搞到手里。

    屋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苏曼真想拿剪韭菜根的剪刀,捅她一下子。

    “那你就去告,大不了我丢了工作,想让我再给你们当牛做马,做梦!”

    “好啊,我打死你,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小畜生!”

    说着,田玉芬就操起了扫炕笤帚,对着苏曼就抽了过来。

    第96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苏曼攥着剪刀的手,松了又紧,牙咬的咯吱作响。

    谁都没注意苏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听了多久。

    大步走进来,挡在苏曼面前,带着破空声的一扫帚疙瘩,直接抽到了他胳膊上。

    苏曼能躲开,她没躲。苏华能拉开苏曼,他也没拉,就那么挡在妹子前面,受着田玉芬一下一下使劲的抽打。

    苏曼听着都疼,咧了咧嘴,终于,扔下手里的剪刀,伸手一把抓住田玉芬抽过来的笤帚。

    赵大奶叹着气拉住田玉芬的胳膊,“玉芬啊,这两个孩子,你真不打算要了?”

    盯住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这人心要是伤透了,可就再难挽回了。”

    田玉芬脸上凶狠的表情,凝滞住。

    看着苏曼冷冷的表情,苏华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了以前的亲近。

    突的打了个哆嗦,心里一阵的慌乱,害怕。

    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个儿女真的和她分了心,她可能已经失去了他们。

    王大宝已经让她伤心,这两个儿女看她的眼神像是仇人,她以后还能指望谁?

    呆愣一会,突然放声大哭,捂着脸跑出了屋子。

    村支书的二儿媳妇,暗暗的撇了下嘴,就这点尿性,让她白激动了一下。

    客套了几句,又帮着说和了几句,村支书带着二儿媳妇也走了。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赵大奶怜爱的给苏曼捋了下耳旁的碎发,手指的温度,让苏曼的心暖了几分。

    “曼啊,恨你妈吗?”

    “比起我,她自己好过更重要,我有啥好恨的。

    我不恨她,对她也没有爱。”

    亲情友情爱情,但凡是感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

    总归是,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回馈她罢了。

    “好孩子,你能想的通就就好,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不要苦了自己的心。”

    赵大奶欣慰的摸着苏曼的头,柔软温热的掌心发出一股暖流,苏曼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是啊,真是讲究缘分的,赵大奶和她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她,为她着想。

    前几天还告诉她,已经托了她的老姐妹,弄了两条驯养好的大狼狗,过几天就给她送过来。

    白天拴着,晚上就散松在院子里。家里这么多的牲口,防人之心不可无,真有人半夜进来使坏,咬死活该!

    苏曼搀着老人家的胳膊,“大奶,放心吧,我没事。”

    两人又继续回到屋檐下,剪韭菜根。

    这些都是韩瑶送过来的。

    韭菜和豆角黄瓜这些不同,韭菜根一冬天都不会冻死,第二年还会继续长韭菜。

    可一年两年的不显,三年四年的韭菜就越长越不好,又细又矮。

    就得把韭菜根刨喽,分根,换块地方重新种。

    有一种说法,一直在一个菜畦种同一种菜也是不好。

    韩瑶刚才也在苏曼家一起分韭菜根,还是听见她家的皮孩子把鸡撵的满院子扑腾嘎嘎叫,回家打孩子去了。

    把孩子收拾老实了,回来走到大门口,就听到田玉芬隐隐约约的声音,她也没进来,家丑不可外扬,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看到几人走了,过了一会,她才又来。

    觑着苏曼的脸色,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不高兴,不过也没问刚才的事。

    而是提起别的话头,“小曼,明天大集,你去不?”

    “去,苞米,粗糠,都得买。”

    “可不是,你家这老些牲口,可费不老少粮食。”

    “大嫂,你家那兔子咋样了?”

    “水里化了你给的土霉素,不拉稀了,你别说,那药还真好使。”

    边唠嗑边干活,韭菜根一会就分完了,韩瑶拿回家一半,剩下的苏曼种了两个菜畦,足够吃了。

    种完韭菜根,洗干净手,田玉芬带来的不快,在苏曼这已经烟消云散。

    “大奶,晚上咱们包饺子吃吧。”

    上个集苏华去卖糖,抢到到了一块肉,苏曼一直没工夫做,留到了今天。

    赵大奶也是爱吃的,呵呵的笑着,“中”。

    三斤的肉,有肥有瘦,苏曼都剁了馅,就往里兑了一颗酸菜,肉多菜少。

    生肉馅在锅里简单的扒楞两下,炒出一点油脂,再放调料,拌好馅,就已经能闻到香味了。

    苏曼用的纯白面,一点玉米面也没兑。

    她和赵大奶,一个擀皮,一个包,苏华早就把锅里的水烧滚了,饺子一圈一圈的摆在帘屉上,再烧一个大开,掐点十五分钟左右,饺子就蒸熟了。

    苏曼先捡出来一部分,放在盆里,这是明天打算带给韩涛的。

    民办教师的消息,还是他告诉她的,考上了可不得表示一下感谢。

    不过,苏曼不打算自己送去。

    上次和韩宝珍杨爱华发生了口角,之后韩涛特意买了礼物,又上门赔礼,怕苏曼心里不痛快,索性给她说了实话。

    原来杨爱华看中了韩涛,韩宝珍也是极力促成。

    两人把苏曼当成了韩涛的烂桃花,这才那般态度。

    杨爱华在省城好工作一大把,却大老远的跑这个镇中学当老师,就是奔着韩涛来的。

    看苏曼憋笑的脸,韩涛一阵气闷,哼!杨家!杨爱华!他看不上!

    为免瓜田李下惹人猜忌,苏曼让大哥自己送去就行。

    家里来客人,包饺子,那是最高规格的款待。

    送自己亲手包的饺子,也是最真心实意的谢意。

    白面肉酸菜馅的大蒸饺,三人都吃了个肚圆。

    第二天,苏曼就和韩瑶结伴去赶集,苏华推着韩瑶家的板车,回来好拉粮食。

    集上明显没有过年时热闹,卖的也都是竹筐,炕席,这些手工活,还有就是家里省下来的粮食,鸡蛋,这些农产品。

    这次,也没有卖肉的。

    倒是有两家卖小鸡仔,小鸭崽,小鹅崽。

    想到铁锅炖大鹅,苏曼手痒痒的买了五只鹅崽,韩瑶也心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鹅太能吃,不如养鸡划算。

    两人目标明确,集上也确实没什么好逛的,苏曼麸糠,苞米各买了三百斤,够吃一阵子的。

    过几天就该种地了,也没工夫总往集上跑。

    第97章

    一家教不出两种人

    韩瑶买了两个大箩筐,还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暖壶胆,她家那淘丫头,爬箱座子上去,祸害她妈的手油,不小心把暖壶踹到了地上,暖壶胆摔个粉碎,连外边的铁皮都磕了好大一个坑。

    两家院子中间的空地隔了十多米,孩子被揍的吱哇乱嚎,那小嗓门苏曼听的清清楚楚。

    刚搬来时,还会过去劝劝,把孩子从韩瑶的魔掌下解救出来,现在,呵呵,那是真活该挨揍啊!

    苏曼当乐呵听,几天听不到,还觉得少了点啥。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就接替了苏华的位置,看板车上的粮食,苏华去给韩涛送饺子。

    今天是周天,公安局里就有两个人在值班,苏华问了一下,说韩涛在宿舍,就直接找去了宿舍。

    门半掩着,隐约传出说话声,苏华敲了两下,韩涛就推开门。

    看到是苏华,熟络的打着招呼,“大华来了,快进来。”

    “曼还等着呢,不进去了。”

    苏华把饭盒递给韩涛,“包的饺子,曼考上民办教师,多亏了你才知道消息。”

    “客气啥,咱都不是外人。”

    饺子啊,他还真馋了。自家嫂子包的饺子,也没啥好客气的。

    韩涛很是自然的接过饭盒,知道苏曼在等着,动作麻利的转身找出自己的饭盒,“我把饭盒给你腾出来。”

    一扣一折,虽然凉了,那香味还是直接往鼻子里钻。

    忍不住捏起一个,扔进了嘴里,香!

    中午热热再吃,肯定都得香迷糊喽!

    他去腾饭盒,门口没他挡着,坐在单人床上的韩宝君就看到了门口的苏华。

    深蓝色的劳动布裤子,黑色的外套,露出里面绿色的毛衣,乡下人的打扮,不过小伙子长的倒是仪表堂堂。

    苏华以前习惯性的闷着头,话少,整个人就是呆呆愣愣,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的长相。

    现在,他抬头走路,脸上虽然表情不多,可去了那股子憨傻,身姿样貌,很能拿得出手。

    在韩宝君看来,这就是不惯玩笑,不善言谈。

    她身边有好几个无趣到有些严肃的人,也总是这副表情,倒是对苏华生出几分好感。

    莫名的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很是和善的打着招呼,“小涛的朋友吧,进来喝口水吧。”

    苏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了,这就走了。”

    韩宝君走到门口,说着客套话,“小涛大老远的在这边工作,家里也照顾不到他,多亏了你这样的朋友关照。以后去省城,可一定要去家里坐坐。”

    苏华扯了下嘴角,表示自己收下这份好意。

    虽然性子活络了不少,对这样的客套他还是不善言辞。

    韩涛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有了上次她妈在这发生的不愉快,怕大姨也说出让人不愉快的话来,再整出幺蛾子。

    本来想把饭盒洗干净,也没洗,就快走两步过来。

    “大华,给,饭盒,改天我去找你,咱们进山看看能不能打两只飞龙炖了吃。”

    那玩意,特别鲜亮。

    “好,那我走了。”

    韩涛送了几步,苏华看他有客人,就让他回去。

    转身回头,看着大姨还站在门口,对着苏华礼貌的摆手道别,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还没看过大姨失态,做出什么有失水准的事。

    走回屋就道,“大姨,你要不眯一会吧,一会我去食堂打饭,吃完送你去火车站。”

    “大姨不乏,好不容易来一趟,和你说说话。”

    韩宝君脸上都是长辈的慈爱。

    只是几眼,两句话,对苏华她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最底层的老百姓,地位卑下,上位者表现的诚恳些,给他点好脸色,好言好语,态度温和,他就能十倍百倍的回报你,掏心掏肺的给你做事。

    有一碗白面,就不会给你玉米面,宁可自己饿肚子。

    韩宝君和韩宝珍,一个家庭教出的姐妹俩,对人,对事的方法,态度,又能相差多少?不过是一个段位高些,一个段位低些罢了。

    她拍拍韩涛的胳膊,“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姨看你和这些本地的老百姓也相处的不错,就放心了。”

    韩涛点头,“我在这干的挺好,大姨就放心吧。”

    又提起苏华来之前,两人说的话题,“杨爱华的事,大姨以后就别再管了。她那个大小姐脾气,不定还惹出什么麻烦,别伤了娄校长和大姨姨夫的交情。”

    韩宝君心里忍不住叹气,小妹给外甥选的这个岳家,当家人不够磊落,背地里都是阴损的手段。

    杨家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别到时候出了事,连累了外甥的前途。

    杨爱华这个姑娘,以前她接触的不多,今天一看,和她爸做事一样的阴损,偏脑子还不够用,就是又蠢又坏。

    才做出扔考生试卷,这样一查就能被查出来的,没脑子的事。

    齐贤夫祸少,她不给外甥惹烂摊子就不错了,能对他的前途帮衬什么!

    做出这样违反纪律的事,当初老娄病重,小妹那一药一饭的恩情,显然已经不够用。

    才请她亲自出面,两年患难与共的交情,老娄才没开除了杨爱华,没记录档案,说看她以后的表现。

    这次回去还是要和小妹好好谈谈,和杨家做亲,还是要更慎重。

    点点头,对着韩涛温和的道,“好,大姨知道了。”

    “嗯。

    大姨,我先去打饭,你先吃饭,省的一会吃完饭就赶车,你晕车。”

    韩宝君笑着说,“好”。

    对于外甥的孝心,知道她晕车,贴心的为她打算,韩宝君很是欣慰。

    却不知道她贴心的外甥,特意把饺子没拿去热,大姨家里又不缺这口吃的,他苦巴巴的,这饺子就留着自己晚上吃吧~

    周日食堂就三个菜,韩涛各打了一份,辣炒豆芽粉条,白菜炖肉片,还有一个咸菜炖豆腐。

    这个咸菜,不是咸萝卜,芥菜疙瘩那种咸菜,是本地的一种白菜的腌制品。

    和酸菜一起,也是入冬腌制,酸菜一个多月就能吃,是酸的。

    咸菜腌制的时间却要更久,也更不容易放坏,等酸菜吃完,正好吃咸菜,没有酸味也不咸,味道更像是少了一丝甜味的白菜,口感有点艮啾啾。

    第98章

    开春了

    三个菜,都没什么油水,唯一的肉菜,里面的肉片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把报纸铺在桌子上,韩涛招呼着,“大姨,糊弄吃点吧,今天大师傅没来。”

    其实来了,也是一天清汤寡水的老三样。

    “以前啊,饿的狠了,地里砍完白菜剩下的根子都刨出来煮了吃,有这三个菜那和过年也差不多了。”

    韩宝君一点不嫌弃,一口饭一口菜,吃饭的动作很认真。

    目光不经意的落到报纸上,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这个版面的文章有的地方被饭盒挡住了,粗略一看,大概报道的是一个叫苏曼的姑娘的人物事迹。

    照片上的姑娘就是苏曼,印刷的黑白照片,并不能看清姑娘细致的五官,但轮廓上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苏曼,苏。。曼

    苏曼?苏曼!

    这个名字像是打开了她久远的记忆,韩宝君不由呼吸一滞,她亲手在户籍科抹去的名字,有一个也叫苏曼。

    随后,轻轻的笑了一下,自己真是一惊一乍,整个国家这么大一片土地,那么多的人口,同名同姓的不知道有多少。

    报纸上报道的姑娘养兔子致富,还有时间充实自己学习文化知识,考上了民办教师,过好日子,努力向上的小人物荣事迹。

    这个苏曼,要是她想的那个苏曼的话,带她们母女三人走的那个人,怎么会允许她长成这么好?

    心里这样想着,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韩宝君眼睛快速的又扫视了一遍,报道上没有地址,只说是清市人。

    饭盒压住的一部分,略微推开,是几张缩小的生活照。

    咦?等等,和她合影的这个小伙子,不就是刚才那个吗?

    “小涛,这个是刚才你的那位朋友吧,这个姑娘,是他的妻子吗?”

    韩涛好笑,“哪啊,大姨,你没觉得他俩长得像吗?那个是他妹妹。”

    不过想到杨爱华看到这张报纸,就拿来明里暗里的试探,是不是他帮的忙,心理就一阵的腻歪。

    他真想问问杨爱华,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改还不行吗!

    省城的工作任她挑选,偏追着他跑到镇中学当老师。因为杨家的关系,他还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只能应付着她。

    “大姨,杨爱华,我和她合不来,我妈,。。。”

    韩涛想大姨一向比他妈看事更明白,也更能和他们这些小辈沟通,还是和大姨好好谈谈,让她去说服他妈。

    韩涛的话,韩宝君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脑中不停的回响着两个名字。

    大华,苏华!

    苏曼!苏华!

    还是兄妹!

    若只有一个还可能是巧合,两个都一模一样,还能是巧合吗!

    以前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韩宝君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兄妹俩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搅乱她的生活!

    她现在的幸福,是她用苦难换来的,任何人都绝对不能破坏!

    吃过饭,韩宝君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住进了镇里唯一的招待所。

    在韩宝君脑中引起轩然大波的苏曼兄妹,这会还在回家的路上呢。

    板车上推了粮食,不像来时轻巧,苏曼和韩瑶就在两边和苏华一起推车。

    今天买的两个大筐,韩瑶都不满意,“我合计买个半大的,过几天挖野菜背,这两个大的太大,小的太小,哎~

    凑合用吧。”

    “赶明儿荆条长起来,割两捆,自己编一个。”

    苏曼也是打算今年编几个筐,以后好放土豆,地瓜,冬菜这些。

    就听韩瑶抱怨道,“可别说了,你大哥编的那玩意,松松散散的,几天就散架子。”

    这里的你大哥指的是韩瑶的男人赵老大。这边说话的方式,为了表示关系亲近,都会这么说。

    韩瑶逗趣的口吻,逗的苏曼哈哈笑了两声,“让我哥给你编两个,保准能用个几年都不带散架的。”

    苏曼和韩瑶处的好,两家关系近,互相帮忙都是常事。

    冬天时,赵老大扫雪也会顺带手把苏曼家这边的路扫出来。

    苏曼有些小炫耀,苏华手巧,凡是编炕席,扎扫帚,编筐,这些手工活他都会,又结实又工整。

    这些看着简单,却都有巧劲门道在里面,挺多人和赵老大一样,能编出来,但就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这边编筐用的都是荆条,到了七月份,山坡上荆条就长高了,割两捆放到河套里泡着。

    泡上半个月左右,荆条就足够软和。

    泡好的荆条,也不能直接编框,还得在阴凉处晾上两日,用手弯一弯,纫度刚好。

    这样的荆条,编织时不易断裂,可以轻松扭曲成各种形状。

    一路说笑着,到了家。

    第二天,苏华又和赵老大一起,两人去供销社拉了一趟种子和尿素。

    也是运气好,两人从镇上刚回到家,就开始哗啦啦的下起雨来,到了晚上,雨势变得大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午后,雨停了,村里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样一场雨,彻底浇透了土地,能播种了。

    现在田地里还有些泥泞,不能进,晾到明天,就能种地了。

    村里人现在用的农具,牲口,大概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前生产队的,按着生产小队,大家伙轮换着用。

    还有一种就是条件稍微富裕些,不耐烦和别家排队争抢,自己置办了一套,不过这是极少数。

    雨停之后,没有牲口农具的人家,都涌去大队部登记,都是想抢在别人的前面。

    排在最后,错过了土地的墒情,那粮食可是要减产的。

    刚下完雨两三天,是最好的播种时间。

    后面土地越来越干,种子就不好发芽,最后就会烂在地里。

    缺苗率就高,只能以后补苗。

    补苗就没有之前的长得好,还不一定能成活。

    一环扣着一环,直接关系到秋天打粮食。

    苏曼家离着大队部近,和韩瑶两人招呼了一声,就过去了。

    两人到时,大队长在那登记,屋子里也就二十多个人,这是比她们动作还快的,都是过日子踏实的人家。

    第99章

    只有利益

    苏华的地从王老蔫家分出来,他还是属于第三小队。

    自然也是要在第三小队轮换着用牲口农具,苏曼排到了后天上午。

    就三亩一分地,韩瑶和范二婶早就和她说好,到时候会来帮忙,毛驴犁杖蹚地,她家也就用个大半天,就能把地种完。

    当然,两家种地的时候,苏曼也会出工去帮忙。

    牲口犁杖不停,人多种的就快,这就是抢农时。

    苏曼登记完,回头一看,好家伙,挺大的屋子,已经挤满了人,门口那堵住,外面都进不来。

    陈三起和他媳妇都堵在门口那,看到苏曼,两人对视一眼,吆喝着就挤到了前面。

    陈三起媳妇指着大队长本子上登记的苏曼名字,吵吵着,“苏曼,苏华的地和王老蔫可是一家,你单独占半天,平白多排出来一家,这不是耽误大家伙种地吗!”

    苏曼呆愣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听陈三起在那应和着,“就是,就是,大队长,把她这名字划下去,正好排给我家。”

    苏曼对这些嘴脸,见怪不怪。

    村里人就是这样,家里男丁少都要受欺负,何况是苏曼这样,就是兄妹俩独门独户的过日子。

    陈三起家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你。

    前几天陈三起媳妇还跑去她家,亲热的套着近乎,明里暗里的打听,问她卖去镇里的兔毛是不是给她高价,能不能把她家的掺进去,也卖个高价钱。

    现在这刁狠的样子,变脸之快,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和这样的人争吵,你也不能顾及脸面,这一次被欺负倒了,以后村里人就得把这个当成例,遇到有竞争的事,就欺负你。

    苏曼冷笑一声,“三婶子说的对。”

    陈三起媳妇以为苏曼咋也得争辩几句,没想到这么好欺负,得逞的笑露出一半。

    就听苏曼对着大队长道,“叔,今年我家和赵三叔家合伙一起种,他家的地多,这牲口多给我划出来三天!”

    你无赖不讲理,我就解释什么自己已经分家,这么做是对的?你不上线,我也不能顺着你的话头自证,你浑说什么一家子,我就说合伙。

    赵三叔就是大丫的爹,他什么脾气苏曼太知道了,今天来晚了,在后面急的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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