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知不知道，多少国人做梦都想到太平的地方？」

    「那就让他们去啊，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

    「由不得你！」

    铭西走了，一连踹翻了三把椅子。

    望乡伏在我的怀里，泪水滚烫。

    她问我：

    「当初你决定不爱狗皇帝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痛？」

    我摩挲着她嶙峋的脊背，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许还要更痛。

    那时我怀有身孕，憧憬着有他和孩儿的未来。

    他在我最爱他的时候，诛连了我九族。

    我小产之后，收到了父亲的绝笔。

    他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快雪，你不能恨。】

    只因他是皇帝。

    在是我的夫君之前，他是我终身也不可忤逆的主人。

    我不能恨，不能怨。

    我要恭顺、要温良。

    老天垂怜，赐给了我一个望乡。

    她替我怒、替我怨，替我向我的主人，挥舞出反抗的拳头。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望乡不想嫁，那她就不能嫁。

    13

    晚饭的时候，铭西又来了。

    他似乎已经消气，变成了一个谦谦君子。

    饭桌前，他贴心地为望乡夹菜。

    他记得望乡所有的喜好：

    不吃葱、不吃花生，吃饺子的时候一定要沾醋。

    「望乡，如果你舍不得你的同学。」

    「好，你可以带上她一同走。」

    我惊讶于他的让步。

    他嗓音清亮且华丽，像是歌舞厅里时兴的西洋乐器。

    一字一句，给望乡描绘着异国美好的画卷。

    那里有世界上先进的一切，那里没有战乱，安定且繁荣。

    他说得一脸狂热，握住了望乡的手：

    「我保证，你去了那里，就再也不想回来！」

    望乡问他：

    「都走了，那谁救国呢？」

    铭西一滞，随即道：

    「望乡，救国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身先士卒。」

    「等我们挣很多钱了，可以拿出一些，来赈济灾民。」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望乡讥诮地看着他：

    「铭西，国亡了，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还是亡国奴！」

    她一把扫掉面前的碗碟。

    在破碎声中，她骂得声嘶力竭：

    「以前的奴隶，黥首刖足！」

    「若再不反抗，再不斗争，任由国破家亡，土地被列强瓜分。」

    「以后走在街上，不用刻字，黑眼睛黄皮肤，就是奴！」

    「亡国奴！！！」

    铭西狼狈地捂着碎瓷片划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