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

    我摸了摸我的齐耳短发，和望乡初来大乾时一模一样：

    「我是陈望乡的朋友。」

    我们下了陵墓，看这规制，像是帝王的坟墓。

    棺材千年不腐，我看到了上面的刻字——景元。

    这竟是他的寝陵。

    陪葬的宝物繁多，我们充其量只有四个人。

    只能挑拣了最珍贵的，作为第一批文物带回去。

    我拾级而上，心情复杂。

    光阴无情，将我的血海深仇风干成了棺材里的枯骨。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成齑粉。

    我问同行的少年：

    「景元后面是谁称帝？」

    他膝下无子，只能从宗室里选。

    不过我的弟弟正在造反，改朝换代也未可知。

    「对啊，他后面是谁称帝来着？」

    「我记得是一段非常不一般的历史。」

    两个人讨论了一路，直到出了帝王陵，也没想出个结果。

    阶梯缺了一脚，我差点踩空。

    回头想叫他们小心，巨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忽然被人推了一把，撞翻了身后的两个少年，滚向陵墓深处。

    后知后觉，我才反应过来。

    这声响，是枪。

    招喜浑身是血地从上面滚了下来。

    我手足无措地将她抱在怀里，徒劳地为她堵住渗血的伤口。

    硝烟刺鼻，熏得我落下泪来：

    「你才多大啊，救什么人。」

    招喜缓缓眨着眼睛，泪水混合着血液湿透了衣襟。

    她从怀里掏出被啃了一口的烙饼，又重新递到我的手里。

    她咽了口血，说：

    「还好只吃了一口，我已经让你花了好些钱，不能再浪费你一张饼。」

    我们还是被蛮夷抓了起来。

    他们将我们和抓来的劳工关在一起，送上了卡车。

    说是车，却没有马或者牛在前头拉着，轰隆隆往前跑得飞快。

    「娘的，这一去，又是去战场上做人肉盾牌，我们回不来了。」

    少年低骂了一句。

    车上颠簸，有不少人在哭。

    1919

    年

    5

    月

    2

    日，我离望乡越来越远了。

    06

    后半夜的时候，车忽然坏在了半路。

    蛮夷将我们这些人放在荒野里方便。

    男男女女蹲在一起，没有一点人伦纲常。

    那两个少年试着跑过一次，不过很快就被洋人发现。

    被打得鼻青脸肿，大口大口呕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