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没看完,眼角眉梢就全弥漫开了笑意。

    走到书房门口,

    余年视线落在正处理工作的谢游身上,故意屈起手指,敲了三下门,“水果外送到了,

    请问谢先生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再吃?”

    谢游顺口回答,

    “都不吃,要年年喂我才吃。”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看着余年唇边明晃晃的笑容,谢游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余年趿着拖鞋走过去,没说话,

    先含了一颗樱桃在自己嘴里,喂到谢游唇边,

    眨了眨眼睛,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粲然的笑意。

    这下,谢游的耳尖是真的红了。他看着余年水润的嘴唇,

    以及饱满多汁的樱桃,忍不住慢慢凑近,将樱桃咬进了嘴里。不过这还不算完,嘴唇刚触到,谢游呼吸一变,抬手搂了余年的腰,直接把人压进了怀里,就着姿势,重重亲了下去。

    樱桃的汁水在两人嘴里漫开,微酸带甜,唇舌交缠间,都是暧昧又清新的味道。余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吻和谢游覆在后腰的手弄得身体发软,喘着气问,“赫西的狐狸尾巴放在哪里的?”

    谢游追着余年的嘴唇,下意识地回答,“在衣帽间里。”

    说完,谢游动作顿住,这才发现自己在上一秒,好像亲口暴露了自己的小秘密,张了张嘴,他懊恼道,“年年——”

    余年没有去衣帽间找狐尾,反而双手环着谢游的脖子,开心地笑起来。笑完,他又凑近亲了亲谢游的嘴唇,轻快道,“嗯,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我也要保护我们谢游的小秘密!”

    坐在谢游的大腿上,余年摆弄了一会儿对方骨节修长的手指,尾音带了点安闲的懒散意味,眉目顾盼生辉,“采访一下,请问我的谢先生,为什么会把那款狐狸尾巴全买回来了?”

    谢游抱着人,把下巴放在余年肩上,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因为不想别人拥有年年的情侣款。”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我能有。”

    “我”字还特意加了重音。

    对着余年,他毫无遮掩地表达了自己的占有欲。

    两人一起把水果吃完,余年看了看时间,“孟哥才提醒过,要记得一会儿去开直播,”他笑起来,“当然,孟哥原话是,《藏宝》也播完了,我再不露露面,粉丝都快以为我被公司雪藏了!”

    正好是星期天,余年摆好镜头,在下午三点准时登录进星海的直播间。他刚说完“好久不见,我是余年”这句话,屏幕就一暗——系统提醒收到了礼物。

    余年展开笑容,“谢谢‘年年有余’的礼物!”

    “——啊啊啊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位叫年年有余的每次都砸九十九万,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新晋年糕早就听说过这个传奇的名字了,今天终于亲眼看见了!哭唧唧,好久不见,年年终于直播了,盛世美颜不解释,真的太好看了呜呜呜!”

    余年坐在椅子上,看见弹幕上划过去一条,他回答,“对,我是在家里的工作间直播的,至于为什么背景布置和以前不太一样,是因为搬家了,这是新家的工作间……不是,没有搬回思宁公馆住。”

    他仔细看着屏幕上各式各样的弹幕,又笑着答道,“为什么不搬回思宁公馆?原因很简单,因为交通不方便,太远了,住那边的话,每天需要早起两小时。”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

    余年也弯起唇角,“对了,经纪人叮嘱了好几次,让我这次开直播一定要澄清一下,我没有被公司雪藏,也没有被封杀,最近通告上得很少,是因为我正在筹备新专辑,现在前期制作已经差不多完成,过两天就开始录歌了。”

    轻轻咳了两声清嗓,余年调整了镜头的角度,又活动了一下细白的手指,“趁着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这么多,我得抓紧时间宣传一下新专。”

    他将手指搭在黑白色的琴键上,按下了第一个音,随后垂着眼睫,唱道,“盼时针分针反向走逃离没有你的以后寂寞我已受够失去你的温柔我的世界再无白昼……”

    “——卧槽,卧槽,一言不合就唱歌!球球年年提前两秒给个预警我开录音啊啊啊!我年清唱真的太好听了,嗓音天赐!”

    “——全程屏录的人在这里!到时候会发到资源站上!要的自取!不过,啊啊啊这是新专辑的新歌吗,我特么也太好听了叭!耳朵都麻了!!”

    “——真的神烦那些一天到晚说我年年江郎才尽要崩人设的!断头安利你们来听!我年人设稳得很!自豪!”

    余年唱了几句就停下来,朝镜头笑道,“这首歌叫《反向钟》,就是倒着走的时钟的意思。写这首歌时是想到,很多人会希望时间能够反向走,把从前的遗憾都一一弥补,所以写了这首歌。”

    这时,在屏幕中央,有一行彩色弹幕飘过去,非常显眼。余年照着念出来,“有人问,年年认识谢总吗?”

    余年念出这句话时,弹幕和讨论区都有两秒的停滞,余年像是没发现一样,语气自然地回答道,“认识,我认识谢游,谢游也认识我。”

    说完这句,他就没再回答相关的问题,转而聊起了其它话题。

    直播还没结束,一个叫《游鱼女孩儿过年了!!》的帖子就在论坛拔地而起。

    “——游鱼女孩儿买烟花!谢总被曝出买断后,啊啊啊啊我年又亲口承认两人认识了啊啊啊!看直播中,我年太甜了,笑起来的时候,麻麻心都化了!”

    “——游鱼女孩儿买鞭炮!是认识的,还是相互认识!但是!年年没有说清楚,到底有多认识啊!熟悉度到底有多高!是商业合作还是一面之交还是私下里的朋友!这脑补空间,姐妹们等我,我马上码字写文!”

    “——游鱼女孩儿买爆竹!只要活得久!我竟然从年年嘴里听到了谢总的名字!土拨鼠尖叫!”

    很快,#余年新专#和#余年谢游认识#这两个话题就冲上了热搜前五。而这时,余年接到了何骁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看了看时间,余年道,“这个时间,不是医生的例行检查时间吗?”

    何骁精神气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他慢着语速回答道,“你记时间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不担心,医生刚刚走。”

    余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嗯”了一声,“我看着时间,正想找路管家问问您的情况呢,没想到您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

    何骁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不显凌厉,反而很温和,“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我们心有灵犀。”话说得稍微快了一点,何骁停下来缓了呼吸,才继续说道,“我是要跟你说个消息。”

    手撑着下巴,余年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什么消息啊?”

    “你想买《国书》的竹简对吗?”

    余年一怔,“对,前些时候在港城上拍了,不过卖家又飞快撤了拍,错过了没买到,您那边是有消息了吗?”

    何骁缓慢道,“那一次临时撤拍,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卖家想卖出去,但有势力从中阻挠,不允许这份竹简,被你,或者和你同一国籍的人买回去。”

    余年明白过来,流落在外的宝物,有时会被赋予另外的意义,或者变成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手段,这样的情况不多,但也不算少见。

    “那现在的情况是?”

    何骁很欣赏余年不慌不乱的沉稳,他回答,“我已经在派人接触卖家了。”

    余年想了想,“卖家是只想拿东西换钱,不想掺进纷争中的,对吗?”

    “是这样。你背后青山余氏的名头太响,先别动手,我这边试试看。”

    余年没有异议,“好的。”

    何骁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又问,“我们年年有喜欢的人了吧?”

    余年没想到对方会问起这个,但他也没瞒着,点头道,“嗯,有喜欢的人了,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他对我非常好。”

    何骁欣慰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是道,“挺好的,这样,我们年年以后也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您——”余年想让何骁不要这么说,但声音到喉口又哽住了——他和何骁都明白,这句话并不是假话。

    沉默两秒,余年轻轻点头,“嗯。”

    挂断视频,路易森收回手机,“先生,小少爷刚刚眼睛都红了。”

    何骁无力地靠在枕头上,眼里有苦涩。撤去强撑着的精神,他的声音低下来,尾音轻颤,“我也心疼,但我啊,本就是强自闯进了他的生活,待不了多少时日又要离开,这是多残忍?

    我不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失去呼吸,却又无能为力。现在这样,至少在视频里,我还有力气跟他说话聊天……”

    话还没说完,何骁的眼皮垂下来,声音也停下,再次昏睡过去。

    路易森擦了擦濡湿的眼角,上前,将何骁枯瘦无力的手轻轻放进了被子里。

    另一边,余年放下手机,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下意识地去往书房找谢游,沉默着靠到了对方怀里。

    谢游把人抱着,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拍抚着余年的后背。

    许久,余年才涩声道,“谢游。”

    “嗯?”

    他声音闷闷地问,“你会离开我吗?”

    紧了紧抱着余年的双手,谢游语气笃定,“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很久很久。”

    他没说出来的是——“很久”的界定,就是比年年的生命多一天。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块小甜糕

    一场秋雨一场凉,

    连着下了几场雨,冷空气席卷而过,

    宁城的街道上多了不少湿漉漉的落叶,

    仿佛一夜之间,

    就到了深秋。

    施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保温杯,又把两颗药递给余年,

    见余年又咳嗽了两声,她紧张道,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余年接过水和药一口吞下,把杯盖拧紧了才还给施柔,声音微哑,“没关系,

    不严重的,

    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他说话鼻音很重,精神也有些萎靡,不过还是笑道,

    “我不是很自觉地在吃药吗?”

    施柔还是忧心忡忡的,又道,“刚刚节目组的人过来问,

    说一会儿安排的唱歌的环节要不要假唱,他们知道你生病,

    担心现场会出差错。”

    余年没犹豫,直接拒绝,“可能鼻音会稍微重一点,

    但不影响现场的效果。一次假唱,以后就算真唱也会被说成是假唱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观众和粉丝都不傻,假唱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施柔紧了紧握着背包带子的手,“那个……年年。”

    “嗯?”余年吃了药,正在翻看流程本,见施柔不太好开口的模样,“怎么了?”

    施柔咬咬唇,还是道,“网上又开始讨论你的家庭情况了,”她纠结着,干脆一口气往下说,“说年年你参加《天籁》的时候,像夏明希和薛雅林他们,父母都露过面,还到过现场给他们加油助威,但是你就没有。”

    施柔又赶紧道,“那些成天一门心思想黑你的人,发现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所以才想法设法地找你的弱点。”

    “嗯,我知道,柔柔姐是想让我心里有底。”余年倒没有受什么影响,还多问了两句,“网上都是怎么说的?”

    见余年确实没放在心上,施柔才捡了几句回答,“有的说年年你的妈妈年轻时爱上了家里长相英俊的佣人,执意要嫁,但年年你外公外婆不同意,几番争吵后,外公外婆将你留下,和你妈妈断绝了关系,把她逐出了家门。”

    余年清楚,施柔应该只挑了能听的说给他听,更多的,应该是充满恶意的揣测。

    这时,工作人员来提醒,要准备上台了,余年合上台本,起身出了休息室。

    这一次余年参加的是一个访谈类节目,时间不长,一共只有三十分钟。在开场唱完《绮丽》后,余年站到沙发边,和女主持林纱握手。

    林纱是长卷发,外表看起来温柔又没有攻击性,但来这个节目前,孟远千叮咛万嘱咐,林纱主持的这个节目非常火,粉丝多,热度也高,但艺人上节目的体验感很差。因为林纱是典型的主持风格和长相完全相反,总会问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问题,一个不小心,就会钻进套子里,让余年一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林纱做完开场介绍后,就自然地问道,“今天公历是十月十九号,余年知道今天农历是几号吗?”

    余年回答,“知道,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林纱笑容温和,“是的,重阳节是我们的传统节日,又被称为是敬老节,很多人都会在这一天,寄托对父母能够健康长寿的希望,余年你呢,也会吗?”

    听见这个问题,余年笑容淡下来,隔了几秒才回答,“我父亲最近身体很不好,我很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林纱在这之前是特意了解过的,余年对父母这个话题很忌讳,所以才没想到,余年竟毫不避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愣了两秒才接话,“是的,我母亲这段时间也生病住进了医院,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等录完节目,余年回到后台,施柔跟到余年身后,低声道,“节目组事先竟然都没有标注会有这个问题,八成就是为了话题度,想打你个措手不及!”

    余年点点头,“没什么,孟哥有打过预防针,说林纱可能会问相关的问题。不过也正好,我提一句,想来网上的各种猜测会少很多。”

    施柔担心地看着余年,“年年,你会不会觉得……挺累的?”

    知道施柔指的是什么,余年笑了笑,“我在决定从事这份职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比如名,或者利,那肯定就会付出相应的东西。会获得一部分人的喜爱和维护,那么,自然就会得到一部分人的谩骂和憎恶。”

    施柔点点头,正想说什么,余年电话就响了起来。

    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何骁的号码,余年按下接通。

    “在忙吗?”

    余年笑着回答,“没有,刚刚录完节目,接着就没什么事了。”

    “嗯,我是想告诉你,竹简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这边的人联系上了卖家,对方早就想脱手换钱,所以商谈很顺利。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把东西买下来,你替我出面交易,东西直接交给你,就没问题了。”

    余年清楚,过程肯定不会像何骁说得这么顺利,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道,“嗯,我都听您的安排。”

    听筒里传来很轻的笑声,何骁笑吟吟地说了句,“嗯,乖。”

    余年垂下眼,看着地面上浅淡的影子,“不乖,您提醒了我要加衣服,我还是感冒了。录节目在台上唱歌的时候,鼻子都是堵着的,吃的感冒药一点用都没有,好难受。”

    听着余年小声的抱怨,何骁声音越发温和起来,“嗯,不是我们年年不乖,是感冒的错,药的效果也不好。”说着,他轻轻咳了两声,“医生过来了,我挂电话了,好不好?”

    余年想说,我过来看看您可以吗?但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只轻声道,“好,您好好休息。”

    等余年回家时,路易森正好将《国书》竹简详细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发了过来。坐在一旁的谢游听清余年念出的地名,有一瞬的出神,“我知道这里。”

    余年打字回复了一句“谢谢您”,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去过吗?”

    “嗯,勒托音乐学院离这里不远,在那边念书时,我很喜欢周末去河边喂鸽子和天鹅。”

    没想到有这一层在,余年握了谢游的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笑着轻快地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斟酌着措辞,“如果时间足够,我们可以一起去河边喂鸽子喂天鹅,然后再去勒托看看?”

    问完这个问题,余年能清晰地察觉到,谢游的呼吸有极短暂的停顿。隔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见了谢游的回答,“好。”

    第二天,余年一大早就到了录音棚,专辑制作已经进入到配唱阶段,见孟远已经先一步到了,余年打招呼,“孟哥早上好!”

    “今天状态还不错?”余年闲,孟远也跟着闲了下来,他忙习惯了,干脆天天过来监督余年录歌。手里端着盛了热咖啡的纸杯,孟远想起来,“对了。昨天录节目的事柔柔跟我说了,我特意找了录制的现场影像来看,你的回答都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他只知道余年和生父见了面,前段时间天天地往医院跑,不过详细的余年没说,他也没问。

    “好,”余年点点头,又笑道,“我又要请几天假,得飞一趟奥国。”

    孟远喝咖啡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竹简又有消息了?”

    “嗯,有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带回来,就是得耽搁几天。”

    孟远摆摆手,“你现在一天闲的头顶都要开出花儿了,飞一趟奥国算什么,就是去南极北极转两圈,你都有这个时间!录歌遇见你状态好,一遍两遍就给过了,反正时间你自己看着安排,我撒手不管了。”

    路易森给出的竹简的交易时间,是在当地时间的二十三号下午。余年上午录完一首歌,下午就和谢游一起乘飞机飞往了奥国。

    落地时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五点,余年生物钟很准,从上车开始,就靠着谢游的肩膀打瞌睡,又强打起精神,含含糊糊地说话,“你在勒托上学时,是住的学校外面吗?”

    夕阳暖色的光透过车窗玻璃,落在余年的脸上,将他的瞳孔映出清澈的琥珀色。谢游手指轻轻碰了碰余年盛着光的睫毛,“嗯”了一声,“那时我不是很喜欢和人过于亲密地相处或者交流,勒托的宿舍是两人一间,我就搬到了校外。父亲做主,买下了临河的一栋小楼,供我居住练琴。”

    余年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晒着太阳的猫一样,语气慵懒,“我们也是住那里对吗?”

    “嗯,楼下一家炸猪排很好吃,酱汁是老板自己做的。店里的苹果卷味道也很好,微微有些酸,我有段时间,早上练完琴,就会买苹果卷来作早餐,吃完正好赶上学校上课的时间。”

    “你一般几点起来练琴?”

    “六点,练一个小时,七点半出门吃早餐,八点准时上课。”

    被谢游温柔又沙哑的嗓音引得睡意更浓,余年勉强睁开眼,看向窗外白色的古老建筑,仿佛能看见年少的谢游,在黎明到来之时,穿着勒托黑白色燕尾服式的校服,抱着曲谱本,满怀着梦想,穿梭在交错的街巷里。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块小甜糕

    谢游读书时住的地方是一栋临河的三层小楼,

    外观和内部装饰都非常古旧。

    房子有人定期清扫,知道主人要过来,

    长方形的桃花心木餐桌上铺着崭新的桌布和餐巾,

    花瓶里鲜花娇艳,

    窗户玻璃干净明亮,一眼便能看见天边绚丽的落霞。

    小客厅的沙发上散落着几本厚厚的乐理书,

    茶几上也摆放着几页曲谱和一支墨绿色钢笔——过了几年,一切都还保持着谢游离开时的模样,

    仿佛房间里的时光已然定格一般。

    站在进门的位置,谢游像是有几分怯意,不敢抬脚跨进去,好像再往前迈出半步,

    就会揭开封藏严实的旧时光。

    司机将行李送了进来,

    余年道谢后关上门,见谢游站在原地有些出神,他上前两步,

    并肩站在谢游身侧,毫不迟疑地握住谢游的手,笑道,

    “我进门时,看见窗台外面的蔷薇还开着,

    很漂亮。”

    反手将手指扣进余年的指缝里,像是汲取了力量和勇气一般,谢游带余年走到窗户边,

    “里面也可以看见,”他多说了两句,“早上太阳刚升起时,阳光会把蔷薇花的影子投落到桌面上,很美。”

    余年推开窗户,摸了摸蔷薇花粉白色的花瓣,又转过头朝谢游笑道,“这株蔷薇好茂盛!”

    被余年的笑容感染,谢游眸光也柔和起来,“嗯,楼上书房的窗户也能看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木质楼梯上,到了二楼,谢游先带余年进了书房,果然,窗户外就是盛开的几朵蔷薇花。

    从书房出来,犹豫了几秒,谢游还是将余年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介绍道,“这里是……琴房。”

    琴房面积不算大,窗户正对着河面,傍晚的风很温柔,房间里最为显眼的,是一架红木制作的施坦威立式钢琴。余年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问道,“你以前就是在这里练琴吗?”

    谢游点点头,“嗯,早上起床会先练一个小时再出门,晚上回家会再练三个小时。周末两天,如果没有别的安排,会从早上练到晚上。”他视线专注地落在合着琴盖的钢琴上,声音很轻,“我喜欢手指按在黑白键上的感觉,会很开心。”

    余年看着谢游的侧脸,心里隐隐的酸楚感忽然浓重起来。从小到大,无数个日夜,每天都在重复练习,没有热闹的社交,没有五花八门的娱乐,谢游将自己以往十几年的所有时间,都倾注在了琴键上。但命运却像是转了一个急弯,让所有的设想都变为了粉碎。

    余年不忍,轻轻拉了拉谢游的手,等对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弯唇笑道,“现在也不能睡觉,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尽,夜幕低垂,河边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风有些大,余年伸手替谢游扣上风衣的纽扣,之后又拢好自己的。

    没走多远,余年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专辑制作的进度,抱怨有一首歌写得太难,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录了好几遍都没录得满意。这时,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是……谢游吗?”

    “谢游”两个字的音发得非常标准。

    余年敏锐地发现,听见这句话时,谢游瞳孔微缩,似乎是做好心理预设后,才缓缓转过身。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神色犹疑地看过来,他身上穿着三件套的格纹西服,眼镜架在鼻梁上,着装整洁又正式。在看清谢游的相貌时,他脸上展开了喜悦的笑容,“上帝,竟然、竟然真的是你!”

    待对方快步走过来,谢游右手紧张地藏到身后,用力握紧,嗓音干哑,“布伦德尔老师,好久不见。”

    喜悦之后,布伦德尔打量谢游,眼里含着欣慰,“我曾以为,再也无法在勒托附近见到你了。”他又朗声笑道,“在这里遇见你,让我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不过你和从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刚刚我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厉害的学生!”

    说着,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真是糟糕,时间不够了,八点在音乐厅有我非常喜欢的乐团的演出。”

    谢游下意识地接话,“青年交响乐团?”

    “你还记得?”布伦德尔连连点头,“是的,就是他们,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他们。”说着,他又邀请,“我能拿到多的票,你和你的朋友要一起去吗?”

    嘴唇动了动,但谢游很快又拒绝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抱歉。”

    虽然失望,但布伦德尔没有勉强,他赶时间,又聊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谢游握着余年的手,揣进风衣外套的口袋里,解释道,“那是教我乐理课的老师。”

    余年弯弯眼睛,“过了几年,他还记得你。”

    “嗯,”谢游眼里带了些浅笑和怀念,“上课我总是坐在第一排,他很喜欢问我很难的问题,但我每次都能答对,他说我这样让他感到挫败。”

    余年笑起来,“我以前念书的时候,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出的随堂测验的题目非常难,很得意地说班里肯定没人能答上,没想到我答对了。”

    两人散着步去河边的小餐馆吃了晚饭,又看了会儿沿途的夜景。回到家,谢游在前面,余年走了两步,在楼梯转角的位置停下,犹豫了两秒,喊道,“谢游。”

    谢游转过身,从高了几级的台阶上低头,“什么?”

    扶着栏杆的五指收紧,余年绽开笑容,声音不重,却很坚定,“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弹钢琴的话,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话音落下后,周遭都安静下来,许久,谢游才涩声回应,“好。”

    再一次进到琴房里,谢游朝钢琴的位置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余年。余年眼里带着笑,“没事的。”说着,他直接伸手握住了谢游的手腕,把人带到了琴凳边。

    等谢游坐下了,余年自己找了窗边小沙发的位置,手撑着下巴,盯着谢游的侧影有些出神。

    他能理解谢游的忐忑和慎重——钢琴和音乐,是他心里捧在圣坛上的存在,必须以最大的尊重和最多的努力,才有资格去触碰。如果不能全心投入,如果只能弹奏出有瑕疵的乐曲,那就是亵渎。

    视线里,谢游小心翼翼地抬起木制的琴盖,色彩简单的黑白键出现在眼前。将脊背挺得笔直,轻轻吸了吸气,谢游才把微微发着颤的手指放在了琴键上,却许久都不敢按下去。

    直到余年站到谢游身后,将手覆在谢游微冷的手背上,力道轻轻往下,“铮”的一声,清脆的琴音在空气中荡开来。

    余年坐回小沙发里,重新撑着下巴,注视着谢游。

    没过多久,钢琴声就像绵绵的潋滟水波一般响了起来,谢游坐在琴凳上,闭着眼,指尖仿佛有记忆一般,按下琴键,将音符精准地嵌入旋律中。

    余年懒散地蜷缩在沙发里,听着琴曲,仿佛星河璀璨皆在眼前。

    一曲终了,尾音袅袅消散,谢游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余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忐忑。他甚至不敢问一句,我弹得怎么样?

    余年坐直,轻轻鼓掌,眼里像是蕴着星光,“弹得超好,而且整首小夜曲,一个音都没有错漏,真的非常棒。”

    紧绷的身形这才松弛下来,谢游不太好意思,“我一直都在复习。”

    听见这句,余年鼻尖一酸。这几年,谢游再没有碰过钢琴,那这复习可想而知,或许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闭着眼睛,手指按着空气,一遍一遍地弹奏、联系,只因害怕有一天,自己再也想不起正确的旋律。

    余年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从后面抱住谢游的背,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轻声道,“谢游,我们合作一首歌吧。”

    “你弹钢琴,我唱歌,整首歌里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垂眼注视着黑白琴键,谢游最后应道,“好。”

    在小楼里住了两天,余年买菜做饭,谢游洗碗,等谢游在书房远程处理工作时,余年就会坐在地毯上,捏着笔在纸面上写歌。不过废了七八次稿,也没能把满意的旋律写出来。

    合上电脑,谢游起身,弯腰把正盯着空气中某一点发呆的余年从地上抱起来,一路走到衣帽间才把人放下,俯身吻了吻余年的眉心,“年年,该换衣服出门了。”

    余年还有些发懵,隔几秒反应过来才连忙应道,“好。”

    谢游换上黑色长款风衣,里面搭的是手工剪裁的黑色衬衣,显得眼窝深邃,眉目冷峻。余年翻翻找找,干脆套了白色卫衣,又加了一件简单休闲的牛仔短外套。外面下着雨,打开门,谢游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将余年搂在怀里,走了出去。

    车一路开到浮空餐厅,何骁已经提前派人过来包了场。餐厅四面都是玻璃墙,能够三百六十度无阻碍地欣赏城市的景色。和谢游一起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余年无意识地哼着没什么章法的调子,哼着哼着,忽然抬手示意,让侍应生拿一份纸笔过来。

    笔迹凌乱地在纸面上写下一串音符,余年捏着笔,偏头朝静静看着自己的谢游笑道,“我们合作的那首歌,就叫《小夜曲》吧!”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块小甜糕

    竹简的所有人是一个叫约瑟夫的外国古董商人,

    棕色的络腮胡子打理齐整,穿着绅士斯文,

    眼里却透露着精明。他到浮空餐厅时,

    余年已经收好了稿纸和笔,

    正在和谢游小声聊天。

    约瑟夫见了余年和谢游,加快脚步,

    走到跟前,先将手里的密码箱放到地上,

    又郑重地整理了西服外套,这才朝余年伸过手,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道,“很高兴与您见面,

    代问令尊安好!”

    余年笑容得体,

    “很高兴见到你。”

    得了余年这个回答,约瑟夫的笑容都灿烂了些,“不不不,

    是我的荣幸!”

    又和谢游握过手后,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张嘴就大倒苦水,

    “本以为这份竹简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招惹了大麻烦,

    陷进了两国双边的争端角力里,真是让人发愁!上次在港城,东西差一点就脱手了,

    最后还是只能撤拍!我就是一个买卖赚钱的商人,太倒霉了!”

    他往咖啡杯里加了糖,持着小匙搅拌后,又道,“幸好您的父亲何先生愿意将我从这个旋涡中解救出来,避免了我麻烦缠身。”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已经买好了机票,明天就飞去地中海度假!”

    “那先祝您度假愉快。”余年明白,对方这份热情,或者可以说是奉承,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何骁。

    “谢谢!”约瑟夫摸了摸胡子,进了正题,“那我们来看看货?”

    “请。”

    约瑟夫将黑色的手提箱放到桌面上,动作很轻,他还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来的路上非常紧张,很担心磕碰,毕竟这里面,一毫米都值一沓钞票!”

    余年没接话,而是问,“这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不跟你说假话,因为我清楚,您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买家问东西的来历是很正常的事,约瑟夫笑容不减,神情里还有几分自豪,“从一个傻瓜蛋那里低价买来的。那人就是个败家子,成天在赌场混,有一次赌赢了钱,请场子里的人喝酒,喝多了,张口就说,他家里藏着一件传家宝,他爸看得比命还重,但在他看来,就是一破竹片,烂糟糟一把,没什么好新鲜的。”

    “我一听就留了意,后来听说他欠了一大笔赌债,就去找他谈交易,他给我竹简,我给他钱帮他还债。这个人也不算太蠢,知道讨价还价,我又添了些钱进去,就成交了。”

    余年想起孙若拙说的,孙家老爷子以为竹简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到祠堂里跪了很久,并立誓一生不沾荤腥赎罪,一时间,心里多了几分唏嘘。

    “啪”的一声,密码锁开了,约瑟夫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在余年面前,扬眉道,“我肯定您会满意。”

    约瑟夫说得没错,箱子里装着的每一支竹简都保存得非常完好,即使是一代一代传下来,跨越了无数时间,也未曾有过大的损伤。视线一一扫过,余年面上神色不动,冷静道,“确定是真品?”

    约瑟夫连忙道,“我怎么敢拿假货骗您,那我不是找死吗?”

    余年抬抬嘴角,似笑非笑的,又道,“我父亲请了鉴定师过来,就在这家餐厅等着的,你的货需要验验。”见约瑟夫神情不太好,余年又接了一句,“东西都是你从傻子那里诓骗低价买来的,说不定,你也会拿我当傻子,把假货高价卖给我,不是吗?”

    约瑟夫捻捻络腮胡,神色讪讪。

    很快,鉴定师带着仪器进来,当着几人的面做了鉴定。出来的结果确实并非赝品冒充,余年才松了口,淡淡道,“请问您的开价是?”

    约瑟夫比了五根手指。

    余年心里清楚,约瑟夫就是纯粹的商人,在他眼中,竹简所有的附加价值,都可以转化为相应的美金。那么同样的,东西所带来的麻烦,必然也可以抵扣掉相应的金额。

    端起骨瓷杯,余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神情半点不见急迫。等约瑟夫眼里有点着急了,他才问,“这件东西现在不好卖,你也不希望这东西砸在手里,十年二十年都脱不了手吧。”

    约瑟夫也收敛了神色,语气笃定,“您和我都非常清楚,这件东西,对于您和您的国家来说,价值不可估量,五千万美金,并非高价。”

    余年轻笑,唇角弧度不过两分,眉宇间更是多了凌人的意味,手指“咄咄”两声轻敲过桌面,他缓声道,“那你应该也明白一个道理,一件东西的价值越是不可估量、意义越是重大,所带来的麻烦也就越大、越难解决。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您应该比我有更深的体悟。”

    约瑟夫没有说话。

    余年重新端起咖啡,嘬了一小口,“我说的对吗?”

    放下骨瓷杯,余年又继续道,“这件东西卖不出去,跟刀悬在您头顶一样,估计您度假的愉快程度也会打折扣。”

    约瑟夫手指摩挲着杯柄,许久没有说话。

    见是这个态度,余年脸上神情明显冷淡下来,“既然你无心做这笔交易,那我就当是过来欣赏这里的风景了。”说着,他和谢游直接就站起了身。

    约瑟夫抬头,语速加快,“您的开价是?”

    余年说出一个数字,“一千五百万。”

    “太少了!”约瑟夫捏紧小匙,“不可能!”

    余年由上至下,直视约瑟夫,轻哂,“不能太贪心不是吗?又想扔掉麻烦,又想将大把的钱塞进口袋,这才是不可能的。”

    沉默半晌,约瑟夫鼻翼微动,“现结?”

    “当然,东西给我,钱就是你的了。”

    又静坐片刻,约瑟夫手放在大腿上,将熨烫平整的西裤都攥出了褶皱,才出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成交,我必须马上拿到钱!”

    余年回身,语调没什么变化,“成交,合作愉快。”

    提着密码箱从浮空餐厅出来,谢游撑开大伞,余年宝贝地将箱子抱在怀里,唇角挂着的笑容就没散。

    揽着人避开水洼,谢游忍不住在伞下亲了亲余年的眼尾,“年年,不要只顾着开心,好好走路。”

    余年眼里的神采熠熠,应道,“好!”他又补上一句,“我要是摔跤了,箱子里的东西也会被磕到。”

    谢游无奈,只能把人抱怀里好好护着。

    与此同时,国内论坛里,又一个帖子飘到了首页。

    “,余年父亲是于祝生,各位品品?”

    “——我就想说有意思吗,这话题都讨论百八十年了,老子都看厌了!”

    “——卧槽于祝生?港城富豪榜前三啊,真的假的?而且我记得于祝生有一个大老婆,生了四个孩子,在外面还有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那余年这种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于家不准备承认身份的私生子?那争财产有份儿吗?”

    “——楼上的有没有脑子?青山余氏这样显赫的家族出来的女孩儿,能看上于祝生这种有妇之夫?”

    “——要真被扒出来,余年是恶心的私生子,他那些粉丝估计全都得疯,喜闻乐见!有才华有长相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恶心!”

    “——黑粉这么没脑子的吗,逮着就胡乱黑一通?还是说营销号也在冲业绩了?父母这个话题车轱辘一样黑了又黑,能不能有点新意?火速抱走年年!”

    另一边,坐上车,余年把箱子放在腿上,听见手机铃声,他按下接听,“柔柔姐?”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国内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他便心情很好地道了一句早安。

    施柔语气着急,“年年,你现在有空吗?”

    余年听她语气不对,“有空,什么事?”

    “前段时间,关于你父母的猜测不是时不时地就会在各大论坛和热搜榜的末尾刷刷存在感吗?后来你上林纱那个节目,为了节目的热度,林纱也是一点没预告,拐弯抹角地问你相关的问题。”

    余年记得,“嗯,重阳节。”

    “对!”施柔语速很快,“就是重阳节那个问题,年年你不是在节目上提到,你父亲最近身体很不好吗,网友神通广大,硬是把你父亲的身份扒出来了!还查出来,你父亲现在就住在港城的养怡疗养院。”

    余年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说我父亲是谁?”

    “于祝生!”

    余年对这个名字不熟,转过头问谢游,“于祝生是谁?”

    谢游回答简洁,“辉煌集团的董事长,五十八岁,一共四个子女。一个月前,突然病倒入院,四个子女连同一个私生女正在争家产。”

    那边的施柔也听见了余年和谢游的对话,很快反应过来,“所以,年年,你父亲不是于祝生对吧?”

    余年笑道,“真的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啊,吓死了吓死了,”施柔一边庆幸,又觉得丢脸,怏怏地,“我开始半点不信的,但看完网上扒身世的帖子,都说得头头是道,越看越真实,快被吓死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年年你就当没接到过这个电话!”

    “等等,”余年叫住施柔,好奇道,“网上是怎么说的,连柔柔姐你都信了?”

    “先是罗列证据,说于祝生年轻时在宁城工作过两年,正好和年年你年龄对的上。这个于祝生是五国混血,长相英俊,八成是长得好看的人总有那么一两处相似,就有人分析说你们脸型像。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得很有道理,特别具有迷惑性!”

    施柔脸挂不住,“我一大清早醒过来,脑子睡得有些懵,看完整理出来的资料,着急得厉害,也没多想,就先给你打电话了,啊真的丢脸死了,要是被孟哥知道,指不定会被怎么嘲笑呢。”

    “嗯,放心,我不会告诉孟哥的。”余年想了想,“不过,麻烦柔柔姐跟孟哥说一声,压一压这个话题的热度。”

    施柔没多问,连忙道,“好的!”

    回到住的地方,余年先小心谨慎地将装着竹简的黑色密码箱放好,又把写着一串凌乱音符的纸拿出来,盯着两件东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身伸手环着谢游的脖子,弯着眼睛笑道,“真的很开心!”

    谢游轻轻拍了两下余年的后腰,眼里也浮起了一层笑,就着姿势,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被谢游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余年双腿自觉地圈住对方的腰,一边笑着说“要掉下来了”,一边任对方把自己抱着坐到了沙发上。

    靠在谢游怀里,余年低头,摆弄着谢游的手指,按着顺序,一件一件地数下来,“《江山连雨图》,山水纹鱼尾瓶,云浮松鹤瓶,幽鸟鸣枝玉樽,《醉马游春图》,《不寐帖》,《祈天德稿》,昌方尊,《国书》竹简,九件,一件不差。”

    握着谢游的手指,沉默了几秒,余年抬起眼睫,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情绪在心里弥漫开。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谢游,我都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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