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余年知道施柔是在担心他,温和道,“不用了,谢谢柔柔姐,今天难得收工比较早,我回家自己做饭吧。”

    施柔没勉强,“好,那年年你好好休息休息。”她有些担心余年的状态,忍不住叮嘱,“用菜刀的时候别出神发呆,小心切到手了。”

    余年点头应下,“我一定注意,柔柔姐放心。”

    等车停到了余年家楼下,施柔帮着把东西整理好。这时,手机传来“叮”的提示音,施柔拿过手机一看,睁大眼睛。她抬眼看看余年,吞吞吐吐地,“年年,我、我给谢总设置了特关。”

    她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余年拿包的手一顿,领会过来,“他更新?”

    施柔小心点点头。

    余年又问,“发的什么?”

    施柔下意识地按熄手机,“没什么。”说完,她咬咬嘴唇,又把界面重新点出来,“年年,你真要看?”

    “嗯,要看。”

    施柔这才把手机递给余年,“那个……谢总他又黑你了。”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谢游:#投入百元出新歌#呵,新歌能超过《绮丽》和《山雪》?”

    评论也是什么画风都有。

    “——谢总更新啦!喜大普奔,终于更新了!我还以为谢总忘记!等等,又是余年?谢总黑余年真的黑得深沉!黑得专一!”

    “——谢总这语气……呃,只有我觉得奇怪吗?这到底是在夸年年还是怼年年?感觉像是在说年年江郎才尽,但江郎才尽里的江郎,年少时也是文采斐然啊,所以,难道谢总这是夸年年有才华?小声哔哔,游鱼女孩儿绝不认输!”

    “——歌都还没出来,就开始造势吹牛了,也不怕牛皮吹破,到时候难堪?谢总怼得好,坐等余年新歌血扑!”

    施柔仔细观察余年的表情,发现余年唇角的线条绷得没那么紧了,眼里还多了几分笑意,冰消雪融一样,好看得她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回过神来,施柔试探,“年年,你……还好吧?”

    “我很好,柔柔姐不用担心我。”余年把手机还给施柔,“我先回去了。”

    施柔点点头,“好,年年明天见!”

    余年回到家,倒了杯水,随后趿着拖鞋去了厨房,淘米煮饭,洗菜做菜。不到半小时,一荤一素就做好了。

    吃过晚饭,又洗了碗,余年依次给阳台上的花浇完水,电话响起来,他神情微亮,在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又暗淡下去,“孙大哥?”

    孙梦泽在电话另一边笑道,“年年有空吗?今天你卫大哥请客,要不要来一起吃火锅?”

    余年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拒绝了,“抱歉,今晚有约了,下次有空,我请孙大哥和卫大哥还有柏颜姐,一起吃顿饭吧。”

    “行,那我先挂了啊,录节目见!”

    挂断电话,余年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傍晚的风吹来,拂开白日的热意,他浅浅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进到书房,继续准备新专辑里的歌。

    晚上十点过,窗外已经是霓虹闪烁。余年捏着铅笔写歌词,写着写着,却又不由自主地出起神来。

    一天了。

    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分分秒秒都觉得难熬。

    这时,响起的敲门声划破了室内的沉静。

    手指上的力道一松,捏在指间的铅笔落在笔迹凌乱的纸面上,随后顺着桌沿滚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余年站起身,没有弯腰捡笔,而是站在书房暗淡的灯光下,专注着听着“笃笃”的敲门声——每一声,都像是扣在了心门上。

    太安静,耳边是风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有节律的敲门声持续了近两分钟,余年才抬起步子,穿过客厅,站到门口。

    右手搭在门把上,余年五指收紧,稍稍用力,打开了门。

    第93章

    第九十三块小甜糕

    谢游就站在门外。

    他穿着一贯的深色西服,

    白衬衣的衣领熨烫整洁,没有扣上顶扣,

    露出来性感的喉结。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像是用钢条撑着一样,

    但眼下却有淡淡的青影。

    谢游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余年的五官轮廓,许久,

    才沙哑着嗓音喊了一声,“年年。”

    余年心口发闷,

    酸酸涩涩的。他想着,以前的时候,谢游每次也是这样,在,

    以此做理由,

    让何山送各式各样的食物或者小礼物来哄他。

    甚至还会把盛汤的保温桶悄悄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再送过来还给他。

    他喜欢的人,真的很傻。

    手指微微蜷缩,

    余年沉默着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了路。

    谢游进了门。

    余年身上穿着布料柔软的白色棉质T恤,头发松散,

    他看着地面上两人交错在一起的影子,等谢游说话。

    不过,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游忽的,竟然伸手用力,

    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的力道,连着倒退两步,后背抵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谢游手紧搂着余年的腰,猛地倾身,重重吻在了余年唇上。

    呼吸瞬间交缠在了一起,直到碾磨之间,察觉到唇齿间淡淡的酒气,余年才反应过来——谢游喝酒了?但对方极具侵略意味的舌尖、牙齿的吮咬,很快就让他再难认真思考。胸膛的灼烫、心口的搏动,喘促的呼吸,任何的动静,都被放大一般,格外清晰,仿佛所有的神经末梢,都被这炙热的一吻骤然唤醒。

    酒气扩散,他仿佛也随对方微醺沉醉。

    嘴唇被吮地发痛,余年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尾音绵细。谢游的力道变轻,一路啄吻往下,触碰到余年的喉结,随后张开唇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

    刺痛伴随着麻痒,让血管像是摄入了雄性荷尔蒙,一跳一跳地搏动起来。热意顺着脊骨往上,余年下意识地抓紧了谢游的手臂,却没有把人推开。又因着谢游咬喉结的动作,他不得不扬起下巴,露出脆弱而致命的脖颈。双眼微闭,浓密的睫毛如同风里的花瓣一样轻轻颤动。

    谢游手掌托着余年的后腰,又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压了两下,之后,他松开余年的喉结,循着颈侧往上,含住余年细白的耳垂,舌尖卷过,留下湿痕,最后吻在了余年的耳边。

    “年年……”

    谢游的嗓音愈加沙哑地厉害,像是挠在余年的耳膜上。

    余年攀着谢游,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尾音像是裹着糖的小钩子。

    谢游将自己的双腿架在余年双腿间,让他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的身体,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余年的后腰。

    他语气里没了飘忽的胆怯,笃定道,“你爱我。”

    嘴唇轻吻过余年耳屏旁的细腻肌肤,谢游的声音仿若一闻就醉的醇酒,“我想你,想得骨头都疼了。”

    余年呼吸稍稍缓过来,他任由谢游一下下地啄吻,“喝酒了?”

    “嗯。”谢游的回应里,带了点明显的委屈。

    “难受吗?”

    额头抵着余年的额头,摩挲了两下,谢游又拉过余年的手,放在自己左侧心口的位置,“这里难受,年年,真的好难受。”

    余年没撤回手,但也没出言安慰,转而道,“你怎么知道我爱你?”

    室内安静几秒,才响起谢游沙哑的嗓音。

    “你生我的气,走了,找不到了,但你还是会给我开门,会和我接吻。”谢游停下两秒,“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余年还没说话,忽然就被谢游一个用力,抱了起来。客厅没开灯,谢游却熟门熟路地进到客厅,将余年放到了沙发上。

    他手臂撑在余年身侧,俯下身,将人整个笼罩在自己身下——是充满着占有意味的姿势。

    谢游亲吻余年的唇角,“可是,不管你是生我气也好,因为我难过也好,对我失望也好,你都还爱我。”停顿两秒,他继续到,“年年,我就是仗着你爱我。”

    窗外霓虹的光落进来,黑暗里,能大致看清对方的轮廓。余年侧过头,主动亲了亲谢游的手腕,“对。”他声音慢慢温和下来,“谢游,你可以仗着我爱你,我舍不得、放不下你。”

    谢游呼吸声骤然屏住,黑暗里,他看了余年许久,随后,他一寸寸移开手臂,最后伸手,紧紧抱住余年,将头埋在了对方颈侧。

    淡淡的雪松气息将周遭的空气侵袭,余年任谢游抱着,在血管里蔓延冲撞的热流逐渐平息。

    他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你可以仗着我爱你,对我抱怨,发脾气。我会有一小段时间的不高兴,但我还是爱你。你的不安,恐惧,吃醋,占有欲,都可以向我表露,我会陪你,安抚你,尽量理解你。

    你想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想和我说多少没有意义的废话就说多少,想要什么送给我就送,我不会嫌烦,我都会喜欢,都会很开心。”

    说着,余年弯唇,声音里含着浅笑,“你可以试着更加信任我,信任你对我的吸引力是有多强大,信任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这些而被磨灭。试着去相信,即使我看见了你的全部,看见了真实的你,看见了不那么完美的你,依然会爱你,甚至更爱你。”

    “好吗,谢游?”

    谢游呼吸都放轻了,许久才颤声回应道,“好。”

    等客厅的灯打开,余年问,“吃晚餐了吗?”

    谢游摇摇头,“没有。”他又添了一句,“年年,我好饿。”

    余年转身往厨房走,见谢游要跟过来,他扬扬下巴,“麻烦谢先生,把手机里写好了却没发给我的所有短信,全都发给我,可以吗?”

    谢游耳尖瞬间就红了,他抿抿唇,还是回答,“……好。”

    没一会儿,余年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开始一阵“叮铃”作响。将特意多做了一点的饭菜加热,余年把碗筷递给谢游,自己坐到对面,一边陪着谢游,一边翻看手机收到的短信。

    “年年,今天咖啡很好喝。”

    “年年,这个会议时间太长了,汇报人言辞空洞,毫无重点,浪费时间。我饿了。”

    “年年,又下雨了,你有伞吗?”

    “年年,今天文件很多,我有一点累。”

    “年年,我很想你,你在录节目吗。”

    ……

    余年看得很认真,每看完一条,还会回复。等将收到的信息全部看完,谢游已经吃完夜宵,自觉到厨房把碗洗干净了。

    放下手机,余年问得自然,“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见谢游不说话,余年又抬手,枕着下巴趴在椅背上,“今天就不回去了吧?”

    谢游别开视线,“你……你先洗。”

    等第二天早上,余年按着生物钟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正被谢游紧紧地抱在怀里,肌肤相贴,一点缝隙也没有,像是睡着了,也担心他会消失不见一样。

    余年一有动静,谢游就醒了。他下意识地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嗓音是晨起的沙哑,“年年?”

    余年半垂着睫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薄被搭在两人身上,分毫没乱,谢游的呼吸变化,最后,余年凑近,亲了亲谢游的唇角,笑容粲然,“早安!”

    等余年和孟远碰面时,孟远抬起头,挑眉笑道,“哟,我们年年这是满血复活了?”

    余年毫不避讳地点头,“对啊!”

    孟远都不准备问了,看余年这挂着笑容不散的模样,肯定是大小问题都解决了。他也不废话,“来来来,今晚要熬个夜,十二点《古道》首映礼,好歹是你写歌唱歌,还担配角的电影!”

    余年接过流程表,大致看了看,心情很好,“没问题!正好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我姐了。”

    孟远递过第二张表,“金曲奖定在五号,自己数数看,你入围了多少奖项。”

    余年仔细看了看,惊讶,“最佳男歌手、最佳年度歌曲、最佳专辑、最佳编曲、最佳作曲人、最佳作词人、最佳新人、最受欢迎男歌手,怎么这么多?我都入围了?”

    “我看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想想也是,这都多久了,你的歌还霸占着三大音乐平台榜单的前三名,实体专辑在销量榜上也一直是第一,要是你没入围,就得研究研究,是不是金曲奖后面也有黑幕了。”

    孟远觉得自从带了余年这个艺人后,自己是越来越淡定了,“数数也不多,还没上两位数呢!”

    余年跟着笑起来。

    两项说完,孟远看了看时间,“我不是还没说两句吗,怎么就快到点了,走了,得赶紧出发,你今天日程定在十点半。”

    两人往外走,余年问,“是文化宣传月的公益广告拍摄?”

    “对,就是那个广告,参加的艺人很多,一个人分不到几秒钟的镜头,估计拍摄也不麻烦,很快就能结束。”

    一路上虽然等了几个红灯,但没怎么堵车,到宁城的古街时,还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孟远跟在余年后面,四处望了几眼,“我记得拍翡冷翠的广告,就是在这附近,这里叫青江路,那边是叫青溪路对吧?”

    余年站的位置,远远望过去,能越过矮楼的缝隙,看见思宁公馆的屋顶。他收回视线,“对,那次拍广告,正好是在思宁公馆旁边。”

    孟远忽然发现,“思宁公馆,思宁……巧了,这名字跟你重了,你也叫思宁。”

    余年点头,“嗯,对的。”

    重名并不是罕见事,更何况这两个字都很常用,孟远没深想。这时,广告片的导演也走了过来,双方和气地寒暄后,导演道,“这次拍摄挺简单,余年,你从古街的那一头走到这一头就行。不需要多余的什么,就旅游那种状态。慢慢悠悠地,逛逛古街啊,看看摊位摆着什么啊,”他边说边比划,又问余年,“明白吗?”

    余年回答,“谢谢导演,我听明白了。”

    等换好衣服,背上双肩包,机位、打光也已经准备好,导演站在机器后面,拿着扩音器喊了一句,“开始!”

    余年镜头感很好,身边跟着不少工作人员,但他神情轻松自然。全然按照导演的要求,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游客。

    宁城历史悠久,古街更是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而靠着一个“古”字,不少摊位小店,不是卖字画瓷器,就是卖做旧的“古董”。

    余年配合着打光师和镜头的移动,踩在不那么平坦的青石板上,沿着古街往前走。视线扫过摊位上摆出的各式商品,他脑袋里也不由地数过名字,

    “仿青花花鸟瓶,仿珐琅彩山水纹瓶,仿墨彩山水笔筒,仿鹿纹双耳尊,仿斗彩鸡——”

    不对。

    呼吸一顿,余年视线微凝,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正巧,导演也喊了暂停,招手把打光师叫过去了。余年干脆就没挪步,仔细看着摊位上随意摆着的还覆有干裂泥块的瓷杯。

    店老板见余年好像有兴趣,连忙开口介绍道,“这个瓷器是寄卖,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太太送来,托我帮她卖,说是从自家后院里挖出来的。我好心,也就答应了。”

    余年没移开视线,问,“自家后院儿?寄卖的人,是本地人吗?”

    摸了摸两撇胡子,店老板仔细回忆,“嘶……好像就是本地人,好像还说……哦对,说是夫家姓肖。”

    余年再问:“请问是哪个肖?”

    “小月肖。”老板笑道,“你拍广告,宣传我们宁城文化,我也不糊弄你。这东西我觉得值不起什么价,泥巴说不定都是现抹上去的,两百五都贵了。但那个老太太非说自己从后院儿挖出来,沾了土,肯定值钱,坐地起价,喊价两万五,打定主意,想骗骗不懂行瞎眼还钱多的游客,心毒得很。”

    他比了五个手指出来,晃了两晃,又道,“不过现在的人,都不容易上当,反正这东西我放这里快两个多三个月了,都没卖出去,看都没人看一眼。”

    他笑呵呵的,“要我说,两万五,谁买谁是二百五!”

    余年扬唇,“我买。”

    第94章

    第九十四块小甜糕

    店老板奇了,

    思忖着,这是人傻钱多,

    劝着拦着都打定主意要买?

    他强调,

    “话我可都说尽了,

    我这是寄卖,钱就在我手里过一回,

    要是反悔了,就是东西搁我面前,

    钱也是退不回来的!”

    余年礼貌道,“谢谢老板,不过这杯子我确实想买。”

    摸了摸两撇胡子,店老板也没再劝,

    毕竟生意哪儿有不做的,

    “那行,就卖给你了。你看看我这店里,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我给你折扣!你看这个珐琅彩的……”

    余年耐心听了两句,适当插话,“不用了,

    我只买这个,其它的就不买了。”

    “行,

    我给你包起来!”店老板还问一句,“这上面敷上去的泥巴,要不要给你洗洗干净?”

    “谢谢您,

    包起来就行,不用麻烦。”

    导演还在跟灯光师比比划划商量,余年捧着买来的瓷杯,找到孟远,“孟哥,能不能劳烦你先帮我保管着?”

    孟远见余年郑重,好奇,“刚工作人员就在说,你花两万五买了个破瓷碗儿,就是这个?是有什么来历吗?”

    “不是瓷碗,是瓷杯。不过具体的我也还不太确定,得回去研究研究。”

    一听这话,孟远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有点意思了,应下来,“行,你安心拍广告,我帮你保管着,保准不会碰着摔着。”

    不过这边余年的广告镜头还没拍完,另一边,余年在宁城古街的古玩店里,花两万五买了一个破瓷碗的消息,就迅速被各大营销号转发了。

    一个叫“每日爆料”的号最先发微博,“有消息称,余年拍摄广告期间,不听劝阻,在古街的古玩工艺品店花两万五买了一个瓷碗,大家怎么看?”

    “——这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吧?古街的东西也敢信?还两万五买个碗,二十五我都嫌贵!交智商税了!”

    “——实打实地被坑了,老板肯定吹得天花乱坠,什么这是一千八年前的旧东西,皇帝用过的!贼值钱!不仅保本,还升值!这种话,我能编一百个版本出来,娱乐圈明星的常识和智商真的堪忧!”

    “——余年这是在勤勤恳恳艹人设?才出道时艹贵公子人设,被拆穿外卖都点不起之后,又走励志人设。后来莫名其妙的,曝出不少消息,估计是团队舍不得贵公子人设,开始往阔气有钱的古玩行家方向走了。不过花两万五买古街工艺品店的东西,艹人设也太过了!”

    没过多久,便有娱记去了古街,采访古玩店的老板,询问详细情况。店老板没有隐瞒,还仔仔细细地把对话大致重复了一遍。采访片段放出来后,#余年被骗#就迅速被刷上了热搜。

    “——#余年被骗#啊啊啊年年!我们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啊!老板都说谁买谁是二百五了,你怎么就这么傻!”

    “——#余年被骗#完了老板说钱已经给那个老太太了,追不回来了,心疼年年!买回去洗干净了,应该能拿来喝水,不过盛水之前,一定记得消毒!天知道那个黑心老太太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破碗儿!”

    “——#余年被骗#这也能上热搜?不是我说,这人是有点自信过头了吧?店老板苦口婆心地劝,让别买别买,会被骗,余年还坚持要买。行吧,谁让人家有钱,估计是膨胀了,觉得自己眼睛厉害得很,能沙里淘钻石!”

    孟远刷了刷评论,总结,“你的粉丝替你心疼钱、担心你被骗、让你下次长点心,个个都想拦住你掏钱的手。冷嘲热讽的,基本是路人和黑子,不外乎就是那几种句式。”

    说着,见余年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瓷杯看,孟远好奇,“年年,这东西真的值两万五?”

    他在古董收藏投资上,吃过亏、赔过钱,自知自己眼力不行。不过,他倒是挺相信余年——一个买衣服都成打买的人,不可能会乱花钱。

    余年视线定在瓷杯上,神色沉静。听孟远问,他摇摇头,“不止。”

    孟远眼睛一亮,“不止?那值二十五万?你这是翻着倍赚啊!”

    余年还是摇头,“不止。”

    孟远呼吸一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两百五十万?”

    移开视线,余年弯着眼尾,笑意映着眼角的泪痣。他笑道,“孟哥,你可以再多猜一点。”

    孟远人都不好了,手指尖发抖,指指被余年捧在手里的脏兮兮的瓷杯,“两……两千五百万?”

    没有点头,余年启唇,说出一个数字,“两亿五千万。”

    孟远眼神发飘,好一会儿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多……多少?你说多少?”

    余年耐心重复,“两亿五千万。这是斗彩鸡石纹杯,如果上拍,起价应该在1.8亿上下。所以我估价是两亿五千万,成交价可能更高,但不会超过三亿。”

    隔了好一会儿,孟远才恍惚道,“我总觉得,自从跟你合作后,金钱数目对我的刺激的阈值越来越高了!”

    他觉得,自己以后就是面对金山银山,应该也会淡定自若。毕竟他是曾经捧一个价值两个亿的破杯子,捧了整整半天的人!

    听完孟远的话,余年笑起来,“不过我还不确定真假,得回去研究研究。”

    孟远接话,“赌一把?”

    “也不算赌一把,就算是仿制品,这模仿的水准,也完全值得起两万五这个价格,甚至远超两万五。”

    余年眉心微蹙,感觉奇怪,“只是店老板的说辞,让我觉得不太对。如果寄卖的人是这个斗彩鸡石纹杯的主人,那么,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杯子的真正价值,更不会如此随意地在古街的一个小店寄卖。并且,从店老板的说辞来看,杯子主人给他的印象非常不好。”

    孟远倒没想这么多,“如果真的是真品,那幸好被你买到了,否则宝物蒙尘,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打碎,实在可惜!”

    距离首映式还剩不少时间,余年干脆打电话,约荣岳在私菜馆吃饭。

    包厢里,荣岳还没到,沈味从后厨过来见余年,脸上满是喜色,“小少爷许久没来了!”

    余年笑意温和,“抱歉沈叔,确实挺久没来了,前段时间太忙了,连轴转。”

    “是和郁青小姐那部电影吧?我在新闻上看见了的,小少爷古装扮相很好看,郁青小姐演女将军,也是本色出演。”

    余年尝了沈味特意为他做的小糕点,笑起来,“对,姐姐小时候,就总想当女将军、女侠,反正都是拿刀拿剑打人那种!”

    两人都想起以前在思宁公馆的往事,纷纷笑起来。

    荣岳过来得很快,一进门,就连声道,“年年,你是捡到什么宝贝了?我看消息,说你是在古街的古玩工艺品店买的?”

    余年请荣岳坐下,直接道,“是个斗彩鸡石纹杯。”

    荣岳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真……真的假的?”

    余年把瓷杯摆在绢布上,笃定,“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我没看走眼。”

    “什么百分之八十,你的眼睛利得很,什么东西过一眼,就知道真假年份!再有,你从小就跟在你外公身边,不管是才出土的,还是摆博物馆展览的,你见过的、碰过的少了?你都说真品几率百分之八十了,那基本就肯定是真的了!”

    看着摆在余年面前,还覆盖有泥土的瓷杯,荣岳呼吸都放轻了,“我只听过这东西,还从没见过。”

    余年:“对,《起居注》曾经记载,‘高宗御前有斗彩鸡石纹杯一双,值钱十万’。这东西,本是御用酒杯,以前,从来没从宫里流到民间过,几乎没有存世量。我当时在街边看见,都惊了一惊。”

    “还是年年你眼睛厉害,要是换成我,估计看两眼也就算了,根本认不出来。”荣岳又叹道,“只要功夫深,捡漏能成真!”

    见荣岳正仔细看斗彩鸡石纹杯,余年琢磨一会儿,问道,“荣叔叔,您对宁城肖家知道多少?”

    “肖家?”荣岳思量,“肖家我了解不深,但也有听闻。宁城四大家,你们青山余氏定居宁城已久,算一家。你们姻亲的盛家算一家,剩下的柳家和肖家,一代比一代没落,柳家更是早没人了,祖传的宅子都快变成景点了。”

    他仔细回想,“至于肖家,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肖家剩了一个子孙,名应恪,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身体很不好,不知道现在活着没有。”

    余年沉思,“店老板说,寄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自称夫家姓肖。”

    “不可能。”荣岳摇头,断定,“肖家上一代的夫人,三十几岁就去世了。剩下这位肖应恪,根本就没有娶妻!”他问余年,“你觉得,这杯子是从肖家流出来的?”

    “对,肖家就算没落,没了后人,一两件家藏应该还是有的。”

    荣岳想了想,“我有认识的人,帮你打听打听。”

    这时,余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就先笑了,眼里像是含着璀璨星光和萤火一样。

    听余年说话的声音温柔,荣岳看了好几眼。

    “我在私菜馆,对,就是蔷薇花开得漂亮那家。”余年神情放松,听着谢游的声音。

    “首映是在今晚?”

    “嗯,所以今晚应该会熬到很晚,看完首映后,还会有记者采访,你别等我,自己先睡吧。”

    谢游那边隔了几个呼吸,才传来放轻的声音,“年年,我很想你。”

    余年睫毛颤了颤。

    他知道,这通电话,代表着谢游正在尝试着信任他,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

    心尖的位置,仿佛泡在温水里一样,余年忍不住加深笑容,“我也很想你。等到了现场,我是配角,没那么多事,到时候可以发信息聊天。”

    又聊了两句,余年挂断电话,就听荣岳促狭地清了清嗓子。余年也学着清了清嗓子,接上之前的话题,“荣叔叔,等我确定这个斗彩鸡石纹杯的真假后,可能会送上拍。”

    荣岳倒不是很惊讶,“不自己留着?”

    余年摇头,坦然道,“我缺钱啊。况且,我对这个瓷杯没什么执念,我也不信风水,不信皇帝用过的酒杯,便带有龙气那一套。”

    荣岳虽然支持,但还是心痛,捶了几下胸口,“我这心啊,碎成八瓣了!”

    在私菜馆吃过晚饭,又到后厨去和沈味告别,余年乘车到了首映礼现场。进到单独的休息室,刚在化妆镜前坐下,门就被敲响了。

    施柔开了门,兴奋地叫了一声“青姐”。

    余年回头,“姐,这么早?”

    郁青妆发已经做好了,在礼服长裙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见到余年,她不客气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怎么回事,到处都在传,说我弟弟成冤大头了,不仅被坑惨了,还乐呵呵的跟傻子一样。”

    余年眨眨眼,“没被坑,是好东西。”

    郁青对古董文物这些东西不太懂,但她很相信余年,一听这话,激动了点儿,压低声音凑近问,“连你这个余家小少爷都说是好东西,那得值多少?”

    余年比了两根手指。

    怔了一秒,郁青挑眉,明白了,大笑出声,“还有人说你,脑子傻还要艹古玩行家的人设,两万五买个破碗也砸钱买上热搜!老娘滚他妈的艹人设!”

    孟远正在处理事务,闻言抽空接话,“热搜还真不是我们买的,年年粉丝刷上去的。”

    郁青心情好了,接话,“对啊,我们年年好歹也是个流量!”

    孟远故作感叹,“对啊,作为流量,没热搜怎么撑场子。”

    零点,走完流程,余年坐到了观影的位置上。郁青就在他旁边,趁着电影还没开始,小声道,“王柠雪真的没来,这还不是徐导提的,是王柠雪经纪人说,王柠雪档期抽不开,不来了。”

    余年正在和谢游发消息聊天,闻言点点头,“嗯”了一声。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郁青还挺高兴,“说实话,我还没看过成片,挺期待的!”

    余年,“我也是!”

    很快,现场的灯光暗下来。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山,黄沙遍野,马蹄声和哨呼声由远及近。郁青扮演的女将军叶青,身披铠甲,眸色锐利,手持一把长杆大刀,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她突然朝身后的军士做了个手势,夹紧马腹。就在这时,敌袭出现,无数乱箭从两侧的埋伏处激射而出,很快,数十敌人冲了出来,击杀目标便是叶青!

    叶青勒马,眉目如刀一样,忽的抬手,将长刀狠狠掷出,“唰”地声响,长刀破风,划破敌人的喉咙,带着深红血痕,深深扎进了黄沙之中。

    血滴沿着刀锋淌进黄沙当中,镜头给了一个特写,画面声音骤然消失,力透纸背的“古道”两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余年在其中扮演的,是东都簪缨世家的嫡系公子,自幼便才冠京华,曾被今上亲口夸赞,顾家玄宁,芝兰玉树,天质自然,立如石上松,笑若朗月入怀。

    在得知朝中奸臣勾连异族,将设计攻破荆河关时,他连夜离开东都,前往边塞,给将军叶青报信。

    后来危急之时,更是折扇轻收,踏上城楼,亲自领军守城抗敌。保下家国黎民,却再没能活着回去。

    午夜首映场结束后没多久,《古道》便引起了极大的讨论热度,前五的榜位,《古道》相关竟直接占了四个。

    “——#古道片尾曲#听着这首歌,我在电影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妆都花了!电影真的吐血安利!这首歌也真的好听!不好听我断头!写词曲的余年,唱歌的郁青,都是什么下凡的神仙!”

    “——#东都顾玄宁#呜呜呜编剧出来啊!不要让他死好不好!真的要成执念了!看到顾玄宁身中乱箭,跌下城楼,死在黄沙漫天的边塞,眼泪瞬间就崩了!呜呜呜芝兰玉树的顾家玄宁啊!”

    “——#东都顾玄宁#原本抱着一个唱歌的演戏能有多好这样的想法进的电影院,热度这么高,肯定也就营销厉害!没想到太特么扎心了!真的,余年把顾玄宁这个角色演活了!等我二刷三刷,再多看两眼顾家玄宁QA《古道》上映的第四天,票房便破了十五亿,作为古装正剧题材,已经是极为耀眼的成绩。各个平台的评分都非常高,电影同名主题曲也空降各大排行榜,而#东都顾玄宁#这个tag,也像是扎了根一样,一直挂在前三的位置不掉,讨论度还在不断上涨。

    孟远面对这热度,都有些发懵,开玩笑道,“年年,我们要不要再接部电影拍拍看?”

    余年很清醒,“孟哥,其实我在演戏方面并没有特别的天赋,只是因为导演好,剧组好,剧本给的’顾玄宁‘这个人设非常不错,所以才引起了这么大的讨论度。但如果换一个剧组换一个剧本人设,就得打对折了。”

    孟远看着屠了,很是舍不得,但他心里有底,也知道余年主意正,点点头,“听你的。”看看时间,他又道,“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出发去金曲奖了。”

    “好,”余年起身,同时,手机响起来,余年接通,“荣叔叔?”

    “你拜托查查肖家的事,我差不多搞清楚了。”

    第95章

    第九十五块小甜糕

    余年一边跟着孟远往外走,

    一边拿着手机听荣岳说话。

    “斗彩鸡石纹杯是否出自肖家,这个不能确定,

    毕竟这东西,

    长久以来都不现世。而宁城肖家确实只剩下肖应恪一个人,

    不过这位肖先生已经去世,一生无妻无子。所以那个寄卖的老太太,

    肯定不是肖家夫人。但她特意提及自己夫家姓肖,估计是有个什么关系在里面,

    远支旁系也说不准。”

    余年惊讶,“肖应恪先生已经去世了?”

    “对啊,宁城肖家最后一个嫡脉。”叹息两句,荣岳又道,

    “年年,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但你一不偷二不抢,正正经经花钱买的这杯子。不是还因为这事儿,

    被冠上了冤大头和人傻钱多的名头吗?”

    保镖打开车门,余年站定,正准备上车。这时,

    听见远远有人在喊“顾玄宁!”余年回过头,笑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挥了挥手。

    知道余年是在去参加金曲奖的路上,

    荣岳在电话另一头笑道,“我就不多说了,你先忙,

    等到了时间,我也去看直播!”

    余年有些不好意思,“嗯,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夕阳消失在地平线,绚烂的晚霞还缀在天边,会场的灯光已经全部亮起。坐在车里,能隐约听见现场粉丝的尖叫声。

    孟远做最后的确定,“着装没问题,配饰,手表,袖扣,都戴着的。我特意约了记者拍你,照片质量也有保证。还有什么,对了,你第一次一个人走红毯,记住一定别走太快,留足拍照时间!”

    一一应下来,余年低头理了理一丝褶皱也没有的袖口,又忍不住捞过手机,拨通了谢游的号码。

    几乎是一秒就接通了,谢游问余年,“是紧张了吗?”

    听着谢游的声音,余年下意识地呼了口气,没掩饰,“嗯,很紧张。”他眼睛朝着窗外,“跟金松奖不一样,金松奖本来就没带什么期望,很……佛系,拿奖不拿奖都无所谓。但金曲奖,”他直白地说出自己的野心,“我想拿奖。”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游的声音柔和又磁性,“年年,我在做蛋糕。”

    “蛋糕?”余年惊讶,转念又想起以前谢游给他送的“外卖”之一,就是歪歪倒倒的小蛋糕,于是笑道,“那谢先生加油啊!”

    “嗯,”谢游又小声抱怨了一句,“做蛋糕比批文件难很多。”

    想象谢游现在苦恼的神情,余年大笑。

    注意力被转移,话题也从蛋糕扩散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直到孟远从前面回头提醒,余年才朝手机道,“要到我走红毯了。”

    等余年结束通话,施柔飞快道,“年年,你刚刚听见有人叫你‘顾玄宁’,转身挥手的那个动图,已经被转发了好几万!今天热搜榜位紧张得不行,但‘顾玄宁’这个角色的粉丝硬生生地把你刷上了热搜第二十位!”

    连孟远都啧啧称奇,“确实是真爱了,不过年年,你现在粉丝组成,颜粉,才华粉,妈妈姐姐粉,歌迷,角色粉,还是非常多元了!”

    施柔小声补充,“还有CP粉!”

    余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CP?”

    “游鱼CP啊!”施柔还笑眯眯地念了口号,“游鱼女孩儿,全靠脑补,绝不认输!”

    余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最后忍不住偏开头,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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