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腊肉的香气也被逼出来。

    因为腊肉本来就咸,所以付拾一没另外放盐,只迅速将椿芽沫撒进锅里,飞快翻炒。

    一股奇特的香气瞬间就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是香椿特有的味道。喜欢的人说香,不喜欢的人,只说闷。

    付拾一起锅装盘,一气呵成。

    等饭菜上了桌,她拿出自己定制的简易多层食盒,每样菜都装点,准备一会儿给卢娘子送去。

    付拾一解了围裙:“开饭吧。”

    刘大郎闻了一下午的炖鸡味儿,这会早就忍不住,客气了一句,就开始动了。

    方良更好像是饿死鬼投胎。

    付拾一默默的将鸡翅膀和鸡爪子偷渡到自己碗里——鸡腿什么的,哪有这里好吃?真正会吃的人,会吃鸡翅尖,鸡中翅。此时炖得骨酥肉烂,这地方的肉又嫩,入口微微一抿,就还剩个骨头。

    她看着刘大郎和方良两人在那谦让鸡腿,只含笑不语。

    鸡汤很鲜美,付拾一啃干净鸡翅膀,又喝一碗鸡汤,这才盛了米饭就菜吃。

    胡豆此时已经将腊肉的咸香味道完全吸入,加上他自己特有的细腻,一入口,就让人享受得眯起眼睛来。

    至于香椿的味道,很好的起了个点缀和烘托。

    付拾一感慨:什么叫绝配?这就叫绝配!

    腊肉毕竟油腻,多吃两口后,难免就想吃点清淡的。

    用小木勺挖一勺豆腐荠菜羹——入口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鲜!

    清新,爽口,嫩滑,直接就将那一点点油腻感一扫而空!

    付拾一一边吃一边想:我真是个天才。

    方良吃过的碗,闪闪发亮。

    刘大郎惊叹:“都不用洗了。”

    方良羞赧,头都不敢抬的捂着肚子:要不是实在是吃不下了,我还能再吃一碗!

    付拾一咳嗽一声:“闲来无事,我随你一同去送饭吧。”

    方良犹豫了一下,心想也不坏规矩:“那我们这就去?”

    付拾一的饭盒外头有一层自己做的小衣裳。其实就是保温套。

    方良看了就好奇:“付小娘子这是——”

    “便携饭盒。”付拾一笑眯眯:“有时候出门,我就自己带饭。”

    方良一顿彩虹屁:“付小娘子真是心灵手巧。”

    付拾一面色平静:“都是请人做的。”

    方良改口:“付小娘子心思聪颖,别致无双。”

    付拾一好奇:“你这么会拍马屁,李县令他知道吗?”

    方良咳嗽:“付小娘子这话说得——”

    一路吹着彩虹屁,就这么到了衙门。

    卢娘子毕竟是女子,自然是优待几分。

    可即便是再怎么优待,那也是牢房。

    牢房也并不那么脏乱,但是里头压抑沉重的氛围,却叫人心里头不舒服。

    卢娘子坐在床边,也没睡,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动静,她立刻抬起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眼睛里是亮的。

    可等到看清楚了来人之人,她眼底的光,就黯淡下去。

    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

    卢娘子还是微笑一下:“付小娘子。”

    付拾一也微笑:“卢娘子。”

    然后付拾一将食盒递给卢娘子:“卢娘子尝尝。”

    卢娘子盯着食盒:“这是——”

    对于卢娘子的迟疑,付拾一笑眯眯的:“卢娘子不必担心,只是饭菜罢了。有人叫我给你送来的。”

    卢娘子眼里又燃起了光。

    付拾一含糊了一下,没具体说明到底是谁,只说:“卢娘子尝尝吧。不管怎么样,还是应当吃饭的。”

    卢娘子打开食盒,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神色就黯然下去。

    她苦笑一声:“这不是杜家送来的。”

    卢娘子既然都猜到了,付拾一也就承认了:“这是我做的,李县令托我送来的。”

    卢娘子颔首:“毕竟我们两家也算姻亲。”。

    五姓七望,各大世族,从来都是相互联姻。遇见了,怎么也能找出一点亲戚关系。

    ###第104章

    你后悔吗###

    卢娘子吃饭很优雅,和李长博有如出一辙的气质。

    安静,雅致,从骨头里透出来的贵气。

    付拾一觉得,看着都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卢娘子胃口不佳,每样都是浅尝辄止。

    吃过了,卢娘子细致的将东西收好,隔着栏杆递给付拾一,微笑道谢:“多谢付小娘子。”

    付拾一摇头:“只是小事。”

    付拾一看一眼床榻:“卢娘子不打算睡吧?”

    卢娘子摇头:“实在是睡不着。”

    付拾一索性就坐下来,隔着栏杆和卢娘子聊天:“你们成婚多少年了?从前感情好吗?”

    “十年了。”卢娘子回忆往昔,露出一个笑来。

    光是这个笑容,付拾一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付拾一看着卢娘子这样,忍不住叹息:“可是他今天,到现在也没露面。”

    卢娘子颔首:“我知道。”

    付拾一讶然:“你就不恨他?”

    卢娘子笑起来:“恨他做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付拾一有一瞬间冲动想要说那个牡丹毕罗的事情。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卢娘子反倒是问起付拾一:“你一个小女郎,做这种事情,不害怕吗?”

    付拾一认真思索了一下:“最开始也怕。后来……就习惯了。”

    说到这里,付拾一笑了一下:“最后就觉得,死人比活人好相处。”

    这话,卢娘子琢磨了一下,也认同:“是啊,活人总有太多小心思,不如死人实在。死人就躺在那里,连一句话都不会说,更别提算计你了。”

    付拾一深以为然的点头:“死人的秘密,你用心去寻找,就能发现。可是活人……永远看不透。”

    方良站在远处听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年头,世界到底怎么了?

    付拾一丝毫没有照顾方良感受的意思:“其实死人也很有意思的。上吊的,中毒的,淹死的,各种各样的死法,每一种都是不一样的表现。到底是被杀的,还是自杀的——研究起来,会入迷。”

    卢娘子听得认真:“为什么会想做这个呢?是因为生计?”

    付拾一摇头:“选择这个,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是因为,我想用自己学到的东西,去维护世间的公正。去为那些死者代言。说出他们没有说出来的话,帮他们说出凶手是谁,是如何杀死他们的。”

    卢娘子沉默片刻,才道:“付小娘子很了不起。”

    付拾一腼腆一笑:“人人都可以这么了不起。”

    只是看做与不做。

    卢娘子慨然而叹:“我很佩服付你。”

    付拾一摇头:“我很佩服卢娘子你才对。你将杜家打理得很好。杜家五个姬妾,从来也没起过什么争端。就连家中产业,也岁岁有盈余。这样管家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我只是觉得,杜郎君辜负了你。”

    卢娘子沉默良久,才道:“他也不想如此,只是没有子嗣,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付拾一摇头:“卢娘子何必自欺欺人?若真是为了子嗣,有了儿子之后,大可以就不必那般了。”

    卢娘子沉默。

    付拾一又叹:“陈石的媳妇过来了。她说,她不敢相信您会做这样的事情。”

    卢娘子依旧沉默。

    付拾一看她似乎一点没听进去,忍不住皱眉:“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有些时候,你全心全意为旁人付出,只不过是惯坏了他。他心里,也没真将你当成一回事儿。只不过是享受着你的好,却不珍惜。”

    “值得吗?”付拾一低下头:“他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甚至不会愧疚。他的父母也不会伤心难过。可是你的父母呢?”

    “每个人,都只能活短短的几十年。”

    “你为了某个人,将自己一生都葬送了,值得吗?”

    “你想没想过,他到底又为你做了什么?”

    “到如今,他都不肯来看你一眼。”付拾一声音很轻,“生命只有一次,人可以做傻事。却不能一直傻下去。有时候,该清醒过来,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卢娘子皱起眉头,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付拾一笑笑:“世上发生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而我,就是发现这些痕迹的人。我不想让真凶遥逍法外。你的命是命,难道死去的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小孩子都知道,做错事,就该受罚。”

    卢娘子若有所思。

    付拾一没再继续往下说,跟着方良走了。

    方良有些纳闷:“付小娘子这一次怎么这样上心?”

    付拾一说实话:“就是觉得万一是杜三郎那个渣男做的,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太便宜他了。他这样渣,应该让他家破人亡才对。”

    方良:“……会不会太狠了?渣男又是什么?”

    付拾一斜睨他:“你是男人,自然向着男人说话。渣男就是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男人,这种男人就该像是丢渣滓一样丢掉,不是吗?”

    方良缩了缩脖子:……付小娘子你眼里有杀气你知道吗?

    送了付拾一归家,方良去找李长博复命,少不得将付拾一和卢娘子说的话,一一说给李长博听。

    李长博果然对“渣男”也感兴趣。

    方良重复了一遍。

    李长博扬眉,嘴角微笑:“很贴切。”

    方良嘀咕:“可我总觉得,付小娘子对这个事情,格外上心。”

    李长博却笑笑:“她是女子。故而不管是陈娇,还是卢娘子,她都能感同身受些吧。”

    方良恍然点头:“倒也是。不过付小娘子还真有点儿嫉恶如仇。”

    李长博失笑:“她的确适合做这种事情。”

    方良叹气:“可我还是觉得,付小娘子这样的小娘子,呆在厨房做饭,才是最合适的。”

    李长博问他:“为什么?”

    “这种活,还是不应该女郎家去做。”方良煞有介事:“而且付小娘子做饭那么好吃,被验尸耽误了怎么办?”

    李长博:……你又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了?

    方良压低声音问:“付小娘子毕竟不是正经仵作——”

    李长博轻声道:“长安县衙,也应该有个女仵作。”。

    方良下巴都快掉下来:郎君,你没开玩笑?

    ###第105章

    意味深长###

    方良磕磕巴巴的提醒:“郎君,从未听过世上有女子做仵作——”

    李长博只是给了方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最后方良琢磨了大半夜,才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郎君说啥就是啥,你懂个啥?郎君说有,那就必须有!

    因为刘大郎在,付拾一享受了一回坐车的舒坦。

    如今天越来越热,付拾一每天挑着担子走去,要出一身汗,还晒得慌。

    刘大郎有些心疼她:“好好一个女郎家,都晒黑了。”

    付拾一自己照了照镜子:“黑点也挺好看。”

    小麦色,也是健康色!除非是天生就白,那何必非要追究一味的白呢?

    花都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每一种都有每一种的风情不是?

    刘大郎不仅亲自送付拾一去,还帮着付拾一去摆摊干活。

    王二祥瞅见了,笑着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

    刘大郎走出了那件事情,又恢复成热心开朗的人,拉着王二祥就要请王二祥吃早点:“当时多亏了你们——”

    王二祥赶紧摆手:“我可不敢当。都是李县令和付小娘子的功劳!”

    说着话,钟约寒从县衙里出来,老老实实的来帮忙干活。

    付拾一:你们都能帮我干点啥?做饼煮馄饨,你们哪一个能做?!

    事实上也是,来个顾客,刘大郎还知道招呼一下,而钟约寒始终冷着一张脸,飕飕的飙寒气。

    小半天下来,唯一功劳就是女眷过来买馄饨和卷饼的多了。

    尤其是附近那些年轻的,未出嫁的女郎们。

    一个个换上了轻盈鲜艳的夏衫,打扮妥当,裹挟着一股香风过来。

    举着小扇子,一面和付拾一说买什么,一面偷偷看钟约寒,末了还不忘问一句:“这是谁呀?”

    付拾一烦不胜烦,有点儿想挂个牌在钟约寒脖子上。

    最后,付拾一眼珠子一转:“这是长安县里当差的官爷,尚未婚配呢!他是我家亲戚!”

    顿时就让那些个女郎们一个个看得更加肆意和殷勤。

    那火辣辣的眼神,比起外头的太阳还要热情。

    钟约寒脸色更黑了。

    最后终于在一个大胆的女郎递给钟约寒一方帕子,让他擦擦汗的时候,他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我是仵作。”

    四个字,顿时吓唬得那些女郎们落荒而逃。

    摊子上也清净下来。

    付拾一笑话他:“你这样,是娶不上媳妇的。”

    钟约寒给了付拾一一个冷眼:“不需要。”

    付拾一无奈耸肩,懒得管他。

    中午早早就卖光了东西,付拾一在还剩下一份馄饨的时候,就让刘大郎先收摊回去,而她煮了这一碗馄饨给卢娘子送去。

    卢娘子早点也吃的是李长博叫方良送去的卷饼。

    付拾一去见卢娘子的时候,看卢娘子只略吃了两口卷饼,就问她:“不合口味?”

    卢娘子摇头:“只是没心情。”

    付拾一将馄饨给她:“好好吃饭,是对自己最大的爱。”

    卢娘子看付拾一。

    付拾一轻声道:“人要先学会自爱,旁人才会爱你。你若将自己当成天上的仙女,旁人也会觉得你是仙女,需要呵护宠爱。若你当自己是地上的尘土,那旁人也只会毫不珍惜,甚至嫌弃。”

    卢娘子若有所思。

    付拾一没多说,仍旧让卢娘子自己去想。

    她悄悄问王二祥:“杜家还是没有人来吗?”

    “有人来。”王二祥压低声音,充满同情:“付小娘子你不知,杜家叫人送来了休书!”

    付拾一早有预料,“那卢娘子不是还有嫁妆和陪房?”

    王二祥鄙夷:“那些人都被送去了卢娘子庄子上,说不知道是不是和卢娘子是同伙!至于东西,那就不知道了。”

    付拾一看一眼王二祥:“二祥,你可别学那杜郎王二祥嗤之以鼻:“我才不会。”

    付拾一欣慰点头:“要做个好男儿。”

    王二祥有点害羞:“那肯定的。”

    不过很快王二祥又压低声音,飞快跟付拾一八卦:“不过我跟你说,咱们谢师爷可真会办事儿!我听见他偷偷教唆陈金水去杜家闹,要钱!”

    王二祥“嘿嘿”直笑:“最好闹个鸡犬不宁才好!”

    “厉海难得开口,警告陈金水,万万不可闹出停棺门口的事情来!杜家是要脸面的人家。”

    王二祥一脸佩服:“这杜家啊,好不了了。”

    付拾一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来。

    这两个,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付拾一兴奋的搓搓手:“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

    王二祥也学着付拾一:“那可不!”

    还别说,搓手这个动作,在这个时候,感觉非常能缓解那种因为期待而带来的焦虑!

    徐双鱼远远看着,心想:怎么付小娘子看上去有点儿……有点儿……猥琐?

    徐双鱼悄悄问师兄:“师兄,付小娘子怎么了?”

    钟约寒冷着脸:“不许学!”

    徐双鱼乖乖点头:“哦。”

    案子没有新的进展,付拾一索性回去蹲守那个在自己家里捣鬼的东西。

    付拾一总有一种预感,这两天家里人多,所以那东西不敢来。所以今天,她要制作一个假象,引蛇出洞!

    付拾一回家后布防好,就直接拉着刘大郎出门买种子和菜秧子。

    刘大郎有些担心:“能成吗?”

    “能。土里我放了针板,要有人过,肯定能扎破脚。到时候就知道是人是鬼了。桌上放着钱,门口用鱼线做了陷阱,真要动了这个,人怎么也会被砸昏过去。”付拾一胸有成足:“不昏过去,也能留下证据。”

    刘大郎还是担忧:“要不然我先回去守着。一有动静就冲进去。”

    付拾一笑眯眯:“放心吧。动静那么大,左右两边的邻居肯定会留意。”

    付拾一和刘大郎商量:“种点什么合适?”

    刘大郎也不太知道,就只剩下挠头了。

    付拾一其实最想种的是辣椒。可现在还没有辣椒。

    所以,付拾一最后只能买了一些芫荽种子,一些胡瓜秧子,葱头,还有就是藿香苗,最后买了一点豆角秧。

    还有卖西瓜苗的,付拾一虽然没种过,却也买了几株。

    最后,付拾一还买了丝瓜苗和冬瓜苗。

    刘大郎忍不住笑:“倒像是乡下种菜的。”

    付拾一也笑:“种菜种得好,也需要技术。”。

    买完了种子,付拾一提议:“咱们去杜家门口看看热闹去?”

    ###第106章

    原来是你###

    刘大郎听付拾一的。

    所以两人鬼鬼祟祟去了杜家门口。

    一去才发现:好家伙,真是热闹非常!

    看热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不说,陈金水还不知从哪里找了那么多人来哭灵!

    那棺材,正正好就堵住了杜家的大门,进进出出都不行。

    杜家大门紧锁,完全就是一派避而不出的景象。

    付拾一不由琢磨:陈金水这是得了高人指点啊。

    付拾一想想,又绕去了侧门,发现侧门陈金水也派了人守着。

    付拾一扬眉:这样下去,迟早是要给杜家人逼疯了,到时候,官府介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就是不知道,徐坤会不会气死。

    毕竟,杜家出了人命官司,却越过了他——

    付拾一忍不住觉得有点喜庆。

    看够了热闹,她这才拍了拍手:“现在咱们就回去看看成果吧。”

    刘大郎摩拳擦掌:“走!”

    付拾一一进院子,就发现机关被发动了。

    院墙那边她没去看,直接去了一楼客厅。

    神奇的是,桌上的银子还在,地上全是白扑扑的粉末——不过上头一连串的脚印。

    付拾一看着那脚印,哭笑不得。

    刘大郎没看见细节,还在那紧张:“你说贼子被砸中了没有?面粉都散落得到处都是了——”

    付拾一指给他看:“就是一只小毛贼。”

    刘大郎定睛一看,顿时气笑了:“还真是一只小毛贼。”

    面粉撒得地上白扑扑的,那个用来作为机关的石头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完全没发挥应有的作用。

    倒是面粉上一连串的脚印子,还别说,就真让付拾一想起了一句形容来:满地梅花。

    面粉没有覆盖的地方,此时也清晰的显露出了脚印——

    刘大郎皱眉:“看来是安家在楼上了。”

    付拾一看着地上抖落的那些面粉,大概能想到那个小毛贼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乐不可支:“咱们去找去。”

    有了这些面粉作为记号,付拾一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地方。

    付拾一和刘大郎搬来梯子,找到了顶棚上。

    付拾一站在梯子上,头伸进去看,黑暗里,只看见一对亮得慑人的眼睛——

    付拾一蓦然想起了玉娘给自己讲的那个事儿。

    心里蓦然就有了荒诞感。

    付拾一学了一声猫叫:“喵~”

    那对眼睛一下子歪过来,好像在疑惑:对面是啥玩意?

    刘大郎递了个火折子上来,付拾一照了照,然后更加无语:说是小毛贼还真不假,她的衣裳,被偷来做了窝。窝里还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

    付拾一耸肩:“看来是母猫下崽子了。”

    她就没打扰,慢慢下去了,又跟刘大郎将机关都收拾了。

    刘大郎有些犹豫:“难道要留着?到时候小猫崽子长大了,怕是要偷嘴。”

    付拾一笑笑:“没关系,咱们每次做饭菜,给它留一点。有猫在,耗子就不敢来了。不然耗子偷东西烦死人不说,还啃家具。”

    刘大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没再说。

    付拾一笑:“她刚下了崽子,缺东西保暖,也缺营养,今天还吓了一跳。一会儿给它煮个鸡肝,咱们今晚还吃鸡。再扔点布头在这里,它愿意用,自己就叼走了。”

    刘大郎感叹:“你太心善了。”

    付拾一摆手:“从今儿起,咱们家就有捕鼠将军了。”

    主要是付拾一刚才看了那猫儿的样子,就猜测可能是之前哪一个房主养在这里家猫。

    流浪猫是怕人的。

    可那猫儿虽然和人不亲近,却不怕人。

    她就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而且这个猫这么久,也没偷嘴过,就更让她满意了。

    不过,想想根据玉娘说的,一只猫吓得上一任租客直接搬家,还摔了……更甚至传出闹鬼的传闻,真是让她有点儿感慨:想象力,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付拾一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个猫才是自己的贵人啊!自己因为这个,占了多大便宜!要不是这个猫,自己租不到这个屋子!更别说想买了!对于这个大功臣,她难道不该好好报答?

    她决定了,以后每天买鸡肝,给这位喵小姐吃!

    刘大郎也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这会也跟着笑:“的确是托了它的福。”

    付拾一认真提议:“给它起个名字吧。从今以后,它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刘大郎立刻想到了:“大花?”

    付拾一:……能不能有点新意。

    刘大郎看出付拾一的嫌弃,挠了挠头:“那叫什么?”

    付拾一也没什么更好的新意:“就叫猫奴好了。”

    刘大郎满脸问号:“猫奴?”

    付拾一面无表情点点头:“对,猫奴。”

    都说喵主子,她才不!

    刘大郎:好吧,阿妹开心就好。

    付拾一煮好了鸡肝,拿了个干净小碟子,悄悄放在顶棚口上就退下来。

    第二天,付拾一要出门时候,齐三娘也开铺子,齐三娘拉住付拾一:“昨天听见你家好大的动静,以为进了贼,可你不在家,我们也不敢进去看。就叫玉娘盯着院墙那边,结果也没见人。”

    付拾一笑着道谢:“多谢多谢,昨儿家里的猫把东西碰倒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处理好了。”

    付拾一这样一说,齐三娘顿时松一口气,“那就好。”

    付拾一走后,齐三娘嘀咕:什么时候养了猫?不会偷嘴吧?

    付拾一到了衙门,发现衙门里更热闹。

    徐坤带着人过来了。

    来的还有京兆府的人。

    王二祥压低声音和付拾一八卦:“徐县令心里可不痛快!这是来找麻烦来了。”

    付拾一颔首,心里默默给李长博下注:我赌李县令不费吹灰之力赢。

    王二祥还在浓浓担忧:“不知道咱们李县令会不会有事儿。”

    付拾一一脸笃定和诚挚:“我觉得,在陛下英明指导下,李县令一定会遇难呈祥,福禄双全。”

    王二祥:付小娘子你到底加入了什么邪教。

    付拾一摆摆手:“继续去打探,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王二祥想也不想就去了:“那你等着。”。

    付拾一:八卦种子选手二祥,加油!

    ###第107章

    打击斗殴###

    王二祥很快就打听来了消息。

    原来是杜家的家丁和陈金水带来的人发生了打架斗殴,陈金水的人被打折了一条腿,当时就闹到了徐坤跟前去。

    徐坤一面受理了这个案件,一面上报了京兆尹,带了人过来兴师问罪。

    不管怎么说,李长博不该越过他。

    面对徐坤的指责,李长博只回了三个字:“那你来。”

    徐坤一下子噎得说不出来。

    他不想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这种各家的内务,实在是不好管理。

    徐坤憋得脸色铁青,小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李长博客气一笑:“这个案子,原本只是请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他杀还是病故,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因事情不是我长安县管辖范围,的确该移交。”

    “也是我不好。因为与卢家的私交,故而答应了这个人情。带着仵作过去一趟。”

    李长博认错态度如此诚恳,京兆府的人就坡下驴:“既是说清楚了,那就该移交移交吧。事情闹得这样大,拖延下去惊动了上头可不好。”

    京兆府的人还语重心长的提醒徐坤:“这个案子你要好好办,我看哪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徐坤:……“是。”

    他总有觉得自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最后,徐坤拿着卷宗走了。

    至于卢娘子,李长博说稍后将人送过去。

    王二祥将几个人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付拾一忍不住想:二祥,我欠你一个小金人。

    没有小金人的王二祥,依旧继续卖力的表演徐坤拂袖而去的样子。

    付拾一忍不住爆发了出一阵笑声。

    然后,这笑声就被李长博听见了。

    李长博慢悠悠踱步过来:“付小娘子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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