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男人身后,伸手替他把发冠摘了,男人的发质很好,没了发冠的束缚,发丝如同?墨色绸缎一般,披落到身后。

    算了算了,他都说借头发给自己用,那就用来练手好了。

    姜芜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才终于?又动手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手放上去的那一刻,楚凌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间。

    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姜芜没想太多,按着记忆来说挽发了,只是她原本就不太熟练,楚凌的头发偏生又密,她的手在那浓密的头发面前,显得?太小了,握在手里止不住地往下掉。

    如此三下两下后她也有些恼了,心里抱怨,头发怎么这么多。

    姜芜故意抓起一撮用力扯了扯,如愿听到男人嘶了一声吸口气,看来是被扯疼了。

    算是给枝芝出?气了,姜芜这才解了气,嘴上倒还是没忘记道?歉:“对不起,大人,弄疼你了吧?”

    她看不到楚凌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能听到他的一声无妨。

    她后边还继续乐死不疲地如此,下手故意没轻没重,直到男人开口叫她:“姜芜。”

    姜芜一激灵,还以为是楚凌终于?动怒了,就想要道?歉的时候,却听他说:“明年阿烨的殿试过后,我们去江南走一走,如何?”

    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就算去,姜芜也不想跟他一起去呢。

    “明年的事情,还远着呢。”她也没明确拒绝,“大人您日理万机,还是到时候再说。”

    楚凌自然是听懂了她无声的拒绝。

    “念茵及笄后,就要开始议亲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早呢。”

    楚凌却继续提议:“左右她舍不得?你,你也舍不下她。招个赘婿,日后就在府中,日日陪着你,怎么样?”

    姜芜有些诧异他的想法,真?想要说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声音。

    “以后就给我们女儿招个赘婿,有我们护着,谁也欺负不了她。”

    她不由愣住,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吗?

    身后突然的安静,让楚凌的心没来由地恐慌起来,他猛然抓过姜芜的手:“好了,这些事都远着呢,先不想了。”

    姜芜被他拉着从身后到了身前,也从方才莫名其妙的记忆中回?了神。

    她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是的,姜芜一直都知道?自己病了,睡眠不好,吃饭不好,像是丧失了快乐的能力一般郁郁寡欢。

    时不时地就会头疼,经?常会想要流泪。

    可像近日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记忆,还是很少见?的。她肯定是病得?更严重了。

    她抬头,自己方才只进行了一半的挽发,如今手一松,又全部散落开了。

    披发的楚凌这么看起来,其实?也是惊心动魄的美的,甚至多了一分平日里没有的妖冶。

    如今,那双眼里全是姜芜的倒影。

    男人认命般叹口气,将她抱进怀里:“好了,我们日子?还长着,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说好了。”

    姜芜在他怀里睁着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在倔强地说着,才不是,才没有以后。

    第

    94

    章

    姜芜去见了楚嫣。

    对方的气色,

    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好得多,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见了姜芜,

    面上笑意更盛。

    姜芜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

    自己还指望着她跟楚凌旧情复燃,

    把自己挤下去呢。结果这人倒好,

    看起来在这里自在满意得很。

    “你?看起来过得挺好。”姜芜的目光在石桌上的水果、点心一一扫过,

    再回到楚嫣带着笑意的脸上,

    这么道?。

    楚嫣坐在那?里没动,一边端起茶壶给旁边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一边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我?好呢?”

    不是不希望你?好,是希望你?更好,

    就这么个小?破院子,你?得出息点。

    姜芜心中这么想的,但人家不愿,她总不能非要推人家下火坑,

    于是泄了气,直接开口了自己的目的:“国?公夫人病了很久了,

    你?应该知道?了吧?”

    带个话,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注意到听到老夫人的时候,

    楚嫣笑着的表情蓦然僵硬起来。

    看来跟老夫人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好啊?姜芜心里揣测着,

    半晌,才?突然听到楚嫣叹了声:“阿芜,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有?多怨恨。”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姜芜被问得莫名其妙,再看到楚嫣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

    直觉就想走,脚都准备动了,

    还是晚了一步。她的手已?经被拉住了。

    “我?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楚凌不让我?去找你?,你?能主动来找我?真是太好了。”她又恢复了笑容,“你?陪陪我?,咱俩话。”

    姜芜对着她哀求的模样,有?些心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下来,开始听她的抱怨。

    听她当年以为与?张秀木已?成舟了,两家就不会反对了,却出了个和?亲的事情。

    彼时的那?北曜太子明明看上的是楚蝉,只因楚蝉在家一哭二?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有?时候想想,或许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于体弱才?是。没有?这些牵绊,没有?谁欠了谁,在这尘世无牵无挂,干干净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

    在怨恨的同时,也到底是存了曾经美好的记忆,存了感激与?爱,所以才?会不敢见。

    人的感情,果真是最复杂的。

    看着这样的她,姜芜心软的毛病上来了,有?些不忍地开口安慰她:“也别这么,若真是如此?,就没有?霁笙了吧。”

    她本意是想让楚嫣从楚霁笙身上得到点安慰,哪知对方却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总觉着,这不像是你?的话。好像有?了孩子,什么苦难都能抵消了。”她,“但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苦,也都是我?们自己受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嫣的话,让姜芜莫名地觉得脸臊得慌。

    到离开了那?里都是如此?。

    这些年的经历,让楚嫣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历经沧桑,心思通透的人。

    可自己却像是白活了似的,还被茧紧紧地束缚着。

    ***

    夜里,楚凌回来后,听初一了姜芜去了楚嫣院里的事情。

    楚嫣的血对姜芜体内的蛊虫会有?吸引的作用,他确实不想两个人见面。

    更何况楚嫣如今虽然为了楚霁笙,做不了多余的事情,但比起以往要大胆得多,吃准了楚凌不敢拿她怎么样,很乐意给他添堵。

    进屋后,下人给楚凌递上了单衣。

    “大人,这是照您的吩咐,熏过了香的。”

    男人眸色微敛,指尖轻动,下人了然退下。

    楚凌这才?将那?衣物拿过来,陌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手搭在了衣带上。

    等他换好衣物进去的时候,果然见着正睡着的姜芜。

    即使?是皱着眉头的模样,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女人的睡颜了。楚凌下意识将原本就轻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他坐到了床边,自己脱下靴子,刚要躺在一边的时候,睡梦中的女人突然往自己这边滚了滚。

    床很大,姜芜向来都是缩在床里,背对着自己。

    以至于她的手像现在这样突然搭在自己的身上时,向来不动声色的男人,脸上鲜少地出现一丝慌乱。

    他低头看过去,姜芜眼?睛还闭着,显然是还睡着着。也是,她若是醒了,哪里会这么抱着自己。

    不对,是连梦中,都会离自己远远的。

    姜芜又动了动,在楚凌放轻了的呼吸中,她将人抱得更紧了。

    熟悉的味道?,姜芜浮躁的心,在这朦朦胧胧中的熟悉味道?里,一点点放松下来。

    而楚凌也因为她的动作霎时心软得不像话。

    他还没有?完全躺下,这会儿怕惊醒她也不动了,就这么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

    怀里的女人,乖顺又依恋,楚凌原本是想摸一摸她的脸,却突然听到她嘟囔了一声。

    他听得很清楚,是“梁谦”。

    男人的手,停顿在了原地。

    还是忘不了啊?她还是记着这个名字。

    楚凌突然开始佩服自己了,连方才?那?一瞬间的锥心疼痛,都能习惯到面无表情。

    无妨,他想着,原本他费尽心思寻来这香,就是为了让她喜欢而已?。

    若是能永远被她依恋,若是能得到她的喜欢,其实让他扮演一辈子的“梁谦”,也是没关系的。

    之前姜芜回忆起来的时候,楚凌质问过她,这十几年算什么,怎么能让她对自己一丝迟疑也生不出。

    姜芜毫不犹豫地全部否定了,都是假的,所有?的过往都是假的,都是他的欺骗,也是她认错了人。

    那?些感情,都不是给他的。

    楚凌的手,到底是抚上了女人的脸。

    他的心已?经一点点平静下来了,比起以往还会纠结爱与?不爱,纠结她能不能真正爱上楚凌这个人。

    现在,他只希望两人能长相厮守。

    什么不是给他的?给了他,那?就是他的了。假的便假的好了,男人脸上带上了笑意,使?昏暗灯光中的他透着不出的病态,假一辈子,那?就成真的了。

    ***

    从楚凌怀里醒来的时候,姜芜魂都吓没了。

    咕噜一个翻身起来,连连往床里退了退。

    她想打自己两巴掌,昨晚睡得太熟了,连楚凌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不对,她向来眠浅,怎么会睡那?么死,还是在楚凌的怀里。

    姜芜就这么懊恼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楚凌的姿势有?些奇怪,上身靠在床栏处,见她看过去了,淡淡开口:“既然正好醒了,就伺候我?更衣吧。”

    已?经早上了,要刚醒,可男人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又像是一夜未睡。

    “啊?好……”姜芜确实醒了,又不能像以前那?样装睡,只能应下了。她等着楚凌先动呢,没等来,看过去才?听他。

    “手麻了,扶我?一下。”

    不会是……自己枕麻的吧?姜芜忍着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过去扶着他起身。

    靠近了,才?从男人身上闻着一股香味,因为不像他平时用的,姜芜多闻了闻,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隐蔽了,但那?鼻翼煽动的小?动作,还是被楚凌捕捉到了。

    “喜欢吗?”

    姜芜一愣,反应过来在问什么后回答:“嗯,闻着很舒服。”虽然有?点奉承他的意思,但实话,她确实挺喜欢的。

    怎么突然还换了香,一把年纪了倒是开始爱俏了?难道?是看上谁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楚凌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跟着小?脑袋瓜一起转,淡笑着转过头。

    两人差不多是一起出门的,其实姜芜是想等他走了再走的,结果这人今日休沐,就是不动。

    倒是她一出门,人家也跟出来了。

    “大人慢走。”姜芜只能先送他了。

    男人停顿了片刻,突然回头对她开口:“我?要去母亲那?里,”他顿了顿,“要一起吗?”

    姜芜才?不想一起。

    “大人去,母亲应该会很开心,我?就不去给她老人家添堵了。”

    楚凌看了一眼?打扮过的女人,宽大的袖子里,手紧了松开又握紧,如此?几次后才?问:“只今日,便与?我?一起,如何?”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可惜他从女人那?张脸上只看到了隐隐的不耐烦。

    “可是,我?今日,跟人约好了听戏。”

    姜芜确实觉得他好烦,看他自己母亲,干嘛还要带着自己?他难得去一次,自己可是天?天?要去候着、被敲打着。

    好在她这么后,楚凌总算是没有?坚持了。

    眼?看着他的马车失去了踪影,姜芜这才?转身去赴明珠的约。明珠最近好像心情不好,她特意带了份点心给她。

    只是她并?不知道?,明珠心情不好的原因,其实是那?日在外面听到了她与?楚凌的谈话。

    也知道?了姜芜为她挽发,其实只是为楚念茵的及笄礼做提前的准备练习而已?。

    明珠无法责怪自己什么也记不得的母亲,却委屈得心口泛酸。

    只要不记起来,她对自己再好,终究不会像对女儿那?般。

    自己终究是,比不过楚念茵的。

    ***

    姜芜去戏楼的路上,突然下了雨。

    这雨来得突然又迅猛,这会儿正走了一半的路了,她在回去与?赴约之间犹豫了片刻,视线扫过一边的食盒后,到底是选择了赴约。

    一到了戏楼,便有?人迎接,是等她的人已?经到了她平日里的雅间,姜芜遣退了其他人,自己提着食盒进去了。

    下过了雨,天?气倒是凉爽得多。

    许是房间里的窗户也没关,姜芜一开门,便感受到了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带着些许雨的腥气,还夹杂着……另一种熟悉的气息。

    姜芜抬头看过去,窗边那?背对着自己颀长的身影,她只一眼?,就咬紧了嘴唇。

    鼻子微微有?酸涩的感觉,这是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她与?莫阳舟的第一次见面。

    刚回来的那?些时日,她真的觉着仿若是天?塌了一般,整日都因为这个人的背叛而浑浑噩噩。

    她以为自己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却还是在看到莫阳舟的这一刻,再次涌上泪意。

    所有?的看似洒脱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正是因为认真思考过他们的将来,因为付出了、期待了,所以才?会失望、伤心,甚至是怨恨。

    莫阳舟在姜芜的目光中转过了身。

    还是那?张脸,起来也没分?别多久,姜芜却觉着恍如隔世。

    “夫人。”男人没动,他在极力维持着平静,可只是两个字而已?,声音的颤抖就已?经泄了出来,后面的话尚且未,眼?眶就已?经红了。

    他后边好像又叫了一声阿芜,姜芜不太确定,她更觉着是自己听错了,因为莫阳舟有?分?寸得很,向来不会叫得这么亲密。

    但是后边那?句,她听清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

    95

    章

    姜芜的手,

    紧紧握成拳,才忍住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你不?用解释什么,”她的目光逐渐冷下来,

    “我?来问你,

    你回答我?。”

    她往里走了两步,

    将食盒放到桌上后,

    才重新看向?男人。

    她的心?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

    依旧会隐隐作?痛。每个人好像都觉得她很傻,楚凌是,

    青阳是,莫阳舟也?是。

    好像哄骗她甚至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她不?想再听?花言巧语,

    不?想再被牵着走了。

    “当初,你是故意?借青阳公主,来接近我?*七*七*整*理的对不?对?”姜芜问。

    她在莫阳舟的眼中看到了哀伤,但终究,

    还是见他缓缓点头:“是。”

    “你与楚凌有仇,是不?是?”

    莫阳舟再次点头:“是。”

    “是因为你的妻子吗?”姜芜说到妻子的时候,

    果然看到了莫阳舟脸上表情的波动。

    果然,到底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伉俪情深,

    自己不?过是……

    意?识到自己又在自艾自怜,

    姜芜马上打住了思绪。

    莫阳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姜芜的问题,杜绝了一切的模糊不?清,或是诉情的可能?。

    “夫人……”他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姜芜再次开口。

    “若是我?现在,

    让你放下一切带我?走,你愿意?吗?”

    这大概是她给的唯一一个?,

    让莫阳舟证明真心?的机会,偏偏……只有这个?。

    莫阳舟的眼睛彻底暗淡下来。

    “夫人,我?想给你的,是真正的自由。”

    就算他们现在能?走了,只有楚凌不?倒,他就不?可能?放手,姜芜就不?可能?得到自由。

    姜芜垂眸,心?中涌出说不?出的失望,她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句话。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弃你。”

    仿佛有谁对自己这么说过,仿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伸出手,那?个?人永远不?会推开。

    姜芜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罢了,她问这个?,原本也?不?是真的要莫阳舟带自己走。

    无非是让彼此都?能?看清,他们眼前的道路就是如此。

    “我?都?已经问完了,现在该你解释了。”

    莫阳舟一愣,他大概没想到姜芜还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像是准备了很多话:“夫人……”

    可是才开了个?头,就被姜芜打断了:“我?只是想让你解释,明珠是怎么回事?。”

    这话像是又问到了莫阳舟的死穴上,男人脸色苍白得辩驳不?了一句。

    这事?姜芜其实不?应该管的。

    “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被仇恨、杀戮占据所有,她应该有属于她的人生?,这才是你这个?父亲应该做的。”

    这是她最后能?说的了。

    姜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看到了明珠。

    她懂明珠的心?思,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经过之时,将一早准备好的药瓶,放到了她的手中。

    “以后记得自己也?要涂,女孩子留疤不?好。”

    明珠呆愣愣地看着这么说完就擦身而过的母亲。她想起让父亲来之前,男人苦笑着说:“你不?了解她。”

    可是她只是想让母亲与父亲解除误会。

    为什么,母亲好像更?遥远了?

    ***

    姜芜没有离开,她真的在戏楼里听?起了戏曲。

    底下咿咿呀呀地唱着,她听?着听?着,却走了神,回过神后没听?两句,思绪却再次跑了。如此几次三番后,她突然叫了一声:“初一。”

    一个?身影应声出现,还真是好久不?见的初一。

    姜芜看看他,又左右看看四周,心?中真的好奇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夫人。”

    这人一板一眼地回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时日了,”初一说完后,似是思考了片刻,大概是没忍住,还是问了,“夫人什么时候发现我?在的?”

    “嗯?不?知道,”姜芜想了想,“就是突然觉着,你好像在旁边。”

    说起来,姜芜讨厌这侩子手就像讨厌楚凌一样,可很奇怪,刚才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听?他这么说,表情万年不?变的男人,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只是姜芜并没有发现,她也?许是真的太无趣了,往椅靠后边躺了躺,让自己更?舒服了一些,才继续与他说话:“你们家?大人,真因为跟你比武输了,就把你调走了吧。”

    “不?是。”

    其实只是吃醋了夫人对自己片刻的接近与信任罢了。

    姜芜明显是不?信的。

    “他是真的好小气,你说你这么忠心?耿耿一辈子耗在这里,连妻都?不?娶,有什么意?思?”

    底下正好结束完一场戏,场上响起雷鸣的掌声,姜芜头一歪,往下看了一眼。

    下一个?曲目又咿咿呀呀地在响了,她又转回了头,初一还维持着那?样认认真真听?她命令的姿态。

    姜芜敢跟他埋汰楚凌,也?是因为知道这人闷,不?会干告状的事?。

    “雨还在下吗?”

    初一听?了听?:“嗯,下得很大。”

    其实姜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可能?是说话的时候,就能?让自己不?去思考。

    “那?就再等等吧。”

    她说完,重新看向?了下边的戏台。

    不?快乐,为什么,她像是永远都?无法快乐了。

    她最初,想要的是什么来着?在把莫阳舟和明珠放进未来之前,她的计划是什么样的来着?

    “夫人。”

    初一的声音突然传来,姜芜转过头去看他。

    男人抿抿唇,脸上第一次露出丝丝类似于尴尬或者难为情的表情。

    “你知道大人把我?调哪里去了吗?”

    “啊?”姜芜眼睛都?瞪圆了,这是初一会说的话?

    她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初一被她看得别扭得转过头。

    姜芜笑了出来,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初一竟然是在找话题跟自己聊天。

    是看出了自己想要找人说话吗?

    “去了哪?”

    初一还真跟她唠了起来,姜芜发誓,这人这一年说的话,也?没有这一会儿多。

    她心?情好像确实好上了一些。

    直到雨停下,姜芜才打道回府。

    楚凌早就从国公府回来了,桌上摆着碗筷,却没有上菜,像是在等她一样。

    “吃过了吗?”

    “没有。”这声没有,是初一替姜芜回答的,把姜芜因为不?想跟楚凌一张桌子上,而下意?识想要撒的谎,就这么堵在了嘴里。

    她咬咬牙,好吧这人果然还是楚凌的狗。

    “那?就过来一起吃吧。”楚凌果然就这么说了。

    姜芜磨蹭着没进去:“我?想先?去换一身衣服。”

    她虽然是坐马车回来的,裙摆还是沾了些泥。

    半晌,楚凌点头应允了,看着马上一溜烟没了身影的人,一边原本准备上菜的丫鬟们动作?也?停住了,往大人那?看了看,见他没下一步动作?,猜着那?还是要等夫人。

    确实,姜芜换了衣裳过来,楚凌才开饭。

    两人看似沉默地各自用餐,男人的目光却在不?着痕迹地全程跟随着姜芜。

    今日他人在国公府,但下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他报告姜芜的动向?。他知道她今日应该是不?愉快的。

    但好像胃口还可以。

    她尝了好几个?菜了。

    楚凌的筷子,几乎是跟着她的筷子走的,每次下筷都?是姜芜动过的地方,不?过夹菜顺序还是稍微换了换,没有跟得太紧,所以埋头苦吃的姜芜并没有发觉。

    夜里,楚凌照例是先?在书?房里待着。

    他不?能?回房太早,否则姜芜会容易失眠。曾经的不?甘,都?因为害怕被抛弃的恐惧,而慢慢隐藏了,他现在已经能?麻木地接受姜芜对他的讨厌了。

    今日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有些难熬,他第一眼书?卷也?没有看进去,想的都?是昨日在他怀里乖乖入眠的姜芜。

    他的心?被挠得痒。

    不?知道她这会儿睡下没有,这香对她,应该还有用。

    好不?容易熬到月下枝头,楚凌才终于回房。不?曾想,一进去,就见姜芜坐在床边。

    显然,很精神。

    “没睡着?”

    睡不?着对于姜芜来说才是正常的,不?过今日,是有其他的原因:“我?是在等大人的。”

    楚凌身形顿了顿,而后才坐到了桌边,淡淡嗯了一声:“有什么事??”

    若不?是他的手无意?识般地摸住了桌上的杯子,当真是让人觉着他是很无谓的态度了。

    姜芜拿不?准他是什么心?情,她自己这会儿倒是心?里直打鼓,心?跳得很快。

    是害怕、紧张,但带着某种兴奋。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坐在床上的,意?识到不?妥,又赶紧起了身。

    她刚才好像都?忘了行礼了。

    算了,那?个?不?重要。

    “大人,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嗯。”

    “我?们合……不?对,”姜芜想了想又改了口,“请您休了我?,我?……我?自请下堂。”

    姜芜突然想明白了。

    她因为莫阳舟的事?情,乱了心?神,失了方寸。

    可是追根溯源,她原本想要的,其实只是自由不?是吗?莫阳舟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地相遇,意?外地出现在自己未来的计划里。

    她难道是因为莫阳舟才想和离的吗?

    分明不?是。

    她只是受够了这样压抑的生?活,受够了每日面对一个?自己已经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男人,受够了这样被支配的不?平等关系。

    就算没有莫阳舟,也?是一样的。

    她想要自由,具体是什么样的,姜芜其实不?太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没有楚凌的存在的。

    她话音落了后,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安静到让姜芜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听?清楚。

    直到楚凌的目光扫过来。

    那?是毫无温度、却又要将人吞噬的眼神,仿佛是在锁定要逃跑的猎物,姜芜在对上的那?一刻,心?莫名一颤。

    原本带着几分激动的心?情,也?一下子被恐惧替代。

    她甚至觉着自己再说这个?事?情,楚凌会杀了她也?说不?定。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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