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从未见过有人是凌昱珩的对手,更不要说竟然还有人对身居大将军之位的他动手了。

    他问得越多,凌昱珩的面子就越是挂不住了,

    恼羞成怒地说了一句:“闭嘴。”

    他的话听着像是斥责,

    可褚绍跟凌昱珩同生共死多年,早知道了他的性情,

    不仅没闭嘴,

    还继续揶揄道:“啧啧,将军这反应,

    莫不是遭了暗算了,是偷袭,还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笑嘻嘻地问:“还是遭了美人计了?”

    张耘没敢细说凌昱珩受伤的原因,却被安世钦问出了他受伤的地点了,军师一思忖,嘀咕了两句,被褚绍听到了,他才有此调侃。

    凌昱珩有点急了,咬牙切齿地对褚绍说:“你若怀疑我的武艺,走,出去练练。”

    他正憋着一肚子的抑郁没处发泄。

    褚绍连忙摆手说:“别,将军你伤还没好,不适合动武。”

    又不是战场拼杀,他打不打得赢受伤的将军还不好说,再者要是伤势加重了,军师又该唠叨了。

    “不想比一场,就不要多问了。”

    凌昱珩实在不想再提及他受的这点伤,他特意跑来定远营也是为了躲着这事的。

    褚绍见好就收,不再打趣自家将军了,把人惹恼了也不好收场,转而说起正事来:“我们在战场厮杀了几年,仗打得还算漂亮,如今又成了圣上在军事方面的震慑,外头各种小打小闹的战事一般是不会派我们去了,还得有好一阵的清闲日子,所以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个时机跟京中官员多点来往,培养一些我们自己的势力,毕竟不能一直打仗。”

    朝堂上的争斗跟战场相比,是一样的凶狠,褚绍年纪不大,野心一点都不小。

    凌昱珩想了想,回复他说:“我不喜跟他们来往,多半也忍不了那些他们的虚以逶迤,这事交给你去办,你行事不要太过张扬,别收不该收的银钱,也别结交品行恶劣的人。”

    他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安世钦道:“世钦,也看着他些,要是他不听劝,我就去揍他一顿。”

    安世钦点头说:“好,事情给交了他,练兵一事就得将军多费心了。”就是定远大营的将士们要比往常训练严苛一点,多受点累了,不过也好,训练时多辛苦,活着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更大。

    而褚绍得了许可,高兴地承诺:“将军放心,末将不会做有损定远营威名之事。”

    三人又具体商量了一些事宜,等安世钦和褚绍离开大帐了,凌昱珩事情办完了,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来。

    她要和他谈什么呢?

    他猜想着,定然不会是他想听的话。

    如果不想吵架,他就只能躲着她了吗?要躲多久,她才能说出他想听的话来。

    将军大营里,是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而此后的好几天,他都是在文昔雀未醒前出门,睡着后才回府。

    **

    钟玉铉自从文昔雀口中听到靖安侯府做过的一些事情后,他便一直在调查,派往南州的人迟迟没有进展,他们回报说遭到了阻碍,而那阻碍似乎是跟定远大营有关系。

    武平侯干扰他调查侯府,是已经跟靖安侯府站在一边了,不在乎四年前侯府废除他世子之位的事情了吗?

    若是这样,那特意请他帮忙调查的文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钟玉铉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文昔雀的消息,不免担忧起来,武平侯脾气不怎么好,他不会跟文姑娘动手吧?力能扛鼎的将军真和文弱姑娘家计较,文姑娘定是要吃苦头的。

    然他担心是担心,却也无计可施,一来他进不去侯府后宅,二来也不可能很冒犯地跟文徵元打听文昔雀的近况。

    除了等她来主动找他,他是没有别的相见的法子了。

    这日夜间,钟玉铉从司农寺调查完靖安侯府,侯府名下有好几万亩地,田产亩数这些年一直在增加,还尽是些风调雨顺地方的上好的田地,既是风调雨顺,好田又怎么轻易买卖,他有点怀疑靖安侯府在侵吞百姓田地。

    这事还需进一步调查,他手上的人手又不太够,钟玉铉犯愁了。

    夤夜乘轿归府,他身边除了两个轿夫,就一个小厮跟着,途径一狭小无人的巷子,暗处突然蹿出五六个大汉,不由分说地将钟玉铉和他的轿夫小厮抓着就是拳打脚踢。

    小厮护主,挡着这些人的殴打,尽力保护着钟玉铉,而两个轿夫被这伙人冲开,自顾尚且不暇。

    这伙人狠狠地殴打了许久,打到这四人连站都站不住了,方才罢手。

    “这是小小的警告,若钟大人再不识抬举,继续调查,我们将军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钟玉铉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强撑着起身,问道:“朝中不止一两位将军,你们将军是谁,本官有监察百官之责,你们不说清楚,本官怎么知道监察的是不是你们的主子?”

    那伙人的领头低着头,面容隐藏在两侧高墙的阴暗里,冷笑着说:“钟大人得罪了哪位将军,自己心里有数。”

    言语威胁之后,这伙人迅速离开。

    钟玉铉扶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厮,抬头仰望着无星无月、一片黑暗的天际,自言自语道:“将军吗。”

    他如今调查的事情只跟一位将军有关。

    **

    凌昱珩从定远大营回府后,已是深夜,东院的烛火却依旧通明。

    他走入内室,果不其然,文昔雀还没睡,她在等着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快睡,别累着了。”

    他知道她为什么等他,但他不想让她多说什么。

    反正都是他不爱听的,不如不听。

    文昔雀走向了他,直言道:“我在等你,我的伤好了,有些话可以说了。”

    凌昱珩直直地看着她,然后一把将人抱起,压制在了床上,“该睡了,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情,本侯今日没心情听你说话。”

    他的唇压下来,文昔雀用手挡着,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谈谈好吗,事情是要面对,你不是不想我对你有不好的成见吗?”

    凌昱珩抓住她的手,按在她的头顶,他低着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闷气道:“如果你谈话的目的是为了离开我,那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没有用的。”

    她的诉求是离开,不管她的话再有理,再装饰,他也一个字都不想听。

    第55章

    至死方休

    文昔雀被他压制住,

    等了好几日等到的谈话的机会,她不想白白浪费掉,柔声道:“你先放开我,

    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思呢,

    你难不成要躲我一辈子?”

    裂痕已经产生了,再难修复,何不就此止住,

    不要让其继续撕裂,以致两败俱伤。

    凌昱珩抬起了头,仍然没有放开她,

    他目沉如水地看着身下之人,苦笑着说:“你是想告诉本侯,你一辈子都不会妥协吗?明知你不会选我,

    本侯还要来听你说不选择的缘由,你不觉得自己又过分又残忍吗?”

    听她说完,

    他能得到的只有失望,

    他又不傻,

    不会自讨苦吃。

    文昔雀有些难受地挣扎了一下,

    双手的手腕还是被他牢牢地攥住,这种绝对力量的压制,不是她想反抗就能反抗得了的,

    实力悬殊,

    很多时候都由不得她。

    她斟酌了一下回道:“我是希望我和你不要各说各的,互相体谅一下对方的处境,

    好吗?四年前我没和你商量,

    擅自跟侯府有了交易,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

    我都要承认是我太自作主张了,当时要是和你商量一下,兴许会有更好的结局,有了前车之鉴,如今你和我不该重蹈覆辙的,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放下恩怨,放过彼此,不好吗?”

    她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凌昱珩却丝毫不领情,“休想,要本侯放过你,除非我死。”

    他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当年他执意去最危险的战场,本就是打着要么放下她,要么死的主意的,可惜,两者都没能如愿。

    他几次三番被逼入绝境,幸运地活了下来,不幸地忘不了她。

    文昔雀听到“死”这个字就开始头疼了,从他身上的伤疤,她看得出来,他好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加之前些日子,他毫不犹豫捅自己的举动,都让她后怕。

    死亡,像是一种威胁,她不愿意去思考,他会死这样的问题。

    “所以,你还是要报复我,你想让我一辈子都过得不好,一辈子都郁郁寡欢?”

    凌昱珩忽而松开了她的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气道:“你嫁给本侯也有些日子了,你就只感受到了本侯的报复吗?你一丝一毫也没有将本侯当做你的夫君吗?”

    眼看着他又生气了,文昔雀这次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没有被他的情绪带走而同样陷入愤怒,她揉了揉自己被他抓的有些泛红的手腕,轻声说:“不,我知道你有对我好的地方,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也会在侯府其他人面前护着我,有时候也会对我做出让步,如果你和我之间没有过往,不是夫与妾的关系,我会念着你的好,可是你我恩恩怨怨纠缠不清了,所造成的伤害已经不是那些恩惠可以抵消的了,现在打住是……唔唔……”

    凌昱珩捂住了她的嘴,她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她念过很多书,学问也很好,他吵不赢她,也说不过她,她很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聪明地驳得他哑口无言。

    “不必说了,想离开是吧,我的书房里各种武器都摆放着,就在你那一堆书的旁边,你若能杀得了我,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自由。”

    疯子,他就是个讲不通的疯子。

    文昔雀说不出话,就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哪有这样的人,说出这种荒谬且疯狂的提议,他就是在刁难她。

    察觉到她的不满,凌昱珩反而笑了,“放心,你真要提刀杀我,我绝不抵抗。”

    文昔雀一把咬住他捂嘴的手,咬得人放开了她,才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你说这话是寻我开心,还是故意看好戏,你记住了,我文昔雀没什么本事,但我是文家人,绝不做有损德行有损律法之事,你要疯你自己疯,不要看扁了我们文家。”

    说不通,半点都说不通,文昔雀不想理会他了,翻身躺进床里边,拉过被褥就想睡觉。

    指望他是不行了,还是指望钟大人查明一切或者她父亲金榜题名比较现实,凌昱珩他根本没有一丁点要放手的意思。

    凌昱珩顺势靠了过去,连人带被褥一把抱在怀里,呢喃着说:“如果我三媒六聘,正式迎娶你为妻,你能对我笑一笑吗?”

    轻声细语贴在她的耳迹倾诉着,文昔雀闭上眼,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还是不懂,为妻也好,为妾也好,都要她心甘情愿,她若是不愿意,妻与妾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万一他懂却装作不懂,就和她没睡却装作睡着了一般,都是在逃避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呢?

    那他如此折辱她,欺负她,他就是个不可饶恕的大混账。

    **

    翌日,凌昱珩不像前几天那样,她一醒来就不见了人影,但他还是不愿意继续商谈她和他之间未说完的纠葛。

    文昔雀叹着气,她基本是要放弃了,他过于偏执的坚持,已不是她能说的动,她还是要被迫困在着靖安侯府里,面对着她不想面对的人。

    在凌昱珩出府前往定远大营后,有一段时间没来东院的夏晴莹又笑盈盈地来了。

    “文姐姐,听说你病了,姐姐养病这些日子,珩表哥不许我们来打扰,没能及时来探望,文姐姐不会怪晴莹吧。”

    文昔雀面无表情地回道:“不会。”

    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登门拜访,又是言语讽刺又是故意伤害自己来陷害,这次,还想弄出什么新的花招?

    文昔雀没心情跟她虚情假意,多的话是一句都不愿说,也没必要多说,她的来意她自己也会上赶着说出来的。

    夏晴莹不在乎文昔雀的态度,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说了起来:“文姐姐这些天闷在东院不走动,错过了很多京城里的奇闻趣事,我特意来说给文姐姐听,也好解解乏。”

    文昔雀柳眉一蹙,她和夏晴莹算是闹翻了的,真要缓和关系也不会空手来看望生病的人,她多半是不怀好心的。

    文昔雀有心想要云砚送客,然转念一想,夏晴莹特意跑这么一趟,说什么奇闻趣事,该不会是要说什么不好的消息来气她吧?

    要不要听?这东院都是凌昱珩的人,凌昱珩如果要隐瞒她,她是不可能得到消息。

    不若听一听吧,夏晴莹的话真假都不一定,她心平气和地听完就是了。

    “好啊,不知夏姑娘带来了什么奇闻了?”

    夏晴莹眸中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说:“那可多了,京城这地方最不缺奇闻了,比如竟有朝廷命官深夜遭歹人毒打,伤势严重,至今还躺在府里修养,文姐姐也知道,监察御史这种,官不大管得又宽,哪有不招人恨的,这不就遭罪了。”

    文昔雀一下起了身,急忙问道:“监察御史?哪个监察御史?”

    本朝监察御史为正七品官员,共有十人,该不会是钟大人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说姓钟。”

    第56章

    决裂前夕

    文昔雀严肃了起来,

    据她所知,姓钟的监察御史只有一人。

    钟玉铉在此时遇袭,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钟大人是为了调查靖安侯府而遭此劫难。

    她没了一开始的冷静,

    急促地问夏晴莹:“钟大人伤得重不重?”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她不知一次从凌昱珩口中说要对钟大人不利的言辞了,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吧?

    不,不会的,

    他不至于会可恶到这种地步的。

    文昔雀不想怀疑凌昱珩,也不愿意怀疑他。

    夏晴莹见她果真来了兴致,她嘴角微扬,

    一边喝着茶,一边轻描淡写地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跟那位官员一起被打的小厮至今昏迷未醒,

    性命堪忧,想来,

    姓钟的那位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有些得意,

    故作清高之人底线比别人高,

    要惹怒她们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夏晴莹也看明白了,要想得到武平侯夫人之位,就必须将她文昔雀从凌昱珩身边弄走。

    文昔雀双拳紧握,

    厉声质问道:“此事,

    夏姑娘没有骗我吧?”

    夏晴莹笑意不减,语气柔和地说:“文姐姐急什么,

    晴莹今日来只是想说些市井趣闻哄姐姐开心,

    来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而已,文姐姐不想听这类事迹,

    我换一个就是了,听说国子监快要进行每月的考试了,不知这一次……”

    “不用换,请夏姑娘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还听说了什么?”

    文昔雀非常担心,钟玉铉是文官,并没有武艺傍身,朝中官员被打,怎么可能没有后续,朝廷又怎么会不继续追查。

    可惜她身在这靖安侯府的后宅里,消息并不灵通,身边也全是凌昱珩的人,若她打听钟大人的境况,这些人莫约会是闭口不言的。

    夏晴莹并不肯多说,“知道的都说给文姐姐听了,至于其他,我也不清楚了,毕竟监察御史又不是多重要的,谁会打听那么多呢。”

    文昔雀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不重要她会特意跑到她的跟前来说这个吗,还以此作为所谓修复关系的借口,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夏姑娘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还是你跟钟大人一事有关?”

    “文姐姐是不是擅自把我想得太坏了?晴莹只想来重修旧好,文姐姐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何必将话说得这样难听?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文姐姐和那位姓钟的大人是什么关系,姐姐你如此关心他,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夏晴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跟这件事有关,但她从侯夫人那儿得知文昔雀和钟玉铉关系匪浅,而凌昱珩明明知道,还将人纳进门后,她对她的这位珩表哥的深情和宽容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对武平侯夫人之位更加势在必得。

    文昔雀可以,她凭什么不可以呢。

    从夏晴莹这儿问不出更多的消息,文昔雀也只好作罢,将人送走后,她让云砚将张耘叫了过来。

    凌昱珩傍晚才回家,她对钟玉铉的情况放心不下,且问了他,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她对匆匆赶来的张耘说:“我想出府,你可以去安排吗?”

    张耘眉头一紧,恭敬地回道:“文夫人若想回学林巷或者外出逛逛,属下能安排夫人出去半日,但文夫人若要前往城西,属下就不能让夫人出府了。”

    这话文昔雀听明白了,半天时间,她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去做别的事情,唯独不能去见钟玉铉,可她出府的目的只为了钟玉铉。

    她已经解释清楚了,凌昱珩为何还要如此防备着,是不相信她的话,还是不相信她的人?

    硬闯她是闯不出去的,文昔雀压下心头的焦急,试着跟张耘商量:“我可以请张管家去调查钟大人遇袭一事吗,如果方便的话,我还希望张管家能代替我去看望一下钟大人。”

    她说一句,张耘就纠结一句,他不知该庆幸自家将军没有听到这些话,还是该叹息这位文夫人太不懂自家将军了,当初一块似是而非的玉佩,将军就毁了一顶价值不菲的花轿,听到文夫人这么关心钟玉铉,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为了大家好,张耘拒绝她说:“京中安危自有金吾卫管,文夫人若有闲心,不如多关注将军,其他的人,属下劝文夫人还是不管的好。”

    文昔雀指挥不动张耘,他只听凌昱珩一人的命令,然她太过迫切,已经等不到傍晚时分了,还有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猜测萦绕在心头,她坐立不安,焦灼万分。

    “既然张管家说要我关注将军,好,我现在就想见他,你能跑一趟定远大营,帮我把人叫回来吗?”

    文昔雀原先是打算和凌昱珩好好商谈的,可眼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被各种受限,了解不到钟玉铉的具体情形,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张耘想了一下,回道:“属下这就去。”

    万一事情闹大了,他也不好处理,毕竟将军是将文夫人看得极重的。

    **

    凌昱珩在定远大营练兵,他是第一次收到文昔雀催促他回府的要求,他便也不顾上张耘欲言又止的神色,也顾不得问他缘由,他将手头上的事情移交安世钦,就兴冲冲地往回赶。

    她提了这样的要求,多半是心里念着他的。

    成亲这些时日,他还从未见到过她像一个妻子一样念着他,守着他,等着他回府。

    而且她最近言行举止都温和了许多,他是不是能够有所期待,期待着他和她能和普通的夫妻一样,携手共度往后余生。

    他疾步回到了东院,却没有看到笑意盈盈地迎接他回府的文昔雀,只见到了一个眉头深锁,连他回来都没有注意得到的心不在焉的文昔雀。

    他这一路的欢欣雀跃被迎面一头冷水彻底给浇醒了。

    “你找本侯有什么事?”

    不满于她的无视,凌昱珩说出口的话都变得冷冰冰的了。

    文昔雀听到他的声音,抬头认真地打量着他,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问他:“钟大人遇袭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有很多想问,也有很多事情想了解,可见了他,最先想知道的还是他有没有做令她难以原谅的事情。

    凌昱珩冷笑一声,兀自寻了个椅子坐下,神情不悦地说:“把本侯叫回来,就为了这个?”

    亏他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以为她是想他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好不容易念着他了,居然只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就知道,钟玉铉是最大的威胁。

    文昔雀急了,厉声道:“有还是没有,我要你一句准话。”

    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文昔雀你别太过分了,本侯才是你的夫君,你为别的男人怀疑我?”

    “你不也怀疑过我吗,不,应该说你至今都没有相信过我,那你凭什么要求我完全信任你?你快说清楚,是不是你干的?”

    文昔雀已是动了怒了,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他若是做了,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凌昱珩的脸都黑了,四年的时间而已,为什么就横亘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钟玉铉,她都没有这么关心过他。

    在她不断地逼问下,凌昱珩没好气地说:“没有,本侯若是动手,他不可能还活着。”

    他驰骋沙场多年,真和人动真格了,那就绝不会手下留情,非赶尽杀绝了不可,而且他若跟一个文官动武,不就是在承认他在别的地方输给了钟玉铉,只能靠武力捡回场子吗?他才不会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好,既然你说没有,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钟府跟钟大人对峙?”

    文昔雀得了他的回复,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他就好,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去看望一下钟玉铉,就故意激了他一句。

    她一提钟玉铉,凌昱珩就上心了,多多少少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来,自是不肯同意的,“本侯是嫌犯吗,要去跟他对峙?他配吗?说来说去,我看你就是想去探望他,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他要真有个好歹,你还能救他不成?不准去。”

    钟玉铉又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在战场这么多年,也不见她担心过他。

    文昔雀没想到他如此固执,让他跟着一起去,他都不能忍受,他真的把她当做他的空中雀,不肯给她半点自由。

    然而为了确认钟玉铉的安全,她还是不能放弃,“你能不能讲点理,再如何,钟大人也是你的同僚,我和你一起去钟府拜会,就这么一件小事,你为什么不同意,算我求你了,好吗?”

    钟玉铉安危不明,九成是因为她所委托的调查靖安侯府一事,他为此受了伤,她又怎能不去看望他。

    “我不讲理?你为了他求我?”凌昱珩酸得要命,这个可恶的女人,凭什么把好的一面都留给钟玉铉,她嫁的人可是他啊,哪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夫君的。

    凌昱珩心头郁气难消,咬牙切齿地说:“你死了这条心,本侯不会让你去见他,文昔雀,你看看你自己,哪个女人像你一样,嫁了人还成日里惦记别的男人的?你别真逼着本侯跟钟玉铉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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