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童素萍低眸看了眼她扶着的腰，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下她臀，疼得隋也啊了声。
“还说没吃亏，你把自己折进去才甘心。”
当晚隋也没进去聚餐，童素萍陪她去了趟医院，医生看完片子后说伤得不重，拉扯到了肌腱，开点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到了圣悦右岸楼下，隋也小心翼翼从车上挪下来，脸皮很厚对里面的人说：“谢谢童老师，你快回去吧，她们应该还在等你。”
童素萍深呼吸，白了她一眼，驾驶车辆消失在街道尽头。
隋也刚到家，还没换鞋，电话铃声响起，从口袋里拿出来看，来显是顾临。
“顾老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传来粗重的喘息，顾临语气迫切，“刚才网上突然爆出了一条视频，你怎么样？没事吧？”
隋也短怔了下，既然他看到了视频，应该也听见隋承海说的那些话了，她没人要，被江淮翊玩弄几年又丢掉。
“我没事，顾老师往后别再联系我了，视频爆出来，你还是别跟我扯上关系。”
他在圈内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何必蹚她这趟浑水。
“隋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在乎那些，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顾临语气沉着。
“不，你不太了解我，”隋也深呼吸，抬头望着天花板角落刺眼的筒灯，“别喜欢我，顾老师，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粹。”
“当年我跟江淮翊还没确定关系就睡了，我和他去医院做过一次人流，后来确定关系后，我因为月经不调又跟他在英国冻过胚胎，如果不是当时支映雪找我，我可能已经跟他结婚了，我当时真的很爱他，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将他完全从我生命当中抹去，从头到尾我的每一根筋脉都还跟他连在一起，所以，别喜欢我，顾老师。”
电话那头是一阵冗长的沉默，隋也低声吸气，道了声抱歉，然后挂了电话。
隋也换掉鞋，脱下外套挽在手臂，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后，全身上下都觉得很轻松。
走到客厅门口，她倏地停下脚步，呆滞地望着沙发上的人，耳边嗡地一声。
乐音大喇喇坐着，手里拿着薯片包装袋，一片薯片落在她屈起的脚踝，四目相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让隋也预感不妙。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
“你怀过他的孩子？”
隋也沉默。
乐音猛地从沙发起身，弯腰趴在地上，在茶几底下摸出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斧头。
“妈的，老子去砍死他。”
第78章
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冷静，
冷静，”隋也腰连着屁股一带还疼着，抱住乐音腰不松手，
“我给你解释，
你冷静一点。”
乐音侧头看她，
怒气冲冲，一把丢开斧头，
落到地上又弹起砸碎墙边一个花瓶。
隋也心有余悸，将乐音拉开了点，远离地面的瓷片碎渣，
耐下心安抚，
“别生气，
别生气，
只是意外。”
“意外？”乐音挥开她的手，指着隋也的鼻子，“怀孕能是意外吗？他有没有射进去他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她出去发飙收不了场，
隋也只好顺毛捋，声音很低，
“真是意外，他那次喝醉了……”
“他喝醉了，
你也喝醉了？你蒙谁呢？”
隋也被她吼得大气不敢出，
站在原地手捏手，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敢瞒着我，当初我就说他不安好心，
你还替他狡辩，说什么来着，
你们俩见面真的只是巧合，后来那事儿我没跟你算账吧？”
“结果呢，你竟然还怀过他的孩子，人流我他妈都不知道，还有，冻胚胎，你怎么这么能呢？以后你要小孩都只能要他的，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隋也咬唇，不敢出声，被乐音大吼，“你说话啊！哑巴了？！”
两人对视，室内安静良久，乐音的眼泪比隋也先一步掉下来。
她气势凛然，直直站着，视线跟随逐渐矮下身的隋也，眼眶热得发疼。
心终究还是软的，乐音吸了吸鼻子，弯腰蹲下去捧住女孩的脸，擦掉脸上的泪水，带着哭腔，“真是蠢得要死。”
隋也垂着眼，睫毛湿漉漉粘成一簇一簇的，一头栽进乐音怀里，一开始只是耸气，渐渐哭出了声。
乐音抱着隋也抚摸背脊，忍不住跟着掉眼泪，她怎么会不心疼，那个替她挨训批评写检讨的小女生，就像漂浮的柳絮，被风一吹，落在幸运的她的身边，陪她度过艰难漫长岁月。
她得多爱那个男人，才愿意做那样的选择。
爱没有错，她也没错，因为爱对方做的选择也没错，错的是时机，是造化弄人。
这几年里，乐音常去崇县看隋也，还得从江市绕到其他城市再转机，就因为怕被某人察觉，然后在她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住就是半个月。
她怕隋也扛不住那么残酷的真相，被父亲欺骗，被母亲抛弃，被爱人隐瞒，不过那时隋也看上去一切都好，情绪高涨，每天从学校或者福利院回来都开开心心的，她常观察，发现确实没太大事才放心。
但此时此刻，隋也躲在她怀里哭泣，她才明白，这么多年，隋也一直都在忍，一直憋在心里。
“没事了，我不说你了，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她脸颊蹭她的发顶，温柔地唤：“宝宝。”
隋也哭得停不下来，气息不稳，“我也不想的，我以为我会幸福。”
“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乐音擦她的眼泪，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糟心事过去了就好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嗯？好宝……”
当晚俩人面对面吃饭，谁都没说话，从认识时起就是这样，吵完闹完，双方都会各自安静一阵子，缓解尴尬的气氛。
隔日一早，乐音被闹铃吵醒，她从不设闹钟，起床开门正要敲隋也的房门，发现声音就在客厅，走过去在餐桌找到隋也的手机，是一通电话，屏幕两个大字——顾临。
瞬间困意全无，她拿起手机冲进隋也的房间，跳到床上一把将人扯起来，“顾临！顾临的电话！”
隋也眯着眼迷迷糊糊，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嗯？”
“顾临给你打电话了，”乐音把手机怼到隋也脸上，隋也看了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又躺了回去。
电话自动挂断，乐音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正要弄醒她，铃声又响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她盯了隋也一眼，犹豫再三，擅自接起了电话，从床上下来，“你好，我是隋也的朋友。”
声音逐渐远去，隋也躺在床上，倏地睁开眼。
“什么？真的吗？”客厅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而后隋也听到乐音朝外面吼的声音，“这！我们在11楼，1106！”
隋也从房间出来，乐音从阳台进来，已经挂了电话，她眼神愣愣的，“你刚在干什么？”
“顾临来找你了。”
“什么？”
隋也蓦地转头朝门口望去，“——叮咚！”
乐音吧嗒吧嗒跑过去开门，隋也根本来不及拦。
“你好，她在里面吗？”外面传来顾临的声音。
“在的在的，”乐音将门拉开，又从旁边拿下来一双拖鞋给他，“快进来聊，别在外面站着。”
隋也穿着黄油小熊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见顾临时，人还是懵的。
“喝什么？茶还是果汁？”乐音热情地问，顾临礼貌弯了弯嘴角，“是我来得太唐突了，不麻烦的话，茶就可以。”
“好嘞好嘞，你先坐。”
乐音屁颠屁颠钻进厨房烧水，又鼓捣抽屉里的茶叶，隋也从没见过她如此勤快。
公寓的客厅不大，布置得很温馨，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顾临视线落在隋也身上，嗓音温和，“还没睡醒吗？”
“醒了，”隋也挠了挠头发，她昨晚都说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来。
乐音泡好茶，隋也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她用胳膊肘拐了隋也一下，用眼神告诉她，这个人看上去就挺不错。
“那个，你们聊，我再回去睡一觉，”乐音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留给他们彼此独处的空间。
沙发不大，隋也坐在靠边的位置，气氛怪异，她想找个话题聊，耳边传来顾临的声音，“我昨晚认真考虑了你对我说的话，我并不在意。”
她身体一僵。
“你对待感情太认真才导致那样的结果，这是你的优点，就像我也曾谈过恋爱，我不认为非得论出个是非对错，你冻了胚胎没关系，如果我们能有机会在一起，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对你身体有伤害的话，我可以不要，你不用在这方面顾虑太多。”
“顾老师……”
“我明白你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你有很多担忧，或许也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我名下的公司过给你，以后无论签什么艺人，或者是业务，你有第一知情权……”
隋也眉头蹙得越来越深，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昨晚我想明白后，订了最近一趟来江市的航班，我想来见你，亲自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顾临这趟来有很大把握，隋也和隋承海争执的视频在网上已经闹翻天了，网友什么话都骂，犹豫严重的是江淮翊。
网友打死都没想到顾临的绯闻对象竟然跟万杉老板在一起过，还被狠心抛弃，连夜就有网友在万杉大门用油漆喷渣男。
其中还牵扯到俩人的父母，隋承海和江文华，挖掘这条线索的网友不在少数。
舆论发展成现在这样，他断定隋也跟江淮翊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太阳升起，照在冬日的玻璃尤其耀眼，顾临看了眼窗外，“和我试试看吧，你随时有反悔的权利。”
室内安静片刻，隋也抬起眼看他，深吸了口气，“顾老师，我现在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你也看见了，我跟家里人并不和睦，并且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真的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从她昨晚说的话顾临就听得出，她还是忘不了江淮翊，但这跟他想追隋也不冲突，希望她能看清，能陪伴爱护她的不止那一个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顾临从沙发站起身，眸光柔和，“其实我在京市还有事，不能过久停留，让你担忧的事希望可以顺利解决。”
隋也望着他的眼睛，被轻轻极具分寸感的抱了下，“我先走了。”
这一趟，他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
说实在的，隋也并非完全没有一丝动容，她能感觉得出顾临的情感，但也只是感觉出而已，他投来的每一份真情实意，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无形的压力。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下，隋也脑子还乱着，随意拿起来一瞥，是庆东媒体的记者。
庆东媒体：【你确定消息没问题吗？现在发酵的程度我们有些控制不住了。】
隋也眉头下压，退出去点开微博，热搜词条还挂在前几名，时不时跳到第一，然后会被顶下去，不一会又很怪异地升到最高，明显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庆东媒体：【视频涉及到上面的人，你怎么一开始没告诉我？现在删除已经来不及了，公司各部门都在发抖，稍有不对，我们会被端窝的。】
隋也：【消息实属，如果有人想对你们公司动手，全程直播，对方不会轻举妄动。】
庆东媒体：【……好吧，暂且相信你，这票大的干了，我再也不敢接你这种活了。】
刚退出聊天框，屏幕顶端弹出一则实时新闻：
【——风雨地产以不可抵挡之势回归大众视野，负责人称6个月内一定会让所有项目重新启动。】
隋也看完，顺手把这条新闻链接转发给庆东媒体，【虚张声势，晟总的资金没那么快到他手上，别担心。】
庆东媒体：【姑奶奶，我们怕的是风雨地产吗？我们怕的是姓江那位啊！】
爆出的视频里，隋承海提到江文华等一系列令人遐想的词眼，江文华被迫拉下水，但绝不无辜。
隋也：【我没死，他不敢。】
第79章
没诚意
从一开始隋也就只是想要试探隋承海，
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会上钩，就算晟总跟隋承海一条心，向他告状，
关键时刻他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不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但显然隋承海没沉住气，
不仅找隋也破口大骂，还把江文华一家子人提了出来，
旧年恩怨逐渐在网友的深扒下浮出水面。
一切全靠隋也多年的隐忍和顺服，让隋承海昏了头，认为她还是以前任人宰割随意打骂的小女孩，
对她肆意妄为。
但他骂什么不好，
牵扯出江文华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风雨地产起死回生的美好幻想无疑要泡汤了。
或许三年、五年，
风雨地产一定会在市面销声匿迹，隋也完全等得起。
元旦假期前，隋也被童素萍单独派出去见客户，以往这种事都是童素萍亲自出面，
能找洲巨合作基本是身份背景夯实的。
听说甲方要求很高，曲目方面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定制，
隋也熬到半夜，做好万全准备，
隔日提前了半小时到荣恒集团。
恰好秘书已经在一楼等她，
“隋小姐，总经理在办公室等您，这边请。”
出了电梯，
秘书在前方带路，隋也包里提着电脑和文件，
环顾四周，装修偏古典，就连放在走廊用来装饰的海豚摆件也是木质的，说明老板更倾向雅致唯美的曲调。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朝隋也点头笑了下，敲响门，推开，“总经理，洲巨的隋小姐到了。”
隋也头一次见客户，心里盘算什么样的开场白会让对方提高印象分，刚走进去，猝不及防与站在窗边回过头的项新筠对上视线。
不由地愣住，隋也忘记了呼吸，荣恒集团，荣恒集团跟项氏集团是什么关系，项新筠为什么会在这。
“隋小姐，这位是我们项总经理，”秘书在旁边介绍，隋也脑子一团乱麻，清醒知道自己的任务，将捋不顺的关系抛到脑后。
“您好，我是洲巨的隋也，童董派我过来了解贵司对合作内容的具体想法。”
项新筠良久看着她，眼神无悲无喜，秘书察觉出不寻常的氛围，默默退了出去。
“坐吧，”项新筠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隋也怎么都没想到对方是项新筠，早先准备的那套措辞用不上，她直接开门见山，打开电脑调转方向，放到项新筠面前。
“我查询过荣恒集团往年用的歌曲类型，以强节奏为主，但我刚才进来时发现公司似乎更适合旋律悠扬，具有美感的曲调，想了解项总经理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吗？”
她说完，室内长久的安静，项新筠看着她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文件，忽地轻笑。
“之前我父亲掌管公司想要与时俱进，跟年轻人缩短距离，没在这方面花费太多的心思，”她抬起眼，稍许赞赏的看向隋也，“你观察力不错。”
原来荣恒集团也是项家的。
虽然以前发生过不愉快，但隋也分得清场次，嘴角上扬，“项总经理谬赞，了解客户的真实需求，是我的职责所在。”
接着，俩人就荣恒集团的实际情况和定位敲定了一套方案，项新筠很满意她的应变能力和专业能力。
隋也收好文件合上电脑，站起身，“项总经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十五个工作日内，我会就完成阶段再与您联系。”
她说完，转身离开，项新筠视线落在她大衣下露出的纤细小腿，“隋也。”
女孩双手提着包回头，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打破了两人表面的平静。
“待会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喝杯咖啡。”
上次一起喝咖啡分明才过去三年多，隋也却觉得恍如隔了一个世纪。
“如果您以项总经理的身份邀请我，我没法拒绝您，但您现在用的是什么身份呢？”
项新筠眸光微动，深吸气，“一个母亲的身份。”
“那我们似乎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隋也弯起嘴角，维持基本的礼貌，扭头要走，又因为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停住脚步，“我跟江文华已经离婚了。”
项新筠看着她，“三年前就离了，我搜集了所有关于他出轨的证据，他怕我将他告上法庭，与我签下协议，婚内所有财产我拿到了百分之九十，其中包括他赠与支映雪的房产公司和首饰……”
空气沉寂，隋也静静立在原地。
“我这一生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年轻时为男人为孩子呕心沥血耗费全部精力，幡然醒悟时已经跌入泥沼爬不起来，决心离婚的勇气是我的孩子给我的，我想，你和他一样，都很优异勇敢，这些年，他过得不好……”
“您的孩子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项总经理。”
“他并不是有意欺瞒你，那时家庭太过复杂，江文华碍于外界各种声音对他施加压力，包括跟黄家订婚让你误会，他只是不想让我在其中为难……”
没等她说完，隋也打断，“我对您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您告诉我这些，强行让我回忆起不好的记忆，我很抵触，所以项总经理，很抱歉我无法继续留下听您讲故事，再见。”
离开荣恒集团，隋也坐在出租车上胸口堵塞得厉害，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他过得不好，那她自己呢。
到家后，隋也把文件和收集到的内容发送给童素萍，立刻回房间换衣裳，晚上乐音订婚，她没空回公司请了半天假。
乐音的订婚宴在城郊一处景色很不错的酒店举办，乐爸爸见到她热情的招呼，“宝宝来了，乐乐在里面呢，让阿姨带你进去。”
乐妈妈保养得很年轻，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乐音的姐姐，只是今日穿了身深红色的旗袍，看上去庄重成熟许多。
“上次听乐乐说你回来了，我还让她带你回家来呢，”乐妈妈高兴地拉住隋也，拍她手背。
“结果她说你回家肯定会被卓卓欺负，阿姨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当年想让你跟卓卓在一起，在咱们自己家里阿姨和叔叔也放心不是，只是你们没缘分，罢了，这样也好，你图个清净。”
隋也弯唇，开玩笑，“其实清净也没图上，他俩还是一样，很吵。”
乐妈妈笑得不行，“也就你能受得了乐乐的脾气，我跟她爸都嫌弃。”
穿过人潮汹涌的宴会厅，乐妈妈推开一扇黑门，冲里面喊：“乐乐，宝宝来了。”
对于这个称呼，隋也没什么反应，她一直被乐家这样叫，习惯了，倒是屋里的人，闻言纷纷转头朝门口看。
“啊啊啊，我的宝，”乐音穿了条粉色抹胸长裙，提着裙摆大步大步朝她扑过来，毫无端庄可言。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诶？你怎么来了？”
隋也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见黑色金细条纹的西服，距离极近，微微仰头，便一眼望进江淮翊深邃的眼眸，心跳猛然加快。
男人单手放在裤袋，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俊朗阳光，透着股子浩然正气，喉结上嫣红的小痣将他的周身凛冽的气场调剂柔和不少，浑身上下都在散发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目光从隋也脸上移开，“曾易梁今天不在这订婚吗？那让他下次订婚再联系我。”
乐音脸色陡然一沉，想骂他有病，被旁边的乐妈妈瞪了一眼，生生忍下了。
“在里面，滚进去吧，”她拉住隋也，让开一条道。
江淮翊没跟她计较，迈步走进去，擦肩而过时，隋也闻到熟悉的清新墨香，脑海瞬间挤进无数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气死我了，”乐音叉腰，气鼓鼓地盯着江淮翊，隋也拉她，小声：“要不要找把斧头砍死他？”
乐音倏地转头，双眼微微瞪大，“你也想吗？可以吗？”
“不可以，会上新闻的，”隋也抿唇轻笑，安抚她的情绪，“大好的日子，别跟他们那些人计较。”
订婚仪式很隆重，结束时曾易梁和乐音在台上举杯向来宾敬酒，隋也站在角落，朋友的幸福落在她的眼里，不忍落泪，她的悲怆落在另一人心里，五味杂陈。
隋也正感动得不行，台下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句，“这辈子跟他在一起，下辈子可就轮到我了。”
厅内齐刷刷的目光扫视过去，司弘泽爸爸吓得从椅子跌落在地，狼狈地被旁边人扶起，一张老脸惨白。
曾易梁咬牙切齿，下台追了上去，司弘泽在人群中乱窜，像刚出五指山的猴子，一边逃一边说，“不然咱三过日子也行，你们俩都过了，加一个我不过分吧，添双筷子的事儿。”
“司弘泽，你真以为我弄不死你，”曾易梁一把揪住他后领，拖进旁边的工作间，啪的一声关上门。
场内寂静无声，乐音哪里想到司弘泽闹这出，嘴角抽抽，拿起话筒尴尬笑了两声，“没事，哈哈哈，他们闹着玩的，你们吃好喝好，哈、哈哈……”
“还说没吃亏，你把自己折进去才甘心。”
当晚隋也没进去聚餐，童素萍陪她去了趟医院，医生看完片子后说伤得不重，拉扯到了肌腱，开点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到了圣悦右岸楼下，隋也小心翼翼从车上挪下来，脸皮很厚对里面的人说：“谢谢童老师，你快回去吧，她们应该还在等你。”
童素萍深呼吸，白了她一眼，驾驶车辆消失在街道尽头。
隋也刚到家，还没换鞋，电话铃声响起，从口袋里拿出来看，来显是顾临。
“顾老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传来粗重的喘息，顾临语气迫切，“刚才网上突然爆出了一条视频，你怎么样？没事吧？”
隋也短怔了下，既然他看到了视频，应该也听见隋承海说的那些话了，她没人要，被江淮翊玩弄几年又丢掉。
“我没事，顾老师往后别再联系我了，视频爆出来，你还是别跟我扯上关系。”
他在圈内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何必蹚她这趟浑水。
“隋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在乎那些，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顾临语气沉着。
“不，你不太了解我，”隋也深呼吸，抬头望着天花板角落刺眼的筒灯，“别喜欢我，顾老师，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粹。”
“当年我跟江淮翊还没确定关系就睡了，我和他去医院做过一次人流，后来确定关系后，我因为月经不调又跟他在英国冻过胚胎，如果不是当时支映雪找我，我可能已经跟他结婚了，我当时真的很爱他，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将他完全从我生命当中抹去，从头到尾我的每一根筋脉都还跟他连在一起，所以，别喜欢我，顾老师。”
电话那头是一阵冗长的沉默，隋也低声吸气，道了声抱歉，然后挂了电话。
隋也换掉鞋，脱下外套挽在手臂，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后，全身上下都觉得很轻松。
走到客厅门口，她倏地停下脚步，呆滞地望着沙发上的人，耳边嗡地一声。
乐音大喇喇坐着，手里拿着薯片包装袋，一片薯片落在她屈起的脚踝，四目相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让隋也预感不妙。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
“你怀过他的孩子？”
隋也沉默。
乐音猛地从沙发起身，弯腰趴在地上，在茶几底下摸出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斧头。
“妈的，老子去砍死他。”
第78章
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冷静，
冷静，”隋也腰连着屁股一带还疼着，抱住乐音腰不松手，
“我给你解释，
你冷静一点。”
乐音侧头看她，
怒气冲冲，一把丢开斧头，
落到地上又弹起砸碎墙边一个花瓶。
隋也心有余悸，将乐音拉开了点，远离地面的瓷片碎渣，
耐下心安抚，
“别生气，
别生气，
只是意外。”
“意外？”乐音挥开她的手，指着隋也的鼻子，“怀孕能是意外吗？他有没有射进去他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她出去发飙收不了场，
隋也只好顺毛捋，声音很低，
“真是意外，他那次喝醉了……”
“他喝醉了，
你也喝醉了？你蒙谁呢？”
隋也被她吼得大气不敢出，
站在原地手捏手，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敢瞒着我，当初我就说他不安好心，
你还替他狡辩，说什么来着，
你们俩见面真的只是巧合，后来那事儿我没跟你算账吧？”
“结果呢，你竟然还怀过他的孩子，人流我他妈都不知道，还有，冻胚胎，你怎么这么能呢？以后你要小孩都只能要他的，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隋也咬唇，不敢出声，被乐音大吼，“你说话啊！哑巴了？！”
两人对视，室内安静良久，乐音的眼泪比隋也先一步掉下来。
她气势凛然，直直站着，视线跟随逐渐矮下身的隋也，眼眶热得发疼。
心终究还是软的，乐音吸了吸鼻子，弯腰蹲下去捧住女孩的脸，擦掉脸上的泪水，带着哭腔，“真是蠢得要死。”
隋也垂着眼，睫毛湿漉漉粘成一簇一簇的，一头栽进乐音怀里，一开始只是耸气，渐渐哭出了声。
乐音抱着隋也抚摸背脊，忍不住跟着掉眼泪，她怎么会不心疼，那个替她挨训批评写检讨的小女生，就像漂浮的柳絮，被风一吹，落在幸运的她的身边，陪她度过艰难漫长岁月。
她得多爱那个男人，才愿意做那样的选择。
爱没有错，她也没错，因为爱对方做的选择也没错，错的是时机，是造化弄人。
这几年里，乐音常去崇县看隋也，还得从江市绕到其他城市再转机，就因为怕被某人察觉，然后在她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住就是半个月。
她怕隋也扛不住那么残酷的真相，被父亲欺骗，被母亲抛弃，被爱人隐瞒，不过那时隋也看上去一切都好，情绪高涨，每天从学校或者福利院回来都开开心心的，她常观察，发现确实没太大事才放心。
但此时此刻，隋也躲在她怀里哭泣，她才明白，这么多年，隋也一直都在忍，一直憋在心里。
“没事了，我不说你了，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她脸颊蹭她的发顶，温柔地唤：“宝宝。”
隋也哭得停不下来，气息不稳，“我也不想的，我以为我会幸福。”
“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乐音擦她的眼泪，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糟心事过去了就好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嗯？好宝……”
当晚俩人面对面吃饭，谁都没说话，从认识时起就是这样，吵完闹完，双方都会各自安静一阵子，缓解尴尬的气氛。
隔日一早，乐音被闹铃吵醒，她从不设闹钟，起床开门正要敲隋也的房门，发现声音就在客厅，走过去在餐桌找到隋也的手机，是一通电话，屏幕两个大字——顾临。
瞬间困意全无，她拿起手机冲进隋也的房间，跳到床上一把将人扯起来，“顾临！顾临的电话！”
隋也眯着眼迷迷糊糊，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嗯？”
“顾临给你打电话了，”乐音把手机怼到隋也脸上，隋也看了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又躺了回去。
电话自动挂断，乐音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正要弄醒她，铃声又响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她盯了隋也一眼，犹豫再三，擅自接起了电话，从床上下来，“你好，我是隋也的朋友。”
声音逐渐远去，隋也躺在床上，倏地睁开眼。
“什么？真的吗？”客厅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而后隋也听到乐音朝外面吼的声音，“这！我们在11楼，1106！”
隋也从房间出来，乐音从阳台进来，已经挂了电话，她眼神愣愣的，“你刚在干什么？”
“顾临来找你了。”
“什么？”
隋也蓦地转头朝门口望去，“——叮咚！”
乐音吧嗒吧嗒跑过去开门，隋也根本来不及拦。
“你好，她在里面吗？”外面传来顾临的声音。
“在的在的，”乐音将门拉开，又从旁边拿下来一双拖鞋给他，“快进来聊，别在外面站着。”
隋也穿着黄油小熊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见顾临时，人还是懵的。
“喝什么？茶还是果汁？”乐音热情地问，顾临礼貌弯了弯嘴角，“是我来得太唐突了，不麻烦的话，茶就可以。”
“好嘞好嘞，你先坐。”
乐音屁颠屁颠钻进厨房烧水，又鼓捣抽屉里的茶叶，隋也从没见过她如此勤快。
公寓的客厅不大，布置得很温馨，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顾临视线落在隋也身上，嗓音温和，“还没睡醒吗？”
“醒了，”隋也挠了挠头发，她昨晚都说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来。
乐音泡好茶，隋也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她用胳膊肘拐了隋也一下，用眼神告诉她，这个人看上去就挺不错。
“那个，你们聊，我再回去睡一觉，”乐音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留给他们彼此独处的空间。
沙发不大，隋也坐在靠边的位置，气氛怪异，她想找个话题聊，耳边传来顾临的声音，“我昨晚认真考虑了你对我说的话，我并不在意。”
她身体一僵。
“你对待感情太认真才导致那样的结果，这是你的优点，就像我也曾谈过恋爱，我不认为非得论出个是非对错，你冻了胚胎没关系，如果我们能有机会在一起，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对你身体有伤害的话，我可以不要，你不用在这方面顾虑太多。”
“顾老师……”
“我明白你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你有很多担忧，或许也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我名下的公司过给你，以后无论签什么艺人，或者是业务，你有第一知情权……”
隋也眉头蹙得越来越深，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昨晚我想明白后，订了最近一趟来江市的航班，我想来见你，亲自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顾临这趟来有很大把握，隋也和隋承海争执的视频在网上已经闹翻天了，网友什么话都骂，犹豫严重的是江淮翊。
网友打死都没想到顾临的绯闻对象竟然跟万杉老板在一起过，还被狠心抛弃，连夜就有网友在万杉大门用油漆喷渣男。
其中还牵扯到俩人的父母，隋承海和江文华，挖掘这条线索的网友不在少数。
舆论发展成现在这样，他断定隋也跟江淮翊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太阳升起，照在冬日的玻璃尤其耀眼，顾临看了眼窗外，“和我试试看吧，你随时有反悔的权利。”
室内安静片刻，隋也抬起眼看他，深吸了口气，“顾老师，我现在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你也看见了，我跟家里人并不和睦，并且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真的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从她昨晚说的话顾临就听得出，她还是忘不了江淮翊，但这跟他想追隋也不冲突，希望她能看清，能陪伴爱护她的不止那一个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顾临从沙发站起身，眸光柔和，“其实我在京市还有事，不能过久停留，让你担忧的事希望可以顺利解决。”
隋也望着他的眼睛，被轻轻极具分寸感的抱了下，“我先走了。”
这一趟，他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
说实在的，隋也并非完全没有一丝动容，她能感觉得出顾临的情感，但也只是感觉出而已，他投来的每一份真情实意，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无形的压力。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下，隋也脑子还乱着，随意拿起来一瞥，是庆东媒体的记者。
庆东媒体：【你确定消息没问题吗？现在发酵的程度我们有些控制不住了。】
隋也眉头下压，退出去点开微博，热搜词条还挂在前几名，时不时跳到第一，然后会被顶下去，不一会又很怪异地升到最高，明显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庆东媒体：【视频涉及到上面的人，你怎么一开始没告诉我？现在删除已经来不及了，公司各部门都在发抖，稍有不对，我们会被端窝的。】
隋也：【消息实属，如果有人想对你们公司动手，全程直播，对方不会轻举妄动。】
庆东媒体：【……好吧，暂且相信你，这票大的干了，我再也不敢接你这种活了。】
刚退出聊天框，屏幕顶端弹出一则实时新闻：
【——风雨地产以不可抵挡之势回归大众视野，负责人称6个月内一定会让所有项目重新启动。】
隋也看完，顺手把这条新闻链接转发给庆东媒体，【虚张声势，晟总的资金没那么快到他手上，别担心。】
庆东媒体：【姑奶奶，我们怕的是风雨地产吗？我们怕的是姓江那位啊！】
爆出的视频里，隋承海提到江文华等一系列令人遐想的词眼，江文华被迫拉下水，但绝不无辜。
隋也：【我没死，他不敢。】
第79章
没诚意
从一开始隋也就只是想要试探隋承海，
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会上钩，就算晟总跟隋承海一条心，向他告状，
关键时刻他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不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但显然隋承海没沉住气，
不仅找隋也破口大骂，还把江文华一家子人提了出来，
旧年恩怨逐渐在网友的深扒下浮出水面。
一切全靠隋也多年的隐忍和顺服，让隋承海昏了头，认为她还是以前任人宰割随意打骂的小女孩，
对她肆意妄为。
但他骂什么不好，
牵扯出江文华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风雨地产起死回生的美好幻想无疑要泡汤了。
或许三年、五年，
风雨地产一定会在市面销声匿迹，隋也完全等得起。
元旦假期前，隋也被童素萍单独派出去见客户，以往这种事都是童素萍亲自出面，
能找洲巨合作基本是身份背景夯实的。
听说甲方要求很高，曲目方面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定制，
隋也熬到半夜，做好万全准备，
隔日提前了半小时到荣恒集团。
恰好秘书已经在一楼等她，
“隋小姐，总经理在办公室等您，这边请。”
出了电梯，
秘书在前方带路，隋也包里提着电脑和文件，
环顾四周，装修偏古典，就连放在走廊用来装饰的海豚摆件也是木质的，说明老板更倾向雅致唯美的曲调。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朝隋也点头笑了下，敲响门，推开，“总经理，洲巨的隋小姐到了。”
隋也头一次见客户，心里盘算什么样的开场白会让对方提高印象分，刚走进去，猝不及防与站在窗边回过头的项新筠对上视线。
不由地愣住，隋也忘记了呼吸，荣恒集团，荣恒集团跟项氏集团是什么关系，项新筠为什么会在这。
“隋小姐，这位是我们项总经理，”秘书在旁边介绍，隋也脑子一团乱麻，清醒知道自己的任务，将捋不顺的关系抛到脑后。
“您好，我是洲巨的隋也，童董派我过来了解贵司对合作内容的具体想法。”
项新筠良久看着她，眼神无悲无喜，秘书察觉出不寻常的氛围，默默退了出去。
“坐吧，”项新筠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隋也怎么都没想到对方是项新筠，早先准备的那套措辞用不上，她直接开门见山，打开电脑调转方向，放到项新筠面前。
“我查询过荣恒集团往年用的歌曲类型，以强节奏为主，但我刚才进来时发现公司似乎更适合旋律悠扬，具有美感的曲调，想了解项总经理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吗？”
她说完，室内长久的安静，项新筠看着她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文件，忽地轻笑。
“之前我父亲掌管公司想要与时俱进，跟年轻人缩短距离，没在这方面花费太多的心思，”她抬起眼，稍许赞赏的看向隋也，“你观察力不错。”
原来荣恒集团也是项家的。
虽然以前发生过不愉快，但隋也分得清场次，嘴角上扬，“项总经理谬赞，了解客户的真实需求，是我的职责所在。”
接着，俩人就荣恒集团的实际情况和定位敲定了一套方案，项新筠很满意她的应变能力和专业能力。
隋也收好文件合上电脑，站起身，“项总经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十五个工作日内，我会就完成阶段再与您联系。”
她说完，转身离开，项新筠视线落在她大衣下露出的纤细小腿，“隋也。”
女孩双手提着包回头，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打破了两人表面的平静。
“待会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喝杯咖啡。”
上次一起喝咖啡分明才过去三年多，隋也却觉得恍如隔了一个世纪。
“如果您以项总经理的身份邀请我，我没法拒绝您，但您现在用的是什么身份呢？”
项新筠眸光微动，深吸气，“一个母亲的身份。”
“那我们似乎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隋也弯起嘴角，维持基本的礼貌，扭头要走，又因为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停住脚步，“我跟江文华已经离婚了。”
项新筠看着她，“三年前就离了，我搜集了所有关于他出轨的证据，他怕我将他告上法庭，与我签下协议，婚内所有财产我拿到了百分之九十，其中包括他赠与支映雪的房产公司和首饰……”
空气沉寂，隋也静静立在原地。
“我这一生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年轻时为男人为孩子呕心沥血耗费全部精力，幡然醒悟时已经跌入泥沼爬不起来，决心离婚的勇气是我的孩子给我的，我想，你和他一样，都很优异勇敢，这些年，他过得不好……”
“您的孩子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项总经理。”
“他并不是有意欺瞒你，那时家庭太过复杂，江文华碍于外界各种声音对他施加压力，包括跟黄家订婚让你误会，他只是不想让我在其中为难……”
没等她说完，隋也打断，“我对您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您告诉我这些，强行让我回忆起不好的记忆，我很抵触，所以项总经理，很抱歉我无法继续留下听您讲故事，再见。”
离开荣恒集团，隋也坐在出租车上胸口堵塞得厉害，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他过得不好，那她自己呢。
到家后，隋也把文件和收集到的内容发送给童素萍，立刻回房间换衣裳，晚上乐音订婚，她没空回公司请了半天假。
乐音的订婚宴在城郊一处景色很不错的酒店举办，乐爸爸见到她热情的招呼，“宝宝来了，乐乐在里面呢，让阿姨带你进去。”
乐妈妈保养得很年轻，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乐音的姐姐，只是今日穿了身深红色的旗袍，看上去庄重成熟许多。
“上次听乐乐说你回来了，我还让她带你回家来呢，”乐妈妈高兴地拉住隋也，拍她手背。
“结果她说你回家肯定会被卓卓欺负，阿姨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当年想让你跟卓卓在一起，在咱们自己家里阿姨和叔叔也放心不是，只是你们没缘分，罢了，这样也好，你图个清净。”
隋也弯唇，开玩笑，“其实清净也没图上，他俩还是一样，很吵。”
乐妈妈笑得不行，“也就你能受得了乐乐的脾气，我跟她爸都嫌弃。”
穿过人潮汹涌的宴会厅，乐妈妈推开一扇黑门，冲里面喊：“乐乐，宝宝来了。”
对于这个称呼，隋也没什么反应，她一直被乐家这样叫，习惯了，倒是屋里的人，闻言纷纷转头朝门口看。
“啊啊啊，我的宝，”乐音穿了条粉色抹胸长裙，提着裙摆大步大步朝她扑过来，毫无端庄可言。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诶？你怎么来了？”
隋也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见黑色金细条纹的西服，距离极近，微微仰头，便一眼望进江淮翊深邃的眼眸，心跳猛然加快。
男人单手放在裤袋，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俊朗阳光，透着股子浩然正气，喉结上嫣红的小痣将他的周身凛冽的气场调剂柔和不少，浑身上下都在散发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目光从隋也脸上移开，“曾易梁今天不在这订婚吗？那让他下次订婚再联系我。”
乐音脸色陡然一沉，想骂他有病，被旁边的乐妈妈瞪了一眼，生生忍下了。
“在里面，滚进去吧，”她拉住隋也，让开一条道。
江淮翊没跟她计较，迈步走进去，擦肩而过时，隋也闻到熟悉的清新墨香，脑海瞬间挤进无数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气死我了，”乐音叉腰，气鼓鼓地盯着江淮翊，隋也拉她，小声：“要不要找把斧头砍死他？”
乐音倏地转头，双眼微微瞪大，“你也想吗？可以吗？”
“不可以，会上新闻的，”隋也抿唇轻笑，安抚她的情绪，“大好的日子，别跟他们那些人计较。”
订婚仪式很隆重，结束时曾易梁和乐音在台上举杯向来宾敬酒，隋也站在角落，朋友的幸福落在她的眼里，不忍落泪，她的悲怆落在另一人心里，五味杂陈。
隋也正感动得不行，台下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句，“这辈子跟他在一起，下辈子可就轮到我了。”
厅内齐刷刷的目光扫视过去，司弘泽爸爸吓得从椅子跌落在地，狼狈地被旁边人扶起，一张老脸惨白。
曾易梁咬牙切齿，下台追了上去，司弘泽在人群中乱窜，像刚出五指山的猴子，一边逃一边说，“不然咱三过日子也行，你们俩都过了，加一个我不过分吧，添双筷子的事儿。”
“司弘泽，你真以为我弄不死你，”曾易梁一把揪住他后领，拖进旁边的工作间，啪的一声关上门。
场内寂静无声，乐音哪里想到司弘泽闹这出，嘴角抽抽，拿起话筒尴尬笑了两声，“没事，哈哈哈，他们闹着玩的，你们吃好喝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