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千八百三十五万五千两百元。
有零有整。
等他再将钱转回去的时候，对方账户显示已被注销，那是江淮翊活了二十多年以来，最崩溃的一次。
第72章
早就结束了
医院病房内，
隋也站在窗前接电话，福利院院长听说现场意外后，非常紧张孩子的情况。
“现在已经没事了，
等出院我保证将孩子完好无损送回来。”
院长听完，
在那头连连应好。
这几年，
隋也一直在童素萍捐赠的学校当音乐老师，离江市九百多公里。
两年前童素萍基金会向当地福利院捐款，
孩子的上学问题得到解决后，紧接着送去了一大批乐器，隋也不仅负责基金会的交接工作，
还抽空教小朋友唱歌学乐器。
这次的演出也是基于慈善活动反响很好的情况下举行，
为了让更多人关注到偏远地区的留守儿童以及福利院的孩子们。
回来前，
童素萍问隋也怎么想，
这几年放出去历练也差不多火候了，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经常出现问题，在公司管理上已经远不如从前。
但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
隋也说没关系，
就是立刻回洲巨的话，可能又会引起一大片不满，
童素萍跟她保证过不会。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过头，
小女孩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一脸憔悴地望着她。
“隋老师……”
隋也连忙过去，弯腰握住小小的手，关切地抚摸发顶，
“感觉好点了吗？蓉蓉。”
小女孩微微点头，嘴唇泛白，
“……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的表演很出色，好多人都夸你呢，而且还因为你们的演出，又给院里的小朋友争取到了一大笔资金，弟弟的白血病一定会治疗好的。”
“真……真的吗？”她声音特别小，病房内空旷安静，隋也听得清清楚楚，“当然是真的，隋老师可没有骗过人哦。”
她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隋也给她掖了掖被角的手上。
“隋老师，听说你不回崇县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隋也鼻子突然泛酸，刺痛了下，笑道：“我还得送你回去呀，等你长大了，就来江市找我，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呢。”
“可是院长妈妈说，她说，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院长妈妈只是讲故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就是同一个世界呀，”她举起手发誓，“只要你好好长大，隋老师保证，到时候一定一定让你站在舞台的最中间，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万分不舍，“隋老师以后也会结婚生孩子吗？”
隋也眉眼温柔，嗓音和顺，轻轻笑起来，“不知道呀，也许会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隋老师……”
“嗯，如果什么？”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犹豫再三，声音极弱开口：“如果我和弟弟的病治不好，下辈子可不可以投胎做你的孩子？”
隋也一怔，眼眶瞬间热了，视线朦胧模糊，不想让小朋友看见掉眼泪，硬生生把情绪憋了回去。
“虽然我没见过妈妈，但我觉得我的妈妈应该像你一样，这么漂亮，对我这么好……”
“如果以后你要小孩子的话，可不可以要我？”
童言无忌，隋也感动得不行，“说胡话，你们都会好好长大的。”
“不可以吗？我会乖的，隋老师。”
“可以，”隋也实在忍不住，热泪掉落，抚摸小女孩冰凉的脸颊，“乖不乖我都要，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隋也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禁落泪，对于大人而言，孩子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狠心点甚至可以丢掉，但对于小朋友来说，父母就是天地，是他们的全部。
她也是在福利院和小朋友相处久了才明白，有的人天生就不爱自己的孩子，于是开始学会接受，学会放下。
隔日一早，隋也到洲巨报道，童素萍跟前几年相比苍老许多，乳腺疾病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一大圈。
“新组你帮忙带一带，鲁胤雅最近家中有事走不开。”
“好，”隋也点头答应，瞥了眼桌上的有点枯黄的文竹，“黄……”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从外面被撞开，隋也和童素萍皆是一惊，齐齐看去。
黄蔓菁撑着门板，双只眼睛黑得发亮，“隋也！”
隋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冲来的一座肉山压倒在地，地板坚硬，她肩膀好痛。
“咳咳咳……说了让你减肥！”
黄蔓菁肉眼可见的开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住隋也的衣领子，将狼狈的人拉起来坐着。
“我也没有胖很多吧，就十来斤。”
隋也眯眼，不信。
“真的就十来斤，不信你问童老师。”
童素萍瞥她一眼，“我都不想说你。”
“你们干嘛呀？我又不是减不下去！”她还是那性子，说完，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这几年隋也不在，黄蔓菁成了洲巨的顶尖，童素萍给她很多很好的资源，原本知名度是提起来了，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硬是把自己喂胖了十几斤，上镜后判若俩人。
网友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未婚先孕，把她爸气得差点死过去。
晚上隋也要在医院照顾孩子，中途回了趟公寓，一进门就看见乐音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吃零食。
“让你少吃点垃圾食品，怎么不听话，”她走过去，一把夺走乐音手里的口袋，丢进垃圾桶，“要是在订婚当天爆痘怎么办？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乐音蹙眉盯着她，半晌，又蔫巴下去，超小声，“长痘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还不要了。”
“是吗？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问问，”隋也作势拿出手机要告状，瞥见乐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平时可是有点畏惧曾易梁的。
“你打啊，怎么不打？怕他告诉江淮翊吗？”她就知道隋也不敢。
拨号码的手一顿，隋也声音冷清，“他已经知道了，”说完，输入剩下的数字，将手机放到耳边。
“你真打啊？姑奶奶！”乐音一跟头从沙发蹦起来，小脸吓得惨白，“我错了，我错了，快挂掉！！！”
电话那头已经接通，男人沉稳嗓音传过来，隋也扫了眼某人在家灰头土脸的德行，又看向垃圾桶的塑料包装，“我是隋也，乐乐刚才吃了三包薯条，两袋辣条，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残骸，麻烦你过来清理下现场。”
曾易梁在电话那头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隋也？你在哪？”
合着这些年，乐音一直都知道她的行踪，连他都瞒着。
“圣悦右岸，7栋1106，给你半个小时。”
“我在京市，”曾易梁立刻说，半个小时连去机场的时间都不够。
手机突然被抢走，乐音跳出客厅跑到阳台，反锁上玻璃，对客厅内的隋也做鬼脸。
隔着一扇玻璃，隋也隐隐约约能听到她在外面跟曾易梁解释自己是最乖的。
她都懒得说她，以前日夜颠倒，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最后给自己喝成胃穿孔，幸好送医及时没有危及性命，但她那胃也成了玻璃胃。
不多时，乐音从阳台进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手机一拍一拍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去见江淮翊了？”
隋也弯腰收拾她制造的垃圾，“没有。”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回来了？”乐音一溜烟梭到隋也旁边的沙发上，仰起头与她眼睛对视。
“捐赠名单上有他的名字，福利院的乐器是他送的，昨天演出他也在现场，碰巧当时又有个孩子心脏病犯了，他肯定看到我了。”
说罢，隋也直起腰，将垃圾袋系好，警告性地剜了乐音一眼，示意她再敢偷偷吃零食试试看。
“那他有联系你吗？”
隋也往房间走，乐音跟在她屁股后面，“联系我做什么？我们早就结束了。”
乐音啧了声，觉得不像江淮翊的作风，他等了她这么多年，活成了具行尸走肉，知道她回来怎么可能不动容。
“诶你这么晚又去哪？”
隋也穿了件厚外套，又拿了两条新围巾放在包里，“医院，那孩子晚上得有人看着。”
“你请个护工不就得了，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不行的，”隋也朝她弯起唇，语气柔和又无奈，“小朋友心思很敏感，那样她会很伤心，等出院就好了。”
乐音嘴唇张了张，没再说什么，她知道隋也又以己度人，可惜那杀千刀的老妖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辛苦了，我的宝宝，”一把抱住隋也，心疼这么多年她受的委屈。
隋也在楼下打了辆车去医院，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听司机说前面出了车祸，又被困在车流中央，只能等。
道路疏通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她提前订了外卖，不知道蓉蓉有没有收到，外卖员电话联系不上，只好给护士站拨了通电话过去。
护士让她等一下，去病房看看，片刻后，护士重新拿起电话，“小朋友已经在吃了，你放心吧。”
抵达医院时刚好快十点，等电梯的病人和家属很多，隋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转身进了消防通道爬楼梯。
蓉蓉在住院部9楼，隋也这几年在学校和福利院什么活都帮忙干，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一口气就爬了上去。
走到病房门口，隋也将包里的新围巾拿出来，送给蓉蓉和她弟弟的礼物，抬手正要开门，门从里面被拉开。
高大身影着黑色大衣遽然映入眼帘，一股好闻的气味钻入鼻腔，对方手里还提着保温桶。
隋也抬起头，蓦地一愣。
“来了？”男人温润柔和的声音。
第73章
犹在昨日
顾临后退一步，
将门完全拉开，朝里扬了扬下巴，“小蓉蓉还在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话落，
病房里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隋老师。”
隋也看了顾临一眼，
礼貌微微点了下头，走进去，
并没有在桌上看见她点的外卖。
回忆起顾临手里的保温桶，她脑子乱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来给蓉蓉送饭。
“顾爸爸，
你要走了吗？”小朋友坐在床上，
朝外面探头看。
隋也一怔，
跟随她的视线看去，顾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他一脸和蔼模样，“不会，
等蓉蓉睡着了，爸爸再走。”
“爸爸？”
隋也一头雾水瞧着二人，
他俩认识吗？
突然被温暖细腻的小手握住，她低下头，
对上蓉蓉的目光。
“隋老师，
今天你不在的时候，一直是顾爸爸在照顾我，”她偷偷瞟了眼顾临，
眸底欢喜都快要溢出来，压低了声音，
“我看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问他可不可以做我的爸爸，他立马就答应我了。”
隋也：？？？
该不会是把昨晚对她用的那套使在顾临身上了吧。
“蓉蓉很可爱，我很喜欢，隋老师不会介意吧？”顾临站在床尾，单手放在口袋里，帅气逼人，嗓音低柔，嘴角微微上扬。
隋也抿唇，“我怎么会介意呢，有人能多爱爱这些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太好了！太好了！”小朋友在床上手舞足蹈，“我现在有妈妈和爸爸了，我再也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了！！！”
话音未落，她朝顾临伸出手，顾临看上去很吃这套，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小手轻晃。
“好看的爸爸，”蓉蓉开心得不行，望着顾临，视线逐渐转移到隋也脸上，“漂亮的妈妈，我好幸福啊……”
说认真的，隋也心里感动，但真架不住她这样喊，特别是叫顾临爸爸，有一种和他关系不清白的感觉。
“那小蓉蓉听话，时间不早了，躺下睡觉了好吗？”顾临捋小朋友的头发，轻声哄，“我们都在这陪你，你乖乖的哦。”
“嗯嗯，我乖，”说罢，小女孩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待到蓉蓉真的睡着，呼吸平稳均匀，顾临给她拉了拉被子，看向一旁的隋也，示意她出去说话。
俩人在走廊座椅坐下，隋也率先开口，“顾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童董说你最近很忙，想着过来帮衬下，你也轻松些。”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半分裹挟目的的意思，丝毫不会给人施加负担。
“演出的事已经感谢您，怎么能再劳烦……”
“别这样跟我客气，”顾临打断她的话，侧过头，认真地盯着女孩清澈的眼眸，“这几年我每次都去看你，都会被你拒绝……”
他低低自嘲笑了声，“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隋也抬头，蓦地对上他赤裸的目光，顿住，沉了沉气，“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可是我并不觉得麻烦。”
深夜医院走廊安静，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令人浑身不自在，隋也心乱如麻。
气氛凝固，俩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会，顾临站起身，低头看她，“这周六在京市有一场慈善晚宴，主办方有意资助南方大片区，我实在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如果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参加吗？”
隋也眉头轻拧，她作为童素萍慈善基金会内部一员没办法拒绝他这样的盛情邀约，再者，这次的慈善演出有几位小朋友是他零报酬负责指导。
“好，我和你一起参加。”
之后几天，隋也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在洲巨帮鲁胤雅带新组，还时不时被黄蔓菁骚扰，下班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好在蓉蓉很听话，顾临留在江市，处理完工作会去陪她。
周五早上给蓉蓉办了出院手续，隋也买了回去的机票，收拾好一切在病房门口碰见顾临，他说孩子都叫他爸爸了，怎么着都要送一趟。
当父女这事儿是他和蓉蓉决定的，隋也干涉不了，更不想扫小孩子的兴，便又多买了张票。
将蓉蓉送回福利院时已经晚上七点过，隋也跟院长交代完情况，便跟着顾临一起往京市赶。
走之前蓉蓉眼泪汪汪地扑到她怀里，往她外衣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纸条，掉头就离开，她带着假肢走不快，小小的背影边走边声音哽咽着喊爸爸妈妈再见。
隋也眼泪夺眶而出，特别是在飞机上看到纸条内容，字迹稚嫩娟秀，却处处体现出被抛弃者的自卑无奈，她心都要碎了。
但人非圣贤，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完成，不可能带着一个时刻需要照顾的孩子在身边，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顾临动作很轻很缓地拍她背，知道她待了几年舍不得，“以后有空了，我们就回去看看，嗯？”
他扯了张纸巾给隋也擦眼泪，“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谢谢，”隋也接着纸巾，朝他礼貌点头，保持该有的距离感。
顾临并没因此收回手，反而将一整包纸都放到她面前，“不过现在哭完，明天下午应该能消肿，我陪你去做皮肤管理好吗？”
人在伤心脆弱的时候，很难拒绝外界投来的好意，况且参加晚宴也确实需要捯饬下自己。
“嗯。”
凌晨两点抵达京市，顾临本不想让隋也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又怕她心里不舒服，在距他家不远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隔日上午，隋也刚睡醒便收到顾临的消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顾临：【饿了的话打客房电话，我提前定了早餐，很快就能给你送去。】
顾临：【下午三点我们去丹华皮肤管理中心，已经约好了房间和项目。】
隋也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急忙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打开房门便看见顾临已经等在外面。
她略带歉意俯了下身，“不好意思顾老师，昨晚有点失眠，所以才会……”
“没关系，”顾临看她素着一张脸，皮肤白白嫩嫩的，就是眼下有些乌青，眼皮还肿着，“走吧，一起去吃饭。”
吃过午饭，隋也回到酒店房间，销售顾问送来礼服和鞋，她检查了遍没问题，于是和顾临一起做了皮肤。
那家店应当是顾临常去的，一进门就跟管理师们聊得热络，隋也在房间躺下后，关门前听到送仪器进来的管理师跟同事聊天，问隋也是不是就是三年前被顾临公开承认喜欢的那个。
做完项目，隋也本就好的皮肤更加水润，水肿消了，就连黑眼圈都淡了许多。
参加晚宴前，她给自己化了个妆，由于长相本就偏美艳，在妆造上就省去了许多功夫，粉底只上了很薄一层，口红也是低饱和度的淡色系。
从房间出来，顾临站在外面打电话，他已经换好一身笔直西服，雄姿英发，余光瞥见转头朝她看过来。
目光在女孩脸上定了两秒，迅速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完后挂了电话，走到跟前，笑起来，“很漂亮哦。”
“谢谢，”隋也回他一个笑容。
宴会现场在距离市中心一处稍偏远的位置举办，隋也坐在顾临车上，远远瞧见门口架起的长枪短炮，不过像这种场合拍摄的视频照片都不会向外流传。
车辆抵达，顾临先行下车，而后转身朝隋也伸出手，隋也挽住他的手臂从后座出来，立马就有摄像机对准她们拍个不停。
或许因为顾临公众人物的身份，许多人跟他打招呼，还夸他和他的女伴很般配，隋也没当回事。
她今天穿了条礼裙，肩膀和脖子都露在外面，走过外面漫长的地毯，一跨进宴会厅大门，便觉得温暖。
“顾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前段时间联系过您的助理，给您送去过感谢信，这次能得您赏面，想必一定会拉动更多人群关注到我们的慈善事业，”那人说完，朝他伸出手。
顾临表情温和，谦谦君子的模样，握住，“小事，尽己所能罢了，”
“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吗？远远瞧见，便对顾先生心生艳羡，有美人相配。”
顾临微微侧过脸，看隋也，嘴角上扬，“她叫隋也，是童素萍最器重的后生，今日也是代替童素萍基金会来参加的。”
“原来如此，”那人双眼微微睁大，朝隋也伸出手，“童董的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隋也轻握住他半截手，礼貌过后立马松开，“不必客气。”
“门口风大，二位里面请，”那人侧过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隋也点头，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挽着顾临的手臂迈开步伐，缓慢掀起眼皮，蓦地与人群正中央一道赤裸视线撞上。
男人身高腿长，一身昂贵银色西服映衬他矜贵桀骜，姿态散漫却不让人觉得不着调，反而平添了几分洒脱之气。
只半秒，隋也心脏被高高悬空，狂跳震动得胸口发疼，针尖穿透皮肤般的疼痛顺着血液传至四肢百骸，浑身麻木。
她从未想过要这样与他见面，或者说，没有想过见面。
终隽洁顺着男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高举起酒杯，朝她弯起嘴角，像个胜利者。
有零有整。
等他再将钱转回去的时候，对方账户显示已被注销，那是江淮翊活了二十多年以来，最崩溃的一次。
第72章
早就结束了
医院病房内，
隋也站在窗前接电话，福利院院长听说现场意外后，非常紧张孩子的情况。
“现在已经没事了，
等出院我保证将孩子完好无损送回来。”
院长听完，
在那头连连应好。
这几年，
隋也一直在童素萍捐赠的学校当音乐老师，离江市九百多公里。
两年前童素萍基金会向当地福利院捐款，
孩子的上学问题得到解决后，紧接着送去了一大批乐器，隋也不仅负责基金会的交接工作，
还抽空教小朋友唱歌学乐器。
这次的演出也是基于慈善活动反响很好的情况下举行，
为了让更多人关注到偏远地区的留守儿童以及福利院的孩子们。
回来前，
童素萍问隋也怎么想，
这几年放出去历练也差不多火候了，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经常出现问题，在公司管理上已经远不如从前。
但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
隋也说没关系，
就是立刻回洲巨的话，可能又会引起一大片不满，
童素萍跟她保证过不会。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过头，
小女孩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一脸憔悴地望着她。
“隋老师……”
隋也连忙过去，弯腰握住小小的手，关切地抚摸发顶，
“感觉好点了吗？蓉蓉。”
小女孩微微点头，嘴唇泛白，
“……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的表演很出色，好多人都夸你呢，而且还因为你们的演出，又给院里的小朋友争取到了一大笔资金，弟弟的白血病一定会治疗好的。”
“真……真的吗？”她声音特别小，病房内空旷安静，隋也听得清清楚楚，“当然是真的，隋老师可没有骗过人哦。”
她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隋也给她掖了掖被角的手上。
“隋老师，听说你不回崇县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隋也鼻子突然泛酸，刺痛了下，笑道：“我还得送你回去呀，等你长大了，就来江市找我，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呢。”
“可是院长妈妈说，她说，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院长妈妈只是讲故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就是同一个世界呀，”她举起手发誓，“只要你好好长大，隋老师保证，到时候一定一定让你站在舞台的最中间，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万分不舍，“隋老师以后也会结婚生孩子吗？”
隋也眉眼温柔，嗓音和顺，轻轻笑起来，“不知道呀，也许会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隋老师……”
“嗯，如果什么？”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犹豫再三，声音极弱开口：“如果我和弟弟的病治不好，下辈子可不可以投胎做你的孩子？”
隋也一怔，眼眶瞬间热了，视线朦胧模糊，不想让小朋友看见掉眼泪，硬生生把情绪憋了回去。
“虽然我没见过妈妈，但我觉得我的妈妈应该像你一样，这么漂亮，对我这么好……”
“如果以后你要小孩子的话，可不可以要我？”
童言无忌，隋也感动得不行，“说胡话，你们都会好好长大的。”
“不可以吗？我会乖的，隋老师。”
“可以，”隋也实在忍不住，热泪掉落，抚摸小女孩冰凉的脸颊，“乖不乖我都要，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隋也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禁落泪，对于大人而言，孩子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狠心点甚至可以丢掉，但对于小朋友来说，父母就是天地，是他们的全部。
她也是在福利院和小朋友相处久了才明白，有的人天生就不爱自己的孩子，于是开始学会接受，学会放下。
隔日一早，隋也到洲巨报道，童素萍跟前几年相比苍老许多，乳腺疾病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一大圈。
“新组你帮忙带一带，鲁胤雅最近家中有事走不开。”
“好，”隋也点头答应，瞥了眼桌上的有点枯黄的文竹，“黄……”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从外面被撞开，隋也和童素萍皆是一惊，齐齐看去。
黄蔓菁撑着门板，双只眼睛黑得发亮，“隋也！”
隋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冲来的一座肉山压倒在地，地板坚硬，她肩膀好痛。
“咳咳咳……说了让你减肥！”
黄蔓菁肉眼可见的开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住隋也的衣领子，将狼狈的人拉起来坐着。
“我也没有胖很多吧，就十来斤。”
隋也眯眼，不信。
“真的就十来斤，不信你问童老师。”
童素萍瞥她一眼，“我都不想说你。”
“你们干嘛呀？我又不是减不下去！”她还是那性子，说完，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这几年隋也不在，黄蔓菁成了洲巨的顶尖，童素萍给她很多很好的资源，原本知名度是提起来了，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硬是把自己喂胖了十几斤，上镜后判若俩人。
网友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未婚先孕，把她爸气得差点死过去。
晚上隋也要在医院照顾孩子，中途回了趟公寓，一进门就看见乐音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吃零食。
“让你少吃点垃圾食品，怎么不听话，”她走过去，一把夺走乐音手里的口袋，丢进垃圾桶，“要是在订婚当天爆痘怎么办？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乐音蹙眉盯着她，半晌，又蔫巴下去，超小声，“长痘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还不要了。”
“是吗？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问问，”隋也作势拿出手机要告状，瞥见乐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平时可是有点畏惧曾易梁的。
“你打啊，怎么不打？怕他告诉江淮翊吗？”她就知道隋也不敢。
拨号码的手一顿，隋也声音冷清，“他已经知道了，”说完，输入剩下的数字，将手机放到耳边。
“你真打啊？姑奶奶！”乐音一跟头从沙发蹦起来，小脸吓得惨白，“我错了，我错了，快挂掉！！！”
电话那头已经接通，男人沉稳嗓音传过来，隋也扫了眼某人在家灰头土脸的德行，又看向垃圾桶的塑料包装，“我是隋也，乐乐刚才吃了三包薯条，两袋辣条，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残骸，麻烦你过来清理下现场。”
曾易梁在电话那头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隋也？你在哪？”
合着这些年，乐音一直都知道她的行踪，连他都瞒着。
“圣悦右岸，7栋1106，给你半个小时。”
“我在京市，”曾易梁立刻说，半个小时连去机场的时间都不够。
手机突然被抢走，乐音跳出客厅跑到阳台，反锁上玻璃，对客厅内的隋也做鬼脸。
隔着一扇玻璃，隋也隐隐约约能听到她在外面跟曾易梁解释自己是最乖的。
她都懒得说她，以前日夜颠倒，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最后给自己喝成胃穿孔，幸好送医及时没有危及性命，但她那胃也成了玻璃胃。
不多时，乐音从阳台进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手机一拍一拍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去见江淮翊了？”
隋也弯腰收拾她制造的垃圾，“没有。”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回来了？”乐音一溜烟梭到隋也旁边的沙发上，仰起头与她眼睛对视。
“捐赠名单上有他的名字，福利院的乐器是他送的，昨天演出他也在现场，碰巧当时又有个孩子心脏病犯了，他肯定看到我了。”
说罢，隋也直起腰，将垃圾袋系好，警告性地剜了乐音一眼，示意她再敢偷偷吃零食试试看。
“那他有联系你吗？”
隋也往房间走，乐音跟在她屁股后面，“联系我做什么？我们早就结束了。”
乐音啧了声，觉得不像江淮翊的作风，他等了她这么多年，活成了具行尸走肉，知道她回来怎么可能不动容。
“诶你这么晚又去哪？”
隋也穿了件厚外套，又拿了两条新围巾放在包里，“医院，那孩子晚上得有人看着。”
“你请个护工不就得了，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不行的，”隋也朝她弯起唇，语气柔和又无奈，“小朋友心思很敏感，那样她会很伤心，等出院就好了。”
乐音嘴唇张了张，没再说什么，她知道隋也又以己度人，可惜那杀千刀的老妖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辛苦了，我的宝宝，”一把抱住隋也，心疼这么多年她受的委屈。
隋也在楼下打了辆车去医院，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听司机说前面出了车祸，又被困在车流中央，只能等。
道路疏通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她提前订了外卖，不知道蓉蓉有没有收到，外卖员电话联系不上，只好给护士站拨了通电话过去。
护士让她等一下，去病房看看，片刻后，护士重新拿起电话，“小朋友已经在吃了，你放心吧。”
抵达医院时刚好快十点，等电梯的病人和家属很多，隋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转身进了消防通道爬楼梯。
蓉蓉在住院部9楼，隋也这几年在学校和福利院什么活都帮忙干，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一口气就爬了上去。
走到病房门口，隋也将包里的新围巾拿出来，送给蓉蓉和她弟弟的礼物，抬手正要开门，门从里面被拉开。
高大身影着黑色大衣遽然映入眼帘，一股好闻的气味钻入鼻腔，对方手里还提着保温桶。
隋也抬起头，蓦地一愣。
“来了？”男人温润柔和的声音。
第73章
犹在昨日
顾临后退一步，
将门完全拉开，朝里扬了扬下巴，“小蓉蓉还在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话落，
病房里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隋老师。”
隋也看了顾临一眼，
礼貌微微点了下头，走进去，
并没有在桌上看见她点的外卖。
回忆起顾临手里的保温桶，她脑子乱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来给蓉蓉送饭。
“顾爸爸，
你要走了吗？”小朋友坐在床上，
朝外面探头看。
隋也一怔，
跟随她的视线看去，顾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他一脸和蔼模样，“不会，
等蓉蓉睡着了，爸爸再走。”
“爸爸？”
隋也一头雾水瞧着二人，
他俩认识吗？
突然被温暖细腻的小手握住，她低下头，
对上蓉蓉的目光。
“隋老师，
今天你不在的时候，一直是顾爸爸在照顾我，”她偷偷瞟了眼顾临，
眸底欢喜都快要溢出来，压低了声音，
“我看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问他可不可以做我的爸爸，他立马就答应我了。”
隋也：？？？
该不会是把昨晚对她用的那套使在顾临身上了吧。
“蓉蓉很可爱，我很喜欢，隋老师不会介意吧？”顾临站在床尾，单手放在口袋里，帅气逼人，嗓音低柔，嘴角微微上扬。
隋也抿唇，“我怎么会介意呢，有人能多爱爱这些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太好了！太好了！”小朋友在床上手舞足蹈，“我现在有妈妈和爸爸了，我再也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了！！！”
话音未落，她朝顾临伸出手，顾临看上去很吃这套，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小手轻晃。
“好看的爸爸，”蓉蓉开心得不行，望着顾临，视线逐渐转移到隋也脸上，“漂亮的妈妈，我好幸福啊……”
说认真的，隋也心里感动，但真架不住她这样喊，特别是叫顾临爸爸，有一种和他关系不清白的感觉。
“那小蓉蓉听话，时间不早了，躺下睡觉了好吗？”顾临捋小朋友的头发，轻声哄，“我们都在这陪你，你乖乖的哦。”
“嗯嗯，我乖，”说罢，小女孩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待到蓉蓉真的睡着，呼吸平稳均匀，顾临给她拉了拉被子，看向一旁的隋也，示意她出去说话。
俩人在走廊座椅坐下，隋也率先开口，“顾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童董说你最近很忙，想着过来帮衬下，你也轻松些。”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半分裹挟目的的意思，丝毫不会给人施加负担。
“演出的事已经感谢您，怎么能再劳烦……”
“别这样跟我客气，”顾临打断她的话，侧过头，认真地盯着女孩清澈的眼眸，“这几年我每次都去看你，都会被你拒绝……”
他低低自嘲笑了声，“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隋也抬头，蓦地对上他赤裸的目光，顿住，沉了沉气，“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可是我并不觉得麻烦。”
深夜医院走廊安静，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令人浑身不自在，隋也心乱如麻。
气氛凝固，俩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会，顾临站起身，低头看她，“这周六在京市有一场慈善晚宴，主办方有意资助南方大片区，我实在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如果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参加吗？”
隋也眉头轻拧，她作为童素萍慈善基金会内部一员没办法拒绝他这样的盛情邀约，再者，这次的慈善演出有几位小朋友是他零报酬负责指导。
“好，我和你一起参加。”
之后几天，隋也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在洲巨帮鲁胤雅带新组，还时不时被黄蔓菁骚扰，下班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好在蓉蓉很听话，顾临留在江市，处理完工作会去陪她。
周五早上给蓉蓉办了出院手续，隋也买了回去的机票，收拾好一切在病房门口碰见顾临，他说孩子都叫他爸爸了，怎么着都要送一趟。
当父女这事儿是他和蓉蓉决定的，隋也干涉不了，更不想扫小孩子的兴，便又多买了张票。
将蓉蓉送回福利院时已经晚上七点过，隋也跟院长交代完情况，便跟着顾临一起往京市赶。
走之前蓉蓉眼泪汪汪地扑到她怀里，往她外衣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纸条，掉头就离开，她带着假肢走不快，小小的背影边走边声音哽咽着喊爸爸妈妈再见。
隋也眼泪夺眶而出，特别是在飞机上看到纸条内容，字迹稚嫩娟秀，却处处体现出被抛弃者的自卑无奈，她心都要碎了。
但人非圣贤，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完成，不可能带着一个时刻需要照顾的孩子在身边，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顾临动作很轻很缓地拍她背，知道她待了几年舍不得，“以后有空了，我们就回去看看，嗯？”
他扯了张纸巾给隋也擦眼泪，“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谢谢，”隋也接着纸巾，朝他礼貌点头，保持该有的距离感。
顾临并没因此收回手，反而将一整包纸都放到她面前，“不过现在哭完，明天下午应该能消肿，我陪你去做皮肤管理好吗？”
人在伤心脆弱的时候，很难拒绝外界投来的好意，况且参加晚宴也确实需要捯饬下自己。
“嗯。”
凌晨两点抵达京市，顾临本不想让隋也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又怕她心里不舒服，在距他家不远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隔日上午，隋也刚睡醒便收到顾临的消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顾临：【饿了的话打客房电话，我提前定了早餐，很快就能给你送去。】
顾临：【下午三点我们去丹华皮肤管理中心，已经约好了房间和项目。】
隋也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急忙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打开房门便看见顾临已经等在外面。
她略带歉意俯了下身，“不好意思顾老师，昨晚有点失眠，所以才会……”
“没关系，”顾临看她素着一张脸，皮肤白白嫩嫩的，就是眼下有些乌青，眼皮还肿着，“走吧，一起去吃饭。”
吃过午饭，隋也回到酒店房间，销售顾问送来礼服和鞋，她检查了遍没问题，于是和顾临一起做了皮肤。
那家店应当是顾临常去的，一进门就跟管理师们聊得热络，隋也在房间躺下后，关门前听到送仪器进来的管理师跟同事聊天，问隋也是不是就是三年前被顾临公开承认喜欢的那个。
做完项目，隋也本就好的皮肤更加水润，水肿消了，就连黑眼圈都淡了许多。
参加晚宴前，她给自己化了个妆，由于长相本就偏美艳，在妆造上就省去了许多功夫，粉底只上了很薄一层，口红也是低饱和度的淡色系。
从房间出来，顾临站在外面打电话，他已经换好一身笔直西服，雄姿英发，余光瞥见转头朝她看过来。
目光在女孩脸上定了两秒，迅速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完后挂了电话，走到跟前，笑起来，“很漂亮哦。”
“谢谢，”隋也回他一个笑容。
宴会现场在距离市中心一处稍偏远的位置举办，隋也坐在顾临车上，远远瞧见门口架起的长枪短炮，不过像这种场合拍摄的视频照片都不会向外流传。
车辆抵达，顾临先行下车，而后转身朝隋也伸出手，隋也挽住他的手臂从后座出来，立马就有摄像机对准她们拍个不停。
或许因为顾临公众人物的身份，许多人跟他打招呼，还夸他和他的女伴很般配，隋也没当回事。
她今天穿了条礼裙，肩膀和脖子都露在外面，走过外面漫长的地毯，一跨进宴会厅大门，便觉得温暖。
“顾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前段时间联系过您的助理，给您送去过感谢信，这次能得您赏面，想必一定会拉动更多人群关注到我们的慈善事业，”那人说完，朝他伸出手。
顾临表情温和，谦谦君子的模样，握住，“小事，尽己所能罢了，”
“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吗？远远瞧见，便对顾先生心生艳羡，有美人相配。”
顾临微微侧过脸，看隋也，嘴角上扬，“她叫隋也，是童素萍最器重的后生，今日也是代替童素萍基金会来参加的。”
“原来如此，”那人双眼微微睁大，朝隋也伸出手，“童董的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隋也轻握住他半截手，礼貌过后立马松开，“不必客气。”
“门口风大，二位里面请，”那人侧过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隋也点头，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挽着顾临的手臂迈开步伐，缓慢掀起眼皮，蓦地与人群正中央一道赤裸视线撞上。
男人身高腿长，一身昂贵银色西服映衬他矜贵桀骜，姿态散漫却不让人觉得不着调，反而平添了几分洒脱之气。
只半秒，隋也心脏被高高悬空，狂跳震动得胸口发疼，针尖穿透皮肤般的疼痛顺着血液传至四肢百骸，浑身麻木。
她从未想过要这样与他见面，或者说，没有想过见面。
终隽洁顺着男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高举起酒杯，朝她弯起嘴角，像个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