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莲花瓷的来历倒背一遍,只是在用途上稍加更改。

    “我娘亲温柔又美丽,料想她肯定也能和你娘亲成为好朋友,无双还没见过你的娘亲,我便暂时把它借给无双啦。”

    “在你娘亲还没见你之前,她会好好保护你的。”

    卫无双把莲花瓷攥的更紧,异形花瓣硌的他手心都有些发疼,但他却毫无所觉,只轻轻‘嗯’了身,道过谢后,他道:

    “既然是你娘亲的遗物,不好就这般转赠他人。”

    江芙垂眸扫了眼,心里慢悠悠翻出个白眼,如果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能把手松开些,可信度会高很多。

    “是借,”少女淡淡纠正,“借一段时间。”

    卫无双点点头,而后不知为何忽然问:“是,只借给过我吗?”

    江芙将头点的十分果断,“是呢,只有无双独有的。”

    “这样的私密器物,无双可不能展现于人前。”

    卫无双只觉心口那股喜悦浪潮将他的理智都拍的四零八散,什么君子品性全被击碎在脑后。

    “好。”

    这样的私密器物,如果交给别人,必定会让其生出旁的念头。

    卫无双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在身后,这是芙蕖对他的信任,他,他不会和那等低劣之人一样的。

    *

    梁府,宴席正酣,在外珍稀异常的花蕊,在梁府也只能沦为小径旁随处可见的装点。

    虽然早知梁家的富庶,但众人都仍对其的财大气粗感到瞠目。

    连摆在食案上的筷箸都是纹理精巧的银制,仔细打量,上边正是时令花蕊,恰好对应今日宴席主题。

    梁家宴席四时皆有,这说明这样银制的筷箸,梁家有整整一套时节的。

    不愧是皇商起身的世家,想到此次宴席的背后含义,不少贵女都偷偷红了脸。

    听说梁家三子正欲成亲,此番就是他的母亲在替他暗中相看呢!

    枝叶间的光隙落在男子肩侧。

    梁青阑抬起手让那点光斑落在自己掌心里,有风从他发间悄悄穿过。

    他莫名想起来画舫那日,少女在他身前,娇俏喊他去看对面的景致,那时他也是这般虚虚接着少女飞舞的发梢。

    风在他指尖穿过,梁青阑脑中突兀跳出三个字。

    握不住。

    他眉头顿时一沉,摊开的手掌倏尔握紧。

    前庭中许氏言笑晏晏,在众女中不停握着人的手嘘寒问暖,她难得能出一次祠堂,当然十分高兴。

    他知道许氏的意思,但父亲早在昨夜就告知了他梁家的筹谋。

    端王允诺了梁家无法拒绝的东西,如今端王阵营里,和他年纪相仿的未婚女郎都在其中。

    其实父亲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

    赵家嫡次女,赵佳音。

    赵贵妃是端王的生母,赵家亦不必多说,自是一门心思跟在端王身后,而赵佳音虽然和赵贵妃因为年龄不大亲近,但奈何身份摆在那。

    名义上的姐姐地位高,赵佳音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梁青阑本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没什么意见,更何况他父亲现在威慑力颇高,他想做家主,暂时还越不过去,顺着父亲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现在握着掌心,梁青阑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烦躁之意。

    第98章

    心血

    梁青阑阖眸压下心中情绪。

    许氏派来叫他过去的丫鬟在边上垂首以待,三公子已经在那颗玉兰树下站半柱香了,听完她的来意也丝毫没有要走的动静。

    丫鬟不免抬起眼偷偷瞧了瞧。

    玉兰花洁白馥郁,俊美的公子沐浴在其枝叶落下的碎金中,玉璧高银的发冠、莲花团纹的流苏腰挂,通身的富贵派头也不过堪堪为他做配。

    梁家三公子风流多情,却依旧能引的无数女郎青睐,除了他的身世,其貌若潘安的相貌也是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瞟完一眼,丫鬟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心里却打起小鼓,难道三公子不准备按夫人的意思去前庭吗?

    “你回去吧,”梁青阑转过身来,“回去禀告夫人我有事,出府一趟。”

    丫鬟福身道是。

    刚走出花园,梁山就跟上来问道:“可要套马?”

    梁青阑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到江芙容易害羞的性子,便微微颔首。

    “去让颜易找个托辞把她从江府接出来。”

    梁青阑本来想着今日梁府有宴席腾不开手去接江芙,谁知道心头实在烦躁,从刚才想起少女容颜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索性还是把人接出来。

    梁山才出门就迎面撞见疾步而来寻梁青阑的下人。

    丫鬟把话传回去,许氏大发雷霆,不由分说要让梁青阑过去,下人也不敢反驳,只能又匆匆来请。

    看着跪在面前的奴才,梁青阑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知今天自己出不了府,便喊回梁山转了个方向。

    许氏因为以前的事情一直被幽禁在祠堂里不准外出,只有在这般宴席或是需要夫妻和睦的场面她才能踏出祠堂,是以性子越发喜怒无常。

    梁青阑走进院子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到处都是碎裂的瓷器和水渍。

    丫鬟奴才早外边胆战心惊跪成一片。

    梁青阑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视若无睹迈步走入一片狼藉的屋子。

    许氏在圈椅边上掩面而泣,哭的肩头耸动不能自已。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梁青阑虽然烦躁,但看见许氏如此脆弱的模样,心还是软了几分。

    “母亲?”他放柔了声线。

    许氏抬起脸,“阑儿,”她手里死死还扭着软帕。

    “我真是受够了,我真是受够了,我不要再回到那个逼仄狭小的祠堂里边!”

    “我是许家的嫡女!难道他真要活活把我关一辈子吗?”

    “你让他滚下来!你让他从家主的位置滚下来!”

    梁青阑闭眸叹气,片刻后睁开眼无可奈何道:“母亲,请你慎言!”

    许氏捂脸发出低浅的冷笑,她抬起脸,妆容精致的面容却布满深刻的疲惫。

    “这么多年,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可是他心里从来没有我,只有白氏,你爹可真是个痴情种,我的好阑儿,不要和你爹一样,让我等太久好吗?”

    许氏和白氏的恩怨说来不复杂,当初许氏和白氏一同入府,白氏为妾却比许氏早怀孕,梁家家主十分宠爱白氏,不管不顾的要将其立为嫡子。

    许氏曾提过白氏有子,应该把孩子抱在她名下养,但家主却拒绝了她。

    许氏见多两人的恩爱画面,心中翻腾出滔天醋意,竟然毒杀了白氏,一尸两命,家主怒不可遏,又碍于许氏娘家的势力不敢处死她。

    只能下命把许氏长久幽禁在祠堂,没有特殊缘由不得外出半步。

    因着这段往事,梁家家主十分不喜梁青阑,奈何许家站在那,再不喜也不得不承认梁青阑嫡长子的位置。

    虽然认下了梁青阑嫡子的位置,但这些年梁家家主一直在暗地扶持梁家其他孩子,梁青阑可没有听之任之的道理,梁家早被他划在了自己名下,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争权夺利烦不胜烦,梁青阑也因着许氏和白氏的往事不喜欢心思过多的女子。

    许氏和白氏都在此范畴,在他看来,女子还是该温婉善良些,最好是纯净的、不染尘埃的,就像他的阿芙一样。

    乖巧又单纯。

    把飘远的思绪拉回了些,梁青阑垂眸应道:“我知晓的,母亲。”

    许氏便瞬间一展愁容,“好好,有阑儿这句话就好,今日我看了好几家的女郎,都不错,改日我下拜帖,你去相看相看。”

    “不必了,”梁青阑暂时不想和那些女郎有什么交往,望着许氏投来的疑惑视线,梁青阑捏捏眉心道:“正妻的人选父亲已定下了,他的意思就是梁家的意思。”

    “哪家的女郎?”

    梁青阑忽的缄默,午间那股莫名烦躁又席卷而来,化作一团枯草堵住他咽喉,让他竟半刻吐不出一个字来。

    许氏合手低笑,“等你娶了正妻,有妻族的借力,再加上你这么多年的筹谋心血,想必很快就能坐上家主的位置,阑儿,娘亲真的等这一天等的好辛苦。”

    知晓自己很快又能过上以前的日子,她心情颇好的含笑又问了一遍。

    梁青阑压下心头情绪开口:“是赵家嫡次女,赵佳音。”

    赵佳音嫁进梁家,他的阿芙也才好入府。

    *

    回书院的马车上,周晚霜有些魂不守舍。

    江芙笑着打趣了她两句,周晚霜红着脸不准她再讲,两人打打闹闹回了小院,刚到屋子里边,碧桃就把流峰递来的信笺送了进来。

    江芙随手把信笺丢在案桌上不打算拆。

    重新搭上卫无双,姜成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更何况知晓了他怪症诀窍,江芙总觉姜成不是个稳妥人选。

    没想到才喝了半盏茶,碧桃又将一封信笺送了进来。

    江芙依旧把信笺扔在旁边,她刚重新抬起茶杯,碧桃又不好意思的敲响了门。

    “小姐...”

    “要不然你还是看一下吧...”碧桃说着给江芙展示了下怀里厚厚一堆信笺。

    江芙扶额,“你都拿进来吧。”

    碧桃赶紧把抱着的一堆信笺放到案桌上边,江芙拿起一封拆开扫了扫,宣纸上边就两个字。

    再拆一封,依旧是这两个字。

    非常有姜成的风范。

    叫她滚就滚,叫她出来便出来?

    江芙唇角噙着不屑的笑,又连着拆了好几封,无一例外都是那洋洋洒洒两个字,她甩开信笺,不准备赴约,但姜成活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碧桃很快支支吾吾又叩响了门。

    “姜公子让流峰捎话,小姐再不赴约,他就要来院子里边亲自请人。”

    第99章

    肤浅

    江芙终究还是换好衣裳出了院子。

    流峰带着江芙还没走出几步,姜成已经按捺不住的到了她跟前。

    “姜公子安,”江芙故作不知衣服熏香的缘故,远远行礼道:“不知道今日哪里惹了姜公子不悦,我...”

    她话还没说完,姜成就上前握住她手腕。

    “是杏仁,”垂着过长的睫羽,姜成嗓音低微,“我闻不得杏仁的味道,午间才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江芙略感诧异,难道姜成发病诱因除了熏香还有个杏仁?

    顾忌着这离小院不远,江芙挣手道:“换个地方说。”

    姜成点点头,握着少女手腕的力道却没松下,江芙只得将衣袖拉下了些。

    书院里边有姜家的宅院,流峰早早打点过,姜成带着江芙进去的时候,宅院里边半个人影都没有。

    江芙再次挣了挣手,语气含着几分不悦,“你握太紧了,很疼。”

    姜成赶紧放开手,改握为捧,把少女洁白皓腕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几瞬,口中虽是不满的质疑,“这么会儿就疼?你怎么这么娇气。”

    但他动作却肉眼可见的轻柔许多,江芙甚至能感觉有清浅的热气缓缓扑在她腕上。

    有点痒,江芙没忍住收回手按了按腕骨。

    姜成主动伸手替她按,揉了片刻,他掀起睫羽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琥珀眸子。

    张口就喊:“阿芙...”

    江芙瞠目,立即把手收回来捂他的嘴,“谁准你叫阿芙的?”

    姜成瞪着眸,眼里莫名显出几分委屈,“梁青阑能叫,周晚霜能叫,我为什么不能叫?”

    他捉住少女的手,期期艾艾凑近在上边印了个吻,反正早在江芙面前破戒道过歉,他现在没有半点心理障碍。

    一叠声我错了张口就来。

    江芙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姜公子慎言,我和你还未亲密至此。”

    姜成耍赖:“阿芙,阿芙?阿芙...”

    “够了,”少女明眸浮出薄怒,“马场之时拿我当赌注,午间又对我疾言厉色,姜公子,我不是你家的奴婢,可以任你心意揉捏。”

    生气也这么好看。

    姜成慌乱垂下睫,胸膛像揣了小鼓,叮叮咚咚一直响个不停。

    他声线再次低了几分,“我错了,我,我只是闻不得杏仁的味道,我也从未把你当奴婢...”

    说到末尾,他已经是带着几分语无伦次。

    “为什么闻不得杏仁的味道?”江芙心中生疑,如果杏仁味也是病症诱因之一的话,那姜成知道熏香也是吗?

    姜成敛下眼睑,“以前有过这种经历,我...”

    他把中间一段话含糊过去,只简单做下总结:“闻见这种味道我会犯恶心,要是不赶紧拿开,太久的话会让我失去理智,我当时怕伤着你,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个字。”

    “不是我的本意。”

    江芙若有所思,杏仁对姜成的影响会和熏香一致吗?

    一般这样的病症,要不然就是娘胎带出来,要不然就是小时候遭遇过什么事,导致自己因这种味道联想到不好的东西,所以才心生厌恶。

    但是只凭味道便能让人心智失守判若两人。

    江芙觉得姜成应该滚去丙等。

    “也怪我不清楚姜公子的忌讳,”江芙做势怪罪自己两句,随即说道:“姜公子平日也要多加注意,既然你的怪症能解一半,想必另外一半也不难。”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丙等的话,她其实就并没有那般看重了,但是想想卫无双至今还没攥到手里,江芙还是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姜成轻轻捏住江芙的指尖,“另外一半只能靠你帮我找出诱因了,上次你的问题我想了想,你...”

    他耳尖倏然窜上薄红。

    “你如果能帮我找出诱因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帮我,你,”姜成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理出个完整的句子。

    江芙眉心一动,品出来了点不对劲,姜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越看越像是要...

    果然,下一瞬间姜成霍然抬起脸道:“你能帮我治病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勉为其难的喜欢你。”

    江芙:?

    什么叫勉为其难的,喜欢她?

    她盯着姜成眼角悄悄染上的绯色心里发笑,嘴里随意答应一声,她仰面按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低下头看她。

    “很勉为其难吗?”

    “姜成?”

    姜成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蓦地炸开,他讷讷无言,对上少女清澈带笑的双眸,下意识侧眸不敢看她。

    “江芙!”他底气不足的怒道。

    江芙弯弯眼,半点不在意,反而鼓着腮悠悠叹了口气,“喜欢我这种事也不肯看着我眼睛说吗?”

    “只是勉为其难的喜欢你,”姜成嘴里不满纠正,身体却很诚实的做出反应。

    他转回脸垂眸看她,“这样行了吧?”语气依旧不太好。

    “不行,”江芙摇摇头,逗弄人的心思越来越盛,她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朝姜成说道:“太高了够不着,我不喜欢。”

    姜成舌尖顶腮,他闭上眼心烦意乱的甩了甩头,发带上坠着的东珠随之轻轻砸在江芙手侧。

    姜成半蹲下身子。

    再次仰面,便轮到江芙垂眸扫过他昳丽的脸庞。

    他的睫羽在日光里深深颤动,低头时一截抿紧的薄唇染着比眼尾更艳丽的红。

    即使是半跪着的姿势,姜成也比她矮不了多少,但江芙却十分喜欢姜成这种俯首乖觉的模样。

    姜成心理建设做了不少,但是等了半天江芙还没什么动作,实在让他不耐烦,本性完全压不住,他扬眉凶巴巴的催促:

    “这样都不行?”

    “干嘛当哑巴?”

    赤红的发带和他墨般的发一起垂落在他的胸前。

    美色是一种男女都无法拒绝的事物。

    江芙按上姜成的唇角,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她垂着睫,指尖轻轻在他明艳眉眼间巡视。

    刮过纤长的睫羽,他眼尾绯色愈浓,脸庞白皙的肌肤都带出几丝浅粉,挺直的鼻梁下唇形饱满,如丹如霞。

    好吧,她愿意为自己的肤浅付出一点违心的代价。

    姜成该得乙等中。

    第100章

    主动

    姜成被那只柔荑撩的心痒痒,不等江芙继续无意义的流连,他按住她的手贴上自己唇际,而后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略带尖利的虎牙左右错缓磨着指端。

    以往每次做这种旖旎之事时,姜成都是垂睫敛眸不肯看她,大有看不见就能自欺欺人的意味。

    但这回他却一反常态的掀起睫定定的望向她。

    陷入唇齿的指尖被他细致缠绕,琥珀眸润泽,把主人意乱情迷的心思呈现的完完全全。

    江芙轻轻倒吸入一口凉气。

    她怎么感觉姜成这厮,好像是在故意勾引她?

    江芙抵住姜成唇瓣遏止他的动作。

    姜成尾音上扬的“唔?”了一声,江芙抵住他的唇,他就握着她手腕往前推。

    沾染水色的唇瓣在她指腹不停摩挲吸吮。

    “阿芙…”他声音沁着祈求。

    “碰碰我……”

    对上他的眸,江芙霎时无措后退半步,她偏过头,平缓了下自己略显不正常的呼吸。

    男色误人。

    她默默在心里把这四个字念了好几遍,才复而抬起眼道:

    “姜公子,够了。”

    姜成视线紧紧锁住她,舔了舔自己下唇,他语气不满:“不够。”

    “阿芙,”他攀上少女衣角,拽着让她低头看向自己,“为什么不继续?”

    江芙拂过他红润异常的唇,语气莫名,“这样还不够吗?”

    姜成喉结轻滚,喘息声低微,视线落在少女的唇上。

    他心跳失序,脸颊滚烫,不用看他都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何等的迷乱模样,可少女皎月般的容颜依旧毫无波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姜成觉得不公平极了,可是少女低垂眸光唇角衔着漫不经心笑意的样子又让他不由沉湎。

    江芙的笑容多是纯净的、乖巧的,和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一样清澈。

    他鲜少见到这样笑的江芙,笑里杂糅戏谑和轻佻,还有隐约的侵略意味。

    姜成喉咙间那声喘息不可抑制的自口中逸出。

    两人都有些被这声喘息惊到。

    江芙神情莫名,心道姜成真是太经不起撩拨了,她不过就反问了一句话而已。

    姜成却是羞恼难言,不可置信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居然先行发出这种声响。

    他“腾”一下站起来,脸上不知道是羞还是怒,“够了!”

    “我马上让流峰把你送回去!”他转过身恨恨说道。

    江芙耸肩,“那好。”

    听她答应的如此果断,姜成又有点不舒服起来。

    他没忍住转过头瞟她,嘴里支吾半晌后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江芙想都没想就答:“自然是梁三公子那样的。”

    姜成瞪她一眼,心觉自己真是自己给自己不痛快,明明知道江芙喜欢梁青阑,还要眼巴巴的凑上去问这一句。

    梁青阑到底有什么好?

    姜成心里埋怨她没眼光,嘴上忍不住又问,“那你怎么才能不喜欢他?”

    这个问题不是上回就问过了吗?

    江芙有点不耐烦,姜成天天盯着她问做什么,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催梁青阑早点成亲,她睨他一眼,声线浅淡。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

    杜苓院。

    江芙棋艺渐长,卫融雪也不必再如同以往那般迁就她。

    手下的棋子圆润温凉,卫融雪抿了口茶随意按下一字,没想到一时不察刚好掉进少女的陷阱里边。

    少女顿时眉开眼笑的收棋。

    卫融雪支着下颚,视线不知为何从棋盘转落到她脸颊乍现的梨涡。

    “卫大人?”等半天没等到卫融雪落子,江芙抬眼喊人,却直直撞进一双幽深莫测的眼眸之中。

    似前几回那般如芒在背的压迫感,但好像又掺了些其他的东西。

    掺了什么呢?

    江芙还没想出来,卫融雪已经极快垂下眼睑,无声无息撤去方才的情绪。

    “今日到此为止。”疏冷男音淡淡响起。

    江芙动作微顿,不敢反驳,只乖巧点点头道:“好的卫大人,那我先告辞。”

    卫融雪阖眸颔首。

    等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院内,卫融雪才掀开眼帘,他指腹捻起方才江芙收回棋篓的白子,修长的指骨陷入棋篓。

    一路拨开层叠堆落的玉棋,沿途发出连续不绝的呲哒声响。

    如此反复数次,卫融雪抽回手。

    他忽的拧眉自薄唇逸出声清浅叹息。

    虽然不知道卫融雪今天又哪根筋不对劲,但江芙却没被他影响分毫。

    回小院的路上她还心情颇好的采撷了两朵野花,自杜苓院中出门一路往东南方向,半炷香后就能回到她在的小院。

    明日照旧又是放家的日子,江芙赶完课业又背了会棋谱,外边天色渐暗,江芙总算想起来哪不对劲。

    梁青阑三天没给她递信了!

    以往每回放家前一天,梁青阑都会提前递信进来告知她,上回就算没来接人也特意让梁山送了礼。

    江芙‘笃笃’的敲响了案桌,莫非梁青阑要喜新厌旧她了?还是说,他要准备成亲了?

    她换手思索片刻,忽然扬声道:“碧桃?”

    碧桃走进内室。

    “你去帮我找些东西。”

    碧桃垂首做恭听状。

    江芙慢悠悠报出几个物件名字,碧桃将这些物件在脑中归整了下,略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既然都有朱砂,为何还要溶好的胭脂?”

    江芙睨她一眼,“为了美。”

    碧桃更加疑惑,但江芙已经摆手让她退下,她便也闭上嘴乖顺的退出去替江芙搜罗东西。

    第101章

    联姻

    姜府内,听到自己娘亲和旁边嬷嬷闲聊的话,姜成忽然顿住脚步。

    许知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她把自己刚才的话重新回想了下,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本就是随意闲聊几句梁家的事情,她记得姜成一向不喜欢听这类家长里短的东西,难道又惹的他心烦意乱?

    “成儿?”

    许知婉和姜成距离不近,因此喊这一声她不得不提高了些许嗓音。

    姜成合拳捶墙道:“娘亲,你再把方才那句话说一次?”

    “我觉着青衫铺那个裁缝娘子不错,雇来姜家吧。”

    “不对,”姜成拧眉,“前面一句。”

    “你还是去书院上几天学吧,不然你爹又要念叨你。”

    姜成摇头,“再往前。”

    他本来只是回家换件衣裳就准备去闻鹤书院接江芙,路过园子听见自家娘亲在和身边的嬷嬷搭话,只言片语的不甚清晰。

    姜成细细思索,把自己想听的消息拼凑出来:“梁家和赵家,好事将近?”

    “这句啊,”许知婉了然,又奇怪的扫了姜成一眼,她怎么记得姜成一向不太喜欢他那个表哥,怎么倒关心起这件事了。

    “消息属实吗?”

    “是,二姐姐告诉我的,做不得假。”梁青阑的母亲许氏名为许知雯,和她不是一房所出。

    但是在祠堂那种地方待久了,不管娘家谁去看望,许氏都热情非常,恨不得拉着人说个三天三夜。

    许知婉说到这,心里不免更加狐疑。

    姜成一向不乐意多和梁青阑有交往,如今一反常态把梁赵两家的婚事问了又问,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许知婉不由惊道:“你喜欢上你表哥了?”

    旁边候着的嬷嬷差点被吓得的一个趔趄,姜成脸也顿时一黑。

    “你胡说什么呢?!”

    自家娘亲虽然名讳带了个婉字,人却和这个字半点沾不上边,待嫁时因为家里年纪最小,受尽宠爱,嫁人也改不了这口无遮拦的性子。

    许知婉沉沉叹气,“娘亲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你看你在上京闹出的那些事情沸沸扬扬的,娘亲哪次怪过你?”

    “你这么久不成亲,娘亲以前找过高僧给你批命你也不乐意看,但是如果你要是喜欢梁三的话还是不太行,他估计以后是要做梁家家主的...”

    姜成咬牙切齿,“我不喜欢梁青阑!”

    “我喜欢女的,女的!”

    许知婉‘唔’了声,“那你喜欢赵佳音?不知道梁家下聘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娘亲倒是能帮你试着抢一下人。”

    姜成忍无可忍,“许知婉!”

    许知婉眉头一折,声音比他更大,“反了天了你个兔崽子。”

    嬷嬷赶紧按上许知婉的肩头劝道:“夫人,公子的婚事他心里有数,瞧他这模样,准是心里有了想娶的贵女,您只等着到时候替他提亲就好了。”

    嬷嬷按摩功夫不错,许知婉半靠在她怀里哼了声,不打算和姜成一般见识。

    “他们两家联姻,成亲的真是赵佳音和梁青阑?”姜成再次问道,生怕许知婉搞错了联姻的对象。

    许知婉本不想理他,但奈何姜成这副性子本就是自己惯出来的,她对姜成也向来强硬不起来,便点点头道:

    “估计聘书都要下了,等赵家回了庚帖纳名,她便是梁三的未婚妻,你要是喜欢赵佳音就赶紧先下聘。”

    大晋的婚俗除三书六礼之外还有一样,在男方递出聘书后,女方若有意便会写好自己闺名庚帖转交官府,庚帖一合,女方不能算未婚女,已经是半只脚迈进了梁家。

    姜成一抚掌,大声赞道:“下的好!”

    许知婉更摸不着头脑,梁青阑和赵佳音他要是哪个都不喜欢,这么关心干什么?

    但姜成明显没有要给许知婉解惑的意思,他挥挥手,话都没留下半句就离开了姜府。

    虽然从自家娘亲那里得知了梁家和赵家联姻的消息,姜成还是难得谨慎的叫来了宋景,他对着宋景嘱托片刻。

    后者神情莫名:“你让我去梁府打探消息?”

    姜成颔首,宋景轻轻‘嘶’了声,托着下巴难得正经的问道:“你觉不觉着你对江五,有些太上心了些?”

    “有吗?”姜成硬撑着不承认,“我只是觉着她确实有几分特殊之处,不忍心她被梁青阑骗而已。”

    宋景心道梁青阑正妻位置绝对不可能给江芙这种事情,江芙心里能不清楚吗?

    梁青阑迟早都要娶别人,怎么谈得上骗。

    但想起上回马车里边少女哀愁的神色和言语,宋景清清嗓子,坐直了身子,他其实也对梁赵两家联姻挺乐见其成来着。

    “咳,”宋景掩饰般抬起案桌上茶水抿了半口,他故作为难其实心里早就想跑这一趟,搁下茶盏便应道:“那就好,我帮你跑一趟就是。”

    *

    梁青阑靠在轿壁上阖目养神。

    忙碌了好几日,终于堪堪得了空闲,他立即便叫梁山套马去闻鹤书院。

    想着那封聘书,梁青阑忍不住又揉了揉额头。

    烦躁,无法言说的烦躁。

    或许待会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女,他的情绪能缓解一二。

    马车才跑了不远,便有马蹄声踢踢踏踏的跟着上前,梁青阑听着近在轿侧的声响不由掀开了轿帘。

    宋景朝他爽朗一笑,问了句好:“梁三哥安。”

    梁青阑颔首,宋景挽着缰绳缓下速度,想着刚才听见下人从梁府带出的消息眉梢扬的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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