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钟渊莫名头顶一阵发烫,没通电呢,电灯泡已然?锃锃大亮了,他面若冰霜,斩钉截铁道:“不!吃!”

    第71章

    黏人

    这年的春节在二月份。

    洛城居住的华人不在少数,

    中国结和红灯笼点?缀街道,异国他乡也?年味十足。

    除夕夜这天,钟渊叫了几位朋友来别墅一同?跨年,

    各个皆是三十出头的青年才俊。

    都是国人,

    独自?奋斗在外,

    和秋末染也?不存在沟通障碍。

    最?私心的其实是……

    他一个三十三岁的寡王不用被恩爱小情侣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粉红泡泡“夹击”了。

    这些日子,钟渊亲眼目睹:秋末染简直是夏初浅身?上的一件巨型挂件!

    ……酸臭味。

    ……不想闻。

    ……没?眼看。

    下午时分,

    钟渊随意披一件大衣,拿上车钥匙交代:“我去买年夜饭。”

    春节自?然要中餐上桌,附近的中餐厅少且口?味改良太多?,几乎已经本土化,外卖比不过国内快捷方便,

    配送少则一小时,还不如自?己开车去买。

    再者,

    远离浓情蜜意的小情侣。

    “钟医生,路上注意安全。”

    钟渊淡淡地斜睨夏初浅一眼,

    目光接着扫到她身?畔的秋末染,

    这两人,连体?婴儿?

    再细看盯浅狂魔秋末染的眼神,

    钟渊猛地打?寒噤,

    险些被黏住。

    “我六点?回来。”他利落地关门而?去,

    背影仿佛写着“眼不见心为?静”几个大字。

    “……”夏初浅扣扣脸颊。

    她猜到他们这对小恩爱的甜蜜气场波及到了母单钟渊,

    但除了那晚,

    他们也?没?在钟渊面前?做过甜到掉牙的亲密举动呀……

    “浅浅。”

    正发着呆,

    一只温热的大手如鱼得水地滑进她的五指空隙。

    手指修长骨感,

    轻而?易举将她囊入掌心,手心相?贴,

    还带着令她心安的粗糙质感。

    秋末染的左腕,戴着那个电子手环。

    他和夏初浅十指相?扣,垂眸凝视她的眼神盈满爱意,轻轻捏她的手指:“走吧。”

    夏日星空般的眼神,漫漫星河铺满他明净的眼底,笑意让眼型弓出微微弧度,大大落落诉说喜欢。

    这眼神,看了好些天了……

    夏初浅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悸动,也?不怪钟渊遭不住,秋末染不能笑不能做表情,可这不是障碍,他的一腔爱意会?从眼睛里?向她跑来。

    “嗯,上楼吧。”夏初浅回捏秋末染的手,“我们争取在四点?之前?把墙刷完。”

    他腾出拇指溜进她的手心轻挠,痒得她咯咯欢笑,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抬起手,作势就要伸进他的腋窝。

    前?些天试过一次,他一边躲,一边在原地蹦,最?后,反倒是她笑趴在他身?上。

    “浅浅,别乱动。”

    他洒利地握住她捣乱的手,两手同?时,将她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

    他撒手,屈膝弯腰,揽她的腰往上一提,她便双脚凌空,两手搂紧他的脖子不敢再挠。

    “你要抱我上楼啊?”一颠一颠地,夏初浅挂在秋末染的胸前?一阶一阶上楼,“小染,你的身?体?才好了些,今天又是刷墙,又是抱我,会?累的。”

    “不累。”他长腿稳健。

    经过一个多?月的科学调理,秋末染恢复了正常饮食,不要吃太刺激肠胃的食物即可,虽然目前?的体?能力量远不及做deep时,但抱她,他力有冗余。

    两人来到二楼尽头秋末染住的那间卧室。

    木地板上铺一层塑料保护膜,踢脚线和底座插座都用美纹纸给保护了起来,床、床头柜、沙发等都暂时搬到了走廊,防止被油漆染脏。

    大清早的,秋末染和夏初浅就忙着给房间焕然一新了。

    他们预订的乳胶漆昨天傍晚配送到家,正好今天是除夕,传统惯例就是搞卫生大扫除,把这三面画得乱七八糟的墙给刷新了,除旧迎新。

    有了之前?的刷墙经验,秋末染做得得心应手,先用墙面清洁膏去除黑渍,再刷米杏色漆料。

    已经完工大半,再刷几层油漆即可。

    秋末染屈膝,将夏初浅放地上,确定她站稳了才松手。

    他弯腰从工具盒里?拿出了一片新的一次性口?罩,手指轻捻她鬓角的碎发,挽于她的耳后,把耳挂绳套上她淡绯的耳根,两指捏她的鼻梁。

    “只剩叠刷了,浅浅,你在旁边陪我就好。”手指顺势游向她饱满的耳垂,他边说边摩挲。

    室内装了暖气,温度适宜,秋末染穿一件浅蓝色的薄卫衣,长颈阔肩,窄腰长腿,比例堪称完美,最?基础款的衣服穿他身?上也?别具贵气。

    夏初浅捧着脸颊,惬意地坐在懒人沙发上凝视着秋末染,亮晶晶的杏眼有柔波荡漾。

    海面风平浪静,一切岁月静好。

    他忽然回眸望向她,薄阳勾勒他精致的侧颜,光束磨平了他右脸的疤痕,好看得失真。

    “怎么了吗?”

    阳光些微刺眼,他半眯明眸:“我以为?你又睡着了。”

    闻言,夏初浅回想起了小少爷来她家刷墙的那天,他任劳任怨还闷声干大事。

    他在她卧室墙上画的那一幅卡通迷宫,陪她度过了数百个找不他的漫漫长夜。

    “小染。”夏初浅环视房间,墙面依稀可见一些还没有完全遮盖掉的迷宫印迹,她问起,“你处在‘解离状态’的时候,感知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秋末染放下刷具,在夏初浅面前?蹲下,淡然回忆道:“我在走不出的迷宫里?……”

    当时,他在医院醒来,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外国人,讲他听不懂的语言。

    中文翻译转达,如果他同?意做试验品,他的案子一笔勾销。

    他愿意。

    前?路未知,可他愿意去换哪怕是微茫的希望。

    在实验室,秋末染配合地吃各种药、一次次做脑部扫描、接受电疗,做玻璃房中被人二十四小时观测的“小白鼠”,直到某次电疗的强度过载,他一瞬昏迷。

    “醒来”后,他身?处连环套似的迷宫链。

    他困囿其中,始终找不到出口?。

    先是一个巨大的绿植迷宫,绿墙高得望不到顶。

    墙上遍布荆棘密刺,杂草到他的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寻找出口?。

    土地湿软,脚下一个不稳,便被尖刺划伤,衣服“刺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渗出细密的血珠。

    没?有路线图可供参考,也?看不到迷宫的俯视图,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在每一个路口?,都左转,一直往左走,在脑中绘制走过的路。

    他不知饥饿,不知疲惫,不分昼夜。

    这里?似乎不存在时间。

    在他记下了每一堵墙有什么花、共有多?少支的时候,终于,他看到一扇木头门。

    他快步上前?大力推开——

    霍然,绿植迷宫地动山摇,大地失控疾速下坠。

    他在刺耳的空气划破声中无止尽地坠落,眼前?满是七零八落的花草木植,像打?飞的颜料盘,哀艳荒怪。

    下一秒,他坠入大海。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他,他屏住呼吸,慌乱地踩水,奋力向海面游去。

    可一个接一个的巨型珊瑚挡住他的路,密不透风,他只能一次次调转方向,去寻觅通路。

    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垂直方向的海底迷宫。

    抵达出口?,才能够到海面。

    胸腔承受着海底的巨大压强,阵阵压痛让他胸膛抽搐,一股一股的海水钻入鼻腔,肺部似要爆炸。

    他只能依靠附着在珊瑚上的零星海藻来汲取稀薄的氧气,吸一下,闭气游一会?儿。

    可出气多?,进气少,他的双肺像被抽干的气球,萎缩成干干瘪瘪的两片。

    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吸进了海水,鼻腔食道灌满腥咸液体?,阖眼前?,世界花白。

    海深得他怎么也?坠不到底。

    再一瞬,他一个打?挺惊醒坐起,周遭一片干燥。

    他扎扎实实坐在固体?上,捂着胸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他揉眼睛,反反复复闭睁眼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将他团团包围。

    他摸索着站起来,双臂伸向前?方探路。

    四面八方皆是冷硬高大的障碍物,漆暗中他方向感虚无,走了好几遍才在脑中构建出迷宫的全景。

    可怎么也?摸不到出口?。

    他被隔绝在了无人之地,也?无光无声无色无味,切断一切与?人世间的纽带。

    彻彻底底,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了,枯守着日落西山的信念,他在迷宫中兜圈。

    不能倒下,他还有想见的人。

    不能放弃,他还有深爱的人。

    蓦然,迷宫一阵摇晃,似乎抵挡不了外力的攻击即将坍塌。

    恍惚间,他嗅到淡淡的牛奶糖味,他没?吃糖,而?奶香却奇妙地充溢他的口?腔,还夹杂酒味。

    一个微小的光点?出现在远方。

    他用尽全力推倒通向光明之路上所有摇摇欲倒的障碍物,渺无边际的暗,他是渴求“光”的赤诚教徒,发丝飞扬,步步生风,朝那萤火之光肆力狂奔。

    针眼大小的光点?扩大成了光圈,耀眼夺目的光倾轧黑暗,破开他的意志,透体?而?出——

    光明绽开,她的面容蒙一层白光。

    视线清明,他看见了他的白玫瑰。

    *

    “浅浅。”

    讲完,秋末染指腹轻轻挨上夏初浅泛红的眼尾:“我讲这些不是想惹你哭。”

    吸吸鼻子,夏初浅疯狂眨眼冲淡泪意,胳膊攀上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些:“心疼归心疼,但我不会?哭的,今天可是除夕,我要笑着和你一起过年。”

    “嗯。”他喷出轻笑声,和她额头相?抵,“谢谢你唤醒我。我不知道下一个迷宫是什么,但一定更难,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就永远困在里?面了。”

    那满墙诡谲怪诞的死路迷宫,竟是他脑内世界的写照。

    幸好,幸好。

    任何迷宫,爱都能找到方向。

    “你应该感谢不屈不挠的自?己。”夏初浅道,“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黑色生命力’,指在逆境中崛起的强大力量,小染,打?不倒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

    “嗯,我会?变好的。”秋末染不再怀疑,“我还有你陪我,我一定能好起来。”

    大过年的,夏初浅不想再伤感,她抓乱秋末染的头发,笑弯了柳眉星眼:“你的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太神奇了!难怪科学家们都想研究你。”

    “你想研究我吗?”

    “……嗯?”

    夏初浅忽地走神,用词引人遐想,她的神绪飘向了某些颠鸾倒凤的体?力活,缩缩下巴问:“什么……意思?”

    “就……”

    “噔噔噔——”

    恰时,秋末染手机来了一通视频通话。

    他拔腰侧身?,蹲着从兜里?掏出手机,顾乐支的卡通小胖橘猫头像出现在屏幕正上方。

    视频接起,顾乐支的小瘦脸塞满屏幕,他鼻孔朝天,呲牙笑得露出牙龈:“嘿嘿!小染哥哥,浅浅姐姐,新年快乐呀!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小支,新年快乐!”夏初浅挪屁股,腾出空位给秋末染坐,“我们当然想你呀。”

    摘掉口?罩,她笑着问候:“等我们回国了,就去找你玩。你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在守岁吗?”

    “嗯,我在守岁,我想长命百岁。”顾乐支抬高嗓门撒娇,“小染哥哥都不祝我新年快乐!”

    单人懒人沙发挤着夏初浅和秋末染两个人,秋末染便搂住夏初浅的对侧肩头。

    他握着手机拉远一些,容纳他们两人的脸,声音润泽:“小支,新年快乐。”

    “小染哥哥。”顾乐支小脸凑得更近,皱眉细瞅,看着脸贴脸无比亲昵的小情侣,他眉毛抖擞,意味深长地坏笑,“那些电影你都看完了吗?”

    “还没?。”秋末染神色人畜无害。

    “什么电影?“夏初浅兴趣浓厚,望着秋末染,“小染,你怎么不喊我一起看呢?”

    不等秋末染回答,顾乐支早已按捺不住旺盛的八卦欲,病恹恹的面容涨出两团臊红,又羞又兴奋地叫唤:“浅浅姐姐,是小电影啦——”

    夏初浅:“……”

    领口?忽然一阵汗津津的燥热,夏初浅往旁侧飞快地瞥,秋末染一副纯良模样。

    有些羞于再听了,她搓着大腿面站起来:“你们聊吧,我去……插花,洗水果。”

    *

    年夜饭有滋有味,笑语盈盈。

    秋末染和夏初浅都第一次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秋末染仍然和从前?一样不善交际,问什么,说什么,但他不再对陌生人产生抵触情绪。

    他坐在夏初浅身?边,长胳膊给她夹远处的菜。

    钟渊的其中一个朋友带了名贵白酒过来,他给小酒杯斟酒:“咱们中国的新年,不喝地地道道的中国酿酒可说不过去。咱们不贪杯,沾个年味。”

    钟渊见识过夏初浅对瓶吹干一整瓶红酒的酒量,没?多?想,捏一杯酒递来,却被一只手盖住杯口?。

    冷冷抬眼,钟渊撞上秋末染异常严肃的眼神。

    “钟渊哥,不行。”秋末染摁压杯口?,杯底落在桌上,他长臂一展把酒杯推得远离夏初浅,慎重其事地扫视这一桌子男人,“她不能喝,太危险。”

    浅浅只能亲他,不能亲其他异性。

    “一杯而?已,不危险的,小染,我酒量没?那么差。”夏初浅听得一清二楚。

    冲到直逼天灵盖的洋烈酒她都曾一口?气灌过半瓶,一杯白酒她不在话下。

    她随意看了一眼那个被移走的酒杯,谁想酒杯推得更远了。

    “浅浅喝果汁。”

    玻璃杯中还剩大半的苹果汁被秋末染填满。

    他眉宇间莫名挤出淡褶,看似有些紧张,苹果汁的纸盒子被他捏出凹坑。

    “好,那我喝果汁吧。”喝不喝酒都无所谓,夏初浅便顺了秋末染的意。

    倒满果汁,他带着暖呼呼的鼻息凑近她的耳畔,小声说:“你想喝,等他们走了再喝。”

    “等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喝。”

    他深棕色发顶晕一波圆圆的亮圈,薄唇紧抿,眸子璀璨如夏日星空,像在期待一场温软密集的“流星雨”。

    ……他怎么怪怪的?

    夏初浅当真一点?都想不起来醉酒后狂吻了秋末染的事,只能推测出自?己酒品大概率不太好。

    “不喝了,我也?不爱喝酒。”

    他澄亮的眼睛暗淡了些许,又很快释然,带着愉悦在桌下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

    *

    有人问起了秋末染就读的大学和在读的专业,夏初浅才知道,他申请休学了。

    理大最?多?允许学生休学两年,现在算来已经一年又大半了,可他目前?还不适合回去读书。

    “可以这样。”有位名校的教授出谋划策,“洛城这边,有一些大学是认可理大的。”

    “末染,我建议你直接读这边的大四。你可以申请转学分,把你在理大修过的课程和成绩提供给院系,免修相?同?的课程。”

    好事一桩。

    夏初浅拉紧秋末染的手问:“洛城的大学应该很难申请吧?都是世界排名靠前?的名校。”

    “对于末染而?已不难。”教授笑笑,“WENSA

    CLUB里?不乏名校的知名教授,在学术界有超高影响力,随便一位给末染写一封推荐信,offer不成问题。”

    那场脑力竞赛,“秋末染”这个名字在圈内一炮打?响,千百年难遇的奇才,想研究他、想培养他的科学届泰斗不在少数,写推荐信简直小事一桩。

    “可是……”秋末染平静开口?,“我学不会?英语。”

    “现在还是学不会?吗?”夏初浅问。

    “嗯。”

    “英语四级过了吗?”

    “没?。”

    “考了多?少分?”

    “……”他不说话了。

    “……重在参与?。”夏初浅敲敲眉心,不想也?知道定是个不忍直视的分数。

    “学。”钟渊冷酷刚硬的语调响起,镜片闪过一缕扑朔寒光,他轻叩桌面,“离秋季入学还有大半年,末染。”

    他不信秋末染那么神乎其神的脑子还就学不会?一门语言了,不容置喙道:“我亲自?教你。”

    “……”夏初浅有种班主?任站在后门,从小窗口?阴森森盯着她看的感觉,不学也?得学。

    秋末染倒是神色悠哉,还不忘彬彬有礼:“好,钟渊哥,那麻烦你了。”

    钟渊又问起:“末染,你的房间刷完了吗?”

    “嗯。”秋末染应道。

    “效率挺高。”钟渊叮嘱,“这里?那么多?空房,今天你随便挑一间睡,你的房间开窗通通风。”

    “嗯。”秋末染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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