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说是暂无，但不知何时会醒。”
“回上京。”白璇声音冰冷，回了三个字，上京城会对九皇子动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白璇就是一个一个地揪，也能够揪出来。
白璇和萧王即刻赶回上京，绿盎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说是门主命令，让她路上照顾白三小姐，还说门主完成任务后会直接回上京，让绿盎在上京城等他。
白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绿盎一起，因为萧王身体原因，他们一路上乘坐的马车。
白璇和萧王共乘一辆马车，马车辚辚，朝着西边大周的上京城驶去。
深秋的景色格外迷人，红叶遍布，落叶纷飞，四处田野里洋溢着秋收的喜悦，行路人却马不停蹄，无心赏景。
一路上白璇面不改色，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沉思的时候居多。
马车往前行驶的时候，一抹鲜亮的绿色在白璇和萧王马车外面徘徊。
“璇儿，这位揽月阁阁主好像有事情找你？”萧王的目光轻轻从窗外收回，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
“嗯。”白璇淡淡点了点头，石玉玦亲自来送消息，到现在还没走，肯定是有事。
只是，他没开口，白璇也就没必要问。
石玉玦要是想说，自然会说。
萧王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调节着车厢内气氛：“莫不是你没付他消息的赎金？”
白璇察觉到萧王语气的变化，不禁微微睁开眼眸，看向眼前男人：“付了。”
“那我猜……嗯……”萧王话未说完，喉咙被什么咬了一下，抬眸之间，只见眼前女子搂着自己脖子，亲了上来。
“璇儿……”萧王猝不及防被按在车厢上，喘着粗气，干瞪着眼睛看向眼前女子，正要说什么，嘴唇又被堵住了。
他现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女子对自己……嗯……为所欲为……
萧王一阵哭笑不得，嘴里呜呜咽咽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双眼睛里满是无奈：“璇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欺负我？”
萧王语气之中满是控诉，就像是一只不满抗议的小兽，但是没什么用。
白璇一意孤行，将他吻得满面通红，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这才微微松开。
她双眸盯着眼前男人，霸道强势地说道：“王爷好好休养便是，不要乱担心，也不要随便乱调节气氛，不然……”
“不然什么？”萧王红着脸问道。
“不然就像刚才这样。”白璇轻轻勾着男人下巴，好似随时都会将他再次扑倒。
“……”萧王瞪了瞪眼睛，一时没找到用什么词儿来回白璇。
等着啊！璇儿给他等着，两年后……
哼！
外面马车忽然停了，绿盎前来提醒，说是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
萧王本想说自己行动不便，就在车上，不下去了。
白璇拦腰抱起萧王，直接抱下了马车，龙刹已经在外面放好了轮椅。
萧王极力保持镇定，极力不去看众人表情，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吧，他承认，其实这种被璇儿当作废物般照顾的感觉还不错……
白璇拿了一羊皮袋水来，喂萧王喝了一大口，就在白璇和萧王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揽月阁阁主石玉玦走了过来。
石玉玦不得不打断两人，神色凝重地对白璇道：“白三小姐，不知可否移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聊一聊？”
“好。”白璇回过头来，对龙刹吩咐道，“看好你家王爷。”
“是，主子。”龙刹欣然应道。
白璇和揽月阁已经有了太多次生意，她现在是月付，每个月都是大笔的金银送入揽月阁，几乎明月和清风两大酒楼的所有进项，都被白璇拿去揽月阁买消息了。
可以说，白璇为了得到揽月阁的消息，豪掷金银，丝毫也不带心疼的。
所以，如今揽月阁出事，石玉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璇。
高大的男子站在白璇面前，愁眉紧锁，一阵犹豫，毕竟是求人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开口。
眼见白璇目光锐利盯着自己，石玉玦也就不磨叽了，开门见山地说道：“白三小姐，有人不想让揽月阁活下去了。”
“谁？”白璇语气轻浅，神色淡淡地问道。
石玉玦注意到，白璇眼里没有丝毫惊讶，好似他所说关系揽月阁存亡之事，对白璇来说丝毫不重要一般。
可白璇的大部分消息，又都是来自于揽月阁，尤其是关于魏国和其他国家的消息。
白璇不可能不关心揽月阁的存亡，所以，她之所以不惊讶，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魏国人。”石玉玦目光定定地看着白璇，看着这位在大周迅速崛起，深得大周皇帝信任，如今更是在大周一手遮天的传奇女子。
“魏国人做了些什么？”白璇淡然问道。
“他们最近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屡屡破坏我们的消息通道，还阻挠破坏我们的生意，甚至杀害我们的重要联络人员，毁坏我们的据点，且他们还在变本加厉，看样子，是要灭了揽月阁。”
白璇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开口问道：“那石阁主来找我，是为了？”
“白三小姐，求你救救揽月阁。”石玉玦朝着白璇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救不了揽月阁。”白璇轻轻回了一句。
“白三小姐不肯出手？”石玉玦面色一颓，哑声问道。
白璇神色清冷，淡然镇定道：“能救揽月阁的，只有大周。”
石玉玦不由眼前一亮，目光炯炯看着白璇：“白三小姐的意思是？”
第421章
永宁宫的阴霾
白璇没有直接回答石玉玦的话，眸光轻抬，淡声开口：“揽月阁现在的情况，想必阁主比我更清楚，入不敷出，维系艰难，因为种种原因，甚至不得不关闭某些据点，如今更是遭到魏国的全力打压和迫害，生死存亡之际，想要拯救揽月阁，并非易事。”
白璇和揽月阁合作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客户。
为了满足白璇的消息需求，揽月阁内部也是各种人脉调动，费了不小的力气。
若是没有魏国干扰，揽月阁或许还能好好地存续下去。
如今魏国插手，揽月阁举步维艰。
石玉玦听着白璇的话，不禁苦笑一声，坦然开口：“白三小姐说的没错，揽月阁如今命运攸关之际，恳请白三小姐救救揽月阁。”
白璇既然已经提到了大周，就不会对揽月阁见死不救，关键就看怎么个救法了。
“揽月阁如今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资助，更需要一股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这不是我白璇个人能够支撑的。”
石玉玦抬眸看着白璇，神色恭敬道：“愿闻白三小姐高见。”
见石玉玦如此爽快，白璇也就直言不讳道：“如果揽月阁愿意归附大周，成为专门为大周服务的情报消息网，我才能出手，我白璇手上是有权，但这权利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而是为整个大周服务的。
“揽月阁归附大周，不但会得到大周各地方势力的支持和保护，其耗费之处，也会有大周国库支撑，如此一来，揽月阁不但能够对抗魏国，还能反咬魏国一口，将魏国暗藏的势力清除干净。”
“还是白三小姐想得周到。”石玉玦不无佩服地看着白璇，只是眉宇之间依然显出几分犹豫，“但我有些担心……”
“石阁主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白璇眼看石玉玦踌躇起来，不禁问道。
“若是揽月阁只专门为大周朝堂服务，不对外出卖情报消息，要维系揽月阁的开销，恐怕需要一笔巨大的财富，大周皇帝不一定会同意。”
揽月阁的摊子铺得挺大的，所以如今被魏国逮住，才会四处不能兼顾，危机重重。
白璇顿了一下，淡声开口：“我点头了，陛下就会同意。”
石玉玦不由挺直脊背，对着白璇慨然拱手道：“白三小姐有如此自信，能够说服大周皇帝，石某自当奉上揽月阁。”
白璇点了点头，目光深了几分，看着石玉玦：“石阁主也要明白，归附大周之后的揽月阁，肯定是和以前有区别的。
“无论是从管理上来说，还是从整个运转上来说，都会有所差别，毕竟，一个是正规的国家情报网，一个是靠出卖消息为主的江湖组织，两者之间定位大不相同。
“大周接收揽月阁后，定会对揽月阁进行改革，如果石阁主希望揽月阁原封不动，如同现在一般毫无变化，此事便促不成了。”
话落，空气中一片寂静，秋风呼呼，从山林间呼啸而过，地上落叶枯黄，在脚边盘旋飞舞。
石玉玦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只想着拯救揽月阁，别的问题还没想太多。
不过，白三小姐对他如此坦然，一开始就事先告知日后揽月阁的变化，而不是先把揽月阁弄到手以后再肆意改革，已经让他很是动容。
他相信揽月阁在白三小姐手中只会变得更好，而不会走向下坡。
石玉玦坦然道：“石某人没有意见，石某人唯一想的，便是保护揽月阁。”
白璇微微一笑：“若是石阁主同意的话，那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白三小姐爽快，石某无话可说，全凭白三小姐做主。”
两人最终达成一致，但谁也没有离开，四目相对，白璇目光犀利看着对面男子。
“其实，我一直在想，魏国难道没有人提出过收服揽月阁吗？”
“白三小姐果然聪慧。”石玉玦满眼佩服地看着白璇，“魏国的宣王魏瀚曾经托人找过我，说是想要收服揽月阁，只是我没有同意。”
白璇眸光轻抬，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眸闪烁着冰雪般的晶光。
“石阁主为何不同意？”
“石某是大周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周，先祖石开山曾追随大周高祖帝一起打过江山，功成名就之后退隐江湖，揽月阁乃是先祖所建，一直传到石某人手上，揽月阁的根在大周，魂也在大周，石某断没有弃大周而去投奔魏国的道理。”
石玉玦说着，神色动容，一片慷慨激昂。
“原来石阁主是石开山石大人的后人，果然高义。”
白璇直起身子，对着石玉玦拱了拱手，石玉玦忙躬身回礼。
揽月阁的事情，就这么谈妥了。
其间各种细节，只等白璇回了上京，石玉玦拿来揽月阁详细资料，两人再做深入讨论。
要让大周皇帝出手，要用大周国库的银子收养一个江湖组织，也需要周到的意见和策划。
揽月阁归附大周之后，该改进的地方，也得提出来，进行整改。
一个靠着在江湖上出卖消息为主的组织，要转变为真正为国家服务的情报组织，还是有很多事情要着手去做。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上京，白府门口，来来往往见白璇的人络绎不绝。
白璇却在进入上京城后，第一时间进了宫，径直去了太后所在的永宁宫。
深秋的永宁宫显得格外萧条，一棵老树枝头的树叶已经落光了，只有几片还顽强地挂在树上，随时都会被风卷走，落下，零落成泥。
永宁宫的气氛明显比以前沉重了许多，九皇子溺水被人救起之后，至今昏迷不醒，让整个永宁宫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虞妃终日守在儿子床前，无声，却泪流满面。
太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白发苍苍，装束略显凌乱，整个人也显得毫无精神。
太后自从被皇后夺了后宫大权，一直韬光养晦，蜗居永宁宫中，直到九皇子齐楚翊降生，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九皇子身上。
她想着将九皇子培养成将来的太子，以成为自己和虞妃的依靠。
没想到刚满四岁的九皇子，竟然被人推落了水。
白璇进入永宁宫大殿的时候，首先看到殿中前来看望自己皇子的皇帝。
见到白璇的刹那，皇帝脸上神情一松，下一瞬，又紧绷起来。
或许，让白璇成为小九的老师，让小九年纪轻轻就卷入朝堂之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白璇见到昏迷不醒的小九，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第422章
臣弟有罪，请皇兄治罪
白璇步履如风，到了皇帝面前，却是镇定地站住，神色平静地朝着皇帝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神色微沉，目光深邃看着白璇，见着她脸上并无急色，甚至没有一丝担忧，不禁觉得她强大得有些冷漠。
白璇是他见过真正能将心中情绪隐藏至深，丝毫不显露的人。
她如此看重小九，小九可以说是她日后前行之路上能否顺利走下去的关键，小九出事，她不可能不担心，可她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免礼。”皇帝轻轻收回视线，淡声道，“去看看小九吧。”
“是。”白璇应了一声，抬腿走向大殿内侧九皇子休息的地方。
“你还来做什么？”白璇还没见到里面人，一道苍老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璇只听声音，就已经辨别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这座永宁宫的主人，九皇子的祖母，大周太后。
“来看九皇子殿下。”白璇声音平静地回了一句，脚步并未停止。
她径直走到九皇子床边，只见十七王爷正坐在床沿为九皇子诊断，九皇子睡颜安静地躺在床上，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白璇静静注视着九皇子的脸，眼尖地注意到他睫羽轻颤了一下。
十七王爷微微抬头，看了白璇一眼，白璇便立在一旁，等待着十七王爷诊脉。
太后目光冰冷盯着白璇，尖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白璇！九皇子如今昏迷不醒，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将他推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却又没能好好保护他。”
白璇没吭声，只当太后是在自言自语。
太后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嘶吼道：“哀家跟你说话，你竟敢不理？”
白璇回过眸来，冷眸的眸光一片森寒：“太后的意思是说，我到永宁宫来保护九皇子吗？”
九皇子但凡是在永宁宫外，但凡是出了皇宫，甚至是在皇宫别处出了事，白璇都认为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九皇子是在永宁宫出的事，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在太后亲自选出的贴身伺候九皇子的人手上出的事，白璇认为这盆脏水泼不到她身上来。
“白璇，若不是你风头太盛，做事太过猖狂，导致有人将矛头转移到小九身上，他何至于被人推下湖中，昏迷不醒？”
太后如同一头狂怒的老狮子，暴躁地敲击着桌面，满目怒容盯着白璇。
她当初就不该让白璇做小九的师父，不该让小九过早地卷入权势争斗之中。
“母后，不关璇儿的事，璇儿临走之前，已经嘱咐儿臣，要儿臣务必好好照顾小九，并派人好好保护小九，谁知道动手之人，竟是母后宫中之人，让人防不胜防，这事儿说什么也怪不到璇儿头上，您要怪就怪儿臣。”
十七王爷面色苍白，见着白璇的那一刻，眼眶微微发红。
他看着眼前女子，哑声道：“璇儿，是我没保护好小九。”
“敌人居心叵测，防不胜防。”白璇淡声道。
在来的路上，白璇已经了解了九皇子落水的经过，这是太后宫中负责伺候九皇子的人干的。
如果这人真要动手，从九皇子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天，都有机会，谁又能防备得了？
只是，到底谁是幕后黑手，有必要好好地查一查。
白璇无视太后杀人般的眼神，径直看着十七王爷：“九皇子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十七王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抬起眼眸，镇定地看着白璇，一双黑眸幽深如墨。
“还不清楚。”他轻启嘴唇道。
十七王爷的眼神极为微妙，他轻轻瞟了一眼旁边太后和虞妃，转向白璇之时，又全然换了另一副神色。
白璇顿时就明白了，九皇子已经没事了。
可十七王爷没告诉太后和虞妃……
白璇面上神色不变，抬眸看着十七王爷：“那眼下要怎么办才好？”
十七王爷见白璇会意，不禁轻叹口气：“小九溺水一直未醒，情况危急，需立即送往药王谷进行医治，否则性命垂危，活不了多久。”
白璇明白了，十七王爷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九皇子送离皇宫，送到药王谷去。
眼下这么做，倒不失为一个保护九皇子的绝佳办法。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神秘莫测的药王谷了。
“那就赶紧把九皇子送往药王谷吧。”白璇接过十七王爷的话，不动声色地说道。
“谁敢送走我的小九？”
太后拄着拐杖扑了过来，拐杖重重落地，发出笃笃的响声。
整个大殿里顿时一静，众人不禁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太后目光阴沉盯着十七王爷，砸着拐杖说道：“你是药王谷老医仙的亲传弟子，一定能治好小九，哀家要你现在就治好小九。”
小九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命！
要是小九被带走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她这些年所有的期盼，就全部化为了一团泡影。
十七王爷回眸看着太后，语重心长地道：“母后，这里没有足够的药材，环境也不适合小九恢复，小九落水的时候，脑子受到了损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需要儿臣带他到药王谷进行治疗。”
“你说什么？”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语气尖锐地说道，“你说谁的脑子出了问题？小九可是未来的储君，是大周未来的继位者，他脑子怎么能出问题？”
十七王爷语气平静地说道：“小九脑子的确出了问题，需要治疗。”
“传朕旨意，立即把小九送到药王谷进行治疗。”
外殿皇帝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这会儿听到争执直接走了进来，下达旨意。
“父皇，让儿臣陪小九去吧。”
敏元公主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他身后跟着一起前来的卷柏。
敏元公主的目光首先落到白璇身上，白璇姐姐终于平安回来了。
“好，就由你带小九去药王谷。”皇帝默了一下，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敏元最近因为魏国提出让她联姻之事，一直困扰，以为自己引起了两国之间的矛盾，闷闷不乐，让她去药王谷待一阵，散散心也好。
皇帝目光轻抬，看向敏元公主身后，只见老十七的师弟卷柏年轻却显得沉稳，不禁微微放下心来。
卷柏上前一步，看着沉睡中的九皇子道：“师兄，上京城还需要你，就由我送九殿下去药王谷吧，师父已经在谷中等着了。”
“好。”十七王爷应声道。
皇帝已经下了旨，太后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九皇子被从永宁宫中强行带走。
众人散去，皇帝让人叫了白璇和十七王爷，到御书房叙话。
御书房里一片沉静，皇帝还未开口，十七王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弟有罪，还请皇兄治罪。”
第423章
陛下的儿子，天生就没有选择
皇帝心脏咕咚咕咚跳了两下，又逐渐平静下来。
或许是白璇平日里给他的震惊不少，此时，他镇定下来之后，脸上神情显得格外的平静。
“说吧，你有何罪？”
皇帝抬眸瞥了老十七一眼，端起鲁公公刚奉上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十七王爷跪直身子，神情肃穆地说道：“启禀皇兄，小九落水不假，但……但其实没昏迷，小九之所以一直未醒来，是因为臣弟给他吃了一颗药王谷的安歇丸，一直在睡觉。”
皇帝：……
一直在睡觉？
他手上茶杯微微一顿，冷不丁看着十七王爷：“你的意思是说，你骗了朕，犯了欺君之罪？”
“是。”十七王爷点头。
要是严格意义来讲，他不仅犯了欺君之罪，还犯有欺骗太后，欺骗虞妃之罪。
“放肆！”皇帝轻斥一声，目光沉沉看着十七王爷，“九皇子分明就是昏迷了，朕见得真真切切，你敢说他没昏迷？”
十七王爷眉头轻蹙：“皇兄，这……”
“陛下圣明。”白璇轻轻打断十七王爷，接过皇帝的话道，“正如陛下所见，九殿下落水，昏迷不醒，如今已送往药王谷医治。”
皇帝轻轻用杯盖撇开茶水浮沫，目光深邃看向白璇：“嗯，正是如此。”
还是这丫头机灵，既然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就不可更改。
让他们都知道九皇子昏迷，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十七王爷顿时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不禁挺直脊背拱手道：“皇兄放心，师父医术高明，定会治好小九。”
齐曜突然之间有些发愣，神色奇怪地看着高位上皇兄，只觉得皇兄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皇兄，敏感，多疑，不信任人，现在却是这般信任他和璇儿，甚至没多问其中缘由。
“小九虽然送走了，但小九究竟为何会出事，又究竟是谁做的，还需得严厉地查一查。”
说着，皇帝语气沉了下来。
他转眸看向白璇，神色微冷：“白璇，小九出事，你可知罪？”
白璇立在大殿之中，语气平静地开口：“臣有何罪？”
“若不是你成为皇子师，小九也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更不会小小年纪就出事，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皇帝目光幽深看着白璇，问出这样的话，眼里却没有丝毫责备。
他只是，想看看白璇到底是何态度，想看看白璇经历此事，一路往前的决心是否还有？
白璇没有立即开口，十七王爷忍不住回道：“皇兄，这不关璇儿的事，璇儿离开上京之时，已经郑重嘱咐过臣弟，要臣弟务必保护好小九，是臣弟的疏忽。”
他千防万防，小心再小心，可没想到害小九落水之人，竟然是一直在小九身边伺候，从小九出生起就一直照顾着小九的安嬷嬷。
“没让你说话。”皇帝冷冷一句话，将十七王爷顶了回去。
“白璇，朕在问你。”
皇帝目光沉沉盯着沉默的女子，一双墨黑的眼里深不可测。
“是，我有责任。”白璇轻轻抬眸，目光带笑看着皇帝，“我最大的责任，就是不该出现在大周，不该认识陛下，不该认识陛下身边这些金贵的人……”
皇帝不禁嘴角抽了抽，眸光微眯起来：“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臣何错之有？”
白璇定定站在原地，腰板挺直，脸上神色一片冰冷。
皇帝手握住茶杯，神色犀利地问道：“难道小九不是因你而出事？”
白璇冷笑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小九是因为是陛下的儿子，是大周的皇子，是大周未来有可能继位的储君而出事，如果非要追究责任，陛下当排在第一位。”
大殿里一片寂静，鲁公公哪怕守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声音，也不禁汗流浃背。
也只有白三小姐，才敢在陛下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可他没听到陛下的斥责，也没听到摔桌子，或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御书房里，皇帝嘴角止不住抽了抽，可是脸上神色异常平静。
白璇的内心果然通透，果然强大！
她不会因为小九出事，就陷入无端的自责，更不会止步不前，这让他很佩服。
“说下去。”皇帝声音微哑，脸上神情一片严肃。
白璇微微看了皇帝一眼，如同江河直下：“身为陛下的儿子，皇子们天生就没有选择，天生就注定了危机重重，小九不被我选中，不被我看重，就不会出事了吗？
“那如此，臣敢问陛下，在小九之前，陛下的儿子当中，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为何尽皆在不同的年纪夭折，而唯一活着的六皇子却一直卧病在床？
“他们都没有认识过我白璇，和我白璇也没有过任何交集，可他们能够幸免于难吗？他们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吗？不能！
“他们为何会有这样悲惨的下场和命运？皆因为他们是陛下的儿子。”
白璇一番话，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犀利，比之当初判断大皇子心狠手辣，二皇子乃是凤家傀儡还要犀利。
皇帝面色苍白盯着眼前女子，久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白璇查过这几个皇子的相关事情，他们不同于那些胎死腹中的皇子。
他们每人都是被生母拼死保护，拼了命生下来的，可他们依然没能逃过悲惨的下场。
身在皇家，谁又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皇子的命运，并不是他们想选择，就能够选择的。
别说九皇子是陛下最喜爱的儿子了，就是他被太后养在身边，就已足以让人盯上他。
有没有白璇，九皇子都会出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今正是皇子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九皇子不出事才怪。
白璇临走之前，不但嘱咐了十七王爷，还暗中吩咐过新任禁军统领罗禹，一旦九皇子出了永宁宫，就要好好保护，绝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可谁知道，就在太后宫中，九皇子身边贴身伺候多年之人出了问题。
这很显然，是很多年前，就埋下了祸根！
第424章
慕容月杀是最优异的皇子
皇帝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白璇言语犀利，可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首先就要追他这个皇帝的责。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皇帝轻轻说了一句。
白璇的态度他已经明白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她一往直前的决心。
“臣明白。”白璇语气和缓下来，“臣只是想告诉陛下，臣永远不会受挫，也没有人能阻挡得住臣强盛大周之心。”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赞赏地看着白璇，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帝顿了一下，轻轻开口，“朕慢慢老了，身体日渐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除了高祖帝，大周的皇帝寿数都不长，大多五十多岁就不行了，他早已过不惑之年，时时感觉自己就快不行了。
白璇志向高远，但若是没有一个信任和重用她的人，只怕也是步履维艰。
“皇兄不会。”十七王爷忍不住插了句嘴，“只要皇兄克服心魔，好好调理身体，不会有事。”
“心魔朕倒是没有，唯有些遗憾罢了。”皇帝轻描淡写道。
十七王爷连声道：“皇兄，您只是太操劳了，又为心结所累，只要您心结解开，心情自然宽松，身体自然就会好。”
皇帝摆了摆手，抬眸看着白璇：“朕是担心，在朕之后，万一有朝一日，小九当真出事，大周的下一位皇帝，谁又敢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和重用你？”
白璇抬眸看着高位上之人，说到底，皇帝最牵挂的还是大周。
他或许曾经做过一些昏庸之事，但如今听信她的良言，已经将大周的局面基本扳正。
国舅势力虽然还残余朝中，但有魏国公出马，不出一年，定能将之剔除。
白璇淡淡一笑，理智地回道：“君若用臣，臣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终其一生为君效忠，君若不用，臣便闲云野鹤，逍遥一生，天下之大，总有我白璇的去处。”
白璇并不会告诉皇帝，若她当真遇到昏君当道，她有一百种方法将昏君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并将自己看重之人推上去。
她为的是大周，为的是国家，而不是某个人……
当然了，伴君如伴虎，皇帝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白璇还是清楚的。
“你倒是想得开。”皇帝抬眸瞥了白璇一眼，目光幽深又柔软。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白璇慨然道：“尽人事，听天命，臣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便不会后悔。”
皇帝静默半晌，开口道：“白璇，你觉得小九这次出事，是谁做的？”
皇帝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最终的答案，无非就是那么简单。
上京城谁会想害小九？当然还是他的儿子们。
如白璇所说，他其他的皇子已经夭折的夭折，病弱的病弱，如今，也就只有老二和老三活蹦乱跳了。
老二身为中宫皇后嫡子，如今正在势头上，老三则已经闭门谢客大半年时间，会是谁呢？
可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是血淋淋的残酷的事实。
白璇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的话，静默一阵，面容冷静地开口：“陛下，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臣以为，小九在这个节点出事，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子之争这么简单了。”
“那你觉得是怎样？”皇帝眸光一沉，目光紧紧盯着白璇。
“臣觉得，这里面有魏国势力的插手，其目的意在搅乱我大周朝堂，具体是怎样的，臣要在审问过照顾九殿下的那位安嬷嬷之后才知道。”
白璇早就已经警告过二皇子，只要不动九皇子，一切便相安无事。
二皇子不太可能这么早就动手害九皇子。
至于三皇子，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怕是没那么大的胆量。
皇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道：“好，此事就全权交给你调查。”
“三日之内，臣定给陛下一个交代。”白璇神色肃然道。
十七王爷不禁看向白璇，轻声提醒：“璇儿，三日时间未免太紧？”
“不紧。”白璇已经有了大体思路，若是三日之内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更多的时间，怕也没有结果。
“好，那朕就给你三日时间。”话落，皇帝转而看向白璇，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你此次前往龙脊山，事情可是办成了？”
“办成了，虽然与陛下商议的有所不同，但最终走向不变，魏冥和魏瀚未能截杀邪医，反被慕容月杀灭了擅自进入我大周龙脊山的五千飞龙勇士，萧王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
“你确定？”皇帝眉梢微挑，看向白璇，“是慕容月杀灭了魏国的五千飞龙勇士？”
皇帝早就听说过魏国飞龙勇士，是魏国将士之中百里挑一，勇猛无敌的，慕容月杀竟然把他们给杀了？
“千真万确。”白璇语气郑重地说道。
“那他现在人呢？”
“魏国飞龙勇士被灭，皇叔魏冥和宣王魏瀚之间必然生出矛盾，臣临时决定，让慕容月杀前往魏国，设法离间两人，引起魏国内乱。”
“慕容月杀能够堪当如此大任？”皇帝满脸怀疑地看着白璇，不敢置信地开口。
当初白璇提出让慕容月杀去魏国境内行事，他就觉得心里直打鼓。
如今，白璇又让慕容月杀去魏国离间魏冥和魏瀚，真是让他大为意外。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璇竟敢把此等大事交给性情不定的慕容月杀了？
白璇神色不变，严肃地说道：“陛下，恕臣直言，慕容月杀是陛下所有皇子之中最优异，最有可塑性的一个。”
皇帝不禁愣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他实在没想到，白璇对慕容月杀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皇帝目光深邃盯着白璇，质疑道：“你未免太高看他了。”
“是陛下太小看他了。”白璇目光与皇帝对视，镇定无比地说道，“慕容月杀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不成功的。”
“他一直想杀萧王，就没有成功。”皇帝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杀萧王。”白璇神色清冷，淡然回道。
皇帝：……
他还是不信，他清楚慕容月杀是什么样的德性，根本就不堪大任！
不愿再多说起慕容月杀，皇帝不禁转移了个话题：“对了，萧王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怎么没进宫来见朕？”
“回上京。”白璇声音冰冷，回了三个字，上京城会对九皇子动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白璇就是一个一个地揪，也能够揪出来。
白璇和萧王即刻赶回上京，绿盎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说是门主命令，让她路上照顾白三小姐，还说门主完成任务后会直接回上京，让绿盎在上京城等他。
白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绿盎一起，因为萧王身体原因，他们一路上乘坐的马车。
白璇和萧王共乘一辆马车，马车辚辚，朝着西边大周的上京城驶去。
深秋的景色格外迷人，红叶遍布，落叶纷飞，四处田野里洋溢着秋收的喜悦，行路人却马不停蹄，无心赏景。
一路上白璇面不改色，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沉思的时候居多。
马车往前行驶的时候，一抹鲜亮的绿色在白璇和萧王马车外面徘徊。
“璇儿，这位揽月阁阁主好像有事情找你？”萧王的目光轻轻从窗外收回，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
“嗯。”白璇淡淡点了点头，石玉玦亲自来送消息，到现在还没走，肯定是有事。
只是，他没开口，白璇也就没必要问。
石玉玦要是想说，自然会说。
萧王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调节着车厢内气氛：“莫不是你没付他消息的赎金？”
白璇察觉到萧王语气的变化，不禁微微睁开眼眸，看向眼前男人：“付了。”
“那我猜……嗯……”萧王话未说完，喉咙被什么咬了一下，抬眸之间，只见眼前女子搂着自己脖子，亲了上来。
“璇儿……”萧王猝不及防被按在车厢上，喘着粗气，干瞪着眼睛看向眼前女子，正要说什么，嘴唇又被堵住了。
他现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女子对自己……嗯……为所欲为……
萧王一阵哭笑不得，嘴里呜呜咽咽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双眼睛里满是无奈：“璇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欺负我？”
萧王语气之中满是控诉，就像是一只不满抗议的小兽，但是没什么用。
白璇一意孤行，将他吻得满面通红，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这才微微松开。
她双眸盯着眼前男人，霸道强势地说道：“王爷好好休养便是，不要乱担心，也不要随便乱调节气氛，不然……”
“不然什么？”萧王红着脸问道。
“不然就像刚才这样。”白璇轻轻勾着男人下巴，好似随时都会将他再次扑倒。
“……”萧王瞪了瞪眼睛，一时没找到用什么词儿来回白璇。
等着啊！璇儿给他等着，两年后……
哼！
外面马车忽然停了，绿盎前来提醒，说是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
萧王本想说自己行动不便，就在车上，不下去了。
白璇拦腰抱起萧王，直接抱下了马车，龙刹已经在外面放好了轮椅。
萧王极力保持镇定，极力不去看众人表情，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吧，他承认，其实这种被璇儿当作废物般照顾的感觉还不错……
白璇拿了一羊皮袋水来，喂萧王喝了一大口，就在白璇和萧王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揽月阁阁主石玉玦走了过来。
石玉玦不得不打断两人，神色凝重地对白璇道：“白三小姐，不知可否移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聊一聊？”
“好。”白璇回过头来，对龙刹吩咐道，“看好你家王爷。”
“是，主子。”龙刹欣然应道。
白璇和揽月阁已经有了太多次生意，她现在是月付，每个月都是大笔的金银送入揽月阁，几乎明月和清风两大酒楼的所有进项，都被白璇拿去揽月阁买消息了。
可以说，白璇为了得到揽月阁的消息，豪掷金银，丝毫也不带心疼的。
所以，如今揽月阁出事，石玉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璇。
高大的男子站在白璇面前，愁眉紧锁，一阵犹豫，毕竟是求人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开口。
眼见白璇目光锐利盯着自己，石玉玦也就不磨叽了，开门见山地说道：“白三小姐，有人不想让揽月阁活下去了。”
“谁？”白璇语气轻浅，神色淡淡地问道。
石玉玦注意到，白璇眼里没有丝毫惊讶，好似他所说关系揽月阁存亡之事，对白璇来说丝毫不重要一般。
可白璇的大部分消息，又都是来自于揽月阁，尤其是关于魏国和其他国家的消息。
白璇不可能不关心揽月阁的存亡，所以，她之所以不惊讶，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魏国人。”石玉玦目光定定地看着白璇，看着这位在大周迅速崛起，深得大周皇帝信任，如今更是在大周一手遮天的传奇女子。
“魏国人做了些什么？”白璇淡然问道。
“他们最近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屡屡破坏我们的消息通道，还阻挠破坏我们的生意，甚至杀害我们的重要联络人员，毁坏我们的据点，且他们还在变本加厉，看样子，是要灭了揽月阁。”
白璇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开口问道：“那石阁主来找我，是为了？”
“白三小姐，求你救救揽月阁。”石玉玦朝着白璇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救不了揽月阁。”白璇轻轻回了一句。
“白三小姐不肯出手？”石玉玦面色一颓，哑声问道。
白璇神色清冷，淡然镇定道：“能救揽月阁的，只有大周。”
石玉玦不由眼前一亮，目光炯炯看着白璇：“白三小姐的意思是？”
第421章
永宁宫的阴霾
白璇没有直接回答石玉玦的话，眸光轻抬，淡声开口：“揽月阁现在的情况，想必阁主比我更清楚，入不敷出，维系艰难，因为种种原因，甚至不得不关闭某些据点，如今更是遭到魏国的全力打压和迫害，生死存亡之际，想要拯救揽月阁，并非易事。”
白璇和揽月阁合作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客户。
为了满足白璇的消息需求，揽月阁内部也是各种人脉调动，费了不小的力气。
若是没有魏国干扰，揽月阁或许还能好好地存续下去。
如今魏国插手，揽月阁举步维艰。
石玉玦听着白璇的话，不禁苦笑一声，坦然开口：“白三小姐说的没错，揽月阁如今命运攸关之际，恳请白三小姐救救揽月阁。”
白璇既然已经提到了大周，就不会对揽月阁见死不救，关键就看怎么个救法了。
“揽月阁如今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资助，更需要一股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这不是我白璇个人能够支撑的。”
石玉玦抬眸看着白璇，神色恭敬道：“愿闻白三小姐高见。”
见石玉玦如此爽快，白璇也就直言不讳道：“如果揽月阁愿意归附大周，成为专门为大周服务的情报消息网，我才能出手，我白璇手上是有权，但这权利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而是为整个大周服务的。
“揽月阁归附大周，不但会得到大周各地方势力的支持和保护，其耗费之处，也会有大周国库支撑，如此一来，揽月阁不但能够对抗魏国，还能反咬魏国一口，将魏国暗藏的势力清除干净。”
“还是白三小姐想得周到。”石玉玦不无佩服地看着白璇，只是眉宇之间依然显出几分犹豫，“但我有些担心……”
“石阁主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白璇眼看石玉玦踌躇起来，不禁问道。
“若是揽月阁只专门为大周朝堂服务，不对外出卖情报消息，要维系揽月阁的开销，恐怕需要一笔巨大的财富，大周皇帝不一定会同意。”
揽月阁的摊子铺得挺大的，所以如今被魏国逮住，才会四处不能兼顾，危机重重。
白璇顿了一下，淡声开口：“我点头了，陛下就会同意。”
石玉玦不由挺直脊背，对着白璇慨然拱手道：“白三小姐有如此自信，能够说服大周皇帝，石某自当奉上揽月阁。”
白璇点了点头，目光深了几分，看着石玉玦：“石阁主也要明白，归附大周之后的揽月阁，肯定是和以前有区别的。
“无论是从管理上来说，还是从整个运转上来说，都会有所差别，毕竟，一个是正规的国家情报网，一个是靠出卖消息为主的江湖组织，两者之间定位大不相同。
“大周接收揽月阁后，定会对揽月阁进行改革，如果石阁主希望揽月阁原封不动，如同现在一般毫无变化，此事便促不成了。”
话落，空气中一片寂静，秋风呼呼，从山林间呼啸而过，地上落叶枯黄，在脚边盘旋飞舞。
石玉玦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只想着拯救揽月阁，别的问题还没想太多。
不过，白三小姐对他如此坦然，一开始就事先告知日后揽月阁的变化，而不是先把揽月阁弄到手以后再肆意改革，已经让他很是动容。
他相信揽月阁在白三小姐手中只会变得更好，而不会走向下坡。
石玉玦坦然道：“石某人没有意见，石某人唯一想的，便是保护揽月阁。”
白璇微微一笑：“若是石阁主同意的话，那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白三小姐爽快，石某无话可说，全凭白三小姐做主。”
两人最终达成一致，但谁也没有离开，四目相对，白璇目光犀利看着对面男子。
“其实，我一直在想，魏国难道没有人提出过收服揽月阁吗？”
“白三小姐果然聪慧。”石玉玦满眼佩服地看着白璇，“魏国的宣王魏瀚曾经托人找过我，说是想要收服揽月阁，只是我没有同意。”
白璇眸光轻抬，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眸闪烁着冰雪般的晶光。
“石阁主为何不同意？”
“石某是大周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周，先祖石开山曾追随大周高祖帝一起打过江山，功成名就之后退隐江湖，揽月阁乃是先祖所建，一直传到石某人手上，揽月阁的根在大周，魂也在大周，石某断没有弃大周而去投奔魏国的道理。”
石玉玦说着，神色动容，一片慷慨激昂。
“原来石阁主是石开山石大人的后人，果然高义。”
白璇直起身子，对着石玉玦拱了拱手，石玉玦忙躬身回礼。
揽月阁的事情，就这么谈妥了。
其间各种细节，只等白璇回了上京，石玉玦拿来揽月阁详细资料，两人再做深入讨论。
要让大周皇帝出手，要用大周国库的银子收养一个江湖组织，也需要周到的意见和策划。
揽月阁归附大周之后，该改进的地方，也得提出来，进行整改。
一个靠着在江湖上出卖消息为主的组织，要转变为真正为国家服务的情报组织，还是有很多事情要着手去做。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上京，白府门口，来来往往见白璇的人络绎不绝。
白璇却在进入上京城后，第一时间进了宫，径直去了太后所在的永宁宫。
深秋的永宁宫显得格外萧条，一棵老树枝头的树叶已经落光了，只有几片还顽强地挂在树上，随时都会被风卷走，落下，零落成泥。
永宁宫的气氛明显比以前沉重了许多，九皇子溺水被人救起之后，至今昏迷不醒，让整个永宁宫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虞妃终日守在儿子床前，无声，却泪流满面。
太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白发苍苍，装束略显凌乱，整个人也显得毫无精神。
太后自从被皇后夺了后宫大权，一直韬光养晦，蜗居永宁宫中，直到九皇子齐楚翊降生，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九皇子身上。
她想着将九皇子培养成将来的太子，以成为自己和虞妃的依靠。
没想到刚满四岁的九皇子，竟然被人推落了水。
白璇进入永宁宫大殿的时候，首先看到殿中前来看望自己皇子的皇帝。
见到白璇的刹那，皇帝脸上神情一松，下一瞬，又紧绷起来。
或许，让白璇成为小九的老师，让小九年纪轻轻就卷入朝堂之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白璇见到昏迷不醒的小九，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第422章
臣弟有罪，请皇兄治罪
白璇步履如风，到了皇帝面前，却是镇定地站住，神色平静地朝着皇帝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神色微沉，目光深邃看着白璇，见着她脸上并无急色，甚至没有一丝担忧，不禁觉得她强大得有些冷漠。
白璇是他见过真正能将心中情绪隐藏至深，丝毫不显露的人。
她如此看重小九，小九可以说是她日后前行之路上能否顺利走下去的关键，小九出事，她不可能不担心，可她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免礼。”皇帝轻轻收回视线，淡声道，“去看看小九吧。”
“是。”白璇应了一声，抬腿走向大殿内侧九皇子休息的地方。
“你还来做什么？”白璇还没见到里面人，一道苍老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璇只听声音，就已经辨别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这座永宁宫的主人，九皇子的祖母，大周太后。
“来看九皇子殿下。”白璇声音平静地回了一句，脚步并未停止。
她径直走到九皇子床边，只见十七王爷正坐在床沿为九皇子诊断，九皇子睡颜安静地躺在床上，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白璇静静注视着九皇子的脸，眼尖地注意到他睫羽轻颤了一下。
十七王爷微微抬头，看了白璇一眼，白璇便立在一旁，等待着十七王爷诊脉。
太后目光冰冷盯着白璇，尖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白璇！九皇子如今昏迷不醒，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将他推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却又没能好好保护他。”
白璇没吭声，只当太后是在自言自语。
太后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嘶吼道：“哀家跟你说话，你竟敢不理？”
白璇回过眸来，冷眸的眸光一片森寒：“太后的意思是说，我到永宁宫来保护九皇子吗？”
九皇子但凡是在永宁宫外，但凡是出了皇宫，甚至是在皇宫别处出了事，白璇都认为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九皇子是在永宁宫出的事，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在太后亲自选出的贴身伺候九皇子的人手上出的事，白璇认为这盆脏水泼不到她身上来。
“白璇，若不是你风头太盛，做事太过猖狂，导致有人将矛头转移到小九身上，他何至于被人推下湖中，昏迷不醒？”
太后如同一头狂怒的老狮子，暴躁地敲击着桌面，满目怒容盯着白璇。
她当初就不该让白璇做小九的师父，不该让小九过早地卷入权势争斗之中。
“母后，不关璇儿的事，璇儿临走之前，已经嘱咐儿臣，要儿臣务必好好照顾小九，并派人好好保护小九，谁知道动手之人，竟是母后宫中之人，让人防不胜防，这事儿说什么也怪不到璇儿头上，您要怪就怪儿臣。”
十七王爷面色苍白，见着白璇的那一刻，眼眶微微发红。
他看着眼前女子，哑声道：“璇儿，是我没保护好小九。”
“敌人居心叵测，防不胜防。”白璇淡声道。
在来的路上，白璇已经了解了九皇子落水的经过，这是太后宫中负责伺候九皇子的人干的。
如果这人真要动手，从九皇子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天，都有机会，谁又能防备得了？
只是，到底谁是幕后黑手，有必要好好地查一查。
白璇无视太后杀人般的眼神，径直看着十七王爷：“九皇子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十七王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抬起眼眸，镇定地看着白璇，一双黑眸幽深如墨。
“还不清楚。”他轻启嘴唇道。
十七王爷的眼神极为微妙，他轻轻瞟了一眼旁边太后和虞妃，转向白璇之时，又全然换了另一副神色。
白璇顿时就明白了，九皇子已经没事了。
可十七王爷没告诉太后和虞妃……
白璇面上神色不变，抬眸看着十七王爷：“那眼下要怎么办才好？”
十七王爷见白璇会意，不禁轻叹口气：“小九溺水一直未醒，情况危急，需立即送往药王谷进行医治，否则性命垂危，活不了多久。”
白璇明白了，十七王爷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九皇子送离皇宫，送到药王谷去。
眼下这么做，倒不失为一个保护九皇子的绝佳办法。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神秘莫测的药王谷了。
“那就赶紧把九皇子送往药王谷吧。”白璇接过十七王爷的话，不动声色地说道。
“谁敢送走我的小九？”
太后拄着拐杖扑了过来，拐杖重重落地，发出笃笃的响声。
整个大殿里顿时一静，众人不禁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太后目光阴沉盯着十七王爷，砸着拐杖说道：“你是药王谷老医仙的亲传弟子，一定能治好小九，哀家要你现在就治好小九。”
小九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命！
要是小九被带走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她这些年所有的期盼，就全部化为了一团泡影。
十七王爷回眸看着太后，语重心长地道：“母后，这里没有足够的药材，环境也不适合小九恢复，小九落水的时候，脑子受到了损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需要儿臣带他到药王谷进行治疗。”
“你说什么？”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语气尖锐地说道，“你说谁的脑子出了问题？小九可是未来的储君，是大周未来的继位者，他脑子怎么能出问题？”
十七王爷语气平静地说道：“小九脑子的确出了问题，需要治疗。”
“传朕旨意，立即把小九送到药王谷进行治疗。”
外殿皇帝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这会儿听到争执直接走了进来，下达旨意。
“父皇，让儿臣陪小九去吧。”
敏元公主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他身后跟着一起前来的卷柏。
敏元公主的目光首先落到白璇身上，白璇姐姐终于平安回来了。
“好，就由你带小九去药王谷。”皇帝默了一下，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敏元最近因为魏国提出让她联姻之事，一直困扰，以为自己引起了两国之间的矛盾，闷闷不乐，让她去药王谷待一阵，散散心也好。
皇帝目光轻抬，看向敏元公主身后，只见老十七的师弟卷柏年轻却显得沉稳，不禁微微放下心来。
卷柏上前一步，看着沉睡中的九皇子道：“师兄，上京城还需要你，就由我送九殿下去药王谷吧，师父已经在谷中等着了。”
“好。”十七王爷应声道。
皇帝已经下了旨，太后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九皇子被从永宁宫中强行带走。
众人散去，皇帝让人叫了白璇和十七王爷，到御书房叙话。
御书房里一片沉静，皇帝还未开口，十七王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弟有罪，还请皇兄治罪。”
第423章
陛下的儿子，天生就没有选择
皇帝心脏咕咚咕咚跳了两下，又逐渐平静下来。
或许是白璇平日里给他的震惊不少，此时，他镇定下来之后，脸上神情显得格外的平静。
“说吧，你有何罪？”
皇帝抬眸瞥了老十七一眼，端起鲁公公刚奉上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十七王爷跪直身子，神情肃穆地说道：“启禀皇兄，小九落水不假，但……但其实没昏迷，小九之所以一直未醒来，是因为臣弟给他吃了一颗药王谷的安歇丸，一直在睡觉。”
皇帝：……
一直在睡觉？
他手上茶杯微微一顿，冷不丁看着十七王爷：“你的意思是说，你骗了朕，犯了欺君之罪？”
“是。”十七王爷点头。
要是严格意义来讲，他不仅犯了欺君之罪，还犯有欺骗太后，欺骗虞妃之罪。
“放肆！”皇帝轻斥一声，目光沉沉看着十七王爷，“九皇子分明就是昏迷了，朕见得真真切切，你敢说他没昏迷？”
十七王爷眉头轻蹙：“皇兄，这……”
“陛下圣明。”白璇轻轻打断十七王爷，接过皇帝的话道，“正如陛下所见，九殿下落水，昏迷不醒，如今已送往药王谷医治。”
皇帝轻轻用杯盖撇开茶水浮沫，目光深邃看向白璇：“嗯，正是如此。”
还是这丫头机灵，既然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就不可更改。
让他们都知道九皇子昏迷，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十七王爷顿时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不禁挺直脊背拱手道：“皇兄放心，师父医术高明，定会治好小九。”
齐曜突然之间有些发愣，神色奇怪地看着高位上皇兄，只觉得皇兄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皇兄，敏感，多疑，不信任人，现在却是这般信任他和璇儿，甚至没多问其中缘由。
“小九虽然送走了，但小九究竟为何会出事，又究竟是谁做的，还需得严厉地查一查。”
说着，皇帝语气沉了下来。
他转眸看向白璇，神色微冷：“白璇，小九出事，你可知罪？”
白璇立在大殿之中，语气平静地开口：“臣有何罪？”
“若不是你成为皇子师，小九也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更不会小小年纪就出事，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皇帝目光幽深看着白璇，问出这样的话，眼里却没有丝毫责备。
他只是，想看看白璇到底是何态度，想看看白璇经历此事，一路往前的决心是否还有？
白璇没有立即开口，十七王爷忍不住回道：“皇兄，这不关璇儿的事，璇儿离开上京之时，已经郑重嘱咐过臣弟，要臣弟务必保护好小九，是臣弟的疏忽。”
他千防万防，小心再小心，可没想到害小九落水之人，竟然是一直在小九身边伺候，从小九出生起就一直照顾着小九的安嬷嬷。
“没让你说话。”皇帝冷冷一句话，将十七王爷顶了回去。
“白璇，朕在问你。”
皇帝目光沉沉盯着沉默的女子，一双墨黑的眼里深不可测。
“是，我有责任。”白璇轻轻抬眸，目光带笑看着皇帝，“我最大的责任，就是不该出现在大周，不该认识陛下，不该认识陛下身边这些金贵的人……”
皇帝不禁嘴角抽了抽，眸光微眯起来：“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臣何错之有？”
白璇定定站在原地，腰板挺直，脸上神色一片冰冷。
皇帝手握住茶杯，神色犀利地问道：“难道小九不是因你而出事？”
白璇冷笑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小九是因为是陛下的儿子，是大周的皇子，是大周未来有可能继位的储君而出事，如果非要追究责任，陛下当排在第一位。”
大殿里一片寂静，鲁公公哪怕守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声音，也不禁汗流浃背。
也只有白三小姐，才敢在陛下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可他没听到陛下的斥责，也没听到摔桌子，或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御书房里，皇帝嘴角止不住抽了抽，可是脸上神色异常平静。
白璇的内心果然通透，果然强大！
她不会因为小九出事，就陷入无端的自责，更不会止步不前，这让他很佩服。
“说下去。”皇帝声音微哑，脸上神情一片严肃。
白璇微微看了皇帝一眼，如同江河直下：“身为陛下的儿子，皇子们天生就没有选择，天生就注定了危机重重，小九不被我选中，不被我看重，就不会出事了吗？
“那如此，臣敢问陛下，在小九之前，陛下的儿子当中，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为何尽皆在不同的年纪夭折，而唯一活着的六皇子却一直卧病在床？
“他们都没有认识过我白璇，和我白璇也没有过任何交集，可他们能够幸免于难吗？他们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吗？不能！
“他们为何会有这样悲惨的下场和命运？皆因为他们是陛下的儿子。”
白璇一番话，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犀利，比之当初判断大皇子心狠手辣，二皇子乃是凤家傀儡还要犀利。
皇帝面色苍白盯着眼前女子，久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白璇查过这几个皇子的相关事情，他们不同于那些胎死腹中的皇子。
他们每人都是被生母拼死保护，拼了命生下来的，可他们依然没能逃过悲惨的下场。
身在皇家，谁又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皇子的命运，并不是他们想选择，就能够选择的。
别说九皇子是陛下最喜爱的儿子了，就是他被太后养在身边，就已足以让人盯上他。
有没有白璇，九皇子都会出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今正是皇子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九皇子不出事才怪。
白璇临走之前，不但嘱咐了十七王爷，还暗中吩咐过新任禁军统领罗禹，一旦九皇子出了永宁宫，就要好好保护，绝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可谁知道，就在太后宫中，九皇子身边贴身伺候多年之人出了问题。
这很显然，是很多年前，就埋下了祸根！
第424章
慕容月杀是最优异的皇子
皇帝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白璇言语犀利，可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首先就要追他这个皇帝的责。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皇帝轻轻说了一句。
白璇的态度他已经明白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她一往直前的决心。
“臣明白。”白璇语气和缓下来，“臣只是想告诉陛下，臣永远不会受挫，也没有人能阻挡得住臣强盛大周之心。”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赞赏地看着白璇，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帝顿了一下，轻轻开口，“朕慢慢老了，身体日渐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除了高祖帝，大周的皇帝寿数都不长，大多五十多岁就不行了，他早已过不惑之年，时时感觉自己就快不行了。
白璇志向高远，但若是没有一个信任和重用她的人，只怕也是步履维艰。
“皇兄不会。”十七王爷忍不住插了句嘴，“只要皇兄克服心魔，好好调理身体，不会有事。”
“心魔朕倒是没有，唯有些遗憾罢了。”皇帝轻描淡写道。
十七王爷连声道：“皇兄，您只是太操劳了，又为心结所累，只要您心结解开，心情自然宽松，身体自然就会好。”
皇帝摆了摆手，抬眸看着白璇：“朕是担心，在朕之后，万一有朝一日，小九当真出事，大周的下一位皇帝，谁又敢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和重用你？”
白璇抬眸看着高位上之人，说到底，皇帝最牵挂的还是大周。
他或许曾经做过一些昏庸之事，但如今听信她的良言，已经将大周的局面基本扳正。
国舅势力虽然还残余朝中，但有魏国公出马，不出一年，定能将之剔除。
白璇淡淡一笑，理智地回道：“君若用臣，臣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终其一生为君效忠，君若不用，臣便闲云野鹤，逍遥一生，天下之大，总有我白璇的去处。”
白璇并不会告诉皇帝，若她当真遇到昏君当道，她有一百种方法将昏君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并将自己看重之人推上去。
她为的是大周，为的是国家，而不是某个人……
当然了，伴君如伴虎，皇帝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白璇还是清楚的。
“你倒是想得开。”皇帝抬眸瞥了白璇一眼，目光幽深又柔软。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白璇慨然道：“尽人事，听天命，臣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便不会后悔。”
皇帝静默半晌，开口道：“白璇，你觉得小九这次出事，是谁做的？”
皇帝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最终的答案，无非就是那么简单。
上京城谁会想害小九？当然还是他的儿子们。
如白璇所说，他其他的皇子已经夭折的夭折，病弱的病弱，如今，也就只有老二和老三活蹦乱跳了。
老二身为中宫皇后嫡子，如今正在势头上，老三则已经闭门谢客大半年时间，会是谁呢？
可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是血淋淋的残酷的事实。
白璇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的话，静默一阵，面容冷静地开口：“陛下，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臣以为，小九在这个节点出事，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子之争这么简单了。”
“那你觉得是怎样？”皇帝眸光一沉，目光紧紧盯着白璇。
“臣觉得，这里面有魏国势力的插手，其目的意在搅乱我大周朝堂，具体是怎样的，臣要在审问过照顾九殿下的那位安嬷嬷之后才知道。”
白璇早就已经警告过二皇子，只要不动九皇子，一切便相安无事。
二皇子不太可能这么早就动手害九皇子。
至于三皇子，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怕是没那么大的胆量。
皇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道：“好，此事就全权交给你调查。”
“三日之内，臣定给陛下一个交代。”白璇神色肃然道。
十七王爷不禁看向白璇，轻声提醒：“璇儿，三日时间未免太紧？”
“不紧。”白璇已经有了大体思路，若是三日之内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更多的时间，怕也没有结果。
“好，那朕就给你三日时间。”话落，皇帝转而看向白璇，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你此次前往龙脊山，事情可是办成了？”
“办成了，虽然与陛下商议的有所不同，但最终走向不变，魏冥和魏瀚未能截杀邪医，反被慕容月杀灭了擅自进入我大周龙脊山的五千飞龙勇士，萧王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
“你确定？”皇帝眉梢微挑，看向白璇，“是慕容月杀灭了魏国的五千飞龙勇士？”
皇帝早就听说过魏国飞龙勇士，是魏国将士之中百里挑一，勇猛无敌的，慕容月杀竟然把他们给杀了？
“千真万确。”白璇语气郑重地说道。
“那他现在人呢？”
“魏国飞龙勇士被灭，皇叔魏冥和宣王魏瀚之间必然生出矛盾，臣临时决定，让慕容月杀前往魏国，设法离间两人，引起魏国内乱。”
“慕容月杀能够堪当如此大任？”皇帝满脸怀疑地看着白璇，不敢置信地开口。
当初白璇提出让慕容月杀去魏国境内行事，他就觉得心里直打鼓。
如今，白璇又让慕容月杀去魏国离间魏冥和魏瀚，真是让他大为意外。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璇竟敢把此等大事交给性情不定的慕容月杀了？
白璇神色不变，严肃地说道：“陛下，恕臣直言，慕容月杀是陛下所有皇子之中最优异，最有可塑性的一个。”
皇帝不禁愣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他实在没想到，白璇对慕容月杀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皇帝目光深邃盯着白璇，质疑道：“你未免太高看他了。”
“是陛下太小看他了。”白璇目光与皇帝对视，镇定无比地说道，“慕容月杀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不成功的。”
“他一直想杀萧王，就没有成功。”皇帝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杀萧王。”白璇神色清冷，淡然回道。
皇帝：……
他还是不信，他清楚慕容月杀是什么样的德性，根本就不堪大任！
不愿再多说起慕容月杀，皇帝不禁转移了个话题：“对了，萧王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怎么没进宫来见朕？”